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春期的秘密

    “我是在初三那年遇到的他，一見鐘情。”胡雪戳著小花園里的綠葉，慢慢回想道。

    方靈靈呆呆地望著胡雪，一見鐘情嗎，像……我對徐冰一樣嗎。

    “他長得很帥，非常高，在那個大家還都活在媽媽審美的年紀里，他就已經走在時尚前端了，我還記得那時候剛開學，他具體穿什麼我現在已經忘記了，但是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樣耀眼。或許他的迷人之處並不是比我們多懂了一點時尚，而是從骨子里透出的陽光和荷爾蒙，對，就是荷爾蒙，那時的我無法抗拒的男性的專屬氣息。就像你對徐冰，對不對？”胡雪笑著望向方靈靈。

    方靈靈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呆呆地望著腳尖。

    “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感覺他是發光體，周圍的人事物全都變成了灰白色，天知道我當時心跳的有多快，我真的太喜歡他身上的陽光氣了。在那群毛頭小子中顯得那樣扎眼。後來發現他居然和我在一班，天，最巧的是，最後分座位，他居然就坐在我對面，我那時候就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那時候多年少輕狂啊，以為一切都是上天的精心安排，所以才會一次次自欺欺人，其實老天爺那麼忙，根本沒時間管我們，對不對？”

    方靈靈點點頭，“或許吧。”或許…….老天爺也有閑的時候，悄悄拉好了紅線，無論兩個人多麼含蓄，多麼不懂表達，最後也會走到一起，對不對？

    “後來我就開始了我的倒追之路，他叫季何，所以我整個初中時代，心跳的最多的時候是數學課，睡得最少的也是數學課，因為數學課上老是能听到他的名字，幾何，季和，所以我怎麼可能走神，怎麼可能睡覺呢。可是我數學仍然學不好，可是他數學好啊，所以我就一次次借著問問題的名義偷看他，听他說話，努力把那些枯燥無味的數學符號想象成情話，後來他總問我，為什麼他給我講過的題我還老是做錯，”胡雪低下頭，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因為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個子很高，被學校選為升旗手，有一次周一早上，他突然發現校服忘記帶了，看見他著急的樣子，我什麼也沒說，沖出教室跑了好幾個班，終于借來了一套，可是當我回到教室時，他的手上已經有另一個女生給他的校服了，我看到那個女生低下頭軟軟地說下次別忘了。那絕對是我有記憶以來最委屈的一次，無從發泄的委屈，甚至是沒有資格的委屈。我就拿著校服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後來他一轉頭看到了我，對那個女生露出一個得體又生疏的微笑；“謝謝，不過我覺得胡雪手里的那套更適合我。”當時我听到他說這句話整個人都懵掉了，不知道是不是高興過頭了，他走過來對我說︰“傻掉啦，校服不給我嗎？”我回過神來，連忙把校服遞給他︰“不知道合不合適。”他笑，我懷疑他偷吃了太陽，那笑容太過明媚，以至于我都听不清他說的什麼，只記得他揉了揉我的頭，把校服拿走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過生日，他想送給我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那時我十五歲，他走遍大街小巷，一家家店去找從我出生那年到我那年生日那年生產的硬幣，那時候學校封閉式管理，只有午飯時間可以出去，這傻子，每天叼著一塊面包出去找店鋪換硬幣，店家都以為他是神經病或者騙子，一開始他耐心地跟人家解釋，後來干脆不解釋了，就在人家收銀台旁邊看著，看到自己要找的硬幣就陪盡笑臉，說盡好話，讓人家跟他換錢，那時候店家都知道學校里有個痴小子，每天都來找年份不同的硬幣，後來大家也都隨他去了，有的還特意幫他留意，其實那個硬幣不好找，近幾年的也就算了，上個世紀的硬幣哪里那麼容易找到啊，他找齊之後把那些硬幣拿回宿舍用洗衣粉泡了一天一夜，然後用刷子刷的　亮之後放在了一個小盒子里面，在我生日那天拿給我說︰“生日快樂　，送你一盒錢，以後窮到流落街頭都不能拿出來花，知道嗎。”然後他又露出那該死的微笑，我拿著那盒錢，視若珍寶︰“謝謝你，季何。”他該死的又來揉我的頭︰“這下終于可以好好吃飯了，你不請我吃頓好的犒勞一下我嗎？”我當時猛點頭，恨不能把脖子點斷以示我有多麼想請他吃飯，果然他說︰“好了，再點脖子該抗議了。”現在想想真是有點丟人。”

