水闊山長雁字遲

    四月的春陽，極暖了。曬在臉上，火火的。

    夏小湯很特別。雁尾服穿在身上，有些局促嫌小的模樣。我甚至覺得，不要做指揮的。任何一個演奏家或者歌唱家，都會贏得自己的舞台，就算離開了舞台，還有樂聲或者歌聲相伴。他離了大家，是不是什麼也沒落下？

    很快，我就覺出了自己的浮淺。央視四季音樂會春天音樂會，就在我們荷蘭花海。大豐人特別有趣，撤並到鹽城後，各種失落。主持人最初的口口聲聲鹽城鹽城，觀眾頗失落。不知道是主持人捕捉到觀眾情緒，還是他們主持詞原本就加上了，後來都加上了鹽城大豐花海，大豐一落嘴邊，下面就掌聲雷動。

    《太陽出來喜洋洋》響起了。先是大提琴低沉深情地低喚︰太陽出來了喂喜洋洋哦，輕快曼妙的笛子就接上來了，笛子悠長高亢，是藍天里的雲雀，一聲啼叫就拉開了重重天幕。

    然後便是大提琴和笛子一唱一和，一聲低就有一聲高一聲緊就有一聲慢。他們還在纏綿繾綣之際，小提琴橫插了進來，歡快輕靈從大提琴和笛子身邊擦肩而過。就看到滿舞台樂聲放飛出的彩蝶，亂花叢中上下翻飛，所有的樂器都加入了進來，挑起扁擔郎郎扯，光扯上山崗羅！夏小湯的手往上捧往上捧直上雲霄，迅速地又大幅舞動著，所有樂器跟著他的手齊鳴，整個花海被他的一雙手攪動了起來，郁金香洋水仙風信子，紅色黃色綠色藍色紫色，都被攪動了起來。坐著的觀眾後面奔跑放風箏的孩童花海附近三三兩兩勞作的人們都被攪動了起來，支楞著耳朵，听著滿得溢出來四處流淌的歡樂。

    水闊山長雁字遲，今日最相思。我喜歡這種文字拼接。頗像兒子小時候搭的積木。我們兩人到山上六年整了。除了發白了，其它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印跡。我覺得這是生活的饋贈。一如那個夏小湯。音樂會一停，也許什麼也沒留下。可是，過程中的那份至樂，誰又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