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早上開車剛出門，手機就響了。

    他趕緊將車靠邊停下，一看是莫風雲的號碼。

    “奇怪，這一大早有什麼事情？”李堯咕噥著，摁了接听鍵︰“喂，風雲，這一大早騷擾我，有什麼好事嗎？”

    “李總啊，對不住你，還真不是什麼好事。是這樣的，我這邊呢又接了幾個公司的工作服單子，急著要貨。”

    “這還不是好事呀？我可听說了哦，莫氏現在在服裝圈里可是做工裝最專業的！”

    “過獎，過獎！李總，這對我是好事呀，但是好事需要你來成全呢！”

    “怎麼講？你說，只要我們幫的上忙的，我們江天肯定義不容辭。這也是晴天的交代，盡可能地扶你上馬，再好好送你一程。”

    “是吧，鄭總可真是好心呀！”

    “你以為呢！要不是晴天交代，你剛開始那段遇到一些事，你以為我們江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才幫你擺平的呀？”

    “那就請李總替我謝謝鄭總了！不過一碼歸一碼，今天我親自打電話給你，是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你們江天幫忙。”

    “噢，什麼事，說吧，我們肯定幫！”

    “那就先謝過李總了！剛才也說了，我手里這批工作服等著交貨，所以工廠必須開足馬力生產，這麼一來，你們發往東南亞的那批貨就安排不了了……”

    “等等，風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一周後發貨，否則逾期那可是要面臨巨額賠償的！這國際單與國內單的區別你是懂的，可不能開玩笑！”

    “李總，所以我才親自給你打電話嘛！如果不是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我就會讓工廠方面直接告訴你們了！李總剛才不是還說幫忙的嘛，你們江天家大業大，賠也賠得起，不像我莫氏還是新生兒呢，所以我的單子一旦延期，我可是賠不起的喲！李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已經通知到位了，你們自己趕緊找下家接活吧，再次謝過！再見。”

    李堯愣住了，莫風雲電話掛了他都不知道。

    這批服裝總批量不小，是東南亞十幾個大的代理商的貨，因為款式眾多，單款批量不算很大，所以制作起來本來就麻煩。不過利潤很高，因此這單生意鄭晴天都親自過問的，要求從選料到制作都必須是精品。

    按照慣例，最晚明天莫氏那邊就應該通知江天驗收了，沒想到這節骨眼上，莫風雲會來這一手。

    “太不仗義了！”李堯很惱火，趕緊發動車，向公司奔去。

    莫風雲听李堯不說話了，知道自己這招擊中了江天的軟肋，他干脆掛了電話，轉臉看看周凌，得意地笑了。

    “風雲，愛死你了！”周凌撲上來又給了莫風雲一通熱吻。睡衣吊帶落到了肩膀下，場面很是香艷。

    莫風雲一翻身，將周凌壓在身下，得意地問︰“怎麼樣？我說我能幫你忙的吧？”

    “你最棒了！”周凌在莫風雲身下扭動，空氣里都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

    “我哪里棒呀？”莫風雲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滿身邪氣。其實工作服急著交貨是借口，他是幫周凌的忙。周凌的一個學生家長也是做服裝生意的，因為自家規模不大，又沒有工廠，所以將幾個客戶轉讓給了周凌，以期周凌對其兒子多加照顧。周凌當時就夸過海口，說以後有事盡管找她。現在對方手里一批服裝急著交貨，找不到合適的加工方，所以周凌就請莫風雲幫忙了。

    因為時間緊急，周凌還幫莫風雲抬高了加工費。這麼一個大好的雙贏局面，莫風雲自然沒有理由推脫，更何況，還可以借機將鄭晴天一軍，哈哈，想到這，莫風雲忍不住笑了。他看看周凌一臉春光的樣子，也不管馬上就要上班，還是禁不住欲火焚身……

    江天會議室里，鄭晴天眉頭緊鎖。

    李堯和紀蕭然不停聯系服裝廠，可是希望渺茫。

    鄭晴天的電話響了，他一看，是楚林——父親的那個繼子。

    楚林的父親是一位老師，因病過世的很早，但是父親對楚林的影響很大。對于鄭晴天的父親和他母親的事情，楚林要比晴天寬容的多，也是在楚林的調解下，鄭晴天才慢慢恢復了跟父親的往來。對于楚家，鄭晴天出手大方，送房，送車，所以楚林對于這個哥哥還是很敬重的。

