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淮中篇小说选
作者:安徽省阜阳市文联选编
箭 客    王  军
箭 客 王 军 一
    熊熊大火燃烧着,齐国的王宫内充满着血腥,浓烟夹杂着血味,这是齐国面临的一场难以逃脱的浩劫。

    公孙无知带着心腹士兵,拼命与齐襄公的卫士撕杀。公孙无知手持利剑,逢人便砍杀,紧随其后的士兵们叫喊着冲锋。

    公孙无知大喊:杀了他,杀了他齐国就是我们的。蜂涌而至的士兵,在刀光剑影中为了各自的主人付出生命。

    公孙无知的士兵勇猛无比,齐襄公的士兵冒死保护着他,齐襄公战战兢兢地躲在士兵们的身后,此时的齐襄公脸色灰白,加上长期纵欲、乱伦,气数早已殆尽,没了男人的半点勇气。保护齐襄公的卫士们,在公孙无知的士兵围攻下,纷纷倒下。

    城内依然是一片混乱,这场暴动让两个正处在风华正茂的公子猛然警醒,此刻的齐国不再是表面太平,他就是平静河面下的暗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猛然把河面上的小船吞进河底。

    公子纠在管仲的督促下,趁乱坐着马车,携着几名美女、心腹士兵仓遑逃出都城。

    在另一个院落门口,鲍叔牙一把公子小白扶上马车,对着心腹士兵喊道:快,走南门出城。

    马夫猛然一抖缰绳,撕开嗓门大喊一声:驾,驾。

    马车顿时狂奔起来,车后是飞起的烟尘。

    公子纠和小白分别逃向了鲁国和莒国。从此,两人的命运也因这场浩劫而改写。

    宫内的撕杀还没有结束,杀红眼睛的公孙无知一步一步逼进了惊恐到极致的齐襄公的跟前。

    齐襄公胆颤心惊地对公孙无知说道:“你不就是想当君主吗?只要你不杀我,从今天起,你就是齐国的君主。”

    公孙无知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今天杀不杀你,我都是齐国的君主了。你这个淫贼早该去死了。”

    齐襄公眼见大势已去,难逃一死,他从惊恐中慢慢地站了起来说:“公孙无知,你真的太公孙无知了,你杀了我做了君主,以你的个性,结局是和我一样的。”

    公孙无知听了特别愤怒,剑影一闪,一柄长剑刺入了齐襄公的心脏。

    公孙无知说:“哈哈哈,每一个君主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的。既然终究一死,为什么不能死在君主的位置上?”

    齐襄公口吐鲜血,指着公孙无知诅咒:“你会比我死的更惨。”

    公孙无知抽出利剑说:“那又如何?至少今天我是胜利者。”

    齐襄公倒地而死,齐襄公的侍卫们也一一被刺死。

    欢呼声立刻在宫内响起,在这场浩劫中,公子公孙无知以成功策划暴动登上了君主的宝座,接下来,他也要享受一下当君主的滋味。

    烈烈长风,席卷整个原野。一驾马车带着随从匆匆从齐国国都飞快逃向莒国,身后的国都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身着白袍的小白回首凝望了一眼身后的国都,他浓重在叹了一口气:“哎……”之后又转过脸,向着莒国疾奔。

    鲍叔牙劝慰着小白:“公子,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小白声音低沉:“天天战乱,百姓怎么可以安居乐业?国家怎么能稳定下来?齐国的未来难道就天天在战火中度过吗?”

    鲍叔牙紧皱眉头:“齐国前途未卜,的确令人担扰,但是一切事物都会像乌云遮住了月亮,等到天宇洁净的时候,月亮还会露出原来的面目。”

    与此同时,苍茫的山野中,另外一队人马匆匆向鲁国的方向急赶。

    公子纠坐在马车上不断地问管仲:“后面可有追兵?”

    管仲答道:“放心吧,公子,我们行动的快,不可能有追兵来。”

    公子纠哈哈一笑:哈哈哈,幸亏老子有先见之明,不然的话,连小命也保不住了。还好,我的美人还能带出来。”

    素衣看到了山野暮色,斜阳余辉,一抹抹红云装扮着逃离路上的意境。仿佛两人不是在逃命,倒像是在游山玩水,怡然自得。

    素衣说:“公子心胸澄明如湖,小女子与你形影相随,完全没了一丝的害怕。

    公子纠长发飘逸,晚风拂面,英俊的面庞透着姿意的轻狂。

    马车狂奔在落日的余辉中,晚霞染红了半壁苍穹。

    莒国的城内小白住所,小白已经安然住下,完全没了疲于奔命的劳累。

    他来到小院中,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还有一些鸟儿在小院里欢快的跳跃,嬉叫。

    小白的心情大悦,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活动活动身体,练起了武术。只见他闪转腾挪,上下翻飞,出拳疾似流星、快如闪电。

    伴着小白身形,仿佛是一条在海上翻滚的白龙在畅游。

    “好”。伴着鲍叔牙的一声称赞,小白停了下来。

    鲍叔牙赞赏道:“公子的拳法最近长进不少,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公子身处逆境还能有这样的精神勤学苦练,将来定能成就齐国的霸业。”

    小白问道:“这两天国内有消息了吗?”

    鲍叔牙回答:“国内暂时还是一片混乱,我们的人都安静地潜伏着,侍机行事。”

    小白向屋内走去,鲍叔牙跟在小白身后问道:“公子,要不要派人回去打听打听现在的情况?”

    小白停下了脚步,稍微沉思了一下,回答:“嗯,还是回去探明一下情况,虽然我们不在国内,但是国内的信息我们要时刻掌握。了解到对方的所有情况,对于将来重振齐国的大业有着重要作用。”

    鲍叔牙点头应允:“好的,公子,我这就派人回齐国打探消息,回头及时向公子禀报。

    小白微微点了点头:“好吧,凡事一定要快,不能贻误时机。”

    齐国宫殿内,公孙无知正在饮酒作乐。

    一群群美艳的舞女,伴着声声的音乐,轻纱素裹,舞姿翩翩。这些貌美的宫女,个个明眸善睐,在音乐声中展现着洁白的皮肤。公孙无知看着众多的美女与自己在进行眼神交流,不禁神情怡然,忘乎所以。

    公孙无知感叹:“难怪世人争着称霸,原来万人之上的感觉是这般美妙,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维持多久啊?”

    宫女劝慰着:“大王不必多虑,只要今天的酒让您今天醉,明天的事情到了明天再说。”

    公孙无知笑着:“还是美人了解我,今天我的心情不错,来,陪我再喝一杯。”

    宫女继续陪公孙无知饮酒。

    几位在一旁等候的大臣面面相觑。

    公孙无知看到大臣们表情不自然,便招呼着:“本王今天有些累了,各位先回去吧,明天有事我们再商量。”

    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便告退出了宫殿。

    公孙无知见大臣们出了宫殿,便猛地剥去了宫女的衣服,让众宫女抬着这位裸身的美女放在圆形的巨桌上,众宫女依次脱去了公孙无知的衣服。公孙无知仰面躺在巨桌上,任脱光的美女在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其他宫女则吻着公孙无知的身体。

    公孙无知的欲望被宫女们点燃,他翻身抱住裸身的美女,进入了美女的体内,在宫女大声的**中,公孙无知达到了最**。

    风轻云淡,月影移墙。夜色下的鲁国城内一片安宁。

    公子纠居住的居所油灯闪烁,素衣轻纱素裹,款款走向公子纠。

    公子纠的眼睛深情的凝望着素衣,远离故土的狼狈,对未来的迷茫,让公子纠有些心累。面对素衣纯洁如玉的身体,公子纠心想:也许上苍总是那样照顾经历苦难的人,算是给苦难中的人一种安慰。

    公子纠抱着素衣,把脸贴在了素衣的温馨而又散发着体香的胸前,在弥漫着温情与芳香的意境中,公子纠幸福地闭上了眼。公子纠嘴里喃喃自语:“醉卧你的怀抱里,温柔乡消磨了我的豪情壮志呀!”

    素衣抱着公子纠的头,轻轻地抚摸着,这双纤柔无比的手此时抚去的是公子纠心间太多的杂事。

    公子纠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素衣身上的香味,无比沉醉地紧紧地抱着素衣,他觉得把脸深埋在素衣的乳沟里,人世间的烦恼便会从此消失,也不再来烦他,找他了。素衣明白公子纠的感受,她灵巧的手指一丝一丝地剥去包在公子纠心上的结。

    公子纠被素衣的举动深深地打动了。

    公子纠微微睁开眼睛,喃喃道:“素衣,你才是我的故乡,是我的归宿。”

    素衣微笑着:“与公子在这尘世上一起经风沐雨,素衣心已知足,纵然是将来粉身碎骨,香消玉殒,素衣也觉得值得。”

    公子纠的唇轻轻地咬住了素衣的唇,两人的舌尖相互缠在了一起。

    此时的管仲,满面愁容地坐在院落的高墙,他看到两人交汇的身影融在了一起,管仲拿起手中的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酒……

    原来,素衣也是管仲暗恋的对象。

    当初,公子纠到小白府上闲坐,管仲随同公子纠一同前往。管仲闲来无事,一个人在院中闲逛,发现一美女独自在花下小泣。管仲便问素衣为什么哭,素衣没有吭声。管仲没有多问,就劝慰了几句素衣说:“姑娘不必伤心,难过的事情就如同河里漂过的树叶,一会就不见了。”

    素衣听了管仲的话,抬眼看到管仲英俊的面庞,两眼刹那间有种心心相通的感觉。正当素衣还想与管仲多聊几句时,公子纠也溜到花园里,不想也遇到素衣,公子纠立刻被素衣所吸引。当即问了素衣的名字,正巧小白也紧随其后,公子纠便向弟弟要了素衣。小白见公子纠如此喜爱素衣,便随手把素衣送给了公子纠。公子纠为了感谢小白,还特地设宴款待了一回小白。当初的公子纠与小白情深意重,共叙兄弟手足之情。

    往事历历在目,管仲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素衣被公子纠挟去,自己无能为力,便勤奋学习,使自己的学识更加丰富。

    日子一天天流逝,管仲只能把自己对素衣的爱深埋在心间。除了苦读之外,管仲每日清晨都到城外悉心练习射箭。管仲自幼生长在淮河岸边,除了下水摸鱼,熟知水性之外,还有一绝就是射箭,管仲的箭法随着他长久的苦练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因此,出色的箭术也就成了管仲聊以**和骄傲的资本。

