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土地上生長著“芸芸眾生”。一如大豐鎮的人們一樣，白天在地里忙活︰翻耕、撒種、澆水、施肥……很快種子發芽了，長葉了，開花了，結果了……四處又是一派錦瑟繁華……人情世故、走親訪友、婚喪嫁娶，村人或“哈哈”大笑或痛苦悲咽……吃了睡，睡了吃……有些事情無法改變，不如順遂了自然……于是一年一年的，村人的日子就這樣度過。

    但是從大豐鎮往北200公里卻是另一個世界。每天一早市聲就喧噪起來了。高樓上的燈光漸漸熄滅。縱橫交錯的大街呈現出來。隨著上班時間到來，一輛輛汽車出現在大街上。這個時候真可以用“車水馬龍”來形容。

    這座城市就是樊城——東省的省會。

    樊城建成區面積1000多平方里，人口1200萬，但城市還在擴張，仿佛一個巨獸正在饕餮……

    我們截取一個片段描述一下︰

    下班鈴剛過，一輛輛自行車電瓶車摩托車就洶涌而過。很快“洪流”分開，匯入牛毛般的毛細血管里。這是樊城一個重要的工業聚集區︰國棉一廠、國棉二廠、機床廠、熱力公司……工廠的聚集產生了連鎖效應，更多商鋪和餐館也集中在了這里。每天黃昏來臨路邊攤就坐滿了人——掌勺大廚的手一掂，火焰就在鍋里翻滾起來，隨著“當當”的幾聲，熱騰騰的菜肴倒進盤子里。

    一直到凌晨時分，這里還是人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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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給做個蔥餅，要卷胡蘿卜絲和黃瓜絲的！——好　！——老板娘，做一個辣蔥餅，要多放紅辣椒的！——好　，您稍等！——老板娘，買蔥餅！——瞧，您拿好了，當心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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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間門面不大的店鋪。每日天還未明這生意就來了，店門口常常排起了長隊。老板娘麻利地做著蔥餅︰一勺面糊糊舀到鏊子上，“刺啦”一聲冒起一團白氣，靈巧的雙手轉動箅子——各種花花綠綠的作料早就切好放在塑料盆里——老板娘在面餅上刷了一層面醬，隨後抓起作料放在面餅上，小鏟子一卷，一切，于是一張蔥餅就做好了。這會兒來買蔥餅的人少了，她一邊做著蔥餅一邊喊︰你干嘛呢，孩子醒了沒听見嗎？很快從里面傳出聲音︰听見了，我正洗手呢。她把蔥餅放進紙袋里，笑吟吟遞給客人︰您拿好，慢走！門口安靜了，她在圍裙上擦一把手急急進了里間︰怎麼孩子今天醒得這樣早？年輕人搖晃著孩子說，昨天睡得多嘛！她摸著著孩子額頭︰莫不是孩子病了？年輕人黑了臉︰你別說不好听的，依我看是孩子餓了，要不你先給孩子喂喂奶？女人剛要去接孩子又驚呼起來︰不行，俺不能給孩子喂奶了，俺得先和面了！——那孩子怎麼辦？——你先給孩子喂點奶粉唄！女人一邊和面一邊說︰對了，別忘了去送外賣！年輕人答應一聲。很快，他騎上電瓶車消失在街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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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灑滿了紗窗。韓秋菊醒來時眼前一片光明。宿舍里很寂靜，女工們還在睡覺。秋菊不由一笑，心想死女子們，呼嚕打得這麼響，像豬一樣！她伸頭朝上鋪看了一眼，見上鋪已經空了，心想這個女子也瘋了，她的精力可真大！牆上的鐘表發出“滴答”的聲響，但她怎麼也看不清到底是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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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真是驚險。韓秋菊剛跑進車間就見主任正把點名冊拿下來。她幾乎沒反應過來就听耳朵里全是“嗡嗡”聲——無數個紗錠在旋轉，一條條紗線從紗錠上抽繹出來——在那一刻秋菊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處于盤絲洞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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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是國棉二廠。

    國棉二廠是樊城最早的國有企業。從建廠初期的幾百人發展到現在的2000多人，是樊城乃至東省數一數二的大廠。國棉二廠現有織布機2500台，劍桿織機460台，噴氣織布機460台……每年紡出來的棉紗有2萬多噸，棉布5000多萬米……至于那些小提花布、棉麻交織布更是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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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草和秋菊第一次見識到了國有大型企業的規模和氣勢，為參與其中而感到興奮。在經過半年嚴格的培訓和實習後，甘草已經熟練掌握了各種機器的操作規範，也由最初的膽怯變成了自信！有時候她想，人活在世上如果感到“無力”的話，就是因為自己的“本領”不足！而一旦掌握了某種技能，也就意味著自己有了“謀生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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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草已經是第二次帶學徒工了。從梳棉車間到筒搖車間；從細紗車間到紡織車間……甘草都經歷了一遍。但要說最“喜歡”的工種還是“梳棉”——這個工種相對簡單，唯一的不足之處是沒什麼技術含量。但她很明白技術含量高的工種也就意味著要忍受更不理想的工作環境。那天零點，甘草帶著徒弟準時走進了紡織一部的梳棉車間。她知道在夜色掩護下有上千名女工在忙碌——其實經濟的發展就是這樣來的，每個人都在其中發揮作用並作出貢獻——她忽然有些感動，覺得就算從事這個卑微的工作也很有意義了。車間里發出“嗡嗡”的聲響。50多台自動喂棉機有條不紊地運轉著。甘草和寧寧的工作就是對棉花進行分撥處理︰自動喂棉機吃進棉花，然後經過粗紡梳毛機、預梳機、二次梳理機、過橋機……等各種機器的加工——這時候棉花已經被加工成毛網狀態。隨後“毛網”被“分條機”梳理成一條條粗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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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紡廠的工作是辛苦的。這些年廠里雖然經過幾次技術革新，各個部門都增加了很多數控機床，但人工管理還是佔據首位。尤其是一位女工要同時管理三五台數控機床，工作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增加了。女工們都是三班倒。只要一進了車間就得來回走動。這還在其次︰噪音、粉塵、潮濕、冷、熱；印染車間的有毒氣體……織女們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詩情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