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求佛實際上是對話那顆遙遠的心底
作者︰海邊老狗      更新︰2017-06-10 10:10      字數︰8723
    單單心語——

    風生水起,狂風暴雨,走過街頭浪里淘沙。

    迷茫的眼楮,顫抖的天涯,問蒼天哪里才是我的家?

    一杯水,半杯酒,才知道皺紋里埋藏的是愧疚。

    斷線的風箏,殘缺的自由,萬水千山還要繼續向前走!

    等鳥兒匆匆趕到昔士風西餐廳時,那應讓在一個角落里,暈乎乎地趴在桌子上,鳥兒推他說道︰“應讓,你醒醒,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急。”應讓抬起頭道︰“我快丟工作了?”見桌子上好幾瓶葡萄酒,鳥兒溫和說道︰“別動,喝了幾瓶了?我給你倒,你別動。不是干得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

    應讓像個婆娘牢騷滿腹。

    鳥兒建議道︰“你要這麼痛苦,就試著去愛她的孩子。”

    應讓抓住頭發說︰“你不了解,我痛苦的是,她的父親是副市長,我隨時都有可能要被踢,又在重復以前的老路啊!你知道不?我以前,因為一個發言稿,領導讀錯了字鬧了笑話,卻反過來給我穿小鞋。”

    鳥兒這才感到問題的嚴重性。

    應讓捶胸道︰“痛苦!我學了那麼多歷史知識,讀了那麼多歷史資料,還是栽在女人手里,天大的笑話啊!”

    鳥兒勸慰說︰“這件事情你要好好想想,不是說可以就可以,說不行就不行的,一是要考慮工作的事情,畢竟人要吃飯啊,不然你吃什麼?餓肚子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二是要考慮一下這個女人的品行,畢竟是要過一輩子,如果還行,為了你喜歡的工作,也沒有什麼啦。孩子的問題是次要的,親生的不親生的又有什麼關系呢?只有你們倆好,不就什麼都解決了。要我說,你反正喜歡這種工作,其他的事情你就忍讓一些吧。”應讓點點頭說︰“那我怎麼辦?”“說點好听的,道道歉,別沖動,這是大事,知道不?”“嗯!”

    電話響了,是秘書長打來的。

    鳥兒問︰“是她嗎?”應讓說︰“是我們的頭,問問我好了沒有?”“你們頭平時對你很格外關照嗎?干麼問你在哪家昔士風?”“她看我今天被人打了兩拳吧。”“但願是。”

    兩人要了2份意大利米粉,一份牛排和一盤青菜2杯咖啡。應讓還特地給鳥兒點了一個大大的水果拼盤和一杯甘蔗飲料。

    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站著過道上一動都不動目視著應讓。

    鳥兒趕緊用手肘頂了一下應讓。

    月亮本來就不漂亮的臉蛋變得奇形怪狀,怒視著。不等應讓開口,只听她走進來就質問道︰“我給你打電話干嘛不接?干嘛掛我的電話?我怎麼得罪你了,不就是沒有先給你說清楚嗎?只是早晚的事啊?”

    鳥兒感覺這就是月亮,替應讓說道︰“剛才他都有听電話啊。”

    月亮酸酸的,拿起葡萄酒,潑到鳥兒臉上,說︰“我沒給你說話,閉嘴。把我的號碼黑掉了是吧?美的你,這麼快就勾搭上了。”

    鳥兒實在不忍心把眼前這個唯美的女人同“潑婦”掛起鉤來,擦去臉上的酒水生氣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沒——”月亮吼道︰“你是誰?敢和我說話?”

    保安過來制止,應讓買了單,說道︰“什麼素質?”那月亮拉住應讓說︰“我素質不好,她素質好,怪不得找我的茬,早有準備啊!”

    鳥兒回頭說道︰“你胡說什麼啊?我是他妹妹。”

    月亮扭曲了的臉色立刻轉變了方向,說道︰“哦,你是小勤?”

