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风暴中心去
作者:苏慕      更新:2019-08-11 11:04      字数:1472
    因为手里的一篇校对论文,明月去北大听戴锦华老师讲课,和吴老师合作的论文已经被发表在美国一个期刊上。明月跟自己说,既然人称戴爷总还是以感受讲课气场为先,笔记是次要的。除了讲座结束后被学生簇拥着在未名湖边走路,除了听说时常抽烟,并没有观察出细节。因为人多教室空气凝固,穿一件短T身后窗子吹来的风使得明月趣味一直清醒。感受从“线性的时间观只是众多时间观的一种”开始,明月在大一向老师《中国通史》课上也听过相似的观点。时间的计量方式其实是思维范式的体现,“未来未必在未来之处”,不管是双甲子的轮回还是诺亚方舟预示着的往生,“以人类为社群”,人们是否能拥有未来,是怎样的未来。如果没有“历史的纵深”和“纵深的未来空间”,人们面对的时间不过是死亡的堆砌。

    如若承认乐观派的前提,承认物质和技术为人们带来了“共产主义”的基础,哪里又让人能看到变化的空间和尝试,世界是新的还是旧的,变换的观念背后是何种代价的牺牲。从“自觉的历史献祭以打开新的历史”到“对传统历史的虚无主义”再到如今的文化断层,历史的巡回和迎往付出了哪些代价。当然,历史的见证在今年尤其浓墨重彩,回避和漠视、安于一隅不会获得任何安稳,迎接它并且拥抱任何带来的风暴,才是存活下来的方式。

    科幻电影里的预警基调与逻辑既是故事又不是故事。如果说云储存大脑真的能实现,除了肉身物理机能的消失,每一个单永久保存下来,人们浪费在这世界的时光终于可以像文学里写的那样“有迹可循”。“完全不经抵抗又完全不经讨论”的新技术们,带来的分众传播形成的并非技术也非知识的鸿沟,而是“知识型”的鸿沟。赛博化的除了行为可能还有人本身,“智人”和“常人”的差别可能比任何社会分野都来得可怕。把连接起的亚文化标签,城市蜂巢里独居的人们,还有没有集体应对突变的能力。

    当然,集体性的悲观并不能否认个人主义是现代主义里的童话。从个体来看这几乎是最接近乌托邦的时代,男人爱男人,男人爱女人,女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人对人的情感来自于个体之间的碰撞(单向的拟社会关系除外)。技术为人们带来大量的“自恋”时间,人们至少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解放了自由。正是因为这样,在影院里,陌生的人们背对着光明坐在荧幕面前,与荧幕里的人共情着,为自己的爱而哭泣,为自己的遗憾而悔恨,情感的体验从没有像这个时代这样重要以至于成为生活印记的一大部分。

    戴锦华老师是优秀的人文学者,自然担心“没有抵抗就会失去思考的空间”。人们都知道这是螳臂当车,何况技术的发生早已是各种力量博弈的结果,容不得单个人类意志的抉择,没有抵抗的的确确就是问题所在。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分野我们或许不知道边界,新技术会把感官体验带向何处人们也不知道,人的主体性逐渐被科技威胁,贫富差距,环保,民主,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人们能说出一大串值得焦虑的问题。好在提问环节有人问到对“人类中心主义”的质疑,简直想为她起立鼓掌。如果宇宙是偌大的一个棋盘,谁又知道是否地球只是其中一个小小棋子,何况作为社群的人类。

    人往往会产生偏安心态,不屑讨论这些“空泛”“遥远”的事物,只是明月下午在校对英文论文时看到一个早已经被收录字典“cyberpolitical”,猛地意识到我们习惯的“传统空间”实际早已发生改变。早前和工作在游戏行业的朋友聊天,大家早已不认为电子游戏是亚文化。媒介是最后一道宣告变革的程序。

    不管是文学上还是社会学上,有关“后人类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东西总能让明月在阅读的时候产生一种脱离经验以外的美感。未知的东西你我或许过了很久之后会发现并非未知,也能捕捉到一些自然秩序和文明分野的影子。人们其实本不至于完全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