    “初三快畢業的時候，他有一天趴在桌子上問我，你想不想留點什麼做紀念啊，我問他什麼，他說，寫作業吧，我白了他一眼，以為他在發神經。可是從那天以後，他不僅中午不吃飯，有時候甚至連晚自習都逃，班主任多次苦口婆心地勸說他這種行為對自己多麼地不負責對他的前途多麼不利，甚至威脅要和他家長談談，他都置若罔聞，我那時候覺得有些生氣，因為我們說好要一起考進一中，我幫他語文和英語，他教我數學，可是最後我覺得他似乎放棄了或者忘記了，所以我就跟他生氣，不理他，他就是什麼也不說，一邊讓我放心一邊照樣逃著課，他這人就是這樣，有時候軸的可怕。”

    “那他到底干嘛去了？”

    胡雪望著天，笑得甜蜜又幸福“這個傻子，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他問我想不想留點什麼紀念嗎，他在我們學校旁邊找到了一家裁縫店，想自己設計一件屬于我們兩個的畢業服，他設計好了圖案，每天晚上去和老板討論修改衣服的樣式，最後我拿到手里的是一件白T，看著簡簡單單的，可是只有我知道這傻子花了多少心思，胸口那一團別人看來是一團亂麻的圖案是我們兩個的名字縮寫和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期。”

    “哇塞，那季何真的很浪漫哦。”

    “是啊，有時候浪漫，有時候又軸的要死，可是我就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靈靈，你知道被一個人吃死是什麼感覺嗎，很難受，體內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拉你，一邊一個硬生生扯著你，可是有時候你竟然會享受這種感覺，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胡雪捏了捏方靈靈的臉蛋重復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概是自己心甘情願，所以才會享受，才會覺得幸福吧。”

    “小樣，看著挺單純，知道的還挺多哈，是不是經常背著大人偷偷看言情小說啊？從實招來。”

    “沒有，哪有啊。”

    胡雪笑嘻嘻地摟著方靈靈的肩膀“逗你玩呢”，兩人左擁右抱地向教室走去，快到教室的時候上課鈴已經響了，方靈靈和胡雪說說笑笑地太專注，沒听見，依然慢悠悠向教室走去，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她听見坐在她們前面的班長張柳咕噥一句，“都上課了，還慢悠悠走，不知道干嘛呢。”方靈靈瞥了一眼班長，一個瘦瘦小小的女生，因為中考成績在班里排名第一，班主任就任命她為班長，此時班長不滿的盯著她倆，大概覺得她們剛開學就這麼囂張，如此無組織無紀律，可是也因為剛開學，她也不好多說什麼，覺得自己班長的威嚴受到威脅，方靈靈一邊往座位上走一邊想著完了完了，剛開學就把班長給得罪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估計以後的自習可不好過了。

    “喂，你們女生上廁所怎麼都要那麼久啊，你們在廁所里面干嘛呢？”方靈靈屁股剛沾到板凳，張揚就賊兮兮地湊過來。

    “關你什麼事啊，你煩不煩，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其他的事，尤其！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方靈靈沒好氣地說。

    “呦，沒想到四眼妹這麼小氣。”

    方靈靈一本書砸過去，張揚就是張揚，永遠那麼嘴賤。“你能不能向你同桌學習啊，你怎麼好意思跟人家坐同桌。”

    “你懂什麼呀，我這叫活潑開朗，哪像徐冰啊，天天像個悶葫蘆是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找到老婆，哈哈哈哈。”

    方靈靈偷偷的看了看徐冰，他好像習慣了張揚的油嘴滑舌，眼皮都沒抬一下，默默地在白紙上畫著什麼。

    “咳咳，有些同學遲到就算了，請趕快坐好，不要影響其他同學的學習。”

    方靈靈縮了縮脖子，“完了完了，這下是徹底把班長得罪了。”連忙拿出練習冊裝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這時候張揚遞過來一張紙條，“瞅你那慫樣！”

    這個張揚不僅人不咋地，字也很不咋地，果然字如其人，方靈靈本來打算不理他的，但過了一會兒，她扯過那張紙條，“你同桌在畫什麼啊？”

    “他呀，痴迷畫畫，天天在白紙上畫一些白天看到的東西，听說我們學校繪畫興趣班在招人，他打算去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