    只見應讓一個猛轉身,抓住月亮的領口,說︰“誰告訴你的?她叫小勤,你怎麼知道她叫小勤?”“干嘛你,我听說的。”“你听誰說的?說啊。”“我,我——,听你老鄉說的。”“我哪個老鄉說的?”“我不認識他。”應讓怒斥道︰“把你的偽裝收起來吧,你不知道自己多麼骯髒?不是很會說謊言的嗎?怎麼不能自圓其說?你的本事哪去了?讓狗吃了?”

    鳥兒驚愕般愣在那里,剛才應讓不是已經答應有話好好說嘛?

    月亮掙脫應讓的手,說道︰“你敢罵我?姓應的,你不要後悔?”“我後悔?我被你老公打成這樣,我後悔?你家官再大,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我堂堂正正來,也不欠你什麼!”月亮嘴角一撇,道︰“堂堂正正?說的好听,要不是我點名要你來,你會考上嗎?你不想想,成千上萬的人,怎麼要也要不到你姓應的頭上去!”應讓吃驚站住︰“你說什麼?你在說一遍!”月亮一字一句道︰“要不是我點名要你來,你會考上嗎?成千上萬的人,怎麼要也要不到你姓應的頭上去!”應讓如夢初醒般說道︰“原來你從頭到尾你都在策劃我!車禍也是你一手造成的?真夠不要臉的。”月亮指著鳥兒對應讓說︰“我不要臉?到底誰不要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這里?還不是因為她被**!”

    應讓听罷,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個月亮眼冒金星,扯起月亮的胳膊就往外拽。穿著高跟鞋的月亮被應讓從樓梯上拖下來,失去理智的應讓又抓住月亮的長發,活生生像拉麻袋似的拖拽到大馬路上。

    鳥兒喊道︰“不要打了,會出人命的。”應讓指著月亮說︰“要不是你,我就是吃屎也會成為房地產的老大!你以為我稀罕你啊!”此時的應讓像瘋狗,又踢又踩,呵道︰“你記住,我的工作要是因為你有一點點變化,我就燒你全家。信不信由你,我穿過一次小鞋,我就不怕穿第二次!自己半老徐娘拖兒帶女的,找後爹找到我頭上來了,哼。”月亮躺在地上大哭,圍觀的人里三層外三層。警察從遠處跑來,鳥兒拉起應讓拼命跑去。月亮甩開警察喊道︰“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我要活剝了你。一個一個的來,不叫我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那月亮一回到家,見狗躺在血泊中,撒潑道︰“是誰打死了小虎?是誰打死了小虎?不出聲,不是人養的東西!你不看看你的命有沒有狗值錢?你那副德性,干這這不行,干那那不行,對我的狗撒潑,你真是不想活了!你怎麼不踢死你自己啊,省得在這里礙事。不敢出聲啊,有人生沒人管的東西。”月亮瞪著血紅的眼楮對著單單破口大罵。單單過去“啪啪啪”幾個耳光,掐住月亮脖子按到牆上︰“我是沒有用,你以為你的命就比那條狗值錢啊,拉倒吧你,區區一個月多少工資啊,買一條1萬元的狗,狗戴帽子裝什麼威風,整天發脾氣,爺爺今天不陪你玩了,你要再這里大喊大鬧,別怪我掐死你。”“沒有良心的東西,無能的男人,沒有家教的東西。”單單嘴巴都氣歪了︰“你罵誰?”“我就罵你了怎麼樣了!”單單猛地扯住她的衣服,又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啪啪”兩巴掌,月亮吼道︰“敢……打我?我爸……知道了……看你……怎麼活!你以為……你是……誰……”“我是誰?我是漁民的兒子!漁民的兒子!你不要臉,身上吃的喝的哪一樣不是貪污受賄來的,與小偷有什麼兩樣?還有臉在我面前冒充高傲,我今天要讓你嘗嘗罵人的後果,讓你先見了閻王再見你父親也不遲!”月亮臉色發青,單單憤怒的眼珠子都快爆裂了。