    管仲射鸟,鸟儿会应声落地。管仲射草靶心,箭箭射中靶心。管仲把射箭当作了自己转移失恋情绪的排解方式。管仲蒙着眼睛射向猎物,猎物应声倒地。

    管仲背着弓箭行走于鲁国大地时,他觉得自己的一腔抱负全都没有希望了。于是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情绪失落。

    今夜,公子纠与素衣再度**,管仲的心中在滴血,在深深地伤痛。一个失恋人的心痛,是任何人都难以体会得到的。这种痛只能管仲一个人知道,这是他心中的秘密。在这个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心爱的姑娘与别人相亲相爱,共度良宵。而这个人却偏偏又是自己的主人,管仲的心被一点一点的撕裂,滴着血,那颗心像是被狼咬了一口,用整个生命在体会着这种疼痛。

    是夜,小白坐在房间里,依然没有入睡,逃亡的滋味深深地刺痛了小白。尽管莒国的朋友对小白照顾得无比周到,小白心里还是觉得没面子,堂堂一国的公子,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国事家事的堪乱,令他的抱负无法施展。然而,小白却没有闲着。这一切,与鲍叔牙有着巨大的关系。

    小白的耳边又响起了鲍叔牙的声音:“公子,齐国的大业将来还是得你来创造,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事情。这是造化,更是历史的选择。”

    小白冥想着鲍叔牙的话,掩卷长思。

    忽然间,一阵香风袭来,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吹开。

    伴着佳人的轻盈的莲步,小九手捧果盘进了小白的房间。

    小白见是小九,眉毛一扬,神情变得愉悦起来。

    小九说:“这么晚了,公子还用功苦读,真是令人钦佩。”

    小白说:“养成习惯了,鲍先生先前也是苦读到深夜,老师可以这么做,当学生的也一样可以。”

    小九把果盘放到小白的面前说:“这么晚了,公子吃点水果解解渴,以免上火。”

    小白说:“谢谢小九姑娘。有句话我可以问一问吗?”

    小九笑着说:“有什么事公子想问就问吧。”

    小白问小九:“如果将来我回到齐国,姑娘愿意和我一同去齐国吗?”

    小九说:“呵呵,那公子让我随同回齐国是什么意思呢?”

    小白被小九这么一问,便不知如何回答。自己身处窘境,还得让人家姑娘照顾着,回国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想把人家拐回齐国,这真有点唐突。小白意识到自己在小九姑娘面前有此把持不住,甚至失控。

    小白打着哈哈:“啊哈,这个……以后我再回答你吧!”

    小九却直言道:“如果公子娶奴家为妻,小九愿意前往,如果公子仅仅是为了奴家的一时美貌,这边相识,那边丢掉,公子就不必邀请奴家一同回到齐国。奴家敬仰公子的人品与才华,看得出公子是一位俊秀奇才。”

    小白原本想表达的意思被小九一言道破。

    小白见小九如此坦率,只能坦言心语:“原本想娶小九姑娘为妻,可是身处窘境,还被小九照顾,被姑娘一问,我只能无语了。”

    小九说:“公子还是以国事为重吧,小女子只是公子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公子以后有所成就,能忆起与小女子相识过,小女子身在莒国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白深情地凝望着小九,小九含羞退去。

    小白在小九的身后猛然喊了一句:“成就了霸业,我一定娶你。”

    小九的身影一抖,回身看到小白深情的眼睛,转身扑到了小白的怀里,小白紧紧地抱住了小九。

    卡嚓一声,巨雷炸响在天际,这是次年的春天夜间。

    巨雷响过之后,紧接着,倾盆大雨像是从天空中直接倒下来一样,整个齐鲁大地被暴雨侵袭。

    公孙公孙无知正在床上与多位美女作乐,这声炸雷让公孙无知从床上猛然间坐起来,公孙无知惊恐地说:“春夜应是喜雨,怎么在春夜里响了暴雷?让人心惊肉跳的。”

    美女莺声燕语地劝慰:“大王不要多虑,打雷下雨,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害怕,有我们姐妹们陪着,多开心啊。”

    说着,几位美人施展各自的媚术,继续与公孙无知****。

    幽暗的灯光在密室里,易牙、宁戚、开方、蒙恬等人正在密谋,微弱的灯光跳着,闪烁着,照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易牙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确定密室是安全的。

    易牙怀着沉重的心情说:“今天,请各位来,目的只有一个。”

    众人互视一番,聆听易牙的讲话:“公孙无知当了大王之后,原曾想能百姓做点实事,扭转齐国的国运,没想这小子一上台就和襄公一样荒淫无耻,花样翻新,不问国事,滥杀无辜。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施,齐国将面临亡国的危险。”

    宁戚问道:“我们怎样采取行动?”

    易牙说:“干掉他。“

    蒙恬低沉地说:“嗯,我早就想干掉他了。”

    城父说:“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干掉他是历史前进的必然结果,谁阻挡国家的发展,阻碍天下苍生的衣食住行,谁就会被干掉,这也是规律。具体计划的是,公孙无知每晚在寝宫睡觉,都会叫六个宫女陪床,折腾至深夜。午夜后的两个时辰是动手的绝佳时机。蒙将军带领高手埋伏在寝宫外,我带着侍卫队在寝宫门口,到时候,我发出指令,干掉公孙无知的护卫,蒙将军率人杀进来,我来里应外合。攻入寝宫,寝宫内的侍卫不知宫外的变数,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易牙环顾了众臣说:“这次行动机密,希望大家保守军事机密,一旦泄密,我等便无一生还,包括告密者,公孙无知这个人是连告密的人都会一起杀掉的。”

    宁戚问道:“各位大人,我在想一个问题,不知各位大人想到没有?“

    易牙不解地问:“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宁戚继续问道:“杀了公孙无知以后,由谁来继承君主的位置呢?”

    易牙沉思一下说:“按道理应该是公子纠继承王位,但是公子纠的治国能力与小白又逊一筹,但两位公子都是有能力的人,无论任何一个人当上君主,对齐国的苍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绝非坏事。”

    宁戚说道:“天下君主只能有一个,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有两个君主同时治理国家。”

    祁紫说:“暴动之后,我们分头派人通知公子纠与小白回齐国,然后再从长计议到底由谁来当君主。只要两位公子回来,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宁戚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城父说道:“明天夜里。”

    众人继续密谋,一场新的行动即将在齐国的大地上演。

    公子纠趴在床上,两随从婢女正给公子纠按摩背部。管仲在一旁与公子纠聊着。公子纠看着管仲问道:“小白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管仲回答道:“据我们的人说,小白很安稳,读札学习,十分认真,有时坚持到深夜。”

    公子纠说:“呵呵,小白倒是挺爱学习的,管先生也应该这样教诲我啊?”

    管仲说:“治国之道,不是从书中学来的,而是经过砺练无数,了解百姓疾苦,心中装有黎民苍生,才可以做到的。”

    公子纠翻了下身,仰面躺着,婢女们继续为公子纠按摩、捶腿。

    公子纠说:“严密监视小白的动静,及时探听都城内的消息。等待时机成熟,我们就要提前行动。”

    管仲点点头:“嗯。”

    素衣进来,令两位婢女退下。

    管仲看到素衣,素衣的也看了一眼管仲,素衣坐在了公子纠的跟前,双手在公子纠的健硕的胸前摩挲。

    管仲转身离去。

    公子纠说:“我们回齐国的日子不远了。”

    素衣说:“公子早就盼着这一天来临了,这一天终于到了。”

    公子纠抱着素衣说:“一天不抱你,心里就不踏实。”

    素衣抱着公子纠的头,纤柔的小手玩弄着公子纠的耳朵,之后在公子纠的身上游走。

    一支箭嗖地一下,钉在了前方的树干上,箭尾还在颤微微地晃动。

    这是小白正在练习射箭,小白的箭术随着天长日久的练习,已大有长进。鲍叔牙看到小白的长进,面露微笑,只是这微笑有些神秘。小白轻易发现不了老师笑容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他只知道老师用心良苦,是一位高明的人。

    小白说:“哥哥那里有什么情况吗?”

    鲍叔牙说:“公子纠那没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我们的人在他身边好像消失了一样。难道,公子纠有所发觉?”

    小白眉毛一扬:“不会吧!他怎么会发现我们的人,我们设计的局如此精心。”

    鲍叔牙说:“世间万事最快的莫过于变化,只有变化是永恒的,无论我们怎样精心设计,事物变化的规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小白说:“先生果然厉害,任何事情到你这儿都能化解。”

    鲍叔牙说:“城里有所行动了。”

    小白说:“我们的人?”

    鲍叔牙说:“是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旗帜飘扬,马蹄声响。宽阔而无限延长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在这条道路上。公孙无知坐在马车上,看着春日的田野,公孙无知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从来没有当过君主的人突然拥有的最高权力,这一切太突然了,若大的一个国家让他来驾驭,公孙无知感到十分吃力。                      

    农夫们正在田间劳作,锄草。公孙无知看到劳作的农夫,挥手示意停车。

    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公孙无知从马车上下来,在随从的陪同下走到农夫的跟前。

    农夫看到如此排扬,知道是遇到国家的领袖。好在此处离都城不远,这里的农夫便没有害怕的意思。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此刻的大队人马走到了一片树林旁边。走了一天的公孙无知命令安营扎寨。公孙无知站在林边,看着壮观的晚霞,倍感孤独。此时,危险正在悄悄来临,只是公孙无知无从察觉。就在公孙无知欣赏着落日余辉的时候。两个身形矫健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公孙无知,公孙无知沉浸在春日的黄昏,品尝着孤独。

    刷地两声清脆的抽刀声,从公孙无知的身后响起。

    公孙无知听到刀声,身形一闪,两只快刀劈了个空。公孙无知转身看到两名黑衣人蒙面向自己杀来。

    公孙无知冷笑一声,准备迎战。

    “抓刺客,”一声喊叫惊动了贴身侍卫,侍卫们腾起身飞跃到公孙无知的身边,两名黑衣人不死心,施展刀术与侍卫们拼杀起来。公孙无知冷眼观看着这场撕杀,这样的刺杀,公孙无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每一位君主,迟早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因为自己就是靠刺杀齐襄公起家的。这一点公孙无知见怪不怪。只是他不明白这是谁敢派出两个人就来行刺,可见,这两位黑衣人功夫了得。

    丁丁当当的兵器打斗声中,公孙无知看到了夕阳里刀光剑影。

    士兵们越围越多,两名黑衣人眼见势头不对,便急于脱身,怎奈侍卫们的功夫不亚于自己。黑衣人杀伤十几名士兵后,便掉头逃离,然而蜂涌而至的士兵把两人逼得无路可退。两人背靠背,气喘如牛。

    黑衣人被逼到死角,持久的打斗让两人筋疲力尽,再也无力飞身逃走。

    公孙无知缓缓地走过来,冷冷地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本王留你们一条小命远离齐国。”

    黑衣人无法完成使命,两人似乎有巨大的难言之隐,互视一眼之后,两人举刀刺向自己的胸膛,扑地一下倒在地上。

    一抹余辉掠过西边的天际,夜色降临了。

    侍卫长:“大王,我们还在这里扎寨吗?”

