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男人這東西
作者︰
蔡白玉 更新︰2017-06-15 09:11 字數︰3671
李青松把手中的煙掐滅，彈了兩下褲腳，“路小露，以後最好不要隨便跟男人開這種玩笑，別人會當真的。”
“我承認我錯了，曾經也努力過，但他好象並不在乎，我也不能強求嗎？”
李青松看我一眼，扭過頭去看著電影屏幕，“好好看電影吧。”
拿李平江和張彰相比起來，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喜歡。李青松跟李平江的關系在學校里可不是一般的好，他們現在肯定有聯系，說話得小心了。
過了一會，楊子明突然又問︰“你現在找了嗎？”
“沒有。”
“不可能吧，你條件那麼好，找個對象還不容易。”
“我有必要瞞著你嗎？”
“就沒有喜歡的人？”
“有啊。”
“哪里的？”
“你要知道得這麼清楚干什麼？”
“關心你嘛，問問。”
“關心得有點多余了。”
“真的還是假的，一般的人你哪看得上？”
我看了楊子明一眼，“我這次去省城培訓時認識的，他們家條件特別好，我覺得自己醒不上，分了。”
“哦，那分了你還喜歡什麼，異地戀也靠不住。”
“分了就不能喜歡了啊？那只是你不並沒有真正的喜歡而已。”我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腦子里全都是張彰的影子，他曾好幾次說要跟我一起去看電影，每次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去。轉眼就是半年時間過去了，他也許早就把我忘了吧。
“路小露，看這種電影你怕不怕？”楊子明嚙著牙齒笑。屏幕上出現陰森森的一幕，音樂配得也格外罁嶽� br />
“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我瞟了他一眼，“是你害怕吧？”
“我有什麼好怕的？”
“這電影講的就是一個冤魂復仇的故事，這個負心的男人把他的戀人拋棄娶了一個富家小姐，這個女的就上吊死了，然後變成鬼去找那男的復仇，最後把他嚇死了。”
“這都是假的，瞎編的故事。”
“疑心生暗鬼，人要是做了虧心事，老想著別人會來報復，所以就產生了幻覺。”
“你要是害怕，我們去陪你，熬通霄也沒關系。”
我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擔當不起，就怕你比鬼還厲害，把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怎麼會呢，你是我妹妹，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楊子明一臉討好的媚笑讓我連裝傻充愣的興趣都沒有了。所以在他叫了無數遍的妹妹之後，我突然問一句，“你究竟有幾個妹妹？”
“沒有啊，就你一個，我心底里只承認你一個，”他眼光灼灼地看著我，“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全班的同學都知道，你問李青松。”他可惡的下巴往朝李青松抬了一下，“是吧？但那個時候你不是喜歡李平江嗎？我沒有表現的機會。”
“我不知道。”李青松從嘴里吐出了一團濃煙，“這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我往嘴里丟了顆瓜子，“你喜歡我什麼？”
“都喜歡，長得漂亮，性格開朗，聰明能干……”
“我有這麼好，你有什麼資格喜歡我？”
“那要什麼樣的資格才能喜歡你？”
我邪惡地笑著，“長得好看也行，家里很有錢或者你父母有權有勢，或者是你自己很有本事，都行。”
“哎喲，喜歡就好了，兩個人的感情要是有太多的條件就顯得不純潔了。”
“我本來就不純潔，你沒必要喜歡我，”我冷笑一聲，“你喜歡薛詠什麼？”
“我……什麼時候喜歡她了？”楊子明的臉色有點難堪，但還是有幾分饒幸的樣子。
“從來都沒喜歡過嗎？”
“從來……沒有，她年紀比我們大，是我們同學中懂事比較早的，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姐姐。”
“親姐姐？楊子明，你哪來那麼多的姐姐妹妹，”我真是覺得既好氣又好笑，不知道薛詠怎麼會瞎了眼，喜歡上這樣的人，“親姐姐，你可以跟自己親姐姐**嗎？”
楊子明一愣，臉慢慢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很無語地看著我笑，笑得很別扭，然後吭吱出了一句，“是她自己願意的。”
“那你認為這是送上門的便宜不佔白不佔了？！”
“我也沒說要跟她結婚，她願意……”
“你的意思是她願意你不願意，她強迫了你？！”這狡辯也太無恥了。
“不是這樣的，路小露你听我說。”
“如果你不喜歡她，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她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滿意了，開心了？！楊子明，如果薛詠有個三長兩短，你良心上過得去嗎？你還是不是個人？！”
楊子明嚇了一跳，“她怎麼了？”
我一看楊子明的表情，也不象故意裝出來的，可是他確實拋棄了薛詠。
“你們最近沒聯系嗎？”
“我已經很長時間都沒跟她聯系了。”
“她不見了，她媽媽到處找遍了也沒找著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李青松看看楊子明又看看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簡單地說了一下薛詠的情況，用眼角的余光瞟著楊子明的舉動和表情。
“她不見了跟我有什麼關系，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是黃花閨女了，我肯定不會要她。”