    從外面回來的母親嚇了個半死,單單的瘋狂終于停了下來。坐在地上的月亮立刻騰了一下子站起來,母親向前著急問道︰“月亮,你沒事吧?”月亮猛力推去,吼道︰“滾——”

    母親的頭撞在牆上,霎那間血流如注,栽倒在地上。

    慌亂中雨傘很快被風吹走了,單單把母親放在腿上,拽開衣服,用牙齒咬住一邊,保安幫忙張羅著的士。

    月亮也直奔醫院,對著蹲在走廊里的單單打起來。

    朱副市長趕來,給了月亮一個耳光,隨即被拖回了家。

    單單跪在母親的面前,乞求母親能夠挺過來。

    深深迷戀著單單的小布,送來了飯。單單掏出鑰匙,對在旁邊摸眼淚的小布說︰“你去我家,把我的提包拿過來,在沙發上。”

    母親指著單單,要說話,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斷斷續續說︰“你……還……有個……妹妹,……有罪……啊,要……要……找……到……她……,記……住……記住……她……心髒……那里……是……巴掌……大的……胎記!……巴掌……大……的……大大的胎記……像個巴掌——”

    母親的手掌攤開,猛地挺直腰,用最後一口氣伸出了整個手掌。

    “媽——媽——媽——”單單丟魂似的叫著。

    母親的手,永遠地定格在空中,根本弄不動。

    單單淒慘的叫聲嚇得遠處走來的小布魂飛膽碎,當年她的娘死的時候,應讓就是這種聲音!

    肯定出事了,小布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哭喊道︰“大娘——大娘啊——”單單叫道︰“母親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兒子不明白!兒子不明白啊!”

    看著母親的遺體,單單連串的淚珠,滴在母親的臉上,很快就從母親的臉上滾了下來。生命里從此沒有了母親,心如刀割,撕裂般疼痛,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流淌下來,握住母親攤開的手掌,咬破了的嘴唇。

    這筆帳一定要算!

    他全身就如一截浮木,輕飄飄的,沒有絲毫的重量。

    生與死只一步之隔,鑽心的疼痛使他再也控制不了,跑到走廊上對著天空無助地喊道︰“媽——媽呀——”

    單單家里的兩個哥哥也來了。

    他們要到朱家討個說法。可眼前的一幕更讓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原來那月亮被父親拉回到家後,肚子很餓,伸手要拿兒子小爽的香蕉,這小爽雖然在畫畫,可精明的很,一下子護住那些吃的。

    饑餓的月亮,失去了平衡,那手停在了空中。

    突然,月亮卡住小爽的脖子,說道︰“你不是長的像他嗎,我要你像!要不是你!我還會讓人嫌棄嗎?我還會被打嗎?養來養去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我餓死你都不舍得,要你何用?只進不出不知好歹的家伙,你去死吧!”月亮邊說邊拿起水果刀,扭曲著嘴巴咬開刀口,眼楮都沒眨一下,對著小心髒就捅了進去。

    小爽的腳在地上踢了幾下就不動了。月亮拿著水果刀哈哈大笑起來。

    朱副市長大驚失色,傻了眼。

    岳母撲在小爽身上,怒暴著青筋,指著月亮,就是一個耳光,罵道︰“你!你!你這個臭**養的——”

    阿姨用盡力氣抱住小爽喊著“報應啊!報應啊!報應啊!小爽——”還沒喊完就“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家里亂做一團。月亮笑眯眯地在旁邊傻站著。

    驚慌的大哥哭著跑回醫院,說︰“三啊三啊,小爽出事啦,小爽出事啦,快過去吧,你快過去吧。”單單腦中一片空白,小爽怎麼了?哥哥只哭不說一直搖頭。

    單單拔腿就跑。

    岳母家門前停著兩輛救護車,院子里站了很多白衣大夫。他要找到小爽,一定是小爽出事了!

