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床
作者︰
令狐瓜子 更新︰2017-10-17 08:07 字數︰6171
第十六章
父親閑不住,經過一個冬天的休養生息,他的身體逐漸恢復,當初的精氣神又回來了。一開春,陽光明媚,萬物生長,父親的心穩不住了。他堅持要搬到大姐家的平房去。他說他住不慣樓房,跟個鳥籠子似的,憋悶,不自由,不如有個院子豁亮。這是他真正的想法,不過還有一點,就是他相中了大姐院子里的菜地。父親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他想勞動。春雨過後,草木復甦,花紅柳綠,他站在田野里,望著那些大塊小 的土地,他那長滿老繭的手就發癢。一年之計在于春,父親像一個將軍,春耕還沒開始,哪塊地種什麼莊稼,他早就胸有成竹。他連山溝里最小的地 都不放過,土壤最貧瘠什麼都不長的地塊兒,他也要灑上一把高粱,讓它們密密麻麻的長成高粱禾子,割了喂牲口。父親的時間表,不是牆上的鐘,而是看節氣。什麼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什麼立春春打六九頭,早播備耕早動手。什麼春暑栽炕秧,夏暑插剪秧。清明前後,種瓜點豆。頭伏蘿卜二伏菜,這樣的諺語,父親張口就來。在種地這件事上,父親是非常勤謹的,過春節他也不閑著,還沒破五,人們還在村里敲鑼打鼓,吃喝玩樂,他卻不聲不響地背著鐵鎬下地去和糞。他把那些大糞塊兒,搗得細碎,春風吹拂,那些糞氣和著泥土翻新的氣息在空氣飄散。父親說那些糞是香的。
大姐院里的空地,往年也栽種一些蔬菜,因為不好生照應,長勢不好。父親說︰像你們這麼種,有多少地也得種瞎了。父親沒有用化肥,附近有個羊場,他找上門去,給人家喂了半月的草料,換了幾車羊糞上到地里,用鐵鍬細細地翻土,一壟壟地整平了,等著天上下雨把地澆透,才按節氣慢慢栽種。我很奇怪,為什麼不用井水澆。父親說︰龍王降下來的雨水,有靈氣,種子也是生命,它能感應到這種靈氣,會長得很茁壯。我說︰為什麼後來可以抽井水澆?父親說︰第一場水必須用雨水,以後用井水就行了。我也不知道父親說的是不是真的,我覺得他故弄玄虛。父親說︰你還別不信,走著瞧,不是我夸口,以後你們誰都不用買菜吃了。果然,我們每星期去探望,父親的菜園一次換一個樣,進入夏季,整個庭院都綠了。進門影壁前就是葡萄架,掛著一串串的葡萄。絲瓜藤爬滿西牆。牆下種著一排望子蓮,金燦燦的花盤非常搶眼。菜地里一畦畦的青菜、韭菜、根達、萵苣、黃瓜、西紅柿、長得生機盎然。父親還用竹竿和樹枝在院里的空地上打了棚架,把那些豆角、苦瓜和南瓜的藤蔓引過來,覆在上邊蓬蓬勃勃的生長,形成一個綠色的長廊,我們就坐在下面吃著西瓜,納蔭乘涼。我們走的時候,父親早把那些新鮮的蔬菜一捆捆地分好了,一人一份,誰不要都不行。街坊四鄰,看著父親鼓搗出來的這個小菜園,都滿口稱贊,羨慕的不得了。父親非常豪爽地對大家說︰缺什麼隨便摘,隨便割。
看著父親容光煥發,完全陶醉在勞動的快樂中,我們都感到高興。那個星期天,我去看他,我們坐在棚架下,父親指著滿是綠色的庭院,興奮地對我說︰這下你該相信,當初我對你說的話,不是糊弄你了吧。我由衷的贊嘆︰你種地的技藝就是厲害,你的手會魔法。父親眉飛色舞地說︰不是我會魔法,土地也有生命,它知道我對他們有感情。我對它好,我熱愛它,它也好好回報我。我不住點頭︰你說得對,干一行就得真愛一行。父親說︰現在國家搞市場經濟,什麼來錢快干什麼,人們都去打工做買賣,村里那些土地都沒人用心管了。以前學大寨,向荒山要地。現在好好的地都長了荒草。可惜啊,心疼啊。我說︰把農民從土地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是時代的進步。農村的孩子,不用像以前那樣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有考學和當兵兩條路。農民中有許多真本事的人,他們可以盡展所長,去實現自己的抱負和夢想。以前縣城里生活的大都是上班的人,現在不是了。好多農民都舉家搬到縣城來謀生,搖身一變成了城里人。