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焕章的故事
作者:刘国林      更新:2017-11-11 18:10      字数:7168
    李焕章瘦高个,五官端正,黑长胡须,长褂布鞋,说话先抱拳,骑高头白马。抗日联军三军四师师长郝贵林、政治部主任金策曾利用家理教,给秘任中校军副官、社会称李五爷的李焕章弄到家理教兰谱,请家理教人传授教规教仪。李成为家理教第22辈。勃七地区当时是23到25辈,蒋介石是家理教20辈,师父是上海杜月笙。

    李焕章本来是庄稼院当家的,稍通笔墨,他靠家理教网络在敌伪政军宪特各界,暗有底线,明有朋友,成为红(抗联)白(敌伪)两个对立营垒中的显赫人物。常骑白马随意进出匪窝,收编匪队归抗联,替人说情赎票,匪称李焕章白马爷。李焕章靠家理教为抗日救亡做出了重大贡献。他还借助连香结义拜盟活动,广泛联络各方面人物,盟友遍及城乡,之声誉在勃七地区妇孺皆知。举几个他抗日救国的故事,让今人对之缅怀。

    勃利县小六站(今红星村)分散往昔20多户农家,过着自耕自食、靠山吃山的幽静日子,离周边县城都在二百华里以外,地处深山密林之腹地,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太平乡。

    “九•一八”事变把这个小世外桃源变成兵荒马乱的中心地带。十几股土匪占山为寇,剿讨队的日军常路过,伪治安官剿匪也吃住于此,特务暗探明察暗访不断。听说抗联距此地不远,但从未到过。住户们为求平安人家,匪来客待,兵至如宾,整天提心吊胆地过着凶福难测的日子,都得学会应付对策。

    人口多、家业大唯属李焕章家。李家坚持以农为业,以善为本,家人不涉及农外之事,邻里关系好,李又善于调解乡间之琐事,远近出名,众称李五爷。

    1936年农历二月二,全家人吃饱猪头肉早早睡下。外边狂风大作,下着鹅毛大雪。天黑后不久,院内五条狗突然齐声狂吠。四条狗在大门里连蹦带跳地吠向大门外,一条狗来挠房门叫人。李急奔大门往外看,见离大门不远的路上有个隐约被落雪盖着的物体,出大门近前看是个被冻僵的人,忙喊出家人把冻者抬在客炕上,从穿戴看是个讨饭花子。李焕章吩咐女人去煮绿豆汤,指挥男人脱光冻者衣服,用雪搓身。冻者没知觉,只能盖上被子等着苏醒。

    李焕章暗想,这个人为何已近大门边不叫门呢?为何抛近不去别人家而专来我家呢?拿着油灯近前细瞧,见冻者脸已被擦净,有些面熟。他猛然想起来,正月初有位算命先生曾来借住一夜。莫名其妙!此人两种身份来临必有不可忽视的情由。是红是黑、是凶是福呢?正在犹豫之时听冻者哼了一声,李焕章一阵惊喜,知道冻者已经苏醒,忙端来热汤给他喝下。冻者喝汤时眼睛露缝扫了一下屋内,李焕章知道他有活要说,便令家人退下,只留二侄宝四在屋内,并用力把门关严,才坐在冻者身边轻声说:“先生祖宗有德,福高命大,差点儿出事。”冻者微睁眼说:“感谢五爷救命之恩,终身难报。”李试探着问:“先生已临草门,为何不叫门?”冻者说:“风大雪急,夜深林密,衣服单薄,云遮北斗,走错路,劳饥心急,突然失去知觉。”李又试探着说:“先生得救也是在下的福份,好好睡上一觉,寒舍家大屋子多,住几天养养身子。我家都是庄稼人,请先生放心。”李说完假装起身要走。冻者忙全睁开眼说:“五爷别走,谢谢五爷好意,我天亮前还得赶路。”李这才坐下问:“先生这么忙必有公务,请问先生是哪路英雄好汉?在哪块宝地发财?尊姓大名怎么称?风寒雪夜两临寒舍必有指教,在下洗耳恭听,愿效犬马之劳。”冻者从容地说:“区区草名不足五爷过问,此次来是掌柜的叫在下来结识五爷。掌柜的要和五爷交朋友,掌柜的听人赞颂五爷不为日伪效力,是位有民族节气的人。”李谦虚地说:“五爷之称纯属虚名,贵掌柜的知道种庄稼的李某,在下三生有幸,交朋友不敢当,愿听吩咐。”冻者说:“我家缺少米盐,请五爷帮忙,多少均可,钱款照付,后天晚上我领人来取。”李至此明白,来人是抗联,但也怕是特务假扮抗联,又问:”恕在下冒昧,敢问贵掌柜的是哪位英雄豪杰?”冻者说:“请五爷原谅,家大业大,家规严,暂无可奉告。”李听到这里未再多问,一语两关地说:“民以食为天,缺料在下照办。”冻者吃饱喝足,添件棉衣,鸡叫三遍时登程而去。