    在岳母和小爽的床上,一個空調被蓋住了小爽的身體,單單不敢相信,掀開被子!單單腦袋嗡的一聲栽到地上,那悲痛足以能讓整個房間都在振動。單單趴在孩子的身上,身體猛烈的抽動,轉眼間,泣不成聲。他看到了孩子身上的血液!

    中原在旁邊解釋,說是孩子不小心趴在刀具上的。

    單單哪里去理會他!猛地站了起來,朝著里屋走去,只見月亮呆木的坐在那里,單單下嘴巴已經遠遠的向前扯著,上去掐住她的脖子,月亮的眼楮都要瞪出了眼眶,像拼命要離開困住的頭顱。

    渾身顫抖的月亮掙扎著,單單死不松手。

    中原一個健步過去就是一腳,把個單單打倒在地。

    單單拿起電話撥打110,被眼疾手快的中原按住了。單單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想都沒想,對著中原就砸了過去,說道︰“我平時拿你當兄弟!平時拿你當兄弟啊!為什麼你也要欺負我!為什麼也要欺負我!”

    那個中原躲閃不及,頭破血流。

    單單一定要撥電話,被岳丈拿起電話往地上砸去,說道︰“你嫌不嫌丟人?這麼大的一個人了,還在這里鬧,我們難道還殺孩子啊,難道我不比你難過啊!”岳丈哭了起來。單單說︰“你少給我扯淡,你拿起刀子自己捅捅,明明是你們捅進去的!她偷了這個又偷那個,現在肯定又拿孩子煞氣,你還這里替她狡辯。整個是烏龜家庭!”

    朱副市長哪里容得下單單胡說八道,向外招了招手,對進來的兩個男人走了走眼,把單單反鎖到房間里,嘴巴被堵上,手腳被拴在床上。

    肥胖的岳母,奄奄一息,急急忙忙送往醫院,終也沒能搶救過來!

    殯儀館的人把小爽的尸體拉走之後,單單才被放了出來。

    單單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步一步走向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一听是朱副市長家的事情,不敢去問。單單又去公安局,也不敢立案。看到這樣的結果,單單瞬息間被沉沉的疼痛吞噬,強烈的心痛差點窒息!仿佛能听到心被撕碎的聲音,痛徹骨髓,他想把世界一把捏碎!拼命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滑落,他告訴自己,不能流淚,不能哭泣,眼淚不能換來母親!不能換來兒子!想著這兩天發生的噩夢,不爭氣的眼淚還是爬出眼眶,心碎與絕望,疼痛與淒涼,只有透過眼底那深深的哀傷,才會體會到撕心的暈厥!

    單單把獵槍從倉庫里翻了出來,用力擦去上面的灰塵,他要把他們全家都射死!兩個哥哥見狀連忙安慰單單,單單就是不出聲。

    這天,天氣突然變得驟冷,送走了母親,猛然間淒風冷雨,風雨淅瀝,哥哥和單單都沉浸在痛苦中。

    有人敲門,是朱副市長,他帶著一臉的歉意出現在單單的面前。

    瘋狂的單單瞪著血紅的眼楮,拿起獵槍頂著朱副市長的頭上。

    朱副市長嚇了一跳。他了解單單,他必須規規矩矩地認錯,必須很誠懇地認錯,才可以走的出去,他說道︰“單單,你听我把話說完,再斃了我也不遲啊。”

    他轉身望著單單母親遺像,跪下,老淚縱橫地說道︰“老姐姐,你大兄弟在這里對你失禮了。你的孫子也跟著你去了,你姊妹也去了。這,都是月亮的錯!我代她來向你認錯。這一去就是三條命啊。是月亮殺了你和你的孫子!我不是不想承認啊!我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你在天之靈,求你給孩子們說個情,看在她朱阿姨一把屎一把尿養過小爽的份上,就不要追究了吧,看在你姊妹……一把屎一把尿……養過小爽……的份上,就不要……追究了吧。”

