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文学和明明的小店，开张不久即陷入资金困境。借来的钱交房租所剩无几。一到烟草公司访烟就犯愁。

    周一是固定访烟日。有一位女士来到店里，说：“都是要啥烟？”文学不好意思说没钱，明明就插嘴：“要白石家庄，要白红梅，要白莎……”没等说完，女士就打断，黑不溜秋的大茄子脸露出不悦地说：“好啦好啦，我看着安排吧！”说完就甩开大步奔黑摩托，粗胖的身子圧瘪轮胎，一加油门嘟嘟地飞走，假小子似的长发飘起来……

    过去多日，烟没有送来。货架上空空荡荡。文学说：“这是咋回事？眼看着送烟的车过去。”明明说：“我看苗头不对，咱先去老乡店里找几条。顺便打听打听。”

    明明见老乡，说：”要几条烟有吗？“老乡热情地说：”有啊，你先拿去，卖完还拿啊！”明明惊讶地说：“呀，你这里的烟咋就这么多？我那里不给送啊！”老乡神秘地说：“你哪里知道，新开张的不懂。要的烟越少，越不给好烟。好的都让关系户暗里鼓捣了。”明明如梦方醒，叹息：“怪不得！”老乡低声说：“你看狗经理长的丑，心眼子也够狠的！”

    文学和明明商议：“咱没钱，好烟不给送，光靠老乡不成啊，每条赚咱的，本来就没利润。”明明说：“你不是有个表妹夫吗？他是当头头的，免不了有朋友送好烟。咱先拿来卖，资金就倒腾开了。”文学眼一亮，说：“好主意！”

    亲戚很给面子，文学轻松的带回来，都是上等好烟，足足一箱子。明明乐不颠的擦去货架子灰尘，一盒一盒的摆上去，一行一条的横平竖直。各种品牌花案映衬小店，很快就招来不少烟民。文学说：“他娘的，狗经理不给咱好烟，咱有的是，这买卖照样做！”明明说：“我看还是多个心眼儿，你看狗经理的脸色，好像饿狼一样！”文学说：“不像个经理，也没个女人样子，跟个母夜叉似的。甭怕她，咱的烟不是抢的，怕啥？”俩人就把烟箱子靠近货架停放。

    一日，狗经理黑着脸，腿骑着摩托站在店外，说：“要烟吗？”文学说：“要！”狗经理说：“还是那几条破烟，谁值得给你送啊？”气呼呼的就要走，明明喊：“没钱要好的，就给几条便宜好卖的，白莎白红梅……”狗经理挥挥手，不客气地说：“没有！”文学气愤地说：“不给拉倒，有的是好烟！”

    狗经理扶好启动的摩托，偏腿下来，说：“哪来的烟？”不由分说，大步闯进店里。望着多种名牌烟，狐疑地说：“从哪里弄得？”文学自豪地说：“我的亲戚，是个干部，朋友给的！”狗经理说：“多少条烟？”文学说：“这不，都在箱子里。”狗经理弯腰看看，说：先放着吧。”转身一溜烟而去。

    工夫不大，狗经理就回来了，不是骑摩托，是一辆烟草稽查车，还来几个稽查员。进门就一盒一盒的摆弄香烟，鼻子嗅嗅，看看商标。一位队长说：“都是假烟，全部带走！”狗经理说：“箱子里都是！”稽查员抱起来就走，连同货架的烟也收走。文学急切地说：“你们不能收走，这是亲戚的。”狗经理说：“谁的也不行！”文学和明明撕捋很大功夫，无济于事，失神的看着狗经理坐车消失。明明哭着说：“咋办，好几千块钱的烟啊！”文学欲哭无泪，此时感觉，自己在这个小城里多么渺小！虽然在亲戚的交涉下，退回一部分，仍感损失很大。文学和明明气愤难平，很多天不吃饭，彻夜不眠眼睛通红……从此，狗经理路过小店，摩托飞快，不打招呼……

    令文学和明明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那天，文学的朋友说：“狗经理被抓起来，判了十几年的刑。烟草专卖局永不录用。”

    俩口子异口同声问：“咋回事啊？”朋友说：“狗经理给北京的超市送中华烟，都是假的。这下倒大霉了！”

    文学说：“这娘们看着就不是好东西，活该！”

    明明说：“看那个长相就是个烟幕弹，壳子里都是害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