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別離
作者︰
周小渝 更新︰2018-06-22 18:30 字數︰3013
這邊胡雪和季何倒是沒想那麼多，兩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晃，胡雪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澀，不知道季何會帶自己去哪里，她偷偷地看著季何，季何很高，胡雪這樣看過去只看得到一邊臉，“這人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線條啊！”胡雪在心里默默感嘆。
“雪，你想回學校看看嗎？”季何低下頭，問道。
“好啊，不過不知道門衛大爺讓不讓進去。”
“沒事，我有辦法。”
他們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門衛大爺正坐在里面看家庭倫理劇，他們想踫踫運氣，于是季何走過去跟大爺說，“大爺，我是這里初三的學生，我作業本忘拿了，可以進去拿一下嗎？很快就出來。”等了好久，大爺才從電視里面婆婆控訴兒媳婦的罵聲中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季何，悠悠地說，“不可以。” 季何還想再說什麼，大爺已經擺擺手示意不想听他說下去了，接著又沉迷到婆媳戰爭里了。
季何走過來拉著胡雪的手，說道，“跟我來。”他們走到學校操場那面的鐵柵欄，季何一根根鐵柱子摸過去，最後停下，向胡雪招招手，胡雪走過去，就見季何輕而易舉地撥開了一根柵欄，解釋道，“這根柵欄壞了，學校一直沒有發現，我們可以從這鑽過去，不過要爬操場的鐵門，你可以嗎？”胡雪看著季何，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們穿過鐵柵欄，走到操場的大鐵門前，季何讓胡雪先上去，胡雪往上爬的時候，季何托住胡雪的屁股，胡雪一愣，轉頭向下看著季何，臉蛋已經紅的像猴屁股，但是季何並不知道，有些吃力地說，“快點，雪，我快堅持不住了。”胡雪轉過頭，默默向上爬。等胡雪翻過鐵門進了學校里面時，季何三下五除二就翻過來了，
胡雪調侃道，“這身手不錯啊，你不是以前經常爬出去吧？”
“也不是經常，就是給某個豬設計T恤的時候吧。”季何看著胡雪，嘴角帶笑，仿佛就是要看她的�逖 br />
胡雪打了他一拳，“神經病！”季何笑嘻嘻地追上去。
“記得以前我每次打球你都給我送水，其他女生都是很害羞地偷偷放在一邊，就你最突出，拿著水瓶一個勁喊加油。”走過籃球場的時候，季何笑著回憶道。
“是啊，你不也挺享受的嘛。”
季何突然一把摟過胡雪，鼻尖快貼上她的臉，“是啊，我是很享受，你呢？”胡雪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著季何，季何盯著胡雪看了幾秒鐘，最後放開她，“還是這樣膽小，以前的你就是這樣，平時咋咋呼呼的，真要和你怎麼著了，就扭扭捏捏了。”
胡雪瞪著季何，“是你偷襲我，好不好！”
季何哼笑一聲，繼續往前走，胡雪在後面噘著嘴跟上去。季何走到他們以前的班級門口停下了，站在窗戶外面向里面看，胡雪也趴在窗戶上，“以前你老給我講題，但是我怎麼听都不會，你還是一遍遍講給我听。”
“是啊，遇到笨學生，我這老師只能委屈一下了。”季何摸摸胡雪的頭。
“哼，偏科嚴重的人，還好意思說我。”胡雪打掉季何的手。
“所以啊，雪，在高中可要好好學數學哦，不能偏科，要不然可沒法上大學了。”胡雪低下頭，若有所思。
“雪，我們去小亭子吧，很久沒去了。”季何拉著胡雪的手。
“好啊。”
小亭子是以前他們秘密約會的地方，那時候學校里面的情侶大多數都會在晚自習之後在小亭子里秘密約會，因此小亭子也叫“**亭”。如果踫到教導主任“抓奸”，他們就會男女生自動組成兩隊，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分道揚鑣。
到了小亭子之後，他們在以前的老位置坐下，胡雪裹了裹大衣說道，“這兒一點都沒變。”
“當然沒變了，”季何一邊給胡雪披上自己的大羽絨服一邊說，“我們才畢業半年而已，高中這麼**人的嗎，才半年就把你**成傻子了，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上高中啊。”
“滾！”胡雪捶了季何一拳，看看他又問，“你不冷嗎？”
“不冷，再說了，男人！”季何拍了拍自己的**，“冷些怕什麼？”
胡雪沖他翻了個白眼，猶豫了一下，把羽絨服張開把季何裹了進去，季何低笑一聲，順勢把胡雪摟在懷里。胡雪躺在季何懷里享受著這難得的風花雪月的時光，即使這時光很短暫，胡雪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這幸福會停留多久，全身心投入這靜謐美好的氛圍之中，可是季何的話卻硬生生將她拉回了現實。