    朱副市長又轉身哭著對著單單的兩個哥哥磕了兩個頭,轉頭說︰“單單,我對不起你,我向你賠罪,你再告下去,月亮也會死的,我不是不承認!我不是沒有原則!如果你真的再去告,我不再護著她,我向你保證,殺人凶手就是月亮!她是該死!可她已經瘋啦,老天已經對她懲罰了!以後我向你保證,對你,我要像對待我的親生兒子一樣,你說行嗎?”

    朱副市長又跪向大哥,說︰“他大哥,只要你出氣,就使勁打我吧,我知道你們恨我,可我也不知道這樣啊!”

    朱副市長擦干眼淚,掏出10萬元錢,說︰“我知道,我教兒無方,無論拿多少錢,都換不回來老嫂子的命,這點錢,請你們收下,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表達我的愧疚。”朱副市長又一個個的跪,然後慢慢拿下單單手里的獵槍,說︰“請看在你朱阿姨的份上,不要告了吧,請看著這幾年我也非常非常疼愛小爽的份上,縱然有千錯,就大事化小了吧?小爽沒了,我比你還痛,我對小爽如何?你又不是看不到。我求你,我們不打官司了吧?月亮她已經瘋了。我求求你,讓孩子、老嫂子、還有你朱阿姨他們一起上路吧。”“你不要跪我!我還沒有死……”單單吼著跑到陽台上,對著天空開了一槍,轉頭道︰“給我辦離婚!三天!一天也不能拖!一天也不能拖!”

    母親去了!孩子火化了!還有那朱阿姨!讓他們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一起上路吧!

    兩個哥哥驚呆地看著單單,喊去,頭發!單單的頭發!一夜之間,全部變白!

    單單苦苦笑了去。大哥二哥見狀,也不再去責怪他。單單把那10萬錢連同母親的骨灰都讓哥哥帶回老家。最後二哥說︰“你先處理完你這邊的事情再回吧,我和大哥先去打听打听那妹妹的事。”

    單單提著行李,像一個空殼的行者從家里搬了出來。

    踫到好心留宿的老牛大叔,也拒絕了去。單單執意在房產中介租了個房子。

    他無心整理東西,蜷縮坐到地板上,偶爾抽搐著,彎曲著睡著了。

    單單的嘴巴無遮無攔地大張著,像響過的鞭炮、公路上的瀝青,原先紅潤飽滿的嘴唇,像木匠手里干裂的木材,涎水自口角流出來,流到耳邊,地上濕了一大片,像小孩子的尿液,腐蝕著單單的臉頰。日出日落,他仍是一動不動,更像一具僵尸,硬硬棒棒伸展著每一個細胞!黑夜的神靈伸出她那慈祥的手,像是要來安慰他那受驚了的神經,眷顧這可憐的人兒,抹去他眼角流出的淚水吧,他已經睡了幾天幾夜了,不能再睡了,否則,他會死的。

    他沒有被子,他沉睡不醒,高燒纏繞著他。

    狂風終于來了,風神使勁搖擺它的嫵媚,把窗台上的花盆 啷 啷吹到陽台上,善良的閃電不斷鞭打著沉睡的單單。

    終于他身體動了動。

    他醒來了,深更半夜,黑燈瞎火,他起身想要開燈,又一下子栽倒在地板上,感覺四肢無力,頭很重很沉,整個身體像是被開水涮過一般,晃晃悠悠爬起來,又一頭載到地上。他緊貼著牆,像個嬰兒再站了起來。

    到處都黑黑的,從窗戶望去,下面漆黑一片。

    肚子饑餓難耐嘔吐個不停。他一口一口喝著自來水,眼神一動不動。他牙齒打顫,腿腳發軟,嘴唇干裂。他強迫自己站起來。慌忙中找起鑰匙和錢包。他蹲著走下了樓梯,看不到一個店鋪……