    次日清晨,李焕章带着宝田赶着马爬犁在大六站买到二百斤小米,五十斤粒盐。

    第三天掌灯时,狗又扑向大门狂吠,李焕章知道取粮人已到,忙迎出门外。见冻者穿戴整齐,腰扎皮带,斜挎匣枪便知道冻者果然是抗联,忙往屋里让。冻者朝暗处击掌两下,又走出一高一矮两人,全是短枪武装打扮。三人摸黑来到屋内,李让家人挂上窗帘,点上油灯。冻者指着那位大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说:“这位是抗联四军守卫团满团长。”又指那个小个子的人说:“这位是政治部黄主任。”然后自我介绍:“我姓陈,是交通员。”满团长和黄主任再三感谢李焕章买米盐和救活了小陈的大恩大德。李却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着,吩咐家人将预备好的饭菜端到炕桌上,宝田热酒端火盆,四个人围桌而坐,满黄二位看见桌上有酒有肉便说:“军纪规定,不准在群众家喝酒吃肉,请把酒肉撤去。”李焕章说啥也不撤,劝说酒肉都是自家所产,初次端杯不喝是瞧不起主人。李焕章吃素,陪三位客人唠嗑儿,宝田把盏敬酒。三位客人象征性地喝点儿酒,边吃边说。黄主任先说:“我们和五爷已是熟人了,开门见山说实话。求五爷买粮事小,结识五爷为大。知道五爷是个有民族气节的人,更知道五爷神通广大,请和我们一道反满抗日。”听到这里,李焕章以为叫他投身军旅,难为情地说:“抗日匹夫有责,奈我破家大业,实难脱身,请三位原谅,心有余力不足,不能和各位为伍。”满团长知道李焕章误解了黄主任的话,急忙说:“我们不请五爷赤臂上阵,只要五爷暗中肯为抗联出力,作用胜过百条枪。”李焕章这才明白来者的意思:“我有何德何能?谢谢对我的抬举。我这五尺之躯交给抗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但我半生为农,才疏学浅,唯恐有失期望。”黄主任直接摊牌了:“我们政治部多次秘密研究,得到军首长同意,请五爷密任我军地下联络员,在贵府建立秘密联络点,不知五爷意下如何?”满团长和陈交通员也插话:“五爷肯定胜任,必能圆满完成任务。”李焕章问:“请三位指点,联络员、联络站都有什么事做?该怎么做?”黄主任说:“任务繁重、艰巨、危险。具体是:收集日军事政治情报,为我军传送信件,转运物资,筹购军需品,扩大红区地盘,收缴红区费,收编武装土匪,掩护治疗伤病员等等。我们相信五爷凭声望和神通能出色地完成任务。”听到这里,李焕章指着宝田对三位说:“这孩子是我侄子,人小机灵,行动方便,不被注意。算他一个吧,是我个帮手。”满黄二位满上答应说:“太好了,更增添了抗日的力量,以后找机会让宝田到队上看看,他便熟悉一下路。二位和小陈同志单线联系。今后见面不一定都在府上,可随时商量变换接头地点。”

    就这样,建立了抗联四军的秘密联络站和发展了秘密联络员。三位吃饱后,满团长对小陈说:“你出去把他俩换进屋暖和暖和,也吃点儿。”小陈应了一声提匣枪出门。李焕章才知道大门外暗处还有四个暗哨,忙说:“我家也有人在仓房、马圈里放哨呢!”换进屋的两个战士都带着长枪,吃饱喝足后,五个人分别背着小米、粒盐上路了。

