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疏忽的杰作
作者:刘仁前      更新:2015-12-16 10:00      字数:2001
    在意大利的行程安排中有比萨一站,其主要原因是因为比萨城内那一座造型古拙而又秀巧的钟塔,其建筑风格堪称罗马式建筑的典范。然而,它让人们惊叹的远不止这些。据介绍,每年大约有80万游客来到塔下,一方面,游客们对它那“斜而不倾”的塔身无一不流露出忧虑,因而对它寿命的长短非常关切;另一方面,又为能在它未倒塌之前亲眼目睹此塔的风采而深感幸运。它,就是著名的比萨斜塔。

    我们一行来到比萨斜塔跟前时,是五月一个烈日当空的正午。想要和它合影留念的愿望,因为强烈的光线照射而很难实现。同伴们抱着“到此一游”的想法,不惜把自己的脸变成“包公”,也要留此存照。几个男士倒也罢了,只是让原本爱美而又漂亮的女士有了一张“包公脸”,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此次同行,一路上我自告奋勇充当起业余摄影师,几天下来大伙儿对我的技艺还算认可。这会儿,也算是我自我表现一番的时候了。于是,我略施小技,让“包公脸”从同伴们脸上消失。这个问题刚解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有人发现,在我镜头里的比萨斜塔变正了。果真能让此塔变正,那到是会在世界范围内产生轰动的,在照片中变正那就没味道了。我只得重新调整摄影角度,尽可能保证塔和人的整体效果。

    我一边忙着为同伴拍照,一边从镜头中欣赏斜塔的风姿。这座始建于1173年,完工于1350年的钟楼,为8层圆柱形建筑,整体高度为54.5米,平面圆形的直径为16米。据介绍,除底层和顶层有所不同外,其余六层结构完全一样。斜塔底层有15根圆柱,中间六层各有31根圆柱,顶层有圆柱12根。斜塔每层都有由圆柱构成的拱门,总共有213个,所用材料质地为大理石,重达1.42万吨。斜塔底层墙壁上刻有浮雕,顶层有钟亭。塔内沿石柱有宽4米的环行走道,设有螺旋台阶294级,游人拾阶而上至塔顶,沿比萨城的秀丽风光可尽收眼底。人们还可以从塔中间的楼梯走到任何一层的围廊上向外眺望。大概是天气太热,太阳太火,塔楼的围廊上不见一个人影。惟有通体乳白的钟楼,在热日下熠熠生辉,很是耀眼。

    和我们同行的付先生告诉我,比萨斜塔是奇迹广场上的三大建筑之一,是比萨城大教堂的独立钟楼。它之所以如此有名,成了比萨城的标志,是因为1590年,年轻的物理学家伽利略曾在此钟楼上做过一个彪炳史册的实验——自由落体实验。当时的欧洲,人们对亚里斯多德这样的大科学家信奉得近乎虔诚,对其“物体下落的速度和重量成正比”的论断一点也不怀疑。年轻而富有挑战精神的伽利略,决定用实验来检验亚里斯多德论断的准确性。于是,经过精心准备之后,年轻的科学家登上了比萨斜塔的顶层,面对塔下众多的围观者,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一小两只铁球一起从手中松开。不要说,人们看到了两个尽管重量不一的铁球同时落地了。这个现在看来只是个常识的问题,在四百多年前却是一个伟大的发现。这一伟大发现,否定了亚里斯多德的论断,诞生了物理学中的一个基础理论。至此,自由落体运动实验让人们记住了比萨斜塔。一提及比萨斜塔,人们自然也会想到它是自由落体实验的所在地。

    现在想来,伽利略把这样一个伟大实验选在比萨城大教堂的钟楼上来完成,明显跟钟楼的楼身是倾斜的有关。而早在八百多年前,这座钟楼的第一位建筑设计师博纳诺·皮萨诺,由于他对塔基土层特殊性掌握不够,导致钟楼兴建到第四层时发生了倾斜,钟楼只得停工,而成了半拉子工程。据说,博纳诺·皮萨诺本人为了逃避责任,跑到罗马去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正是由于他当时的一个疏忽,为斜塔的形成奠定了基础。换句话说,没有这位建筑师的疏忽,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比萨斜塔。比萨斜塔如果塔身不斜,伽利略还会不会选取这里做自由落体实验呢?我想,很可能不会。如此,时隔数百年之后,比萨要感谢博纳诺·皮萨诺,意大利要感谢博纳诺·皮萨诺,乃至全世界都要感谢博纳诺·皮萨诺,感谢他的疏忽,感谢因他的疏忽而诞生了伟大的杰作,并由此而诞生了伟大的发现。

    自然,或许有人会说,仅有博纳诺·皮萨诺的疏忽还不够。这当中,如果在1185年兴建到四层发现倾斜后就永远停工,没有1231年的工程复工,没有勇敢而智慧的建筑师托马索·皮萨诺完成了斜塔的施工,自然也就不会有今天完整的斜塔;如果事隔90年后,另一位建筑师西蒙试图将塔身调正的愿望得以实现的话,今天我们所见到的塔身自然也就不会是斜着的了。然而,我还是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博纳诺·皮萨诺的疏忽播下的种子。否则,一切无从谈起。

    早在1987年,国际古迹遗产理事会在确定比萨斜塔入选世界遗产名录时,认为比萨斜塔“代表了人类创造精神的杰作”。依我看来,人类创造精神体现在这座斜塔建建停停的整个过程中,在前后约二百年的时间里,人们想方设法,试图通过多种方法、特殊设备、各种材料来完成因博纳诺·皮萨诺疏忽而遗留下来的“半拉子工程”。事实上,经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人们的愿望实现了。比萨斜塔的建成,昭示着人类创造力不可限量,颂扬着人类创造精神的伟大。

    但愿比萨斜塔真的能“斜而不倒”,恒久矗立在奇迹广场上,让世人永远欣赏得到它的绝代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