“你？混帳王八蛋！”我拿著手中的瓜子沖他楊子明的臉狠狠地砸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影院。
從電影院出來回到家時，李笑妍正在掃地擦桌子，把我散亂的衣服和書本收拾得整整齊齊碼放在床上。我跑到院子外面的水籠頭底下灌了一肚子水，才暫時平息了一肚子的火氣。
“怎麼啦，不是看電影去了嗎？這麼快看完了。”李笑妍指了指床上，“把衣服收到櫃子里去，書不要到處亂丟，不看的先放在一邊，看過了的放在另一邊，你呀，那麼邋遢，將來結了婚怎麼辦？”
“那我就不結婚。”我簡單地說了一下楊子明和薛詠的事，“你說這些男人都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我哪知道？不過人家的事你生什麼氣？兩個人之間的事誰知道，不能因為她跟你關系好就先入為主的認定她是對的。”
我愣了一下，“她不會這麼下賤吧，自己送上門去？她圖什麼呀？”
“喜歡唄，為什麼一定要圖什麼？如果有所圖的就不是真正的喜歡了。”
我想了想，嘆了口氣。
“我一直就想問你，你跟那個張彰的事是怎麼回事，主任還說你有可能留在永輝皮革廠，把我們羨慕得不行。”
“我倒是想留在那里，人家不是沒看上我嘛。”我自嘲地笑了笑，“主任說了，我那是想飛上枝枝頭變鳳凰，沒那個命。”
“他憑什麼看不上你？是你沒看上他吧？我听侯衛東說，是你不想留在省城，說人家是不求上進的紈褲子弟，靠他爸在廠里混飯吃。”
我有點莫明其妙，“他什麼時候說的？”
“他來我們廠里的時候說的啊，我們都想不清楚你是怎麼想的，人家張彰條件那麼好，要家底有家底，要長相有長相，他跟你多般配啊，你不喜歡他還讓人家給你花錢，請你吃飯，還跟人家出去玩，還在主任面前說他的不是，這得讓人家多傷心啊。”
“主任跟張彰說的嗎？”
“這個我不清楚，侯衛東說你這麼說張彰，把人家差點就氣死了。”
我在心里狠狠地詛咒了王主任不下一百遍，我敢肯定是王主任和張彰他父親搗的鬼，害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太可惡了。
“小露，難道你真的只是想利用他幫你解決戶口和工作，听說他父親不幫忙，你就跟他翻臉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對啊，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到，我嫁給他干什麼？”
“一個戶口和工作有這麼重要嗎？主要是兩個人感情好，合得來。”
“當然重要了，那是一種身份，沒有這個身份我會比他們低人一等，他們會從心底里瞧不起我。”
“農村里的怎麼啦？比城里人缺胳膊少腿了，我真想不清楚，你怎麼這麼在乎這個東西。”
“因為我沒有！”
“那你爸能幫你解決嗎？”
“不能解決我就回農村里去，將來嫁個農民。”
李笑妍走過來打了我一下，“你這是跟自己過不去，我覺得只要自己有真本事，我們有個鄰居，小學還沒畢業呢，家里又窮，前兩年去廣東那邊找事做，沒到兩年就賺了錢回家蓋了個大房子，據說在那邊開了店子自己做生意，一天可以賺好幾十塊錢。要是沒到廠里來上班，我就跟他一起出去了。樹挪死人挪活，有手有腳的還怕餓死？咱們怎麼說也是高中畢業，讀了這麼多書你怕什麼？”
“你說得倒是輕松，要是我……”我搖了搖頭，一仰身往床上一倒，淚水涮地流出眼眶，要是我有戶口有正兒八紅的工作，我也不會在張彰和他的父母面前那麼自卑，王主任也不會總是對我冷嘲熱諷，我恨死了他，是他在我和張彰之間搬弄是非，是他活生生的拆散了我們。看著床頭櫃上那個藍色的陶瓷杯，王子與灰姑娘最後走到了一起，張彰如果還算得上是王子的話，而我卻最終沒有成為那個穿著水晶鞋的灰姑娘。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遲早有一天我會報仇雪恨！
李笑妍終于搞完了衛生，坐到我身邊，“人家給我介紹了個男的，在一中當老師。”
“老師好啊，每年有那麼多休假的時間，工作穩定，將來孩子讀書也不用操心。”雖然我不喜歡老師這個職業，但也知道這個職業的好處，
“那讓他在學校幫你介紹一個？”
“算了吧，我不喜歡總覺得當老師的太嚴謹刻板。”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條件好的你又怕人家看不起你，條件不好的你又看不上，能怎麼辦？我看你別挑花了眼，差不多就行了。”
“我哪有挑啊，現在不想找，沒心情。”
“要不你再跟張彰聯系看看，要是他還沒找的話你也可以再跟他談。”
“讓我去跟他解釋？有必要嗎？”
“你就是書看多了，喜歡那種轟轟烈烈的浪漫愛情，我們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找個差不多的人過日子。”
“我也沒說想要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是希望兩個人是真心喜歡才在一起，不管他是什麼人，哪怕他是乞丐，是土匪，是強盜……只要我喜歡，就會不顧一切地跟他在一起，這樣也不枉來到這個世界走了一趟吧。”
窗外，夜色如水，星光燦爛。
李笑妍輕微的鼾身響起，我卻久久難以入睡，想起李平江，其實我並不喜歡他，卻輕許諾言。想起張彰，那留在唇齒間的氣息還在記憶里縈繞，曾經多少次夢想過相伴相守一生，卻只剩下痛徹心扉，他一下就把我僅有的一點驕傲和自信都打入了地獄……如果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為什麼要開始？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我無從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