    公孙无知回答:“还是回都城吧。”

    侍卫长大喊一声:“回城。”

    夜色里,众人收拾了家伙,转身打道回府。
箭 客 王 军 二
    一匹快马狂劲奔驰,向着莒国的方向飞奔而去。这是探子在向小白报告昨晚公孙无知在离都城百里之地遇刺的消息。

    与此同时,另一匹快马奋蹄狂奔,向着鲁国的方向疾驰。这是公子纠的人再向他反馈消息。

    小白接到消息,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对着鲍叔牙说了一句:“历史的推进,又要延迟了。”

    而公子纠接到消息后,长久地思索后对管仲说:“想成就霸业的人,越来越多,公孙无知不是死在我手里,就会死在其他人手里。今天不死,明天不死,后天一定会死。”

    管仲说:“公子说的很有道理,骄奢淫逸的君主最终的宿命是不得好死。”

    公子纠反问管仲:“管先生,那我也喜欢美色,我的宿命也会不得好死吗?”

    管仲说:“公子纠与他不同,公子胸怀治国大志,纵然身边美女如云,也从未消磨英难的豪情壮志,一定会让齐国百姓安居乐业。”

    公子纠说:“成就齐国的霸业,非我公子纠莫属,不管是谁,阻碍我公子纠的计划,一样把他扫平。”

    管仲说:“成就霸业,就需要公子这样一往无前的,所向披靡的气度。”

    公子纠:“公孙无知的死是迟早的,只是对手也许不只一个,令人防不胜防。”

    管仲继续公子纠探讨着下一步的行动以及今后成就霸业的设想,公子纠聆听着管仲的设想。

    月色如水,暗香浮动。寝宫里侍卫们在守候着公孙无知的安全,全然不知一场改变齐国命运的暴动即将拉开帷幕。每一位守卫士兵的脸被皎洁的月光沐浴着,全然不知自己的生命即刻结束。

    蒙恬带着人悄悄地来到了寝宫外面,士兵个个身手利索,趁着巡视的士兵没有防备,快刀解决了巡视的士兵们。干练的手下拖着士兵的尸体扔在了花园中。

    寝宫院内,城父率领手下,高手们身手敏捷轻盈,出手杀死了卫兵。

    几位卫兵看到有人夜袭寝宫,使命让他们抽刀拼搏,然而,城父是有备而来,卫兵们遭遇突袭,抵挡不住来势凶猛的城父。卫兵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卫兵喊完,一把明亮的刀刺入他的胸膛,而寝宫内的士兵也一一涌出,这些士兵手持兵器,与攻入寝宫的城父等人撕杀起来。

    城父看着涌现的士兵,对手下说:“发信号给蒙将军。”

    手下从怀中取出烟花,轻轻一磕,一束美丽的花焰冲天而去,绽开在夜空中的这束焰火格外的美丽。

    埋伏在寝宫外的蒙恬立即率队立即冲了进来。两股暴动的士兵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公孙无知刚刚建立的新政权丝毫挡不住这股力量。

    残酷的撕杀在月色里进行着,血肉横飞,不断地有士兵倒下、倒下、继续倒下。

    聚集在密室里易牙等人,早就熬红了眼睛,这是齐国历史的转变时刻,也是关系到参与暴动众臣生命的一刻。杀死了公孙无知,齐国就开天辟地,重整山河。杀不死公孙无知,众臣不但难逃一动,还会让更多参与暴动的人失去生命。这,如同赌博,赌赢了,历史将会改写,但是如果输了,整个齐国将会陷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暗无天日,整个齐国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密室的臣子们踱来踱去,心神不宁。历史改写前的那一瞬间,书写历史的人总是心神不安。

    等待,漫长的等待,这一夜,时间好像无限延长,比任何一夜都显得漫长。

    杀入寝宫的士兵本以为顺利地来到了公孙无知的床上。原以为会顺利地找到公孙无知。城父持刀率先冲入了卧室内,然而卧室内却空无一人。

    城父脸色一变,杀不了公孙无知,就意味着这次行动毫无意义,除了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士兵,一切都不会改变,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城父持剑大吼一声:“搜,给我搜。”

    士兵们继续在寝宫搜,然而,搜来搜去,依旧是一无所获。

    寝宫内此刻安静下来,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迹四溅的墙壁,公孙无知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

    “砰”地一声,密室的门被闯开,一位内卫报告说:“不好啦!公孙无知不在寝宫,城将军没有搜到。”

    众臣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易牙惊诧地说:“啊!难道我们走露了风声?”

    祁紫说:“这下完蛋了,肯定是走露了风声。”

    “哈哈哈哈,你们原来躲在这里,一个都跑不了。”一阵狂笑从密室的门口响起。公孙无知携着众多的高手来到了密室门口。众臣一看,大惊失色。

    宁戚说:“你这个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公孙无知说:“我已经立志做个好君主,你们还要处处杀我,我真不明白,重新再立一个君主,处处听命于你们,不如你们来当君主好啦。”

    祁紫说:“你当上君主以来,没有新的施政纲要,没有听取我们这些老臣的任何意见,不问国事,天天泡在美女堆里淫乐。你还有脸当这个君主吗?”

    公孙无知说:“哈哈哈,我喜欢美女,就不是个好君主吗?你们在座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哪一个是原配夫人从一而终的。”

    易牙说:“你必须死,你死了,齐国的历史才会前进。”

    公孙无知说:“是嘛?你们不死,齐国就没一天太平,所以说,只要你们死,齐国才会太平。”

    公孙无知说完,脸色骤变。

    公孙无知一挥手:“拿下。”

    几位臣子有些胆怯,向后退了一步。

    易牙面不改色,居然向前一步,斩钉截铁地说:“死有何惧?我等为齐国百姓而死,就死得其所。”

    就在护卫持屠刀杀向易牙等人的进候,令人意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公孙无知的贴身护卫从身边抽出利剑瞬间驾在了公孙无知的喉咙前,这一切是那样的突然,又是那令人猝不及防。

    护卫低沉地说:“让所有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武器。”

    公孙无知眼见大势已去,根本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此时,城父、蒙恬率人马来到密室。把密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城父、蒙恬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密室里,众士兵还手持利器对峙着。

    城父对公孙无知说:“小子,你挺狡猾的呀?害得我们扑了场空。”

    公孙无知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绝望地大叫一声:“不要放下兵器,和他们拼了。誓死不当败兵!”

    公孙无知的侍卫向前冲了起来,又一轮斯杀展开。

    易牙挥手大声喊道: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公孙无知趁乱把头向后猛地一磕,护卫的鼻子被磕得鲜血直流,公孙无知夺过一把剑刺向护卫,护卫登时毙命。

    易牙从地上捡起一把剑,边跑边喊:“你必须死。”

    公孙无知和护卫们做最后的挣扎,城父、蒙恬挥剑杀入混战之中,一时间,密室里血流成河。一个个英勇的士兵们纷纷地倒在血泊中。

    公孙无知杀红了眼,逢人便砍杀。

    易牙大声吼着:“公孙无知,拿命来。”

    公孙无知瞪着血红的眼睛,迎着易牙的剑冲了上去,两剑相磕,当的一声,冒出火花。公孙无知与易牙来回拼命的决斗,想以最短的时间致对方于死地。

    其他不会武功的大臣们观看着这场血淋淋的搏杀。

    城父、蒙恬看到易牙根本不是公孙无知的对手,两人身形一闪,落在公孙无知的面前。

    公孙无知歇斯底里:“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谋反叛乱,我要杀了你们。”

    城父、蒙恬两人持剑上下翻飞,珠联璧合。公孙无知被逼得节节后退,易牙身上溅满了鲜血,瞪着鲜红的眼睛挥剑大喊:“砍下他的人头。”

    公孙无知无力反抗,身受重伤,口吐鲜血,他半跪在地上,一群士兵手持长戟围着公孙无知。

    公孙无知惨然一笑:“妈的,真让齐襄公这个老贼说中了,我把他给杀了,我的结局和他一样。其实,我是真想当个好君主。”

    “杀——”在士兵的吼叫声中,公孙无知的身体乱戟之下被捅的鲜血横飞。

    易牙跑到公孙无知跟前,一剑刺入了公孙无知的胸口,这一剑让齐国揭开的新的篇章。

    一名士兵砍下公孙无知的人头,拎在手中。

    经历了血雨腥风的齐国国都临淄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红红的朝阳照耀着齐鲁大地。

    城墙上,士兵林立,新的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齐国,迎来了新的一天。

    小白已经得到消息,公孙无知被众臣杀死。

    小白的心情也同样很复杂,一国之君,肩负着众生的安危,稍有不慎,就会带着臣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然而,做为长子的公子纠同样有能力治国。少年时,小白与公子纠情同手足,常在一起玩耍,感情十分深厚。历史选择两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位肩负起治国的大任,这意味着另一位公子就得袖手旁观。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处于青春年少的小白,不忍心杀死哥哥公子纠。公子纠看似在美女中玩乐,却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做君主的执着。

    小白行走在郊外的山野,这里,是他常常习武练箭的地方。

    小白远眺着连绵起伏的群山,胸中的思绪如大海般波涛起伏。鲍叔牙站在一旁。

    鲍叔牙说:“公子,时机到了。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小白叹了口气说:“不,不可以,公子纠是我的哥哥,我不能先动这个手。”

    鲍叔牙说:“如果不动这个手,我们就会被动,甚至有生命危险。”

    小白说:“哥哥若是先动手,我们再采取行动,哥哥若是不动手,我就宁为臣子,哥哥的确还是块治国的料。”

    鲍书牙说:“公子,你太仁厚了,以公子纠的为人,他一定会先动手的。不信,你可以拭目以待。”

    小白说:“那我们就做好防备就是了。”

    临淄城内的议事宫殿里,众臣正在从长计议到底立谁为齐国新的国王。由于政见的不同,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主张拥公子纠为新君,理由是公子纠是长子,立他为君天经地义,不会有任何非议。另一派则认为公子纠纵然是长子,但是治国的才能与小白相比,又稍差一些,还是立小白为新的国王比较合适。整个大厅内乱哄哄的一团,没有个正主意。

    高溪看到群臣的意见存在较大的分歧,再争下去,就是争到三天三夜也毫无结果。高溪大声制止了争吵。

    高溪说:“大家不要争吵了,刚才我听到大家的意见,现在只能有一个办法,先把两位公子接回齐国,大家再从长计议,拥立新君是国家大事,不能有半点的闪失,这关系到齐国上下的安危。”

    众臣听到高溪的意见,立即都安静下来,不再争执。

    高溪继续说:“我们今天就派人通知两位公子,立即返回齐国,商讨拥立新君的事宜。”

    两匹骏马犹如射出的利箭,从临淄城门口内射出,向城外奔驰而去。他们是分别告知公子纠和小白早日回国商讨拥立新君的。

    春日的阳光普照大地,春日的午后,公子纠慵懒地躺在睡椅上,公子纠眯着眼,享受着这上天的恩赐。素衣和另一位美女偎依在公子纠的怀里,这份悠闲与自在是素衣生命中最惬意的时光。

    公子纠轻轻地抚玩着素衣的发梢,这种左拥右抱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

    一只只蜜蜂在花丛中辛勤地采着花粉,随意追逐的蝴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仿佛向尘世宣告:这个春天是我的!

