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醫生
作者︰
奢正 更新︰2018-07-09 20:26 字數︰1382
隔了一年又不知多少天,我去送飯的路上,看到醫生的屋子里長出了一棵大楓樹,把天花板都戳破了。嚇得我飯盒都掉在了地上,趕緊跑了過去,敲門沒有反應,我便在窗口張望,看見醫生倒在地上,我沒有多想,用石頭砸開窗戶跳了進去。
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差點讓我窒息,幸好天花板已經破了,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空氣。真不知道醫生在這種地方,一年多是怎麼過來的。
我把醫生抱在了懷里,拼命呼喊他,想讓他醒過來,醫生卻沒有反應,我趕緊握住了醫生的脈搏,這才放下心來,他還在跳動。
醫生昏迷了三十二天,期間一直在打呼嚕。我每天都幫他擦一次身體。在他醒來的那天,他一把抱住了我,大喊著︰“我成功了,這里將變得無比繁榮!”
我不知道他所謂的成功是什麼。醫生跳下了床,一年多來他似乎從沒睡覺,也沒吃喝,一覺醒來就說肚子餓,吃光了我冰箱里所有的存貨。
醫生抹著嘴就拉我去了實驗室,拿出一支試管,又拿出一棵哭死的楓樹苗。在屋子旁的空地上,醫生把樹苗種在了地里,倒上了一滴試管里的液體,樹苗立刻活了過來,隨後一直往上長,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我和後來許多見證奇跡的人一樣,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那天以後,醫生的主要職責就不是治病救人了,而是喂那些樹樁“吃藥”,剛砍下的樹又成了完整的大樹。
村民們無不驚訝于這樣的神跡,他們都作證說︰“醫生就是鳳凰轉世,永生不滅。”
葬禮上,以前木材廠的工人也來了,他們現在都各有各的營生,想以前木材廠生意最火的時候,無緣港停滿了貨船,一捆捆木頭被運往各地,他們一個個也都掙得盆滿鍋滿。其中一個人很特別,他是原來木材廠的老板,也是現在趴在棺材上的護士的哥哥,他因為醫生而富極一時,也因為醫生而窮困潦倒。現在,他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說不出的矛盾。
護士的哥哥,那位木材廠的老板听說醫生死了,笑了一聲,隨後又大哭起來,他乘船到了無緣港,里面停滿了來看醫生葬禮的人坐的船——記得以前,那些船上木頭比人要多不知多少倍。我听妹妹還有邁克那些人說起了安樂村這個地方,那里有一排排的楓樹,我是個開木材廠的,既然那里有木頭,自然要去看看的。
無緣港這個地方還真是偏僻,難怪叫這個名字,就算路過也不會想到上去看看的。記得邁克他們說過,他們偶然在這里登陸,之前登陸的人並沒有深入過,因為看到的沒什麼特別的,而他們選擇了繼續前進,居然發現了那楓樹成森的安樂村。
我第一次到的時候也被他們那楓樹的規模驚呆了,他們對楓樹有一種偏執的愛,每家每戶都會種起碼一棵在屋子旁。我開始還擔心他們不願意砍伐那些樹,後來我才發現,他們對楓樹是熱愛,卻不是像拜神那樣,我們的翻譯告訴他們能讓他們得到更好的生活,他們就同意了。
開始的時候還算順利,可是之後我們就踫到了阻礙,原來安樂村其實分成兩個地方,西邊多以種田為生,對楓樹也沒什麼看法,東邊就不一樣,他們把楓樹看成是村子的象征。後來我才知道,安樂村之前和東邊的聞風村發生過沖突,因為他們都發現了一條河,還有河周圍的田地。
大家都想把這一帶歸成自己的,誰都不肯讓步。安樂村東邊的人便團結起西邊的人,他們承諾,若是打跑了聞風村的人,這河歸安樂村,那些楓樹林就分一半給西邊人。
後來雙方大打出手,結果卻是被打敗了。西邊認為自己出了力,必須得到回報,連說帶搶,把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林子拿走了。東邊的人很不服氣,他們因為失敗,河沒了,河邊的地也沒了,他們只得守著剩下的楓樹,告誡自己的一代又一代,這是鮮血染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