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PS游戏，即第一人称射击游戏（First-person Shooter），它通过模拟玩家眼前看到的景物，让玩家直观地浸入游戏世界中。在游戏中，玩家可以自由探索游戏世界，周围的环境也会与玩家的行动产生互动。例如，当玩家向墙壁开枪时，墙壁上会出现弹痕；跳入水中时，水面会溅起水花；甚至玩家在灯光下行走时，人物的影子也会随着与光源的距离发生变化。毫不夸张地说，当今顶级FPS游戏几乎与真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如此真实的世界，最初却是从几根简单的矢量线条开始的。

    起源：1970 – 1980

    那时的计算机由于平台驳杂、图像处理能力低下，通常只被用来开发角色扮演或文字冒险类游戏。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依然出现了一些FPS游戏，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两款为《Spasim》与《Maze War》，分别诞生于1973与1974年。其中《Spasim》发布后，开发人员不断改进它的功能，将其拓展为界面复杂的坦克模拟程序。这个拓展版本最终没有流入市场，而是被美国军方收购，用来训练坦克士兵。

    尽管这两款软件界面粗糙，只能用简单的矢量线条表达游戏视图，但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批尝试模拟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对后来的游戏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到了1980年，两款先驱游戏迎来了它们的后继者——《Battlezone》，这是一款模拟坦克驾驶员与其它坦克战斗的游戏。它首先在街机平台上推出，玩家通过投币进行游戏。当时，有这台机器的咖啡馆或酒吧，马上就会成为大家必去的游玩场所。在1983年，它被移植到计算机平台，受到人们热烈欢迎。或许对于新生的FPS游戏而言，这是它第一次获得市场认可，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初期：1984 – 1991

    1984年，卢卡斯影业游戏公司制作了一款叫做《Rescue on Fractulus》的第一人称飞行射击游戏。与它的前辈相比，它采用了彩色画面，通过不同的颜色表现不同的景深，这使得它的画质有了飞跃般的进步。

    1987年，出现了一款叫做《Driller》的游戏，同样是通过彩色画面模拟第一人称视角。乍看之下，《Driller》的画面似乎并不如三年前的作品，但它的意义在于——它是第一款使用游戏引擎制作的游戏。如果把游戏比作建筑，游戏引擎就像是建筑的框架结构，有了框架后，建筑工人只要添砖加瓦即可，不需要辛辛苦苦地一切从头开始。《Driller》使用的Freescape引擎，也是游戏史上第一个游戏引擎。自此之后，引擎渐渐成为了FPS游戏制作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1991年，有一家叫做Softdisk的公司推出了两款FPS游戏，一款叫《Hover Tank》，一款叫《Catatomb》，这两款游戏在当时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赞誉，但整体反响并不热烈。Softdisk在FPS游戏的发展史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但它的研发团队却囊括了当时业界最顶尖的天才，有了这两款游戏的开发经验，研发团队明白，他们的时代到了。没过多久，他们离开了Softdisk，成立了自己的公司——ID Software。这个伟大的公司，将FPS游戏带入了新的纪元。

    发展：1992 – 1999

    1992年，ID Software制作出了一款全新的FPS游戏，叫做《德军总部3D》。由于ID Software采用了自主开发的新引擎，整个游戏节奏非常快，玩家的游戏体验非常惊险刺激。《德军总部3D》为ID Software赚足了名气与收入，让它从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一跃成为整个行业的领军者。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游戏津津乐道，但ID Software并没有止步于此。仅仅六个月后，研发团队就制作出了新的引擎，开发出了另一款划时代的游戏——《毁灭战士（DOOM）》。他们还为游戏撰写了联机代码，这是FPS游戏史上第一款能够四人联机的游戏，玩家们不仅可以合作探险，还可以在其独创的“死亡竞技”模式中互相杀戮。

    《毁灭战士》开发完毕后，ID Software决定将共享版上传至威斯康星大学的服务器上。得到消息的玩家们早早做好了准备。当最后一个字节上传完毕后，几万名玩家同时涌向服务器，威斯康星的大学网络瞬间瘫痪，这样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发生。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天内，整个世界都被卷入了这场叫做《毁灭战士》的风暴之中。

    尽管《毁灭战士》的3D表现惊呆了所有玩家，但从本质而言，《毁灭战士》并不是真正的3D，它只是利用透视原理与射线追踪算法构成的伪3D世界。在《毁灭战士》的巨大成功之后，ID Software有了新的目标，他们决定在新游戏中构造出真实可信的3D世界，而且计划通过因特网，支持16个玩家在同一个世界内战斗。

    ID Software的野心，让他们再一次远远地走在了游戏界最前沿，三年后，他们的野心实现了。1997年，这款伟大的FPS游戏——《雷神之锤》正式发布，它是第一款实现实时3D演算FPS游戏。由ID Software写出的划时代的引擎代码，真正地拉开了对战类FPS游戏的序幕。《雷神之锤》首创的3D世界与16人死亡竞赛模式，让它把同类游戏远远甩在了身后。游戏发售后，引起了比《毁灭战士》更加强烈的轰动，许多游戏杂志给了它满分评价，各大媒体毫不吝惜对它的溢美之词，就连王牌演艺明星都会在脱口秀中提到这款游游戏。

    游戏发布后没几天，玩家们便纷纷开始组建战队，在《雷神之锤》的死亡竞赛模式中竞相厮杀。嗅觉敏锐的商人也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狂欢，他们建造了虚拟的竞技场，为比赛提供啤酒和奖金，让玩家们成为职业选手，一些比赛的冠军队伍获得不菲的广告收入，甚至会得到微软这种大公司的赞助，电子竞技的雏形也由此诞生。