    时光静静地流逝,天空蓝的洁净,风轻云淡。

    在这样宁静的时光里,有着两位美女相伴,公子纠似乎习惯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紧紧贴在公子纠胸膛的素衣只能感受到公子纠的激情与**,有时候,素衣还是猜不透公子纠真实的想法。只到片刻以后,公子纠表现才让素衣重新审识与其相处多日的自己。

    信使翻身下马,带着一路的风尘。

    信使匆匆地跑到了公子纠的跟前,行了一个大礼说:“公子,奉群臣的委托,小人来向公子报告一个消息。”

    公子纠神情一振,立即松开两位美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说:“什么事,快说。”

    信使回答道:“公孙无知已被杀死,群臣现在请公子和小白回去商议另立新君的事。”

    公子纠说哈哈大笑:“好,这一天我终于等来了。你先回去复命,就说我即日启程。

    信使告退:“是,公子。“

    信使离开了公子纠的花园。

    公子纠大喊一声:“管先生。”

    管仲急步走到公子纠跟前说:“公子,有什么吩咐?”

    公子纠说:“公孙无知已被众臣杀死,现在邀我和小白回到齐国商议另立新君的事情。”

    管仲说:“可是两位公子,只立一位为君,这该怎么办呢?”

    公子纠仰望着天宇说:“只能有一个办法了,让小白融化在这蓝天里,就让小白化作一朵白云在天空中吧,我想他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管仲说:“我明白了。”

    公子纠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完事了,齐国的相爷就由你来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管仲说:“我明白了。”

    公子纠说:“小白一定会回齐国的,你在他回国的必经之路上设伏。”

    管仲说:“好的。”

    公子纠回头对素衣说:“你去收拾一下,我要和这里的朋友道个别,然后我们就回齐国。”

    素衣点点头,公子纠离开了花园,管仲突然读到了素衣的眼神。

    郊外的山野弥漫着阵阵花香,管仲背着弓箭静静伫立在山花烂漫丛中。他知道,背后一袭温柔正悄悄地向自己侵润而来。

    这是素衣寻着管仲的足迹尾随而来,公子纠是素衣**的爱恋,而管仲则是她喜欢的男子汉,喜欢管仲健美的身体!梦中,素衣多次看到管仲依稀而来,俊朗的面容痴情地凝望自己,然后,大胆地剥去自己的衣服,与其激情彭湃地融为一体。可是,这一切都是梦,是梦总是虚无的,总是在现实中享受不到的,这份埋在心中暗含的渴望,因为公子纠站在两人中间,一切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管仲告别公子纠的那一刻,素衣依恋的眼神直刺管仲的心窝。管仲刹那间明白了素衣的心情。爱不止一次,世间的爱情是多种多样的,也正是因为多种多样的爱,才演绎出一幕幕千古绝唱,悲欢离合。素衣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止一次,爱情会在人生遭遇不同境地的时候发生不同的爱。素衣对管仲的爱,就是其中爱的一种。

    素衣走到管仲的身后,管仲没有转身,素衣从后面抱住管仲。

    素衣喃喃地说:“管君,让我抱抱你。”

    管仲闭着眼仰着头,任由素衣紧紧地抱着,多少次渴望有这样激动人心的时刻,多少次梦中涌现出这样浪漫的相遇。

    花香、蝶舞、阳光明媚,上苍赐给了两人一次单处的机会。

    山间溪水的快乐地鸣唱着,仿佛在为两人奏着春日的恋曲。

    管仲的热血在沸腾,激情在燃烧,血脉澎涨。这一刻,是管仲多年以来的极度渴望,而当这一刻真实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管仲却觉得如梦如烟,全身被烧成炭一样热。

    素衣松开了手,管仲慢慢地转过身。

    此刻,管仲低头,用手轻轻地捧着素衣那可人的小脸,沉浸在素衣的星眸里。

    管仲低下头,猛地抱住了素衣,用力狂吻。

    像是积蓄千年的岩浆在这一瞬间暴发,喷涌而出;像是奔腾的骏马狂野地驰骋平坦的草原上,风鸣马萧;像是一头巨大的麒麟撕开天际的口子,长啸而来……

    素衣被这种海啸般的热浪给淹没,再没有比这样的热情让素衣更满足,这才是素衣隐忍之后的释放,这种感觉是自由的,是原始的,是无拘无束的,也是公子纠从来没法带给他的。

    素衣大声地叫着,喊着,从来没有快感这样的浪漫的山野里找到了。

    素衣此刻是大地,而管仲就是天宇,天地之合,在春天的这一刻让两人浪一般地撞击,之后,又融合了。

    风,爽爽的,温馨的。

    云,淡淡的,轻轻的。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随着身边的溪流悄悄的流逝着,两人像海浪一样此起彼伏地一轮一轮地拍打着海岸。

    素衣的尖叫,**,和着潺潺的流水声,将永远地回响在管仲生命里,这一生管仲都难以释怀。

    素衣多么想让时光在这一刻静止,想留住管仲冒险的脚步。可是,管仲使命在身,注定要为了使命迈开前行的步伐。

    管仲此时才知道自己也会儿女情长,无论自己的脚步走到哪里,在他的心里永远会记得今天最真的温柔与浪漫,会记得那一份难忘的柔情.只是管仲一般比较缄默,不太爱表露,总喜欢把深爱藏在心里.不过,相信读懂管仲的素衣也最容易俘虏管仲的男儿心。温柔与妩媚是一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致命武器。这不仅对管仲是这样的,对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美人,注定是属于英雄的!英雄无需过与不过关。美人不属于英雄,难道属于庸人的吗?

    许久,许久……

    两人终于平静下来,空气中弥漫迷人花香,管仲一把揽住素衣,深深地在素衣的额头一记深吻。

    素衣与管仲依依惜别,无语凝噎。

    素衣伫立在花丛中,风,拂着那张桃花一样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

    管仲猛地一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着莒国的方向走去。留给素衣的则是一个伟岸的背影,印在她的心中。

    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开得是漫山遍野,远远望去,就像铺在整个大地上的一大块黄金地毯。

    管仲快速穿行在油菜花丛中,箭步如飞。

    管仲在寻觅一个最佳的埋伏的点,隐蔽的天衣无缝,然后再伺机对小白下手。

    管仲先前在失恋状态下苦练的箭术,今天终于可以一显身手了。管仲是个自信的人,这种自信让公子纠对他更加信任。

    管仲的箭术是唯一能致小白于死地的箭术,这一点公子纠深信不疑。

    长亭,古道,斜阳。小白率着随从即将离开莒国,小九带着两名婢女前来送别。别梦依依,小九与小白相拥而别。

    “此去经年,小九无缘再与公子相逢,只求公子成就大业的时候,能够不忘食过莒国的粗粮与水。小九就替莒国的百姓谢谢公子了。”小九深情地对小白倾述。

    握住小九细如凝脂的小手,小白心潮起伏。小白动情地说:“小白没有什么才能,如果我真的成就了大业,小白一定不会忘记莒国的父老乡亲对我的一片深情。”

    小九轻轻地为小白整理衣服,之后,偎依在小白的怀里喃喃地说:“真想让公子永远留在莒国,永远这样安静的生活啊!”

    小白说:“那我们一起到齐国长厢厮守吧!”

    小九微微摇摇头,微笑里带着忧伤:“不,有一种爱只能是相爱而不能相守,公子喜欢的是青春貌美的小九,一旦有一天小九春尽红颜老,无法面对公子的时候,公子还会有新欢的,哪里会想起我这个旧爱呢?