當然也包括許多像你一樣來養老的人。父親開心地笑了︰屁兒,你現在可比以前強多了,我愛听你說話,覺得你說得都在理。我大言不慚地說︰這都是你教育的好。父親說︰我老早就知道你不是吃種地飯的人,你從小不安分守己,你的心不在土地上。你跟你成群叔是一類人,你們都愛幻想,都不認命。我說︰你這話,當年阿九也說過,她說我是個懶漢,是個飛螞螂,跟成群叔一樣喜歡狐吃狗溜。我順嘴說了這句話,看到父親的臉抖了一下,他不僅沒有接我的話。而且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無論我怎麼尋找話題,討他歡心,他都沒有了剛才的興致,只是出神地望著南牆邊那排王子蓮。阿九喜歡抱著望子蓮的大花盤嗑生瓜子,他家以前的院子里也有這麼一個菜園,也種著一排排的王子蓮。父親出院以後,再沒有跟我們提起過阿九,好像他從來沒有向我們囑咐過什麼。看著父親黯然神傷的樣子,我很想向他懺悔,我對父親說︰阿九的事都怨我。是我年少不懂事,傷了她的心,把她逼得走投無路。父親站起身來,輕輕擺了擺手,不讓我說下去。父親顧左右而言他︰外面天黑了,我們到屋里去吧。
我們走到客廳里,兒子正在給母親報生字。母親戴著老花鏡,像個剛上學的小學生一樣,一筆一劃地認真寫字。兒子鄭重其事,不斷糾正著母親的錯誤。小霞幫著大姐做好了飯菜,一盤盤地端到客廳茶幾上,招呼大家吃飯。父親問大姐︰今天晚上樹林又不回來吃飯了嗎?大姐說︰他剛才打電話了,說晚上有個飯局,不回來吃飯了。父親說︰怎麼老有飯局,吃過飯他回來嗎?大姐說︰我沒問他。你吃你的飯,不要管他了。父親說︰這當醫生的就是吃香啊。任他多有錢,當多大官,也難免生病。生病就得求醫生。母親說︰你有個當醫生的女婿,沾光了吧。父親說︰是啊,還是我有先見之明,當初雨兒尋了樹林,我還沒見人,一听說是當醫生的,我心里就先同意了。大姐說︰他這光,今後你們還是少沾。你們多吃飯,把身體養好,健健康康地比什麼都好。
吃過飯,小霞幫大姐收拾完廚房,又小坐了會兒,我們就回來了。母親把父親事先摘下的黃瓜,劈下的根達幫我們裝在摩托車前的車筐里。我們剛要走,父親拿著一摞書追出來給我,父親︰這些書我看完了,你拿走。下回來的時候,你再給我帶一些其他的書來。我握著車把,小霞把書接了過來。天氣悶熱,回家以後,小霞先去衛生間沖澡,我陪著兒子看電視。小霞洗完出來,催我和兒子去洗。我先給兒子洗完,讓小霞哄他去睡覺。等我洗好出來的時候,小霞已經坐到了床上,身上搭著一條夏涼被,靠著床頭看書。我和小霞剛認識的時候,知道她也很喜歡看書,古今中外的名著讀了很多,瓊瑤的言情小說幾乎全套都讀完了。但是,結婚以後,她很少看了。我書房里滿滿一大書櫥,她幾乎不怎麼踫。我們臥室一邊一個床頭櫃,我那邊放書,她這邊放護膚品。平常上的床來,總是我躺著看書,她坐著擦什麼霜啊乳啊膏啊之類東西,時不時地還往臉上敷一張面膜。她今天行為反常,居然看起書來,我感到很奇怪。我看了看窗外,逗她說︰月亮從西邊出來了。今天夫人如何有雅興,讀起書來了?小霞也不看我,只管張口讀起書來︰曹化淳在宮中極有權勢,公主也違抗他不得,當下唯一沉吟,向袁承志打了個手勢,命他上床鑽入被中,袁承志無奈,只得除下鞋子,揣入懷中,上床臥倒,拉了繡被蓋在身上,只覺一陣甜香,直鑽入鼻端。我听了暗暗心驚,這本書我看了不止一遍,知道她讀的是《碧血劍》。我卻裝瘋賣傻,踢掉拖鞋,蜷縮了雙腿坐到床上,挨到小霞身邊問︰讓我瞧瞧,你讀的什麼好書?小霞不理我,繼續往下讀︰袁承志突覺阿九睡在身旁,衣服貼著衣服,腳下肌膚一踫,只覺一陣溫暖柔膩,心中一陣蕩漾,但知曹化淳與何鐵手等人已然進房,不敢動彈,只感到阿九身子微微發顫。听到阿九這兩個字,我越發心慌,臉上有些不自在起來,我笑著打諢︰原來夫人轉了性,不看瓊瑤,也喜歡起金庸來了。小霞面無表情,依然讀個不停︰阿九又是喜悅,又是害羞,不意之間,竟與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不由得如痴如迷,眼見得幾縷檀香的青煙在紗帳外裊裊飄過,她一顆心便也如青煙一般在空中飄蕩不定。