“我明天就走了，雪。我爸讓我去當兵。”季何低下頭，想看清胡雪埋在羽絨服下的臉，卻是徒勞。
胡雪愣了幾秒鐘來消化季何的話，“當兵？明天？”她抬起頭，眼楮里已經有了霧氣。
季何揉了揉胡雪的頭，“別這樣，雪，你知道的，你這樣我難受。我真的，我也不願意。”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胡雪強裝鎮定。
“我也不知道，大概，很久吧。”季何嘆了口氣。
胡雪低下頭，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卻仍然報著最後一絲希望，“可不可以不要去？”胡雪盡量控制著聲音里的顫抖。
季何沒說話，又嘆了口氣，將胡雪抱的更緊，“雪，別這樣，別這樣。”
胡雪冷靜了一會，努力讓自己接受事實，“那你在部隊會不會寂寞啊？”她抬起頭，笑眼帶著憂傷，努力讓氣氛變得輕松。
“不會，我有機會就會聯系你的。”季何刮了下胡雪的小鼻子。
因為季何明天的離開，讓這個夜晚對胡雪來說更加珍貴又短暫，她靜靜嗅著季何身上的味道，想將這個味道刻在自己的腦海里，她摸著季何的手，一個骨節一個骨節地摸過去，多麼修長干淨的手指啊，只是馬上就要去敬軍禮了，胡雪想到了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有魔法的小精靈會滿足小主人三個願望，如果胡雪現在有小精靈的話，她只想讓時間停留在這，永遠停留，永遠。
第二天他們偷偷溜出學校後，胡雪想讓季何告訴她離開的時間，她想去送他，但是季何拒絕了，于是他們在學校門口告別。
“靈靈，季何走了。”胡雪打電話給方靈靈，帶著哭腔。
“去哪了？”方靈靈被胡雪說的一頭霧水，也被胡雪的哭腔嚇著了。
“去當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可能以後都見不著了。”
方靈靈停頓了幾秒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事，雪，我們先好好學習，考上了大學之後就可以去找他了，好嗎？”方靈靈努力安慰胡雪。
“嗯，好，我沒事。”胡雪笑了笑，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胡雪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走著走著她突然想到，為什麼要那麼听季何的話，他不讓自己去自己就不去？縣城里就那一個車站，他不去那坐車還能去哪坐車？跑過去等他不就好了。還沒來得及細想，胡雪已經坐上去車站的公交車了，到了之後，她在大廳里找了一個視角廣闊的好位置，一直不停張望，不放過進站的任何一個人。就在胡雪眼花繚亂筋疲力盡的時候，季何終于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旁邊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應該是季何的爸爸，不知道怎麼回事，胡雪竟然有些緊張。 季何的爸爸跟他交代了幾句話，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胡雪立馬跳到季何面前，季何很是驚訝，但還是說道，“不是說不讓你來了嗎？”
胡雪白了他一眼，“還不珍惜，我很有可能是你見到的最後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了。”
季何笑笑，“那倒是。”
胡雪抿嘴笑了笑，拉著季何跑向車站的後院，那是車站擴建的時候廢棄的一小塊地方，幾乎沒有人來，胡雪望著季何，突然臉就紅了起來，在想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太主動了，但是又轉念一想，反正下次見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豁出去了，于是她踮起腳尖，摟住了季何的脖子。季何但是沒有多想，很自然地摟住了胡雪的腰，用臉摩擦著她的耳朵，用那該死的低沉的嗓音說道，“等我。”這句話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牽了胡雪很多年，每當她想放棄的時候，她總是想到那個該死的車站，那句該死的“等我”。
離別的時刻總是到來的那麼快，三十分鐘的倒計時很快接近尾聲，縱使胡雪萬般不舍，也不得不放手將季何上交給國家，她隔著玻璃窗淚眼婆娑地看著季何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上了大巴車，大巴車啟動的時候，季何就那樣單手插兜，看著胡雪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等我，雪。”蒼天作證，這個時候的季何比任何人都真心且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