    而真正成为FPS电子竞技里程碑的，则是Valve公司于1998年推出的《半条命》。《半条命》原本是一个单机游戏，讲述的是实验失败后，一位博士在危机四伏的实验室中挣扎求生的故事。这个游戏的引擎非常出色，但玩家反响并不是非常热烈。后来，开发公司Valve向玩家们公开了游戏修改工具，允许玩家自行修改游戏内容，甚至改变原本的游戏规则。像这种被玩家修改过的非原版游戏，通常被称之为Mod。

    而在千千万万的Mod之中，有一个Mod让Valve眼前一亮。这个Mod长年占据着Mod热门榜榜首的位置，好评不断，无数玩家昼夜不断地玩着这个Mod，分享着心得体验。这个本不可能红遍全球的游戏，也因为这个Mod而改变了命运。它不仅在欧美掀起了电子竞技的风潮，被选为世界顶级电子竞技赛事的项目之一，甚至还影响到了互联网刚刚兴起的中国。它实在是太吸引人，许多学生不惜冒着逃学被抓的风险，也要去网吧厮杀一番。它的名字不仅在玩家群体中广为流传，甚至许多去网吧抓过逃课孩子的家长，都对它耳熟能详。它的名字就叫做《反恐精英》。

    它不仅在画面上远远超过了它的前辈《雷神之锤》，枪支种类也更多。攻击不同的部位时，造成的伤害也不同，这使得它对枪法的要求更高，竞技性更强。此外，它还加入了买枪、拆炸弹、救人质等不同的系统玩法，使得两支队伍的对抗方式也变得多样化。队伍之间不仅仅是单纯地互相开枪，很多时候还会运用避实就虚、围魏救赵之类的战术。有时，为了最后的胜利，队伍甚至会在形势不利时主动放弃一小局，以保护好珍贵的枪支，争取在下一局翻盘。

    这种复杂的对抗机制，使得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对抗类FPS的霸主。尤其是在中国，它几乎霸占了当时的FPS界，只要提到射击游戏，几乎所有玩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反恐精英》。直至现在，与它特别相似的作品《穿越火线》依然在全国各地网吧中兴盛不衰。

    随着《反恐精英》的成功， FPS确立了它在游戏界的不可撼动的霸主地位。

    成熟：2000 – 2016

    《反恐精英》之后，为了争抢新兴的FPS游戏市场，无数游戏公司纷纷加入到这一行列之中，FPS游戏也出现了百花齐放的局面。2004年，德国的Crytek公司制作了一款叫做《孤岛惊魂》的游戏。它令人惊艳的画面，再次刷新了人们对FPS游戏画质的认知。

    随着玩家对游戏画质越来越挑剔，游戏公司也越来越看中游戏世界的真实与细节，越来越多的游戏公司以“建造真实的游戏世界”为FPS游戏的制作理念。每隔几年，就会出现全新的引擎，为游戏画质带来飞跃般的提升，游戏品质得到了飞速的提高。

    除了优化引擎之外，为了能让自己的作品更有竞争力，游戏开发者们都精心设计着自己的故事，游戏画风与游戏主题也迥然不同。例如，同样是FPS游戏，有充满未来感，如星际史诗一样的《光晕》；有力求还原真实，以描述现代战争为主的《使命召唤》；有以末世为主题，充满蒸汽朋克风的《无主之地》；也有像《传送门》这种，看似是FPS游戏，但本质却是解谜游戏的另类。每一款成功的FPS游戏，都有与众不同的特色。

    FPS游戏的进步也并不仅仅体现在画面上。较早期的FPS游戏，无论是《雷神之锤》还是《反恐精英》，主题都是简单的杀杀杀，游戏重点在于对玩家直观的感官刺激。

    然而，随着FPS游戏的发展，单纯的杀戮不再是游戏的核心，更多游戏选择以FPS作为载体，探讨善恶与人性。如《质量效应3》中，玩家就会面对这样一个抉择：某个高度文明的族群以奴役机器人为生，但某一天，机器人觉醒了独立的意识，想要挣脱束缚，获得自由。玩家可以选择帮助机器人，让它们获得自由，但这样就会毁灭自己朋友的族群；而如果选择帮助朋友，就相当于镇压了机器人，把渴望自由的机器们重新关进牢笼。

    是为了朋友而战，还是为了被奴役的机器而战？对于屏幕前的玩家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那么简单。

    未来：2017 –

    前不久，知名FPS系列《战地》发布了新作的预告片。从预告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齐柏林飞艇飘在空中，一战时期的轰炸机划过天边，周围是被战火焚毁的村庄。烈火熊熊燃烧，浓烟遮天蔽日。子弹出膛，弹壳弹出，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真实。

    而这一切，距第一个FPS游戏诞生之日，只有短短的四十年。若是再过四十年，FPS游戏又会以怎样的面貌呈现在我们面前呢？

    参考文献：

    1.《Doom启世录》，[美] 大卫•卡什诺，译者孙振南，电子工业出版社，2004。

    2.《浅谈FPS发展历代记（一）》，D-dog Day，机核网

    3.Szczepaniak, John, From '94 to Infinity: Before Halo,The Escapist, May 16, 2006, Accessed June 1, 2011

    4.Jump up^ A Brief History of Star War Games, Part 1, Tom's Hardware, May 20, 2007, Accessed February 19, 2009

    5.Ward, Trent C., Quake Review, GameSpot, June 22, 1996, Accessed February 19, 2009

    6.Cifaldi, Frank, The Gamasutra Quantum Leap Awards: First-Person Shooters, GamaSutra,Sep

    本文选自《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