她不敢轉動身軀,心中只是說︰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又做夢了?到了此刻,我已然知道她是故意讀給我听,其意不過是在取笑我和阿九的事。我並不說破,扯開夏涼被往身上一搭,故意把頭枕在她胸前,將身子和她貼在一起,用大腳趾去蹭她的小腿肚子,同時學著書中的話說︰這是真的?還是我又在做夢了?小霞一只手撥開我的頭,抬腿壓住我的腳,嘴上兀自讀著︰阿九嗯了一聲,聞到他身上男子的氣息,不覺一股喜意,直甜入心中,輕輕往他身邊靠去,驀地左臂與左腿上踫到一件冰涼之物,吃了一驚,竟是一柄脫鞘的寶劍橫在兩人之間。我猛地一把將她的書奪過去,笑著說︰還有完沒完了你。小霞歪頭看著我,臉上似笑非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哎,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這些也是《碧血劍》中的句子,是阿九讀了《詩經》來思念袁承志的。我笑著說︰沒事吧你,今晚你這是受了什麼刺激,要不要送你去精神病醫院。小霞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幽幽地說︰對不起,我可憐的孩子,我從來不知道你心中有這麼多相思,你太痛苦了。你是不是在心中怪我,不給你自由?小霞的聲音,听得我心里發毛。我笑著抱住她,故作輕嗔薄怒︰好啦,別鬧了。不成想小霞柳眉倒豎,突然撒起潑來,她翻身騎在我身上,用手掐住我的脖子,將嘴伸到我臉上,氣狠狠地問我︰老實交代,以前你和阿九在一起,是不是也這樣同床共枕,鑽到一個被窩里過?我握住她的雙手,一邊往外推她一邊笑著說︰沒有,絕對沒有。小霞說︰我不相信。我說當年你追我的時候,老膩著和我鑽一條被子。還說什麼之所以催我結婚,就是想和我蓋一條被子說話,不用再擔心半夜離開。原來這是你的慣用伎倆。老天爺,我怎麼這麼傻啊!我這是找了個什麼爛人啊!說完從我身上下來,搶過夏涼被,連推帶搡,連蹬帶踹,將我弄到床下。然後鄭重宣布︰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和你睡一條被子。我光著身子站在地下,嬉皮笑臉地說︰我不同意。你這是獨斷專行,也太不民主了。你憑什麼不和我睡一條被子。就憑你主觀臆斷,胡亂猜測,給我強加這莫須有的罪名。這就是一本書,踫巧是同一個人名。你這不能當真。我一邊說一邊往床上爬,腆著臉去掀她的被子。小霞用力打了一下我的手,將被子拽過去,緊緊裹在身上。我隔著被子偎著她躺倒,輕聲勸她︰你說你怎麼跟書里的青青一樣,沒來由的瞎吃干醋。這是多久的事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你很豁達大度啊,怎麼今天晚上就亂抽開瘋了。小霞听了騰地一下跳下床,打開房門走出去。我趁此趕緊把夏涼被蓋上了。我听見小霞在外面翻騰著找東西,再進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條 面杖。我以為她要學武松打虎,慌忙說︰你要干什麼?小霞繃著臉,把 面杖往床中間一隔說︰既然你喜歡看這書,你也就學一學書中的人物,做一個規規矩矩的守禮君子。說完,再一次搶過我身上的夏涼被,倒頭睡去了。我是又氣又笑,到了這時候,我有些猶豫,不敢斷定小霞是真的生氣,還是故意淘氣和我嬉鬧。
我平躺下來,光著身子,什麼也不蓋。一扭頭正好看到扔到床頭的那本《碧血劍》。說來這本書還真是我當年買了送給阿九的定情物。後來,阿九和我鬧分手的時候,把它交還了給我。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讀到這部《碧血劍》,由此喜歡上了金庸的武俠小說,“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再加上《越女劍》,金庸先生這十五部書我都買了。父親也喜歡看書,來到縣城後消磨時間,也一部部讀了。興許是今晚父親給我的書里,就有這部《碧血劍》,才讓小霞看到了。