    小白说:“不,我不会的。”

    小九说:“世间最难料到的事情就是以后的事情,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诺言来承诺以后的时光。小九现在与公子分别,在公子的心里,小九一生都如春花之绚烂,夏花之绚美。真的与公子形影不离,公子一定会心厌倦的。”

    小白看着小九姣好的面容,这是莒国最美的女孩,在小白的心目中,这是世间最纯洁善良的女孩,她的胸襟,她的痴情,她的一切都堪称绝世无双。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蓝宝石一样珍贵的女孩,小白却只能有缘与她相爱,却无缘与她相守。原来,这个上苍是这样的公平,也许给了小白地位,却不能给他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给了他至尊,却不能给他一份柔情。但小白此刻读懂小九的心境,相爱的人最善于从对方的眸里读出心事。这,就是爱的感应,心灵的相通。

    小白深情款款地吻着小九的额头,把小九爱怜地拥在怀中。

    小白说:“这一生中,有了你的这份爱,小白无怨无悔,永存心间。”

    两名随从的婢女端着酒也随着小九静静地流下了感动的泪,在这个世间,只有是真情,真爱,无论是谁,都会被感动,会流泪。真爱,永恒地感动着天地,感动山河,感动着身边的每一叶花草。

    离别的酒,被婢女端在手中。小九持酒壶给小白斟满一杯酒双手递给小白,不经意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入到酒杯中。小白双手举过酒杯,一饮而尽。这里面有着小九的泪,小九的爱,小九一生最美的真情。

    泪入酒中,酒入愁肠,化作相思与牵挂。从此以后的所有岁月,小白时刻思念着小九,回想与小九分别的这一幕寸断肝肠的别离之情。

    小白与小九洒泪而别,小白翻身跃上骏马,带着随从们出发。鲍叔牙静静地看着小白与小九,无语。

    马背上,小白回头深情地望了小九一眼,大喊一声:“驾。”

    一队人马出发了。小九看着小白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小白带走了小九一生最真的爱恋,带走了小九少女最纯真的梦想与真情。其实,带走了别人的真爱,就等于留下了自己灵魂,把自己的灵魂留给心爱的女人,注定会孤独一生,纵然身边美女如云,纵然佳丽万千,但是哪一个美女都比不过能让小白灵魂留下的人。这,就是爱,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千百年来,让人感天动地、荡气回肠的总是杜鹃泣血般的真爱故事。

    管仲静静地躺地草丛中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这里是小白的必经之路,管仲知道,小白一定会从这里经过,也一定会死在自己的箭下。小白死在自己的箭下,那么,自己的箭术就是当今第一。管仲在等待着一个一举成功的机会,伴着春日温暖的阳光,他感到这个机会正渐渐地向自己靠近。

    果然,小白要经过这里。隐藏在草丛中的管仲拨开草丛,远远地看到的小白一行正渐渐地向自己隐藏的地方走来。管仲的脑海里迅速转动着,是悄悄地一箭命中小白,还是近距离射杀小白,因为这一箭定天下的重任全落在自己的身上。管仲心里有百分百的自信与胜算。

    小白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此时,容不得半点犹豫了,管仲手执弓身,从草丛中站起来,踏着大步,勇敢地向小白挺胸走去。他知道,历史从此将因他而改变。

    管仲离小白越来越近了。

    坐在马背的上小白,看到管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回国的路上,一刹间,他明白了管仲的使命。他一直不愿意手足相残,更不愿意面对一个国王的位置而杀死胞兄。然而王位毕竞只有一个,想得到王位的人太多,也许没有想过当上国王的狐独,只看到权力巅峰的快乐,那种凌驾法令之止的快乐,那种没有任何压抑的自由太具有**力了。公子纠本身就有资格当上君主,心中还是怕小白来抢自己的位置。小白明白,就是自己不杀哥哥公子纠,公子纠也会铲除自己这块绊脚石。此时的小白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公子纠的嗓子里。

    管仲假意佯装拜见小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弓箭向小白射出决定历史的一箭。这一箭带着非同寻常的使命射向小白,小白不及躲闪,口吐鲜血,大叫一声:“啊……”中箭翻身落马,鲍叔牙急忙抱住跌下马来的小白。

    小白口吐鲜血,双目紧闭。

    鲍叔牙哭喊着:“公子啊,你可不能这样就走了哇,啊啊,我的公子啊……你的心愿未了,大业未成,可不能这样走了啊……”

    随从随即一片呼天抢地,围在小白的身边。

    管仲冷静而傲然地看着小白一行悲怆哭号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成功了,替公子纠扫除了小白,未来齐国的相爷就是他管仲了。管仲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迈开兴奋的脚步向公子纠报喜去了。

    一切都在公子纠的胜算当中,公子纠算准了管仲一箭会射死小白,公子纠而且想到自己一旦即位,立即厚葬小白,毕竟这是自己的兄弟。如果不是生在君主家庭,而是出生在普通百姓家,两人一样会情同手足,互相爱护。怎么也不会出手相残,但是命运无法选择。公子纠看似纯净的眼睛里终于释放出了心灵的隐密,能在第一时间读到这个隐密的就是素衣。

    素衣从公子纠焦急地等待,就知道公子纠想要的结果。素衣也不禁为管仲的安危担扰起来。公子纠日夜与素衣相处,看到素衣的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公子纠就问素衣?:“你今天怎么啦?怎么魂不守舍的?平时可不这样啊?”

    素衣如实回答:“小女子担心管仲的安危。”

    素衣把心里话说出来,心里反而没了负担,倒是公子纠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担心管仲?”

    素衣回答说:“管仲日夜保护着我们的安危,这次他一个人外出执行任务,我当然也担心他的安危了。”

    公子纠听到素衣的话说得特别在理,也深有同感,公子纠叹了口气:“唉……我相信他没事,也相信他一定会成功地完成使命,只要他平安回来,一切都会像我设计好的未来一样。”

    素衣莞尔一笑,偎在公子纠的怀里:“公子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公子纠紧紧地抱住素衣,情绪一下改变过来,他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情,是的,我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素衣看到公子纠释放隐密的心结是如此的畅快,主动亲吻着公子纠,两人旁若无人的**起来。

    砰地一声,管仲破门而入。

    素衣用衣服掩住了自己的身体。公子纠根本不在乎,他裸着上身,面带笑容地问管仲:“是我想要的答案吗?”

    管仲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是的,正是公子想要的答案。”

    公子纠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这下子没有人再跟我争齐国的天下了。把姑娘们全叫过来,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管仲说:“好的,回齐国需要四天的路程,我们要准备一下。”

    公子纠用手玩弄着素衣的下巴:“还需要准备什么?我们一路欢歌,一路笑语,一路高高兴兴地就回到齐国了。”

    管仲转身离开两人,去招呼美人来载歌载舞地庆祝令人欢呼的时刻。不一会儿,几名一起避难过来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她们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舒展着迷人的舞姿。公子纠欣赏舞蹈的心境和先前大不相同,先前欣赏美女们跳舞,不过是躲避一种难以表达的心态,而此刻欣赏舞蹈,完全就是以君主的心态来欣赏,他觉得这些个女孩跳的舞没了新鲜感,回到齐国一定重新培训一批更加优秀的舞女,让她们为自己跳舞,使自己开心。

    公子纠看到兴头上,喝了一杯酒,加入到美女跳舞的行列中,他兴奋地手舞足蹈,和着节拍,公子纠与美女们互相调笑着,追逐着,打闹着。

    素衣看着公子纠欣喜若狂的样子,在一旁也高兴地拍着手,可是她的目光与管仲相遇,手立即停了下来,变成了微笑着看公子纠。公子纠只顾跳舞,根本没法发现素衣的微妙变化。

    管仲看着公子纠,正是自己成功的一箭,才让公子纠有了不一样的命运。
箭 客 王 军 三
    清晨,太阳跳出了云层,露出了温和的笑脸。整个齐鲁大地浴着清晨的阳光焕发着勃勃生机。

    公子纠与鲁国国君告别之后,鲁国出兵护送公子纠回国,公子纠带着素衣、管仲、随从等人悠然地离开了鲁国。马车行走在官道上,有些不平。公子纠站在车上唱累了,坐下来怀抱着素衣与之喃喃私语。

    公子纠附在素衣的耳边说:“我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回到齐国,你就是齐国的王后了。”

    素衣淡然一笑说:“公子这么宠爱素衣,素衣今生已经知足,公子还是要以天下百姓生计为重,重振齐国的雄风。”

    公子纠说:“齐国的大业一定振兴,但是你要陪在我的身边,在鲁国这段日子里,没有你,我真的不知怎么度过。”

    素衣把头深深地埋在公子纠的怀里说:“公子,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早点赶回齐国。”

    公子纠说:“不用那么着急,小白已死,融化在蓝天里,没有人再与我争这个王位了,难得这样逍遥地一路欢路。我们就好好享受吧!”

    素衣喃喃地说:“嗯!”

    公子纠拉上了车帘,两人在车篷内继尔又**起来。

    管仲把脸又扭到一边去,远处,映入管仲视线的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苍翠欲滴的山林。

    车内,传来了公子纠的狂野的叫声与素衣的娇喘声。

    管仲双腿用力一夹,坐骑快步向前跑去,这一幕是管仲最不愿意看到的。心爱的女人与别人**,这无异于用一把尖刀捅向自己的心里。可这一幕却不断地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天色已晚,车队行至一村落,这里宁静安谧,山青水秀,古朴的村庄让人领略到田园风光的那份怡然自得。公子纠下了车,随从们忙着生火做饭。三三两两的孩童好奇地围观着这队不同寻常的队伍。

    落日正圆,晚霞满天。

    公子纠环抱着素衣沐浴着斜阳的余辉,伫立在山巅之上,远远望去,静美成一幅绝美的油画。

    公子纠悠然地与素衣在回国的途中游山玩水,一路上与众多美女谈笑风声,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公子纠总以为什么事情都是上天给自己安排好的,不用自己去操心。

    从鲁国国都到齐国国都的路程四天就可以赶到,鲁庄公护送公子纠的队伍在历经六天优哉游哉的过程中,终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齐国。

    远远望去,齐国国都的城墙上高高地悬挂着齐桓公的旗帜,公子纠站在马车了,盯睛看了看,他不愿意看到眼睛里是真的,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齐桓公的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公子纠的脸色灰白,全然没了路上的张扬,公子纠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整个人立即像没了灵魂的人。

    公子纠大声喊着:“管仲,管仲,你给我过来。”

    管仲应声而来,其实管仲心里也在犯着嘀咕:“我明明一箭把小白当场射死,口吐鲜血落马而死,为什么这么快就登基了吗?”

    管仲带着一脸的迷惑来到公子纠的面前,公子纠有气无力地指着都城上的旗帜问:“你不是一箭把小白射死了吗?这,你怎么解释?”

    管仲顺着公子纠手指方向,看到了城墙上飘扬的大旗。

    管仲坚定不移地回答:“我确实射中了小白,小白当时就吐血了。”

    公子纠无奈地说:“别解释了,一切都成为定局了,我们只能先回去了。”

    公子纠一挥手:“回去。”

    众人掉转马头,又重新踏上回鲁国的路途。一路上,公子纠缄默不语,再也没了来时的兴致。

    小白站在高高的国都城上,看到公子纠的到来。远处的山野映入眼帘,小白的视野一片开阔,心情大悦。

    鲍叔牙等众臣陪在旁边而立。鲍叔牙:“公子纠没打算进城,又回去了。”

    小白说:“这个事实,他是无法接受的,随他去吧!”

    鲍叔牙说:“我们要出兵把他们给杀了吗?”

    小白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们是兄弟,我不能杀他,他若是在鲁国安静生活也不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只要他在,我就不会动鲁国。”

    鲍叔牙说:“可是鲁国进犯我们齐国怎么办?”

    小白回答说:“来了,我们就打,齐国的兵力抵挡鲁国那是轻松加愉快。齐国治兵历来有方,若不是发生这么多的变故,齐国的国力更加强盛了。”

    鲍叔牙说:“可惜了一个人才。”

    小白不解地问鲍叔牙:“谁呀?”