    “哥，是我。”

    “哦，知道，楚林，有事嗎？”

    “有，是你的事。”

    “我什麼事？”

    “慧娟阿姨今天來家里看爸媽了，說了你訂單的事情。是這樣的哥，我有個大學同學秦心楠是江甦高郵的，她說她的家鄉是服裝制造基地，有很多服裝廠。她已經幫我聯絡好了一家規模比較大的服裝廠，是專門做外貿的，質量把關比較嚴，技工師傅的技術也很好。而且他們的生產檔期調出一周給我們都沒問題。所以，我就跟人約定了時間，今天下午兩點面談。我算了下，我們馬上出發，開車到高郵估計也就三個多小時，人家廠長下午兩點上班，剛好來得及！”

    鄭晴天笑了，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上陣還得親兄弟。“楚林，你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去接你。”

    掛了電話，鄭晴天說︰“李堯，蕭然，不用聯系了，馬上跟我去高郵！”

    “高郵？”李堯看看紀蕭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對，別說你們就知道高郵雙黃蛋，那里現在可是中國大的服裝制造業的生產基地之一。”鄭晴天說。

    “我還真的就知道高郵咸鴨蛋好吃，當然，還有雙黃蛋！”紀蕭然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

    鄭晴天打了紀蕭然一下︰“這次去讓你好好吃個夠。看來我們平時還是坐井觀天了。其實我們的加工並非一定要在上海，我們完全可以去上海以外的地方尋找合作伙伴，那樣看起來雖然增加了運輸成本，但是總體成本應該還是下降的。”

    “比如，高郵！”李堯和紀蕭然異口同聲地說。

    鄭晴天笑笑，三個人一起走出會議室。

    “你們回辦公室拿東西，李堯，別忘了，帶幾份合約，我們這次不但要解決手里這批貨，還要接機談一個靠譜的合作工廠。蕭然，你準備好技術資料，再通知小余開商務車，準備幾份禮品。三分鐘後匯合！”

    鄭晴天回到辦公室對秘書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匆匆出門了。

    沒想到李堯和紀蕭然比他還快，已經上了車。

    鄭晴天笑著說︰“用當兵的果然沒錯，效率就是快！小余，先去我父親家。”

    “晴天，難道老爺子也去？”李堯問。

    “老爺子去有什麼用，是楚林！我岳母今早去看老爺子，將我們的困境說了，楚林就聯系了他高郵的同學！唉，李堯，沒想到，關鍵時刻，我們曾經那麼熱誠相待的莫風雲靠不住，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倒是幫了我大忙了！”

    李堯笑著說︰“要不人家說上陣親兄弟啊！這個楚林雖然不是你親兄弟，你待他只有比親兄弟還好！所以，人哪，善良點總沒錯，很多時候對別人好，就是對自己好！當然了，莫風雲除外！”

    三人相視而笑。

    楚林家距離江天總部不遠，遠遠的，就看見樓下一群人，原來鄭晴天的父親、楚林的母親和慧娟都陪著楚林在等車。

    車一停，鄭晴天他們三個就下來跟老人打招呼。

    “哥，李堯哥，蕭然，你們好！”楚林永遠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鄭晴天拍了拍楚林的肩，兄弟倆還是忍不住擁抱了一下。

    “你今天可是幫了哥大忙了！”

    “哥，不能總是你照顧我們，我可是一直想出力呢，這回還得感謝莫風雲！”

    “去，淨瞎說。”鄭晴天笑著拍了楚林一巴掌，“上車吧！爸，阿姨，媽媽，你們放心，我們走了！”

    三個老人看著他們上車，揮揮手，滿臉憂慮的看著車子走遠。

    下午三點，江天制衣派人到莫氏工廠將面料裝車。

    王強指揮工人將樣衣打包。

    齊萌萌到工廠查看時發現王強在指揮工人，不禁覺得很奇怪。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猛的拍了一下王強。

    “大姐！”

    “嚇死我了，干嘛呢，沒見我忙著呀！”

    “你到工廠來干什麼？”

    “哼，別明知故問了！”

    “哎，什麼意思嘛，我真不知道，什麼明知故問？你被貶職啦？下放啦？”

    “問你家莫風雲去呀！”王強沒好氣地說，“我們一批貨急著發往東南亞，你們倒好，關鍵時刻撂挑子，不給我們加工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兩個就是一對狗男女！”