    从此,李焕章和李宝田成为抗日联国出色的秘密联络员,全家人都为秘密联络站做了大量的工作。

    抗日联军三军四师师长郝贵林、政治部主任金策率部于1935年由密山县境开进勃利县东部林区小六站,以此向外扩展抗日区,一些爱国志士纷纷加入抗联队伍。到1936年,枪支弹药倍感不足。郝师长找到已是莫逆之交、又是抗联四军介绍给四师的秘密联络员李焕章,叫李给搞枪支弹药。李深知搞军火既危险又困难。虽然当时准许家家养枪,能买到枪,但日伪管理特严,大批搞枪实在困难。思来想去,他决定找盟弟兼同乡的王成立,靠盟弟神通为抗联扩充武力。

    王成立家住七甲,以农为业、机智善谋,喜文爱武,深得邻里好评,公举他任七、八甲联合自卫队长,有20多支枪。自卫队虽系日伪所辖,可王成立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仇恨日寇,同情反满抗日,便痛快地接受李焕章托付他搞军火的任务,但在具体实施上却犯了难。正苦无良策时,部下报告辖区内有两个土匪持枪夜闯民宅,王令捉活的。没过几天,即把两匪两枪送到王成立面前,当即过堂,王令队员猛打。次日,王亲到押房看着两匪对队员说:“伤天害理的胡子,明天枪崩!”说完即离开了。队员立即加紧绑绳,意在等上刑场。两匪立即跪下求情。队员说:“王队长最恨胡子了,要是抗联抢东西,或许能原谅。”两匪听了这话,立即承认是抗联的,写好供词并画了押。

    第二天,王成立押着两匪送到城里日本守备队。守备队长为收买人心,特摆宴席给王成立庆功,当面发给王成立一些奖金。王谢绝说:七甲地处近城林缘,是拦截抗联攻城的战略要地,自卫队的枪支弹药不足,请求奖他枪支弹药。守备队长爽快答应,当即赏他30支钢枪,两箱弹药。尽管所赏是收缴土匪的破旧枪,但还管用。

    王成立挑出20支好枪,以剿匪名义带领20人骑,将枪和弹药送到小六站交给李焕章。四师壮大了抗日实力,郝师长秘密授予李焕章为四师中校军需官。郝师长还曾化装简从,亲自到七甲向王城立致谢,与王结下了友谊。

    1936年,有许多小股土匪冒充抗联强收红区款,抢砸绑票、**妇女,毁坏了抗联声望,给反满抗日大业造成恶劣影响。

    为消除影响,维护抗联形象,郝师长想出个叫群众识别真伪的办法:抗联官兵学工农红军,帽戴五角星。于是,把制作二百个红五星的任务交给了四师地下中校军需官李焕章。

    李焕章到勃利街找开成衣铺的连襟安晓东,夜间秘密如数制成二百个红五星。可如何才能送到小六站的四师驻地?一路上要经过偏脸子、小五站、保安屯、七台河、桃山、茄子河等六道日伪军警哨卡。李焕章琢磨了大半天,终于想出个在敌哨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闯关法”。他通过关系在白铁铺特制两个装10斤白酒的薄铍皮小酒桶,桶底设夹层,红五星压实分装在两桶夹层中,再装满白酒。又在木匠铺精制一块四尺多长的墓前牌位,上写“亡父李远清之位”,木牌顶端钉圈红布条,再用五尺白布竖撕成两半,用其一半将木牌位拴住,斜背在后背。马搭子装着烧纸黄香,供馒头和火匣,将两个桶放在马鞍子后面,左右各挂一桶。李焕章则臂缠黑纱,着粗布长衫,脚穿布鞋,从容骑马上路。打眼一看,便知是死者坟前立牌位。上坟带酒是必需的,每到哨卡李焕章便主动下马,摘下酒桶边说“老总辛苦”边敬酒,任哨兵随便搜查马搭子。哨兵得了酒,又见其便衣布鞋,马搭子无异物,便挥手放行。走到七台河时白酒已倒空一半,又买酒装满桶继续东行。就这样经过日伪军的六道哨卡,行程二百多华里,把二百个红星送到四师驻地,完成了特殊的使命。

    1936年深冬,一个北风凛冽、大雪纷飞的下午,在勃密官道的雪路上有一辆马爬犁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由大七站往小六站方向飞奔。爬犁上的两人雪落满身,缩头揣手,气霜遮面,还有个人蒙着棉被。爬犁老板子雪打汗霜马,分不清乘者装束和马的颜色。雪大风紧,急驰赶路,似有要事。

