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不相干的着急人
作者:
景广明 更新:2016-03-07 10:25 字数:2065
陈诚出了事,陈妈日日守在医院,爸爸巷里的诚诚面店,也就息店打了烊。一些习惯的食客过来一看铁将军把门,也就扭头换了别家,几乎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几天门一关,门口就成了停车场,再无食客过来。
这急坏了一个人。
房东刘荣根。
刘荣根四下打听,终得实情。这天下午,独自一人,摸到陈诚住的医院来了。对上了年岁的人来说,医院,不陌生,但对ICU病房,还是很有陌畏感的,因此,脚到彼地,便迟缓犹豫起来,徘徊许久,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恰在此时,骨感护士旁若无人地打此经过,弄得刘荣根一惊,不知是被她骨感美艳吓着了,还是被她的白大褂吓着人,或者两者加在一起吓着了他。但刘荣根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走过的桥比那骨感少女的路还多,因此,很快就回过神来,在背后叫道:“呃,姑娘——”
骨感护士没有反应,继续踏出音乐的感觉来往前走。
“护士同志!”刘荣根这样叫道。
骨感护士停下了,问急步近前的刘荣根:“什么事?”
刘荣根温和地笑着,问:“一个,叫陈诚的,是不是,住在这里?”
骨感护士:“哦,他呀,已经转到特护病房了。”
特护病房里,陈妈正小心地喂陈诚吃半流汁。陈诚手无问题,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并且也想自食,但陈妈就是不肯,说动胳膊会牵动颈部会疼。在妈妈眼中,儿子永远是孩子。因此,陈妈一口一口的喂,自然而温馨,她自己倒有一种时光倒流恍惚重前的感觉。她的妹妹余晓燕也在,伴着做些下手活。
刘荣根出现在门口。
陈妈和余晓燕都未察觉。
刘荣根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走近。
余晓燕倒是发现了,但他不认识刘荣根,问也不好,不问也不是,正犹豫间, 陈妈随着余晓燕的目光,回眸看到刘荣根,有些意外。
刘荣根脱口叫了声“老妹子”,陈妈有些惶遽地起身叫了声:“他刘大大!”叫完就有些后悔,因为他多次反对过这种叫法。每次这样叫,都抗议。而他的抗议在陈妈那里,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是她不想听进去——她每回都答应改口的,但每次一个应激,这“刘大大”以孩子名义的称呼还是自然流出了口。
还好,今天刘荣根没有抗议。医院会压迫人们的一些习惯。刘荣根问:“诚诚还好吧?”
陈妈答道:“还好还好,命捡回来了。你坐,你坐!”嘴说着,四下找着,病房里并没有多余的凳子。
刘荣根道:“不啦不啦。来,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陈妈把碗交给余晓燕,随刘荣根来到门外走廓上,未待刘荣根发声,可怜兮兮道:“他刘大大,这个月房租——你看,我们家诚诚出的这个事——”
刘荣根粗浊地长叹一声:“唉,老妹子,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陈妈疑惑地望着刘荣根。
刘荣根小声问道:“你把面店关了?”
陈妈“啊”了一声。不关怎么办呢?刘荣根追问道:“不打算开了?”陈妈答:“不开面店,你让我们娘儿喝西北风呀!”刘荣根又问:“既开,为什么现在要关呢?”陈妈道:“你不都看到了吗?诚诚出这么大的事,我还怎么开?”
刘荣根拍拍自己脑袋,感觉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的确有些脑残。刘荣根道:“你不要怪我多嘴哟,这个开店,有条规矩,叫开门守客,哪怕生意再不好,也不能关门,为什么呢?因为有些老客,这天来了,一看,你门关着,以为你熄火打烊了,从此就不再来了。等你再开门,你的老客都跑得鬼影子都不见了,你的店还怎么开得下去呢?所以呢,做小店面的,出再大的事,门店都不能关——要关,最多也就是一天二天的,而且要在门上写个‘安民告示’,告诉老客,过一两天就会开的。所以,诚诚面店,是不能关的。”
陈妈:“哦——是这样呀。可是,他刘大大——”
刘荣根皱眉。
陈妈立即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道:“他刘大哥,你看,我这个店,本来就是我和诚诚两个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现在陈诚都这样了,我做妈妈的,总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去开店吧。”
刘荣根道:“我明白——但,总要想个好办法的。——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店面钥匙交给我,我明天帮你开着——”
陈妈大感意外:“你?一个人?帮我开面店?”
刘荣根心有点发虚地:“啊——”
陈妈:“你——你会下面?”
刘荣根:“咳,润江人,哪个不会下面?弄点搞头,酱油熬熬,加点醋放些糖,蒜花腰花,猪肝鸡蛋,细面小刀,八九就不离十了。”
陈妈:“可是——就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刘荣根自己也没想过——甚至他在来的路上也没有想过要帮陈妈开面店,这只是临时起意,疏漏自然难免。“这个——我麻将桌上找个帮下手的,凭我的面子,没问题的。其实我的意思,主要是 ,不管忙得怎么样,只要店面开着,就行了,来三个客还是上五个客,都不要紧的。”
陈妈:“这个——他刘大哥,不管怎么说,这事,你的情,我先领了,但事情吧——”
刘荣根:“怎么?”
陈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再跟陈诚商量商量,行吗?”
刘荣根:“那行,我等你消息。我先去了。”
陈妈:“谢谢哟他刘大哥!”
刘荣根挥挥手,示意陈妈回去,折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忽然“咳”了一声,怎么来探望人家,会空着手呢?!再去买,马上送过来?正自怨犹豫间,却被一个银铃铃声音转移了注意力。
是林紫莹。
林紫莹过来时,正遇刘荣根和陈妈交流,两位老人说话嗓门较大,她在一侧全听到了。陈妈去,她想了想,便上前敬请了一声刘荣根,自我介绍后,便与他如此这番地商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