    鲍叔牙说:“管仲。”

    小白不懈地说:“就是那个箭法很一般的管仲?”

    鲍叔牙说:“那一箭要是换了别人就没命了,幸亏大王当时反应快。”

    小白说:“一个优秀的箭客不是射箭准,而且躲箭更得准。”

    鲍叔牙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得暗箭,才称得是真正的箭客。”

    小白得意地一笑:“管仲和我的箭术总有一天要见分晓的。”

    公子纠回到鲁国,情绪波动异常。

    公子纠梦想破灭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世界上变数太快,不管是谁,都无法预知明天的事情。就是预知了,也许还会改变。人的想法无法逆转天意。箭,可以杀人,箭,更可以伤心,箭杀了人,便完成了使命,箭射偏了,只能会令人更加伤心。管仲的箭就伤了公子纠的心,这一箭,让历史从此改写,让一个英俊的公子人生由喜剧变成了悲剧。箭客的责任看似不起眼,却又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公子纠神情沮丧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了一丝的精神。

    公子纠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召忽,你给我过来。”

    召忽应声过来:“公子,有什么事吗?”

    公子纠指着召忽的鼻子说:“你天天探的都是什么情报,没有一个有价值的,都是不疼不痒的。就连小白登基的事情你都没探出半点出来。”

    召忽内疚地说:“对不起公子,这都是属下的错,我们的人在小白封城以后,一个都出不来。加上我们在路上多耽搁了两天,所以,局势就有了变化……”

    公子纠闭着眼睛说:“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情报工作太重要了,情报工作跟不上,计划好的大事都会毁于一旦的。”

    召忽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再做打算了。”

    公子纠说:“还能有什么打算,王位已经被占了,想夺回来那这么容易。”

    站在一旁管仲接过话题说:“趁着齐国还没站稳脚跟,我们说服鲁国出兵,打败齐国,到时候,齐国的天下不还是公子的吗?”

    公子纠听了管仲的话,一下子来了精神。公子纠坐了起来,紧皱着眉头思考着问题。

    湖面上一叶小舟在轻轻漂着。

    素衣满面愁容地坐在小舟上面,管仲站在另一头,背对着素衣。有风吹来,拂起了管仲的衣带。管仲一言不发,显然也是心事重重。

    素衣说:“这次公子的大业没有如愿以偿,心情特别不好。”

    管仲说:“这都怪我,我应该负主要责任,我太自负了,自以为自己的箭术是天下第一,没有人可以超越我,甚至想一箭定天下。结果,还是被小白给耍了。”

    素衣不解地问:“你明明一箭把小白射死,吐血翻身下马。怎么他又活了呢?难道你射中的是个替身?”

    管仲说:“不,不是替身,就是真正的小白,我们在齐国相处多日,小白的样子我是不会认错的。”

    素衣继续问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小白难道会死而复生?”

    管仲低沉地说:“这是我的耻辱……”

    管仲向素衣叙述事情的经过……

    素衣静静地倾听管仲讲述事情的详细情况,以探明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

    在管仲的娓娓叙述中,素衣仿佛看到了多日前发生的那一幕。

    月朗星稀,春夜里弥漫着阵阵油菜花香。小白率着人马快速前进。队伍在春夜里快速行进着。

    小白坐在马上对鲍叔牙说:“我们一定要赶在哥哥的前面到达国都,晚一天,历史就会改写。”

    鲍叔牙说:“是的,公子,不过以现在的情形,公子纠是不会赶在我们前面的。”

    小白说:“过高和过低蔑视敌人都是不正确的,我们不能轻敌,轻敌是兵家之大忌。”

    月光下,从高空向下附视,小白带着队伍正进行着急行军。

    夜色朦胧,临淄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尽忠职守,守卫着国都的大门。小白一行人来到了城门下。

    城楼上的士兵见深夜一队人马打着灵幡来到城门下,不知是什么样情况。守城的士兵大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干什么?”

    鲍叔牙大声回答:“赶快开门,我们是公子小白的人。”

    守在城门上高溪听到鲍叔牙的声音,大喜过望地说:“快开门,赶快开门,总算把公子给盼来了。”

    城门下的士兵得到命令,打开了城门,高溪星夜恭候小白的到来。

    高溪看到小白,激动的心情难以描述:“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我正担心着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小白客气地说:“高大夫辛苦了,这一路突然发生变故,我们只得连夜赶回。”

    高溪说:“你们没回来,老朽是彻夜不敢睡觉,一直在城门上守着,总算是回来了。”

    小白说:“大臣们是什么意见?”

    高溪回答说:“原来等你们哥俩一起回来再商讨定夺,现在你抢先一步,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明早天色一亮,我们就举行登基仪式,到时候,事情已成定局,谁也没有办法更改。”

    鲍叔牙:“高大夫忧国忧民,精神可嘉呀!”

    高溪谦逊地说:“定一个英明的国君才是百姓之福,如果定一个不能为百姓着想的国君,就是百姓之祸,我们做臣子的就是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鲍叔牙:“高大夫,你赶快给公子沐浴更衣,给我们弄点饭吃,这一路上可没少受罪,没吃没喝的。饿着肚子跑了两三天。”

    高溪笑着说:“好你个老鲍,就是想着吃。行,我立即安排人给你们做饭。”

    太阳冉冉升起,朝霞染红了半壁苍穹。

    在司仪的主持下,手持长号乐器的宫乐手们吹奏响了小白登基的号声,这声音响彻天宇。

    小白换上了一袭新装,这身衣服是高溪早就为小白准备好的。小白沐浴后稍作休息,没有一丝劳累,精神焕发。

    小白坐在君主的位置上,接受臣子们的三叩九拜。

    随着司仪的口令,百面大鼓又擂响起来。

    小白举酒敬了天地,香炉的高香燃烧起来,在乐声中,小白成为了齐国的国君,号称齐桓公。

    一张大旗在风中飘扬,上面绣着大齐的标志。

    这张大旗标志着齐国从此走向了正规,走向了一个展新的领域。

    小白英姿飒爽地站在高高的王位上,脚下的臣民一览无余。万人之上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但是小白知道自己从此要为天下人所累,为天下人所操心。有时,大家羡慕君主至高无尚的权力,羡慕权力巅峰的快感。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君主内心的孤独。

    小白的内心依然是孤独的,尽管此刻他以如愿以偿,当上了真正的君主。

    水,轻轻地载着小船,船载着管仲与素衣。

    素衣听完了管仲的叙述,轻叹道:“公子没有顺利继承王位,主要还是怪我没有催他快点,错失了这次良机,这是一生中唯一的良机。“

    管仲安慰素衣:“不,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是我葬送了公子的大好前程。

    素衣说:“怎么能怪你呢?只怪小白太狡猾了,他诈死骗过了所有人。”

    管仲说:“是我低估了小白,低估了对手,就是愚蠢的人。我就是这个愚蠢的人。这一切全是因为我的失手,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箭客,真正的箭客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

    素衣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们看看公子下一步的打算。”

    管仲说:“一箭失天下,前途渺茫呀!”

    素衣深情地对管仲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因一时的失误而长久地停留在原地,你应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重整旗鼓。

    管仲看着素衣:“我会的,只是这么好的女人,却不能属于我。上苍对我太不公平了。”

    素衣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情有许多种,有的人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有的人得到了心却得不到人,有的人得到了人与心却还想得到更多。情有天荒地老,也有片刻欢娱,无论有了哪一种情,在爱情发生的一刹那都是真的。”

    管仲说:“明白了,有种爱只能深埋在心里,谁也不会知道,只有相爱的两个人知道。我们两人今生就是这个样子了。”

    素衣看着流动的水面,忧忧地说:“小女子就是这流动的水,顺水而下,永远不能驻足,而你是一个英才,将来要成就一番大业,你揣怀着小女子的这一份深情,小女子就已经心满意足。公子对我一往情深,此生我的命运与他紧紧相连,再也没有第二种写法了。”

    管仲蹲下身来,低沉地说:“我带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

    素衣轻轻地摇摇头:“不,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无论是生是死,我今生只能与公子在一起了。”

    管仲轻揽素衣入怀,两人共倚青山绿水,齐看大山的更远处。

    鲁国王宫里,鲁庄公对齐国所发生一切都已经知晓了。公子纠是自己妹妹的长子,理应就位,成为一代君王。公子纠就位,鲁国与齐国联手称雄,其他小国根本不值一提。如今事与愿违,鲁庄公美好的愿望没有实现。鲁庄公心里窝着火无处发泄。小白,这个小白太狡猾了。

    鲁庄公决意趁小白还没有实施治国纲要,先教训教训一下这个抢走帝王之位的小白,要让小白知道,鲁国不是想惹你就惹的。一旦发兵打败齐国,没准还能把这个王位给抢回来。鲁庄公心里这个念头形成以后,就没停下来,他在心中一直酝酿着如何与齐国一战,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公子纠心情郁闷地见到鲁庄公。

    鲁庄公安慰着公子纠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面对现实吧。”

    公子纠不甘心地说:我不想就这样输了,我想再搏击一次,无论成败,我都无怨无悔。

    鲁庄公说:“那你想怎么样?”

    公子纠:“我想请您老出兵讨伐齐国,一旦战胜齐国,齐国的国君还是我公子纠的。”

    鲁庄公:“好,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攻打齐国,把小白从王位上赶下来,只要把小白从王位赶下来,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公子纠:“生死由命,成败在天。”

    鲁庄公咬着牙:“发兵齐国。”

    旌旗猎猎,战马奔腾,鲁国军队浩浩荡荡向齐国杀气腾腾地奔去。整个齐鲁大地笼罩在萧杀的氛围中。

    齐国的战车、各种兵器一一准备齐全。士兵们忙碌着备战。负责粮草的士兵准备着粮草,一队队士兵手持各式兵器列队,一辆辆战车被工匠们整修完毕。

    小白站在不远处,看着士兵们整装待发。

    城父将军向小白请示说:“大王,部队全部集合完毕,是否出征,请指示”

    小白看到将士们精神抖擞,心情大悦。

    小白说:“将士们,我们齐国经历了战乱,终于可以得到休生养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可是鲁国不自量力,竟敢欺负我们新建的国家。我们齐国的主权神圣不可侵犯。将士们,我们能不能战胜他们?”

    将士们齐声回答:“能.”

