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挨餓員工崗前訓

    傻笨伙計說漏嘴

    小菜根正在賣力地擦桌子，擦著擦著，她瞥見石墩正在廚房里做飯，秀娘在櫃台上撥算盤。

    “掌櫃的，你在算什麼？我看很多天都沒有生意了。”

    小菜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伙食也變差了，之前還能見點肉，然後慢慢就只有肉末，也還不錯，可是後面就只有肉湯了，慢慢的肉湯也沒有了，現在就只有菜湯了，明天不會連菜湯都沒有吧？”

    掌櫃白了她一眼，“這很奇怪嗎？我看你是享福享慣了，沒有過過苦日子。我們是暫時還沒有一樁生意，不過你看著吧，生意也不但會有，還會有大生意，財源會滾滾而來的，不然我也不會招伙計。我在算你吃了多少糧食。”

    “你——好吧，我認命！我一直在疑惑，都這麼多天了，竟然沒有一個人進來。”

    難道這兵荒馬亂的，就沒有當東西的，嗯，就算不用當兒當女，那當破衣服爛棉襖的也行啊，居然沒有當東西的。”

    “我們這里是當破衣服爛棉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房產地產田產，馬車牛車羊車，馬匹布匹牛皮羊皮羊毛，木船鐵船帆船，珍珠寶石玉器、金銀首飾，古董珍玩總之，數不勝數，都可以呀，當鋪不都是干這個的嗎？”

    “你看看我們的招牌。”

    “看到啦，看了很多遍嘍。”

    “叫什麼名字？”

    “神器當鋪唄，不過我覺得是不是寫錯字了？”

    “什麼意思啊？”

    “應該是氣，空氣的氣才對，表示我們這里是很神氣的地方，我們當店小二的都會有自豪感。”

    *

    掌櫃決定對小菜根進行一番培訓。

    “哎，沒有經過崗前培訓的小二不是一個合格的小二。”

    “還要崗前培訓啊？”

    “當然。”

    “別人都要收費，我這里是免費的培訓。”

    “那要培訓些什麼呢？”

    “比如說今天就培訓你知道什麼是神器。”

    “這個我知道，這個簡單，所謂神器，就是神仙的武器。”

    “哪有什麼神仙，所謂神器就是指傳說中神奇的武器。”

    “傳說中神奇的武器，這事靠譜嗎？明明是傳說。”

    “當然靠譜了。”

    “你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成為優秀員工指日可待。”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不可以。”

    楊萱還想問什麼，肚子咕咕叫。

    *

    *

    *

    小菜根慢慢地跺到廚房里，笑嘻嘻地看著石墩，石墩也鼓大了眼楮跟她對視。

    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仁兄！”

    “什麼人凶？我不凶啊！”石墩無辜的表情

    “不是說你凶，是我稱呼你為兄弟。”

    石墩傻傻地笑，“這個稱呼好。”

    “我向你打听個事情。”

    “你說。”

    “你們掌櫃的，也是和東林黨人有瓜葛？”

    “當然了。”石墩頭擺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

    “不能說。”

    “那就是是了。第二個問題，你還有什麼秘密是沒有告訴我的？”

    “不能說。”

    小菜根偷偷從門縫里看了一眼秀娘，發現秀娘還是保持相同的動作，于是很放心的樣子。

    她又對石墩說你，“總得提示我什麼吧？”

    “我為什麼要提示你呢？”

    “這樣我才能相信你們啊！才能安心的在這里工作呀！”

    石墩悶著腦袋不說話了，小菜根恨得牙癢癢。

    “這樣吧，我換個問法，你們是不是也是受到了錦衣衛的迫害啊？”

    石墩原本還是悶著不說話，可一听到“錦衣衛”這三個字時，他像是觸電了似的，“哇哇”大叫，然後瘋狂地向樓上跑去。

    小菜根急得不得了，她在後面追著，可是追到樓梯口，她也不敢追了。”

    *

    *

    *

    “石墩，你怎麼了？”

    後面傳來秀娘的聲音，“你別費勁了。”

    小菜根小心翼翼地問︰“他怎麼了？”

    “他被你刺激了。”

    “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怎麼會呢，你明明說了錦衣衛三個字的。”

    “這麼遠你也听得見？”

    “每個字都听得清楚。”

    “可是這算什麼啊？前天我剛來的時候，我也說過這三個字啊？”

    “湊巧，那天你說的時候，他睡著了。”

    “可是我覺得——

    “我沒有提醒過你嗎，少說話多做事。”

    “不，掌櫃的，我覺得——

    “覺得什麼，我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卻沒告訴你？為人知就不叫秘密了。”

    小菜根搬凳子抱著“你對我的這份特殊照顧，讓我只能猜測，你對錦衣衛也是有著血海深仇的。”

    “你搬凳子干嘛？想砸我？”

    “我一直覺得你是世外高人，有深不可測的武功，所以我拿個凳子自衛。”

