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生五层的办公楼树起来了，也建了发酵池和车间，甚至还建了食堂和宿舍。在车间的东南方建了两层的住家小楼，把他的夫人也接了来。方秋生在给职工介绍时，称自己妻子为“王老师”，大家也就一起这样称呼，也不知她是否真的做过老师。华君悦看到王老师有点心虚，王老师在这两层的小楼招待了她和化验室的徐惠，还有几个中层干部，一律称为某某总，算是暖灶。方秋生很讲究风水，在厂的中心地带挖了一池鱼塘，正好地本就低洼，既养了鱼，又有了水，寄予水带财生。王老师在楼后的空地辟了一块菜地，自家腌制的腊肉香肠，又从鱼塘里取了鱼，满满的坐了一大桌子。王老师对华君悦几个女的很热情，拉着华君悦坐在自己的边上，不停地为她布菜。华君悦如坐针毡，王老师倒是很坦然地安慰，“小华，不要拘束，就像在自家吃饭。如果请你们去饭店吃，倒显生分了。我替老方敬大家一杯，各位辛苦了。”

    方秋生把华君悦和徐慧安排在一个宿舍，说两个女子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城里的老厂房让给搞服装加工的小作坊，租金倒也可观，算是安定了下来。华君悦对方秋生的安排不怎么满意，尤其是他接来了王老师。她本以为虽不能和他名正言顺地住在二层小楼里，最起码可以遮人耳目地给她安排个单间，或者和销售部在一起，在城里租房子住，她并不奢求面积多大，有多豪华，只要她和方秋生能够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王老师来了第一个月，就裁了驾驶员小贾。这还是让华君悦感到欣慰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小贾有着还说不出的感觉，是敌意？甚或是嫉妒吃醋。据说小贾走的时候，请厂里的销售员吃了一顿，又请了男销售员洗了一把澡，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华君悦心里有病，也不敢去听或者问询，只当没事人，若无其事正常上班。倒是王老师有时做点好吃的，怕她不肯去，约着徐慧一起来吃。在这里倒是难得见着方秋生了，“他今晚去城里应酬，所以约你们来一起吃，不要受约束呀。”

    柏忠宝周末来方秋生的鱼塘来钓鱼。本来华君悦打算回家的，小孩要中考了，她去方秋生的办公室去请假。方秋生的办公室搞得很大很气派，盆栽滴水观音，铁树，墙上也挂满了市里许多市里的名人字画。门却设计得非常小。和他在办公室里两个人相对的时候，酸楚爬上了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到底和他算什么呢？”她也很纳闷，自从那次找柏忠宝贷款，酒醉之后，在一起一个晚上，到现在他都没有碰过她，好像和她**共枕的是另一个人。

    “我想回去了，这个星期回家看一下小孩，住一段时间。小孩要中考了，家里打了几次电话了。”华君悦的腰尽管没扭，声音却是沙哑的，放低了声调，楚楚可怜。

    “小华，这些天有点忙，冷落你了。”方秋生用手轻轻划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是看着我这个厂子是怎么建立起来的，我这几年的难处。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这个厂子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要和我置气。”

    华君悦听他这么一说，心先自软了下来，暗自在心里叫了声“冤家”，嘴上仍不松口，“我的确要回去了，有点不像话了，他总是和我吵，说我心里没那个家。在老家又不是找不到事做。你把家眷都安顿来了，我也可以安心了。”

    “说的什么话！”方秋生拉下脸脸，好像动气了，“别人都可以走，唯独你不可以！我离不开你。”方秋生的眼圈泛红，“你忍心看我一个人这样辛苦地支撑？”

    华君悦看到方秋生痛苦的表情，恨不得把他搂在怀里，毕竟是在办公室，她眼睛潮湿地低下头，寻找口袋里的纸巾。

    “柏行长星期六要来钓鱼。小华，上次贷款的还款期快到了，必须把贷款还上，才可能把下一次的款贷出来。我把王老师安排过来，是把老家的房子抵押了，东拼西凑还这批贷款，再从柏行长那边想办法把款贷出来。”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联呢？”华君悦急急地打断了方秋生的话。她不愿意听到柏忠宝这个名字，更不愿见到这个人。本来他以为方秋生挽留她，是因为他想这个星期单独和她在一起，他却提起了柏忠宝，她下定决心这个周末必须回家。

    “小华，柏行长这次来，打电话时一再叮嘱让你作陪的，他的那点小心思你我都清楚。””

    “你既清楚，又怎地要我作陪？这个人很让人讨厌的。”华君悦反问方秋生，“你愿意让我陪他？”

    “男人也就是那点花花肠子，小华。他不会乱来的，也不敢，除非他不想做行长了。无非是来喝喝酒，打打牌，何况还有我，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吃亏的。”方秋生的话让华君悦彻底沦陷了，他在心里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人了。

    “就算为我，这个星期六委屈你一下，留下来，为我装个门面，谁教我的女人这么优秀，人见人爱！”方秋生知道华君悦的防线已经崩溃，也在心底暗自叹息，“听话，不许回去啊！”

    “嗯！”华君悦无力地点了点头，她无法回绝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