    将士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云霄。

    小白大声说:“好,我等的就是将士们的话。出发。”

    将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战旗在风中呼呼长啸,齐国的队伍向着鲁国前来进军的方向推进。

    位于临淄城外的时水此时布满鲁国的军队,鲁国的士兵个个手持兵器前行。公子纠坐在马背上,怀着冷漠仇恨的目光看着齐军到来的方向。眼晴里中透出了不服输的目光。

    鲁国大将军施放统领全军。施放原本不原意来打仗,自己的军队养尊处优,多年没有怎么操练,天天被礼乐熏陶,战斗力显然处于弱势。但是一国之君需要打一场大仗为外甥夺回面子,自己只能领命应战。至于这场战争到底有多少胜算,施放本人心里也没有底。但是施放面对齐军,也不甘示弱,他想通过这场战争,看看自己的领导才能,也许齐军未必强大,不堪一击。施放怀着侥幸的心理披挂上阵。而此刻的齐军虽经过几易国君,但军队从未停止训练,战乱后的齐国军队在几位重臣的组织瞬间就组建起来,而且士气高涨。面对前来进犯的鲁国军队,士兵们个个跃跃欲试,想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齐国大军赶到时水,此时的鲁国军队严阵以待。面对鲁国的大军,齐军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咚咚咚,战鼓敲响。战斗一开始,城父先让精锐战车冲锋在前,精锐战车部队所向披靡,鲁国的军队不知城父的用兵目的,因此,施放派出大军蜂涌而至,一场恶战随即展开。在丁丁当当的兵器相磕中,两国士兵撕杀起来。一时间,齐鲁大地是喊声震天,血流成河。

    此刻的城父对蒙恬说:“蒙将军,你去切断鲁国军队的后路,一是防止鲁国的援兵,二是防止鲁国的军队逃跑。”

    “是。”蒙恬领命而去。

    蒙恬带着另一支精锐的部队迂回到鲁国军队的背后,这一切鲁国的军队全然不知。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鲁国军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蒙恬的军队飞速完成了迂回包抄的任务后,此时的战斗已经打了一天一夜。

    公子纠挥舞着利剑,顾不得许多,投入战斗中与士兵们撕杀。公子纠挥剑与围攻的士兵们搏杀,带着怨气与怒气的公子纠势不可挡,挥剑刺死了众多的齐国士兵,而这些士兵原来应该由他来领导指挥。此时却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剑下鬼。公子纠杀红了眼,在他的狂杀中,鲁国的士兵跟着他勇猛地往前冲,不断地倒下,又一批士兵继续再次往前冲。

    呜……一声长长的号角在鲁国大军的背后吹响,施放回头看到不远处的地方,齐国的军队把自己的后路切断。此时的施放已经被包围,前有齐军进攻,后有齐国切断后路,左右两侧全是大山。施放一看,大势已去,如果全是人海战术,一对一的搏杀,齐国军队也未必全胜。但是齐国军队不会这么傻的一对一打仗的,齐国军队作战是用脑子在作战。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意味着这场战斗基本上结束了,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远在国内的鲁庄公听到前方传来的消息,脸色发白,一下子坐在了宝座上半天没有一句话。众臣站在鲁庄公的两侧,揣摩着鲁庄公的决策。

    信使再次催促:“大王,你看这事怎么办?”

    鲁庄公:“齐国是什么意见?”

    信使回答:“齐国提出了杀死公子纠、召忽、管仲,如果不这样做,整个齐国的大军就会把鲁国踏平,到时候,我们又得经历一场浩劫。”

    鲁庄公面如土色:“真要是杀过来,我个人性命是小事,鲁国的百姓就得遭殃。”

    信使:“可是,公子纠怎么办?”

    鲁庄公:“顾不了那么多了,估计齐国是不会放过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整个鲁国百姓的姓命重要,如果他一个人的性命能换回整个鲁国百姓的安危,这也是值得的。到时,我们厚葬于他,我会亲自操办他的后事。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信使:“大王,那我就这样传达您的意图吧!”

    鲁庄公低沉地挥押手::“去吧!”

    信使低头领命:“是,大王。”

    信使转身急匆匆退去,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战败后的鲁国军队面临着生死存亡。答应了齐国的条件,这些被围的士兵尚有生还的希望。若是不答应齐国的条件,这些士兵不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整个鲁国同样会有灭顶之灾。谁轻谁重,此刻的局势一目了然。

    小白在殿上轻轻地踱着步,这次战斗,齐国的士兵勇猛无比,加上用兵用方,齐国胜算在握。目前,他等待的就是鲁国的求和。

    果然,一切都在小白的掌控之中。

    鲁国信使踏入宫殿的那一刻,小白知道,鲁国必须答应自己的条件。

    信使拜见了小白。

    信使说:“大王,鲁国向您求和,以避免更多的人流血。”

    小白看着跪在地上的信使:“这场战争是你们鲁国先挑起来的,按照本王的意图,本王一定会把你们统统杀光。但是上苍有好生之德,我不忍心让那无辜的士兵失去生命,所以本王决定接受你们的求和。”

    信使说:“谢谢大王的仁心,公子纠怎么处理?”

    小白说无限感慨地说:“公子纠是我的亲哥哥,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怎么办呢?还是请你在鲁国那边把他杀了吧。”

    信使说:“那就依了大王的意见,我们在那边把这件事情办好,厚葬公子纠。”

    小白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说:“至公子的两个师傅召忽和管仲,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两个家伙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尤其是那个管仲,我非把他剁成肉酱不可,以报一箭之仇。

    信使只能如实回答:“一切按大王的意思办。”
箭 客 王 军 四
    笙渎城。败军们排成一行行站立着。

    鲁庄公缓步走来,公子纠脸上的血痕尚未擦去,他已经预知将要发生的结果。

    公子纠站在行刑前的台上,众多士兵围观着即将发生的一幕。

    公子纠头发凌乱,一阵风吹来,公子纠的衣衫和头发被吹起,一代年轻的公子即将离开人世。公子纠知道自己的结果,这就是一个不屈于命运青年的结果。

    有时候,不是命选择了人,而是人选择了命,所以叫命中注定。公子纠的命运就是自己选择的。其实,他不争这个王位,一样会过的会很惬意。王位之争,血流成河,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鲁庄公表情沉重地走到公子纠的跟前,看着公子纠,缓缓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公子纠说:“我无话可说。”

    鲁庄公说:“我会厚葬你的。”

    公子纠说:“谢谢舅舅,你为了完成我的心愿,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今我只能用生命也报答您和鲁国的百姓了。”

    鲁庄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能明白就好,那就安心上路吧!”

    公子纠说:“动手吧!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鲁庄公一挥手:“一路走好,行刑。”

    刽子手准备行刑。

    “等等。”素衣的声音传来:“我来送送公子。”

    素衣一身白衣,在众人的目光款款向公子纠走来,素衣的目光里折射出一种从容,一种超越生死的淡定。

    素衣走到公子纠的跟前,她纤细的双手拂着公子纠的头发,轻轻拭去公子纠脸的尘埃和血迹。

    公子纠刹那间泪如泉涌。

    公子纠说:“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回齐国?”

    素衣微笑着回答:“时光静,多好啊,与公子低语;细水流年,与公子同行;繁华落尽,与公子一起老去。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素衣今天来就是随公子一起作伴,以免公子孤单,寂寞成灾。公子一生喜好热闹,怎么能这样孤零零地走了呢?”

    公子纠惨淡地笑语:“我曾经说过,不管是王位还是爱情,你来,我热情欢迎,你走,我坦然放手。可是当我想放手的时候,一切却都不会放过我了。公子纠此时一事无成,能有你这位知己共赴生死,此生活得也够轰轰烈烈了。我知足了。

    素衣从行刑人员手中倒了一碗酒端在手中,来到了公子纠的面前。

    素衣说:“素衣要与公子同饮这碗烈酒,来生,素衣还会公子共享人间美好,共赴生死。

    召忽和管仲看着眼前的一幕,胸中起伏。

    公子纠端起酒喝了一半,素衣把余的半碗酒一口气喝完。

    素衣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立刻染红了洁白的衣服。

    公子纠抱住素衣,素衣的嘴角滴着血,微笑着说:“我怎么能舍得公子先我而去呢?”

    素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公子纠缓缓地放下素衣,站起身来,长吼一声:“来吧!”

    刽子手没有用大刀砍下公子纠的人头,而是一刀刺向了公子纠的腹部,然后,把刀拔出。公子纠笑着倒在了素衣的身旁,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素衣的手。这份爱,以流血而惨然结束。

    当素衣的短剑刺向素衣的那一瞬间,仿佛也刺向了管仲的心上,可是,管仲自己生死未卜,前途一片渺茫。

    鲁庄公走到召忽和管仲的面前说:“你们两个,我就不动手了,小白要你们回去,由他亲自来处理。”

    召忽说:“大王,我还是不回去了,公子纠死了,我回去一样会死,小白不可能放过我的。给我一把剑,我要追随公子一同上路,素衣刚才说的对,公子一生喜好热闹,不能这么孤单单地就走了。”

    鲁庄公说:“好,那就这样吧,我也会厚葬你的。”

    一名卫兵把把剑递给了召忽,召忽接过剑对管仲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管仲说:“你先走吧!我不会这样走的。”

    召忽举剑说:“公子,老臣向来以忠烈示人,从不示弱,如今公子走了,老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公子,你不要怕,老臣来陪你来了。”

    召忽说完,一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倒地身亡。

    鲁庄公挥手:“把他们厚葬了。”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去抬着三人的尸体。

    鲁庄公走到管仲的跟前说::“我只能把你送回齐国,任由齐国发落了。”

    管仲无语。

    鲁庄公:“请管先生上车。”

    士兵们把管仲押上囚车。

    蜿延的小路,一直伸向远方。

    囚车的车轮滚滚,辗过的车痕被远远地抛在身后。一队士兵押着管仲向着齐国的方向走去。

    一匹骏马拉着囚车,慢慢地走着。

    囚车的里管仲,双手被扣在木板上。管仲的眼神里充满着淡定与坚强,这种精神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

    齐国的都城里,百姓们都知道管仲被鲁国押送回来,听说管仲押回来,人们争先恐后地走向街头,围观着管仲的到来。百姓们站在大街两旁。

    鲁国的士兵们按着约定押着管仲来到了都城,管仲看着熟悉的城池,房屋,小店。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百姓们对着管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猜测着小白会怎样对待管仲。

    一位老者说:“管仲这次回来,大王能放过他吗?没准一刀就要了他的小命。”

    一位壮汉附合着:“是啊,他是公子纠的老师,攻打齐国的主意说不定就是他出的。大王哪能留他呢?”