    單單講到這里已經泣不成聲,鳥兒摟住他的肩膀。他停下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許久許久,他又繼續說起來。

    他壓著要嘔吐的肚子來到珠江岸邊,走進一家酒吧,要了兩盤點心,兩袋花生和一瓶加果可樂和三杯冰水。

    單單吃著吃著“咚”的一聲載到地上。

    酒吧領班經理忙叫救護車,囑咐了工作人員幾句,就送單單到了醫院。

    發燒40度!

    單單在醫院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他沒有說話,默默听著護士說著來龍去脈。他一個感謝都沒有說,劃了賬,就離開了。

    買了幾箱方便面和一箱子水,他把自己關起來,睡了吃,吃了睡,打發著這無聊的時光。

    轉眼就臨近春節了。消沉了許久的單單,終于打開窗簾,看到外面的陽光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終于走了下來。

    他給母親和兒子掃墓回來的路上,看到路邊一個個的算命先生。

    單單湊了上去,听著算命先生在那胡說八道。人在六神無主的時候,乞求著那一點點騙人的安慰。單單被一個算命先生拉住,攤開他的手說道︰“看你手相,命里注定會遇到貴人,必然會大富大貴。”

    單單看著他那一張一合的嘴巴,苦苦的笑了笑,走了不遠,又折回過頭來問︰“你在這個道上混了多久了?”“那可有年數了。”單單掏出20元錢,蹲下來說道︰“你們這個道上,有沒有讓你們信服的人?”那人拿過錢想了想說︰“听說倒听說過,好像在一德路旁邊,就是那個石室教堂旁邊,有一個“天知地知”,很出名的,听說開價開的很高。”

    哦,一德路,以前去過的。單單起身欲走,回頭看包,不知道何時包被拉開了,手機不見了!

    一德路,兩邊擺滿了各種海鮮干貨,剛畢業時曾經來過這里,總覺得當老板無趣的很,日子日復一日的,現在看來特實在。

    單單有個同學的媽媽在這開店鋪,走了進去,問道︰“阿姨,阿姨,一適在嗎?”阿姨抬眼喊道︰“一適,一適,有人找。”“誰啊?”

    單單不出聲,一適伸頭又問︰“誰?單單?單單,哦,下來了。”一適喜出望外︰“哥們,那陣風把你吹來了?”單單不說話,一適見狀忙對阿姨說︰“媽,我出去一下。”

    兩人在陶陶居坐了下來。一適要了四個菜,見單單眼淚汪汪的,說道,“別太難過啦,人哪有長命百歲的啊。哎,這女人如此沒有教養!當初勸你別急著結婚,那女人性格不好,太霸道,接觸上幾次就知道了。離就離了吧,人活著本來就累,再搞的自己整天生閑氣,何苦來?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單單說道︰“我在那里干不下去了。”一適說︰“辭職也好。你看你把自己搞的干巴巴的,像我檔口里的干魚干蝦。”“我都不知道我會干什麼?”“當年,你可是咱們班的才子啊,會好起來的。如果真的沒有地方去,就到我這里來,我這里正缺幫手呢。”單單看著一適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說道︰“人家說教堂就在這條路上,一路上怎麼都沒有發現呢?”“哦,還要往前走,在左手邊,你走著走著,就能看到了。”

    一月返目掌  揮幸蛭 竦拇嬖詼烤唬 醬Τ瀆藕O實男任叮 醭翟諑妨腳耘諾穆模 煒杖勻換頤擅捎炅芰艿模 級荒ㄑ艄獯擁燈碳瀋涔矗 蛟諫砩詳優 模  塾制 齠ャbr />
    教堂!正對著單單的是一對巍峨高聳的雙尖石塔,高插雲霄。石塔中間西側是一座大時鐘,東側是一座大鐘樓,還有四個大銅鐘,儼然是一種肅穆的宗教氣派。

