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诱因
作者:童行倩
第九章记叙,年轮留下的集体记忆
第九章记叙,年轮留下的集体记忆 第一节 县城里的特权风光
    陈小红在来江苏之前在江西老家赋闲。她叔叔陈二光从部队转业,到这个小县城当上了县革委会主任,因为膝下无后,就一直想给老家的侄女谋个不累的差事。很巧,那次到西洼公社,陈二光看卫生院干干净净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学点本事,就把侄女接到了县城。但以权谋私的事不宜做得太露骨,况且,许婧是公社从北京调来的,总得有个堂皇的说法才行,于是,陈二光想到了县广播站。就这样,小红名正言顺地进了卫生院,许婧进了县广播站。

    小红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但身子圆鼓鼓的,正发育的体内充盈着无以消耗的活力。这天听芦汀说有两只母鸡要送给陈主任,便借此回了县城。她一路上盘算着给自己和大伯母扯两块布料,正想打听哪里有卖灯芯绒的,突然发现了前面的许婧,就跑过去说:“许阿姨,我看着就像你。我们这地方没有你这样漂亮的人噢。”说着伸手摸了摸许婧的肚子说,“噢哟,里面有个小弟弟哎。”她伸手时不经意晃动了布袋,两只鸡惊叫着在袋子里扑腾乱跳。许婧没想到布袋中有活物,着实吓了一跳,随即觉得肚子一阵绞疼。但她还是笑笑问:“你觉得是小弟弟吗?”小红全然没注意到许婧脸色已经白了,还兴致勃勃地说:“是啊。”说着举起布袋说,“瞧,下蛋的鸡,芦医生给的,我大伯肯定高兴。哎,许阿姨,咱们这有卖灯芯绒的吗?”许婧伸手一指:“那边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商店就有卖的。”陈小红甩了一下胸前的辫子,挽着许婧的胳膊说:“许阿姨你陪我去买吧。”许婧连连摆手说:“我要回去上班了。”小红“噢”了一声,一蹦三跳地往商店走去。

    店铺里空荡荡的货架上,三三两两地放着几罐挂着锈斑的罐头。两个女售货员嗑着瓜子聊着天。这时,广播站大喇叭里播送着当天的稿件:“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抓革命,促生产’……”年轻的售货员说:“听听,这普通话说得多标准!”那个年近40的售货员接着话茬说:“听说这个播音员,是县革委会陈主任亲自从北京调来的呢。”

    “噢?陈主任的路子这么宽啊!”年轻售货员吃惊地瞪着双眼。

    小红来到柜台前,把装母鸡的口袋往柜台上一放,问:“这里有灯芯绒吗?”两个售货员瞪着眼睛对她吼着:“哎哎,哪来的土包子?快把这布袋放地上!”年轻售货员兴致未尽,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快说说,陈主任怎么就能从北京调人来呢?他有什么关系啊!”小红看她俩自顾聊天,不耐烦地喊着:“你们这里有没有灯芯绒啊?”老点的售货员昂起头看着小红,说:“喊什么喊!告你,没有!”小红把柜台一拍,大声嚷道:“告诉你们,你们说的陈主任,就是我大伯!”两个售货员愣了一下,其中一位冷笑着说:“呵,你倒会挑大的讲啊?”小红毫不示弱地拍着柜台说:“不信,我找来给你们看!”年轻售货员悄悄捅了一下同事,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卷红色灯芯绒。小红故意将布料翻来倒去地看着,嘴里念叨着:“哟,今天不提我大伯,我还买不成这块布料了呢。”年轻售货员赔着笑脸说:“听你的口音,倒是蛮像陈主任的。哪个地方人呢?”小红倒也宽容,发泄完就没事了,况且,她也乐得在她们面前炫耀,于是说:“江西吉安的。我大伯在东北的部队做官,支左到你们这里。你们刚才说他到北京调人,我也是他刚调过来的。”年轻售货员说:“噢,一看你就有来头,要不怎么一进门就把老母鸡放在我们的柜台上呢?”说着从柜台下面又拿出一卷绿色一卷蓝色的灯芯绒说:“这绿的比那红的鲜乎。你的脸色红扑扑的,配红的靠色,配绿的倒更显得鲜灵。”陈小红说:“行啊,那就扯两件外套的料吧。”

    “哟,还给谁扯呀?”