    管仲听到百姓们的议论,没有任何表情。自己的性命到了这个时候,不是由自己说的算。

    一只只纤纤玉手灵动地变换着姿势。宫殿内,小白正在欣赏着舞女们跳起的舞蹈。小白眼中晃动的是美女们婀娜多姿的影子,而心中晃动的却是管仲的影子。

    传令官快步走到宫殿,向小白跪禀:“大王,管仲已经押回到齐国。”

    小白眉毛一扬:“哦。”

    小白冲着正在跳舞的美女们挥挥手,舞女们依次知趣地退下,音乐也随之嘎然而止。

    易牙说:“大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管仲一向反对你,甚至还射杀过你,趁这个机会,大王一刀把他给卡嚓了,也解解心头之恨。

    城父说:“管仲如果不是公子纠的人,其实还是满有才华的。“

    竖貂说:“大王,凡是敌人,我们一律要消灭,凡是对大王不利的人,要统统杀掉。”

    开方说:“依微臣之见,这个管仲生在淮河岸边,这淮河岸边出来的人,个个生性彪悍,脑生反骨,不易于驾驭。”

    鲍叔牙听着心里极不痛快,反驳着开方:“呵呵,开方,依你之见,那我生于淮河岸边,长于淮河岸边,我对大王也是生有反骨了?”

    开方辩解着:“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不是说你,你怎么偏往自己身上揽?”

    鲍叔牙说:“你一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们不就是想把管仲置于死地吗?怕有才华的人抢了自己的位置,怕有才华的人超越自己,你们哪一个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哪一个人又是为黎民百姓所想?”

    易牙说:“老鲍,你少在这里唱高调。你是我们齐国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管仲回来,你只能靠边站。”

    鲍叔牙爽朗大笑:“哈哈哈哈,那是你的想法,我老鲍可不是这么想,如果你以天下兴旺为己任,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来代替我的位置。可是,你敢应承吗?”

    易牙不好意思地回答:“话不要说的太难听,我们都是为大王分忧解愁,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小白听到了众臣的议论,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鲍先生留下。”

    众臣依次告退。

    寂静的宫殿内只剩下了小白与鲍叔牙。

    小白起身在殿内慢慢踱着步,鲍叔牙看着小白走来走去的样子,一时间揣摩不透小白的想法。

    许久,小白问鲍叔牙:“你觉得我和管仲的箭法谁的更厉害?”

    鲍叔牙机灵地回答道:“凭我的感觉,还是大王您的箭法更厉害。”

    小白再问:“为什么呢?”

    鲍叔牙继续回答:“管仲的箭法虽然准确,但不精,而大王的箭术已达到最高境界。”

    小白说:“管仲射我的那支箭我一直还放在宫里,现在我想把这支箭还给他,这样,我与管仲之间一箭还一箭,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扯平了。”

    鲍叔牙紧张地说:“大王,这管仲比我有才华,你若是杀了他,就是我们齐国的一大损失。”

    小白没有吱声,这让鲍叔牙特别的忐忑不安。

    小白从宫内取出管仲射向自己的那支箭,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小白说:“就是这样一支箭,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鲍叔牙实在是猜不透小白的想法,索性不再接腔,以免弄得小白心情不悦,反而不好。

    小白提着弓对鲍叔牙说:“走,我们看看去。”

    鲍叔牙应允着:“好的。”

    小白在前面走着,鲍叔牙和护卫们跟在小白的后面。

    街头,人头攒动,百姓们围观着囚车里的管仲。

    管仲从容地站在囚车里,听着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时,人群开始向两边后撤。

    护卫们:“闪开,闪开,大王来了。”

    百姓们呼地一下,向两边后搞撤,给小白闪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小白大步走到了管仲面前。

    管仲看到了小白。

    小白说:“管仲,我们又见面了。”

    管仲说:“什么也别说了,要杀就杀了吧。”

    小白笑笑说:“呵呵,你一定会不服气的,因为以你的箭术,当时是完全能把我给射死的。但是,你永远想不到另外一个答案。”

    管仲不解地问:“什么答案?”

    小白回答说:“意外。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就意外,因为有了意外,才会使计划没变化快。”

    管仲说:“其实,这不是意外,只是我的箭术的确存在差异,如果我再用力一点,今天我就不会困在囚车里,而是站在宫殿之上,一样为百姓出力。”

    小白对护卫说:“去,把他打开,站在那块木板前面。”

    护卫们把囚车打开,把管仲搀扶到一块木板前面,阳光照在管仲的脸上,管仲显得是相当的疲惫。此刻,谁也不知道小白的心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家都在拭目以待。鲍叔牙看到小白对管仲又是问又是折腾的,心里也是提着疑问,但还是想不通此时的小白真实的用意。

    小白看到管仲站好,对管仲说:“我一直想与你比一下箭术,看看谁的箭更厉害,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你的箭术,我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我的箭术,你也要看一下,这样,我们彼此才能够互相了解。”

    管仲说:“你想怎样?”

    小白左手挽弓,搭了一只箭,这是反射的动作,箭术上所描述的左右开弓便是这种射法。

    小白一展风采,就令管仲的眼睛一亮。

    管仲明白,自己平日里苦练的箭术,其实是一种传统守旧的射法,真正在战车上发挥的作用达不到极限。而小白开弓的姿势一下子让管仲明白过来,小白一直深藏不露,原来他一直会左右开弓。一个箭客会左右开弓,就一定会躲箭,左边开弓与右边开弓,其实看似换了一只手,但左手与右手的力量不是均衡的。管仲射向小白的那一箭,就是管仲用左手执弓,右手搭弦射出的。小白当然能判断出箭的走向。这是一名箭客躲箭的最高境界。

    “嗖”地一下,小白手中的箭射向空中,一只飞鸟应声落地。

    “好。”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叫好声。

    小白又取出一只箭,来到管仲的面前说:“这只箭你一定不会陌生,现在,我要把这只箭还给你。你看可以吗?”

    管仲看着小白手中的箭,他不得不佩服小白,就是这样一只箭,放在别人早就扔到哪里也不知道了,小白居然一直在保存着。这说明小白对这只箭有着特殊的爱好,否则,不会保留到今天的。小白对这只射向自己的箭是感激还是憎恨呢?谁也不清楚小白的想法。

    小白从小贩的摊上取过一只大馍放到管仲的头上,然后,回头走了百步。小白走到一百步时,猛地取出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弓射箭。只是这回他换了射箭的姿势,左手执弓,右手搭箭射出。

    离弦的箭,是极速飞射,开弓没有回头箭。射出的箭只能直达目标,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鲍叔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所有围观的百姓顿时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箭,稳稳当当地钉在了管仲头上的大馍中间,箭尾钉在木板上微微地颤动着。

    小白没有射死管仲,鲍叔牙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用衣袖悄悄地拭去了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箭射中大馍的最终结局,让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小白大笑一声:“哈哈哈哈,管仲,你我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管仲这才明白小白的用意,自己没有把小白射死,让小白登上了王位,小白也没有把自己射死,留着自己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果然,小白下令:“快给管仲解开绳子,沐浴更衣,设宴款待,本王要拜管仲先生为相爷。”

    护卫们立即为管仲松绑,鲍叔牙也激动地走上前去,帮着一起松绑。

    鲍叔牙说:“你这个家伙真命大,够走时运的。”

    站在远处的易牙、竖貂、开方三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面面相觑。

    易牙长叹一声:“唉——我们从此就多了个对手,这样的对手存在,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安宁,哪怕是他死了,我们也不安生。”

    竖貂与开方互视了一眼,不知易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开方说:“我还是不死心,不能拜管仲为相,我们再去劝劝大王,也许会有转机。”

    易牙说:“大王决定的事情,已不能更改,如果我们的请求大王不答应,我们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开方说:“世事难料,那只能这样了。”

    三人无奈的身影随着人群散去。

    宫殿之上,众臣依次站在两旁。

    小白高高地坐在王位之上,司仪念完了小白命令,正式封为管仲为国相。管仲领命后,跪地稿恩!

    鲍叔牙面带微笑看着管仲。

    这一切,都在鲍叔牙的意料之中。

    园林内景色怡然,小白与管仲边走边聊。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小白深切地感受到了鲍叔牙对管仲的信任与举荐,但是在管仲的心目中,鲍叔牙摆在什么位置?这是小白急于知道的答案。

    小白笑着问管仲:“今天你能当上国相,其实全是鲍叔牙的推荐,如果不是他的推荐,我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毕竟上了公子纠的贼船。”

    管仲说:“谢谢大王不杀之恩。管仲一定会为齐国呕心沥血,死而后己。”

    小白说:“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管仲说:“大王尽管问,管仲一定如实回答。”

    小白就问道:“假如你死了,以你的意见,你会推荐谁为国相呢?”

    管仲回答说:“假如我死了,我会推荐高傒为国相。”

    小白再继续问道:“那么,第二个人选呢?”

    管仲继续回答:“东郭。”

    小白再继续问道:“第三个人选呢?”

    管仲说:“一心。”

    小白不高兴地问道:“第四个人选呢?”

    管仲这才说出小白心中想要听到的名字:“鲍叔牙。”

    小白不悦地说:“我真的很奇怪,鲍叔牙对你那么好,听说你们以前也做生意,他也处处让着你,你误入歧途,还射了我一箭。要不是鲍叔牙替你求情,我早就杀了你,当初是他推荐你为国相的。我真不明白,轮到你推荐国相时,你却把他排在了第四位,我问你,你对得起人家鲍叔牙吗?”

    管仲说:“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国家大事,而且是谁做国相的事情。大王没有问我和谁私交最好,最感激的人是谁啊?再说了,我和鲍叔牙私交是很好,但是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嘛!”

    小白这才高兴地说:“说的好,鲍叔牙果然没有推荐错人,你就好好干吧!”

    管仲谦逊地说:“是,大王,管仲一定会辅助大王把齐国治理好,让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从此以后,管仲竭尽全力报效小白,因为他被小白的大度和睿智深深地折服。他积极改革内政,发展经济,重新给农民划分土地。由于他长期经商,特别注意与其他国家的通商和发展手工业。管仲加强了对军队的严格管理,严格训练,使军队成为一支战斗力得到了加强。由于管仲的改革,齐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兴旺起来,获得了“九合诸候,一匡天下”的地位,成就了齐桓公的霸业。而管鲍之交也成了千古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