    單單環顧四周幾圈,也沒有找到“天知地知”。

    走進教堂,室內的光線很柔和,也很安靜,裝飾簡潔,有一種骨感的優美。堂內是尖形肋骨高叉的拱形穹窿,所有門窗都是用較深的紅黃藍綠等七彩玻璃瓖嵌。這里的一草一木也沒有充滿神秘色彩,倒是十字架上痛苦的耶穌讓人心疼。

    這里有很多黑人,他們旁若無人的或念或跪或默默祈禱。

    單單跪在凳子上,望著耶穌,深情說道︰“主啊,我叫單單,我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我不想請求母親寬恕我,我只想知道母親的靈魂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如何向我的父親交待,我六神無主,主啊,我真的錯了……”

    人越來越多,禮拜馬上開始,單單要繼續尋找,于是向耶穌跪拜。

    一摩托車拉客仔說知道“天知地知”在哪里,他車著單單在胡同里拐來拐去,單單瞅瞅,感覺就在教堂的一個什麼方位。

    門旁有兩個字︰白底黑字,一個“天”字,一個“地”字,中間一個大大的陰陽八卦圖,門框上方卻是耶穌。門特別的大,寬寬的,有5、6位在這里排隊了,也許真的很靈驗。

    單單在小童的指引下,走了進去。里面布置的很宗教,正面一個大大八卦圖直逼眼楮,背面是個耶穌的圖像,牆上一面是“指點迷津,心誠則靈”標語,一面是各種各樣謝恩的小方旗。單單凝重著臉色。獻上供品,將100元錢塞進功德箱,然後上香,求神,許願。面前的簾子被小童慢慢拉開,露出一塊大大的玻璃,里面坐著一個人,衣服上寫著“咽夢”。小童說著這是“咽夢大師”的話就走了出去。

    現在,只有單單和大師。玻璃下方是一排簽,分為算命簽和改命簽。咽夢大師說︰“施主,請捧簽。”大師的聲音很低沉。單單不動,大師又問︰“施主,我能幫你什麼嘛?罪過啊。”單單說︰“我想知道母親為什麼就突然死啦,我想離開我工作的地方。”大師要了單單的生辰八字,掐算一番後,說道︰“施主內心大亂,老衲可以幫助施主,請押上你的誠信吧,罪過啊。”

    單單感覺大師的聲音是如此的耳熟,愣了一下,趕緊放了200元。單單把手掌伸進去,大師說道︰“施主,先天後天的差異很大,左手生命很是旺盛,右手生命很是短暫,逢0是坎啊。”單單不明白,大師說︰“30、40、50都是多災多難,罪過啊!”單單突然問道︰“那我能活多久?”“老衲眼拙,施主命中注定必有大起大落大風大浪!”大師遞過來一張紙條,囑托道,“施主出去再看便是。”單單站起來,走了幾步,被大師叫了回來說︰“施主請留步,施主還有一卦與眾不同,只是老衲不敢胡言造次。”單單不解,問道︰“大師但講無妨。”“罪過啊,施主終生無子!罪過啊。”

    單單靈魂出竅般看著大師,萬般不得其解。

    紙條上面是一幅畫。上面的裸體小人兒走在一條華麗寬廣的大道上,下面都是玻璃渣滓或是尖刀利器,前面又是懸崖峭壁,峭壁下面是用金銀珠寶鋪成的萬丈深淵,旁邊有一個綠油油的羊腸小山坡。小人兒深一腳淺一腳在金子上面走,畫面定格在小人兒收身回頭的一瞬間,旁邊寫道︰“前方是絕路,希望在拐角。”

    大師的用意單單看懂了一些,又似乎不懂,他怎麼也看不明白小人兒為何裸體。大師的聲音為何這麼熟悉呢?認識單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