    “我真不知道，大姐，幫我跟鄭總說對不起！”

    “誰知道你真的假的！”

    “不說那麼多了，你們現在怎麼辦？國際單的時間要求可是很嚴格的，延誤一天就要罰不少錢呢！”看得出來，齊萌萌是真心為江天著急。

    “萌萌，回去跟莫風雲說，做人還是善良點好！因為好人才有好報！你看，就因為鄭總人好，你們讓我們山重水復疑無路，我們就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回我們不但找到了合作工廠，人家還特意為我們騰出檔期，安排三班倒，保證三天交貨。我們馬上發車，四個小時後，對方就會安排裁剪，流水線三天歇人不歇機，怎麼樣？想整死我們，你們還嫩著呢！”

    齊萌萌長吁一口氣︰“那就好！緊張死我了，可不要告訴江離，免得她人在歐洲，心還要掛念家里。”

    “知道，我們比你疼江離！看樣子你也確實不知情，那就不怪你了！我先走了，你有空去陪陪程楓，我得去幾天呢！”

    “好，放心吧，一路順風！”

    看著貨車遠去，齊萌萌心里真不是滋味！她真的不想莫風雲再給江天制造什麼麻煩，于情于理，她都希望江天跟莫氏還是友好合作的關系。天知道莫風雲又出了什麼ど蛾子！

    如果鄭晴天沒有這麼快找到合作工廠，這次的賠款肯定是逃不掉的了！莫風雲到底想干什麼呢？齊萌萌想了想，決定找服裝廠廠長問個明白。

    齊萌萌人還沒到辦公室，姬廠長就迎出來了。

    “齊總，您有什麼吩咐？”

    “姬廠長，工廠現在做什麼單子？”

    “一批校服剛上手！”

    “校服？我們什麼時候做校服了？”

    “莫總一個朋友的，急著要，莫總就讓我們推掉江天的貨，做他朋友的了。”

    “噢， 知道了，你們忙吧！”齊萌萌突然感覺很灰心。

    莫風雲變了，越來越將自己當個人物了，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成立莫氏，之于他個人來說，確實是個好的起點，但是才短短一年不到一點，他就已經將自己當成服裝界的風雲人物。不就仗著周凌給他介紹的那些客戶嗎？如果那些家長的孩子大學畢業了，又有多少人會因為感恩永遠跟周凌維系這樣的友情？

    可是莫風雲不贊同齊萌萌自己開發客戶的建議，認為現在的客戶就已經夠忙的了。

    既然建議無效，慢慢的，齊萌萌也就懶得再說。

    逢年過節，周凌照舊會來家里吃飯，對她這個嫂子也是客氣有余，親近不足。盡管如此，近幾個月，齊萌萌還是感覺出來一些變化。她憑女人的直覺，認為周凌看莫風雲的眼神不對，充滿了曖昧，甚至……甚至是情欲。

    可是莫風雲說他跟周凌就是干兄妹，好朋友，是齊萌萌神經過敏了！他告訴齊萌萌，周凌是一個優秀的大學老師，平時清心寡欲，聖女一般，所以那些客戶都對她非常敬重。他也是看中了那些年紀比周凌大的人對她都那麼敬重，才相信周凌的能力和為人的。

    對此說辭，齊萌萌無奈的笑笑，此後在莫風雲面前絕口不提周凌。

    一個月當中，除了偶爾幾天回來陪陪江江，莫風雲睡“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莫太太怪齊萌萌不關心莫風雲，以至于讓他兒子那麼辛苦！

    齊萌萌倒是真的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表現才算關心莫風雲。

    公司設計這一塊齊萌萌一個人力擔重任，還要帶著幾個新人，幾乎每天都疲憊不堪！

    早晚還要照顧江江！

    明明是莫風雲無視她的努力和付出，在他母親那里倒成了齊萌萌的不是。

    齊萌萌也真的無語了！

    好在江江會說話了，每天晚上累的半死回去，江江一聲媽媽讓齊萌萌內心瞬間熱流滾滾。

    江江填補了齊萌萌不能做母親遺憾，也彌補了她內心深處對江離的歉疚。在齊萌萌心里，江江就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自己跟江離友情的鏈接，更是莫氏跟江天的紐帶。