    “我大伯母啊。”

    “你大伯母多大岁数啊?”

    “四十出头。”

    “那你伯母穿蓝色的比较合适。”另一位售货员搭腔说:“是啊是啊。你想啊,主任的夫人想必是要出席什么场合的,蓝的多大气!噢?肯定会更有派头的喽。”说完,还昂起头晃了晃膀子,哈哈笑着扯好了蓝、绿两块布料,迅速包好递到小红手里。小红满意地点点头,似乎体验到了人上人的感觉。

    小红买了布料推开大伯的家门才发现,那一袋子母鸡落到商店里啦。陈二光笑呵呵地说:“司机小刘去取就行啦。”小红说:“大伯,我得亲自去。我扯料子时,那两个售货员谁也不理我,还议论你,说你从北京调来个广播员,还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我告诉她们,我大伯就是陈主任,她们才给我扯布。这回我非得让他们开开眼。”陈二光认为小红反映的问题是个问题,就派司机小刘出车,以正视听。

    吉普车开到商店门口。小红和司机还没下车,店长先迎了出来,热情地招呼道:“哟,小刘嘛,什么事还有劳你大驾亲自跑过来啊,打个电话不就全办了?”小刘侧脸看了一下小红说:“这是陈主任侄女。刚才来扯布,你们的人怠慢她,陈主任很生气。为人民服务嘛,门楣上写得明明白白,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吧?”店长一个劲点头哈腰,赔不是:“哎,是我教育不够,一定深刻检讨。”小红说:“刚才我落这里五只鸡。”售货员举着两只鸡走出来说:“噢、噢,在这儿,不过,鸡可就两只噢。”店长使了个眼色,说:“想必柜台外面人多手杂,让人顺手牵羊拎走了几只。这样,这两只你们先带上,别耽误吃。您放心,五只!五只啊,我一并送到陈主任府上。嘿嘿,平时想见首长,我还找不到门咧。”小刘看店长话说得到位,估计办事也不会脱节,就催着小红上车。
第九章记叙,年轮留下的集体记忆 第二节 许婧流产引发了疑团
    小红坐在车上很高兴,由于自己的机智无形中又多了三只鸡。她听着广播站喇叭里放的歌不由得随着唱了起来。忽然,歌曲伴有轻微的“救命”的呼声。小刘警觉地说:“不好!广播站有反革命分子搞破坏!”说罢,一踩油门,飞也似的往广播站赶。

    广播站的屋里屋外挤满了人。小红和小刘扒开人群,只见许婧躺在地上呻吟,脸色惨白,血洇到了地上。小红好奇地问:“啊呀,怎么那么多血呢?她怎么了?”胖女人抻了一把小红,小声说:“姑娘家不好瞎问的。”小红知道了姑娘家不能瞎问,就站在一边看众人把许婧抬上车,一脸迷惑的目送着车子开出县委大院。

    老话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了20世纪70年代,巴掌大的县城,鸡犬的外延扩展到了车子。在医院门外端着饭盆边走边吃的医护人员见到车来就一激灵,再一看车牌,立马喊:“哎,是陈主任的车哎。”随即,两个医护人员从屋里跑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拿担架的。院长边穿白大褂边冲司机喊着:“小刘啊,什么人啊?”几个人争先恐后地上手抬许婧。司机说:“县广播站的。”院长“噢”了一声,转身脱了白大褂,挥了一下手说:“张大夫,你处理一下吧。”随后进了院长办公室。

    芦汀闻讯赶到时许婧已进了手术室。他焦急地守在手术室门口。产房门一打开,他就冲到医生面前,问:“怎么样?”医生摘下口罩说:“再晚点送来就没命了。她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芦汀听了,如雷轰顶,倒退几步,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许婧出院之后,芦汀一直陪在身边。这天,他又炖了鸡汤,端到许婧床前。许婧流着泪说:“芦汀,对不起,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了!”