    秀娘徑直往樓梯上走“我先去看看石墩。”

    小菜根跟上。

    *

    *

    *

    石墩呼呼大睡，秀娘一臉慈愛地看著他。

    小菜根比了比嘴巴，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石墩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以為這個他是跑自己屋子里來大哭一場的，沒有想到他卻睡得這麼香。

    “他看起來睡的挺平靜的，或許只能用睡覺來麻痹自己。”

    “有那麼淒慘嗎？”

    “你難道不知道心靈的創傷是不容易康復的嗎？”

    “什麼心靈的創傷？”

    秀娘不說話，慢慢地走出石墩的房門，輕輕關上。

    小菜根跟上。

    *

    秀娘和小菜根慢慢走下樓來。

    “那你還不想對我說實話？說點實話有這麼難嗎？”

    “不是難，是不想勾起傷心的往事。你沒听說過坑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

    “沒听說過，掌櫃你自己編的吧！可是這不公平。”

    “為什麼？”

    “因為我的傷心往事都被你成功勾起。”

    “哼，你可別忘了，你是在逃命。千萬不要暴露了。”

    “暴露？怎麼可能暴露呢？這里就我們兩個人。”

    “你沒听說過隔牆有耳隔窗有眼嗎？”

    “有這麼厲害嗎？那我們就說悄悄話，壓低聲量就算是逃命又如何？只要你不暴露，我就不會暴露。”

    “好奇心太重有時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掌櫃的，可我真的想知道，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吧！”

    “淪落的是你，可不是我，你還是干活去吧！我們這里可不養閑人。今天再把整個店擦一遍。”

    “真小氣！人家可把人家的家底兒說的清清楚楚，可你呢？至于那麼守口如瓶嗎？”

    “不是我小氣！想听我的故事，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準備告訴我了？”

    “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秀娘順梯子往下走“前面的內容，我就隱去。”

    秀娘思考片刻“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兩個情節。”

    “什麼情節？第一個情節是？”

    “第一個情節等你先把整個店擦一遍，我就告訴你。”

    “不是吧，可以听了再擦嗎？”

    “當然不行了。”

    “可以邊听邊擦嗎？”

    “那就更不行了。”

    “好吧，看來就只有使出我的獨門秘功……

    “什麼獨門秘功？”

    “當然是——掃把功。”

    小菜根使勁揮舞著掃把往樓梯沖去.

    *

    *

    小菜根已經累得不行了， 她大汗淋灕的走下來。

    秀娘從廚房里做了幾個好菜，還取出一瓶酒，拿了兩杯子，自己先小酌了一口。

    “累死我了，哎呀，累死我了！看了看桌子上掌櫃，你可真小氣，都不等我，自己就只拿一個杯子， 這麼小一瓶酒夠我們兩個人喝嗎？”

    小菜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進廚房，將一罐酒壇子抱出來，把蓋子揭開，想要抱著酒壇子喝的意思。

    秀娘敏捷地抓住了小菜根的手。

    “我的大小姐，這酒不要錢呀？”

    “哎喲，今天就破例一次，看到我這麼辛苦的份上，讓我一醉方休吧！”

    “你以為想醉就醉呀？不要錢的酒，我也想喝，要不是看你頭上冒了點汗，我一滴酒都不會拿出來。”

    “吝嗇鬼。”

    “我不管你說我是人是鬼都沒關系，記住沒錢，不要跟我談人生，沒錢，不要跟我談理想，沒錢不要跟我談交情。我是商人，我只賺錢，不要什麼人生理想交情。”

    “你——不僅僅是鑽到錢眼里面去了，你簡直就是錢迷心竅。”

    秀娘喝了第二口的時候，小菜根就搶過來倒進她自己的杯子里。

    他們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幾個來回之後，這一瓶酒就見底了。

    “ 我去茅廁方便一下。”

    小菜根摸進廚房，找出一瓶酒藏到袖兜里。

    小菜根小心翼翼從廚房出來，輕輕的把袖子里的酒放到桌上，又把桌上的空瓶子悄悄的放到地上。

    “給自己的杯子里滿上酒接著喝！”

    “好的，今天的酒瓶子怎麼這麼能裝！”

    “那是因為我們喝的太少了，我們接著喝吧！”

    “好！你真的想听？”

    “當然了，可你從來就不想告訴我，你都不把我當自己人。”

    “這有什麼難的，我都告訴你。”

    “這就叫酒後吐真言。”

    “什麼？酒後，我醉了嗎？根本沒醉好吧！”

    “我是說我，酒後就想听真言。”

    “就是嘛，我是喝不醉的，我從來就沒有醉過。我開始講了，你要認真听， 一定不要記住。畢竟都是童年丑事，免得你以後笑話我。我好歹也是個掌櫃，你是我的伙計，我可不想被你抓住把柄。我開始講了哈！”

    秀娘開始了她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