    可是現在，莫風雲竟然為了一個什麼朋友的單子跟江天撕破臉皮，齊萌萌想知道什麼樣的朋友會讓莫風雲如此不知輕重！

    齊萌萌決定晚上回家找莫風雲問個明白。

    下班了，齊萌萌特意來到莫風雲辦公室，秘書說莫總今天上班很晚，來了一會又出去吃中午飯了，然後就沒有再回來。

    齊萌萌下意識地看了下微信朋友圈，沒有發現莫風雲的動靜。倒是周凌更新了狀態，曬出了一個特別定制的蛋糕，那是一對穿著豹紋文胸的女性上半身，豹紋沒遮住的地方有一個嘴唇的樣子，上面寫著幾個字︰凌妹，生日快樂！

    齊萌萌不禁失笑，現在的商家為了賺錢，各種噱頭無有不用其極。她見過做成獎狀、愛心甚至超人的藝術蛋糕，但是這麼香艷的還是第一次看到。

    齊萌萌又想到自己在周凌眼里看到的曖昧和情欲，忽然明白了，這個所謂的“聖女”其實就是一個披著斯文外衣的欲女！

    齊萌萌心里那種灰心的感覺更強烈了，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莫風雲應該是給周凌過生日去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她跟莫風雲的秘書借了手機。

    “手機接我用一下，我手機快沒電了！”

    秘書很樂意地將手機借給了齊萌萌。

    齊萌萌來到洗手間，找出周凌的電話，用秘書的手機撥了過去，故意捏著嗓子說︰“您好，周小姐，我是花店的……”

    齊萌萌話沒說完，就听見周凌說︰“風雲，你又訂花啦？”

    齊萌萌掛了電話，又用自己的手機給莫風雲打電話︰“風雲，是我，你回家嗎？”

    “哦，我今天有應酬呢，如果太晚我就睡辦公室吧，省的吵醒你跟江江！”

    “哦，好的，我問你，江天那批貨怎麼回事？”

    “哪批貨呀？”

    “就是你今天拒掉的那批，發往東南亞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的後果？”

    “我說齊萌萌，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呀？難道我接什麼單還要先跟你報批？你做好你的設計就好了，其它別管。”莫風雲的聲音已經有了明顯的不耐煩。

    “風雲，做人不能忘本，你能有今天，江天功不可沒。這麼重要的單子，你怎麼可以說拒就拒呢？”

    “萌萌，你有點經濟頭腦好不好？江天那個單子款式多，做起來很麻煩的。現在這個是我凌妹介紹的，單價高，款式單一，你說我做江天的不做凌妹的，我傻逼呀我？”

    莫風雲平時都是叫周凌的，這會一口一個凌妹，不由得讓齊萌萌相信，那個香艷的蛋糕是莫風雲為周凌訂做的。既然男女之間都到了能拿身體的一部分開玩笑的地步，說明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周凌跟莫風雲絕對不是干兄妹這麼簡單！

    想到這，一絲嘲諷的微笑浮上了齊萌萌的臉，她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又覺得莫風雲太可笑了，說出來的話忍不住就充滿了冷嘲熱諷︰“莫風雲，你不傻逼，你是有情調的男人！給你凌妹訂做的蛋糕不錯，蠻性感的！你的凌妹現在就在你身邊吧？她是坐在你腿上呀，還是躺在你懷里呢？你順便問一下她文胸的尺碼，我這剛好有些維密的內衣，我想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這下輪到莫風雲沉默了。

    莫風雲看看懷里衣衫不整的周凌，又看看床頭櫃上吃的很凌亂的蛋糕，突然感到理屈詞窮。

    周凌今天特意休假。早上莫風雲上班以後，她就起床為莫風雲洗手做羹湯。可是周凌的手藝確實太差了，莫風雲中午回來幾乎沒怎麼吃。

    午飯後兩個人又在床上痴纏，肚子餓了，不想出門，干脆將莫風雲訂做的蛋糕拆開吃了。

    吃著假的，摸著真的，莫風雲將自己折騰的夠嗆。折騰夠了，兩個人沉沉睡去，直到那個“花店”的電話才驚醒他們。

    “嫂子說什麼了？”周凌摩挲著莫風雲的胸肌，慵懶地問。

    “沒什麼，我今晚得回家了！”莫風雲的眼神忽然變的很空洞。

    “不要嘛，風雲，我不讓你走！”周凌死死摟住了莫風雲。

    莫風雲強裝笑顏︰“不行了，我太累了。寶貝，過兩天我再陪你！”

    周凌滿臉不高興。

    莫風雲管不了那麼多，穿好衣服，離開了周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