    小六站属勃利县境,官道边上远近分散住着30多户农家,已是抗联三国四师的驻地,农户都是抗日红色百姓。这里地处密山、勃利、鸡东三县交界的深山密林中,距三个县城都在二百华里以外,二百多抗联官兵分散在小六站到茄子河30多华里范围内的百姓家中,兵扮民混在群众中,帮当地住户干农活和伐木砍柴,军民如一家。由于通讯联络机动录活,得到群众保护,隐蔽工作做得非常好,尽管日伪军警无数次明察暗访,均未发现抗联踪迹。

    唯有靠近官道边上的李家大院从未住过抗联。李家正排七间大房,30多口人,劳力强,牛马壮,当地首富。在各沟汊分散农户中犹如鹤立鸡群,相当显眼。当家的李焕章是百家长,私官两面堪称红人,几乎天天过路商旅、行医卜卦及货郎讨饭者借宿。明知借宿中有日伪特务密探假办,却一律热情接待,但除他和二侄宝田外,家里其他人不准与供宿者交谈,如有问,则一问三不知答之。

    日落前,这挂马爬犁就像熟路常客一样,直接赶时李家大院。焕章领着宝田迎了出来,乘者说“天黑了,借个宿。”说着,故意拍掉身上的雪,露出肩上的警花,然后才把被揭开,把五花大绑的一个人拽下爬犁。来人对焕章说:“他是抗联的交通员,把他拴在马圈里,别让其跑了。”焕章听之一惊,立时想到:“抗联交通员落到敌人手里。若是个软骨头后果不堪设想,也可能把自己暴露了,那可是大祸临头了!”想到这里,便产生了营救交通员脱险的想法,对来者说:“绑在马圈里一夜不冻死了?这样吧,把他放到菜窖里也跑不了!”得到同意后,便掀开房东头菜窖口上的两捆苞米秸子,帮助往窖内放绑者时,特别注意地看了一眼,见其麻面猴腮,鼻涕眼泪结冰挂在脸上,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烟鬼。立时产生了怀疑:“就凭这个样子,如何能完成交通员的长途跋涉?肯定是个探子!”想到这里,便随手把进出菜窖的短蹬梯拽出来,压上苞米秸子对来人说:“他跑不了!”把来人让到客屋后,家中男人帮老板子卸完马,拴上槽头,女人便开始做饭。

    走出屋时,焕章暗示宝田点亮堂屋后窗的灯,把家有敌人的暗号打出去,然后才转身给来人送炭火盆:“二位长官顶风冒雪为镇压反满抗日大业遭罪,实在令在下敬佩!”来人说:“你光说不行,得有实际表现,只有你和我们同心协力铲除抗日分子,才能保住你家的大业。”焕章说:“一定听二位长官指教,愿为国家出力,以后发现有反满抗日的事,一定向长官报告,请长官告知在下什么地方能找到二位。”来人马上说:“现在你就把所知道的对我俩说吧,说准了还能立功受奖,立大功封官。”焕章说:“在下无能,整天领家人种庄稼养活30多口家人,再就是给官家办些缴税征粮草的事,还得给30多户人家打架斗殴断官司,再说我家靠近官道,经常过往咱们的军队,抗联不敢来了。今后有情况一定报告,我不求立功受奖,只图家泰人安。”

    宝田把饭菜烧酒张罗着摆在炕桌上,焕章说:“请长官原谅,恕在下吃素不能奉陪,粗饭谈菜不成敬意,多喝几盅暖暖身子。二位大驾荣进家门是在下的福份。”

    二位吃喝过,焕章注意到坐在炕沿上的爬犁老板子的两手细皮嫩肉,不像车老板的手长满老茧,又冷丁想起爬犁进院抹弯时马不听吆喝,爬犁撞上院中拴马桩的情形,判断出这些人绝对不是成手老板子,肯定是现抓的爬犁,老板子是假扮的。