    坐在屋外过厅里的芦母,听到这话,重重地将茶杯蹾在桌子上,气乎乎地嘟囔着:“鸡蛋掉地下,还能听个响呢。这好,给芦家断后了,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哟!”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芦汀见母亲这个样子,赶紧气乎乎推门出来说:“姆妈,你这是说什么哪!这能怪她吗?”芦母见儿子替老婆说话,一下子蹿了起来,指鼻子戳脸地说:“不怪她怪谁?刚结婚多久啊?你就护着她啦?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这个断子绝孙的孽障!”骂完,又呼天喊地的哭起来。

    芦汀像撒了气的皮球,沮丧地蹲在门口。许婧两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说:“你还是回卫生院吧。你护着我更招她生气。我过两天就会好些,好些后我就回广播站了。”芦汀觉得许婧的话有理,就把焐笼悄悄放在许婧床头小声说:“炖的鸡放在这里,一定要想着吃。等她消消气我再回来。”说着出了家门。然而,他自己也没想到是,那个无知无畏的小红,正在卫生院等着他启蒙开窍呢!

    小红看到许婧流血很奇怪,人家一说姑娘家不该问,这更引发了她的好奇心。她想起卫生院里有书,就独自来到了卫生院。

    芦汀到卫生院时天已经擦黑了。他见屋里亮着灯就很奇怪,进去一看是小红在灯下翻着一本医书,就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呀?”小红满脸飞红地将那本医书藏到身后。芦汀更觉得奇怪,就问她:“藏什么藏?”说着伸手夺过那书,看了一下又扔到桌子上,不以为然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一本医书吗?你大伯让你长本事,你就先看看书也好。”小红那羞臊的脸更红了。芦汀愈发奇怪地看着她问:“怎么啦?不就是一本医书吗?”小红手一指说:“那上面画的那个……”芦汀这才看了一下她指着的那页,原来是男人的生殖器。他也有些窘,佯装收拾桌上的东西,回避着小红那火辣辣的眼睛。

    “我想知道这是什么,你给我讲讲好吗?”

    芦汀推脱说:“自己看吧,能懂的。”

    “你是医生,给我讲讲嘛!”小红靠近芦汀,不依不饶地蹭到芦汀面前,胸脯一起一伏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芦汀不由地心跳加快。小红突然把双手吊在了芦汀的肩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嗲声嗲气地说:“芦医生,我想知道,你就给我讲讲吧。”芦汀一把推开小红说:“搞什么搞!姑娘家家的不知道羞耻啊?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小红紧紧缠着芦汀说:“没人看见。”芦汀看了一眼她那发育丰满的胸部,狠劲地在她乳房上搓了一把说:“知道吗,女人长熟了,就是你这样的。”小红愈加性起,紧紧抱着芦汀,喃喃地说:“我要知道的是你们男人!”芦汀突然想起不能再生育的许婧,心烦意躁地推开小红说:“赶快回家去。”说着进了西耳房。
第九章记叙,年轮留下的集体记忆 第三节 魍魉如影随行芦汀失控出轨
    小红已经被欲火烧得热血沸腾,但她从心里敬重这位有本事的医生,绝不敢跟进屋,于是,站在门口怯怯地说:“芦医生,外面那么黑,我一个人不敢走稻田的。”说完一下关掉了灯静静地听着动静。

    芦汀见外屋灯灭了,心里一阵激荡。自许婧怀孕后,他极少去探望她,虽然常常欲火攻心,但他更珍惜许婧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不说,以后也不会有了,他突然想发泄攻心的怒火、恼火和欲火!心里犯罪似的等着可能的出轨。他没有去拉灯绳,而是虎视眈眈地看着黑洞洞的门口。他欲望的等待终于像鬼魅影子般的如期而至。芦汀再也不想自制了,一把将小红摁到了手术床上。

    初尝禁果的小红,几天来魂不守舍,再尝禁果的冲动,促使她找到了芦汀的家。她站在门外喊:“芦医生!”芦汀迅速从房里出来,对母亲摆摆手,轻声说:“就说我不在。”芦母往门口张望了一下,回来笑着对芦汀说:“这姑娘蛮好的,屁股滚圆滚圆,看上去就能生养。”芦汀急切地说:“姆妈您说什么呢,这是陈主任家的侄女!碰得吗?”