小霞沒有會錯意,當初我讀《碧血劍》的時候,看到里面崇禎皇帝的女兒長平公主也叫阿九,心里就很喜歡,就買下這部書給阿九看,並且還寫了一首藏頭詩贈給她︰碧水高歌枕松雲,血熱男兒在山林。劍氣縱橫藏不住,香草美人壯志申。阿九不喜歡看書,更不解我詩中雅意。面對詩書,她毫不感興趣。但我胸中激蕩,心意抒發不出,甚感氣悶,只好把書中涉及長平公主的章節一段一段讀給她听。當他听到袁承志鑽進長平公主的繡衾肌膚相親的時候,阿九眼光陡然間亮了,湊近我身邊,雙手擰著我兩邊面頰,輕言笑罵︰你個小壞蛋,原來你給我送書,心里打著歪主意,想和我一起鑽被窩。我心中極為懊喪,悻悻地推開了她。想起這些往事,我既溫馨又傷感,順手拿起床頭的《碧血劍》翻看,過了這些年,書還完好,題在扉頁空白處的藏頭詩還在,只是阿九卻不見了。
小霞側身俯臥,根本沒有睡著,她听見我翻書的聲音,忍了一會兒,翻過身來冷笑︰說你呼嚕你就喘,你還真是舊情難忘啊。說著搶過書就要撕,我說︰你撕吧,你把書撕碎了,也就把我的心撕碎了。小霞說︰你說什麼?把你的心撕碎,我的心早被你撕碎了。整天說什麼願意和我蓋一條被子,到頭來卻是同床異夢,身子挨著我,心里卻時時刻刻想著別人。我望著小霞︰今天晚上還真是邪乎了,你鬧得這出戲真的還是假的?要是跟我鬧著玩兒也就罷了,要是真的,我可得好生跟你說道說道。小霞說︰你說!我說︰你知道我喜歡看金庸的書,書中的人物多著去了。蓉兒,雙兒,龍兒,盈盈,青青,素素,阿朱,阿珂,王姑娘,木姑娘等等等等,難道遇到生活中叫這些名字的女子,你都以為我和她們有關系?小霞說︰你打馬虎眼,瞎扯別的,這跟那不一樣。今天,你和你爹在棚架下說話,听你那意思,你還挺想念阿九,還很後悔你們那件事。你看這本書,你爹也看這本書,你們父子倆腦子都有毛病,都不識好歹!到現在,我才算是明白小霞瞎鬧的根子。也猛地醒悟,當時父親擺手不讓我說下去,原來是他發現了小霞,怕她听見。一旦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我的心就放下了,畢竟我沒做什麼虧心事。我說小霞︰你說我好了,不要牽扯老人。然後,我就把父親住院做手術以前囑咐我們的事情跟小霞說了一遍。末了,我對小霞說︰如果阿九沒有失蹤,好好在當地生活,父親也不會這樣。可是,阿九這麼多年沒有下落,阿九娘也因為這件事想不開早早走了。兩家的疙瘩到現在都解不開。父親年事越高,想事越多。阿九當年跟我父親學種地,平常幫了他和母親不少忙,人心都是肉長的,父親想不開,覺得內疚,我們也能夠理解。小霞說︰我不理解。我進你們家也七八年了,為他們老兩口做得事也不少,他怎麼就不囑咐你好生想著照顧一下我。小霞話中雖是抱怨,但我听出來她心氣順了許多,我笑著哄她︰那說明父親放心我,看我平常所為,知道一定待你錯不了。我一邊說一邊撩起夏涼被進去,小霞沒有反對,我得寸進尺想挨近她的身子,忽然間被硬物硌了一下,用手一摸,原來是那條 面杖。我把它從被子里掏出來,在她頭上輕輕一敲,小霞看了看我,想起剛才的鬧劇,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噗一下笑了。心里的芥蒂一旦消除,愛憐之意立刻涌上來。小霞依偎著我,俏聲問我︰你說實話,你和阿九一個被子里呆過不?我說︰呆過啊。小霞馬上又有點吃醋,用指尖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肚皮。我說︰老家的房子你也住過,不怎麼保暖,即便冬天燒著煤火,屋里也很冷。凍得扛不住,就在身上搭條被子坐在炕上。阿九去串門先脫鞋上炕,把腳伸到我搭的被子里一起說話看電視。小霞說︰就這些?我說︰可不就這些?小霞說︰沒有動手動腳?我說︰沒有。小霞說︰誰信?我說︰不信別信。小霞伸著手指在我胸前慢慢劃圈兒,柔聲問我︰你和阿九在一起的時候,你們摟摟抱抱過沒有?我說︰沒有。小霞說︰沒有親過嘴?我說︰沒有。小霞說︰什麼都沒有?我說︰是啊,我們非常純潔。小霞說︰你可真正經。你都臉紅了,一定親過。我凝視著小霞,不一會兒就把小霞看的臉紅了。她膩著眼神,在我胸前輕輕捶了一拳,懶洋洋地說︰看你的眼神壞哩,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