    至此焕章心里完全明白,这是精密设计的侦察阴谋。于是借口给犯人送饭,想再仔细看看那“抗联交通员”,便对来人说:“我给犯人送点儿饭去。”来人表示同意:“别松绑,你喂他。”焕章和家人拿着饭菜,端着油灯下到窖内,犯人却求焕章在他裤兜掏出鸦片粒丸喝下,再吃饭。由此,焕章断定这个家伙肯定是假扮的交通员,起码是个特务腿子!一时怒从心起,面对这个民族败类,恨不得一下子掐死他。便强忍怒火地对他说:“我小口喂你,你慢点嚼,多吃点儿,身子骨要紧。”边喂边接着说:“日本人隔山跨海来咱满洲国给咱百姓建设王道乐土,你怎么看不见咱国泰民安呢?像我大家大业多亏有了日满亲善才过得这么好。你要把咱这地方的抗联说出来,也是帮我的忙,我是百家长,也要立功。”犯人只听只吃没言语,等吃完哀求焕章说:“你行行好,把手给解开,我回到山里拿钱来谢你。只要我得救,我保证给你请功……”听到这里,焕章严肃地说:“我确实想为镇压反满抗日做贡献,只可惜家和乡务太忙。今晚很荣幸得到两位长官的指教开导,我明白了爱国治家修身的道理,一定做个爱国良民,绝对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说到这里,他看到绑绳还有段余头,便把犯人绑绳紧了又紧说:“请先生原谅,你要跑了我可担不起责任,你跑了别把抗联勾来。听说抗联到处杀人放火,**妇女,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说完随手把短梯拽来,抬两块大柞木压在窖口的苞米秸上,才回到屋里对来人说:“犯人跑不了,我把绑绳又紧一紧,窖口压上两块大柞木,二位长官放心睡觉吧。”

    来人吃饱喝足过完大烟瘾,说要下菜窖夜审犯人。焕章帮着打开窖口,放下短梯后回屋,心里明白,他们要从犯人口中得到点儿什么,才这样做的。来人约十分钟便回屋说:“绑绳又给放松了,别勒死他,断了线。”

    来人和老板子睡下后,宝田吹灭后窗亮灯,又在马圈挂起明亮马灯,暗号又打了出去。

    焕章一夜未睡,估计来人未得到抗联的任何蛛丝马迹,次日不能走。果然,次日风息雪停,来人说要休息一天,焕章表示欢迎。便差宝田去山外找杀年猪人家买肉,再装酒买香烟,家中男人上山伐木烧炭,女人洗衣服,将红白显色衣服晾晒在高处,又将白天的信号打出去。

    吃完早饭,焕章主张不打草惊蛇,将计就计。来人两夜一天阴谋未得逞。枉费心机,第三天早晨原路返回。后来才知道,来人是七里嘎警察所特意来李家大院刺探抗联的。

    1936年冬,东北抗日联军三军四师全体官兵的冬装办置任务交给了地下军需官李焕章。李焕章接受任务后,骑马携款进了勃利县城。购置二百套军装可不是小事,到处都有警察特务的暗探,只能以普通农民样式借故伐木工人缝制。李焕章的连襟安晓东昼夜赶制,到第七天头上终于缝制完。棉帽子一律是狗皮的,靰鞡是牛皮的,但一次购那么多怕引起敌特注意,便找了些旧友分次在几家帽店买铺零买,没费多少时间便买齐了。

    最难之处是如何把这批冬装如何运到四师的驻地,特别是出城门是道难关,日伪宪特在城门从早到晚地监视着过往行人。李焕章知道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物损人亡,抗联官兵无棉衣过冬,后果不堪设想。他突然想起山上伐木工人也需要冬装,何不以给伐木工人送冬装的办法,把这批冬装运出城去?于是,便买了几箱伐木用的大斧子,几捆伐木用的长锯,归楞用的抬挂钩,牛马拽木头的铁把环,粗麻绳等采伐工具装了一马车,棉装塞进麻袋里另装一车,自己则扮成伐木掌柜的,狐狸皮帽耳上别个日满国旗微章,穿着皮大衣,脚登高腰毡靴,骑着高头大马,马搭子里装着高级香烟,稳稳当当地押着车上路了,路上人见了都认为是伐木大把头为工人送棉衣去了。

    哨卡一看价值几万元的伐木工具装满一车,便知是大型伐木场,装满一车棉衣是必然的,从感观上消除怀疑,搜查又无禁物,加之焕章热情恭维,殷勤点烟,各个哨卡都顺利放行。

    不久,抗联三军四师官兵都换上了棉装,郝师长把伐木工具都分给了红区百姓,他说这是取之于民(红区费买的),还用之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