    芦母一笑:“她自己送上门来,咱正好攀个高亲,不好啊?!”芦汀一个劲地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你也不想想,我把许婧从北京带过来,再甩了她不成?亏你想得出来!”芦母拍着手掌急吼吼地说:“不能生养了!要她做什么?你不能让芦家断后啊!作孽哟!”

    小红在门外听得真切,就不失时机地喊着:“芦医生,我听到你说话啦!为啥子不开门呀?”芦母要开门,芦汀一把拉住母亲。小红见里面没了动静,进一步提高嗓门喊着:“哟,芦医生在家呢!干吗有意躲着我啊?”芦汀一听这话,一下松开了母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芦母嗔怪地瞪了一眼儿子,然后,打开门,脸上挂着笑,迎出来说:“哎呀,小红可是贵客!快进屋坐啊。我去地里摘点菜回来。”说着,一扭一扭地躲了出去。

    小红见芦母出去了,迫不及待地勾住芦汀的脖子,质问他:“你干吗老躲着我?怕我吃了你?”芦汀慌忙甩开她,“你叫我上课就只是上课,不能老来找我!”

    “怕我怀孕是吧?正好我不知道啥子叫怀孕呢。”

    “行了,搞什么搞!”芦汀再次甩开小红,“好好去找个人嫁了。你这个样子,叫许婧看见怎么办?”

    “许婧来了,我腾地方给她好啦。我就是喜欢跟你,因为你是医生,什么都懂。那些乡下人懂什么?我就是要你。”

    外面的门“呀”地一声掩上了,跟着“咔”地被一把锁锁上。芦母提着一篮豆角,抄一个板凳坐在了院子门口。

    房门阻隔了明晃晃的阳光,使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芦汀看着小红那火辣辣的目光,周身也像被电流击穿似的一阵发热。

    “今天不整你一下你就不出这个门了是吧?”芦汀瞅着如饥似渴的小红,顿时兴起,一把将她推到床上。小红夸张地笑着,扭动着身子,这更激发起芦汀征服的欲望。他马上脱光,跨了上去,小红啊啊地叫着,不知是疼痛还是舒服,这更激发了他的战斗力。

    一番疯狂的云雨过后,芦汀疲倦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红却意犹未尽,趴在他的胸脯上起腻:“汀伢子,我告诉你,我肚子里可是你的种,到时你别不认账!”芦汀闭着眼笑笑说:“才弄了你两回就怀上了?即便怀上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呢。”

    “好你个狼心狗不叼的!我可不是随便玩玩的。”小红说完,看了一眼芦汀,随即往枕头上一靠,满脸幸福地说,“我可是要为你家传宗接代的啊。闲话少说,你先去把婚离了。要不,我就让肚子里的孩子小产了。”

    “哎,还懂得小产了啊,你真长学问了!”芦汀说完,又一次压到了小红的身上。

    芦汀出轨后要刹车已经是不可能了。这天,他脱下白大褂准备回家,小红一把拉住芦汀说:“我不让你走!”芦汀欲火一撤立马冷若冰霜,他烦不可耐地一甩手问:“你说咱们这样算怎么回事?”小红理直气壮地问:“许婧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她叫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还拖着不离婚?”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我都给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再这么拖着,我就告诉我伯伯。”

    芦汀看小红使出杀手锏,马上放缓口气说:“好好。我找时间跟她谈。今天我回家吃个饭,看看我妈总可以吧?”小红两手一插腰说:“不可以!我今天就不让你走。”芦汀锁紧眉头说:“哎呀,这些日子许婧八成考完试了,那说回来就有可能回来……”小红眼一瞪:“噢,闹半天你还是要她呀!她回来正好,你跟她摊牌!”芦汀一跺脚:“你把我逼急了我还就不离了。要说你自己去说!”小红一看硬的不行,马上转而媚笑地搂着芦汀:“好了,别生气了。我不说离婚的事了还不行吗?不过今晚你不许走。”芦汀叹了口气进了西耳房。而就是这次出轨,让许婧撞了个正着……

    这次导致婚变的冲突一直是许婧难以启齿之痛,然而,正当她要向胡刚讲述经过的时候,病房门开了,医生走进来说:“老人怎么样?我看情况好些了嘛。明后天就办出院吧。”

    胡刚说:“哟,伯父要出院了。我明天叫钟南去学校蹬辆三轮过来。咱们一块接老人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