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
作者:陈琢瑾
异灵崛起
异灵崛起 楔子
    黑色的云雾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翻涌着升起,俨然饥饿的猛兽疯狂的吞噬着蔚蓝的天空之海。

    随着震天的战鼓声越来越近,远方的海域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卡努斯,那些来自地狱的水兽俨然黑色的巨鲸推动着海水掀起滔天的巨浪。急劲的风穿过它们高耸于海面的背脊上犹如利剑交错的银白骨刺,发出鬼哭一般的哀嚎。一条条带着闪电的黑色锁链穿过这些巨兽的头骨,那些锁链的尽头,一艘巨大的黄金战船在黑云中闪耀着炫目的光芒,俨然地底的熔岩中升起的城出现在海的彼方。

    “成吉思,”渔船上望着远方发呆的努尔哈扯了扯冰凉的湿裤腿,对身旁的成吉思说:“你大爷的。”

    “什么?”成吉思站在努尔哈的身边,目光呆滞,忘了合上的嘴角淌着口水含糊的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是蓝缔王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咒语,它能带来好运。”努尔哈如此的说着,但面对铺天而来的黑色巨浪却已然绝望的垂下了头去。

    只有成吉思依然站在船头,瞪大了眼睛,一遍又一遍虔诚的吟诵着,“你大爷的、你大爷的……”

    他的咒语终是激怒了那滔天的巨浪,用一记巨大的耳光拍碎了这艘可怜的小船。

    远处海滨的城头,麟枫极目远方,对身边的异灵说,“让城里的异灵都撤离飞羽城,去银盾城通知元老院,去告诉蓝缔王这里的情况。”

    就在麟枫言语间,远方传来曼妙的歌声,那歌声俨然丝竹之音,悠长悦耳,深沁灵府,让人为之陶醉。在那歌声的源头,在黄金战船的光辉中,于那片深黑的云里折射出无数水晶般五彩的光芒。

    “魔灵血音。”麟枫惊异的望着远方,紧锁眉心,以灵气于空中画出无数符文,那些符文在他高声吟诵的咒语中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阵,阵中瞬间的卷起无数的旋风在飞羽城与海之间形成一片屏障,将那歌声阻挡在风墙之外。

    “那是什么?”从迷醉中清醒过来的异灵将军不安的问。

    “是瞑夜用魔灵少女献祭上古的邪灵歌音创造的血族。”麟枫满心忧虑的说,“看来已经来不及让城里所有的异灵撤退了。”

    “为什么?难道有您在也不能抵挡住他们吗?”

    麟枫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送信的骑兵出发了吗?”

    “我已令他们轻装骑上云兽往银盾城去了。”守城的异灵将军说着问道,“歌音是什么?还有这些血音,他们真有那么恐怖吗?”

    “歌音是在沙杰罗创世时,在天地被撕裂的痛苦中于深海诞生的邪灵。她们原本只是一对透明清澈的双翼,用歌声吸引其他的生灵,诱惑他们默许死亡的契约,而她们便寄生在那些生灵的背上,以他们的鲜血为食。”麟枫说,“魔灵之王瞑夜曾经为了暗袭德修森林中守护暗斯达之门的精灵族,将魔灵少女献祭于歌音,在深海的冷酷与怨念中创造了血音族。她们……”

    麟枫言语未尽,就见远处的天空雷鸣电闪,一道道闪电狰狞的鞭笞着那群卡努斯,迫使他们在汹涌的海面上痛苦的跃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巨大的海浪击碎了麟枫筑起的风墙,俨然千军万马咆哮着涌向飞羽城的城下,拍击着城墙摇摇欲坠。

    那些翼如水晶、肌如白雪,无一丝一缕遮掩身体的曼妙血音盘旋在飞羽城的上空,停止了媚惑的歌声,突然发出俨然要刺破天穹的泣声,令城中的异灵在那尖锐刺耳的声响中纷纷僵硬的倒在地上,直至鲜血从他们的耳孔中俨然高山的飞瀑狂泄不止,这些血音才停止了泣声,纷纷飞落下来,露出她们狰狞的面目,野蛮而疯狂的吸食这些异灵的鲜血。

    这时的麟枫吟诵着咒语蹲下身去,双手轻触着脚下的土地,那些咒语唤醒的符文就这样从灵府深处向着他的掌心蔓延,直至于这城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阵。顷刻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从他的背上展开一双翠玉般晶莹的翼,那翼的每一片羽上都有一只金色的瞳孔,就在那些金色的瞳孔射出万道光芒的瞬间,巨大的符文阵中无数布满荆棘、毒刺的藤蔓在这光芒下俨然千万条巨蛇冲天而起,又汇聚于飞羽城的上空。刹那之间,这座城就已然化作一只荆棘的囚笼,将血音困在其中。

    但就在这时,一股红如鲜血的熔岩从远方那只黄金战船上喷涌而出,瞬间,那熔岩又化作一只滴淌着岩浆的魔灵,在他灼烧的身躯背后,千万只火羽在飓风席卷的黑云中愤怒展开,于雷电之间现出一片巨大的火焰符文,随着一声咆哮,他的躯体穿过那片符文,烧灼着天地,在沸腾翻滚的海上,俨然天外坠落的陨石冲向飞羽城,就在他撞向城墙的瞬间,整个城池化作一片烈焰的怒海。

    临海的城墙在塌陷,漫天的荆棘在烈焰中滋滋作响。

    麟枫从这片火海的废墟中站起身来,极尽全力展开残破的双翼,用最后的气力飞上天空,遥望银盾城的方向,此时的天边已见不到云兽的踪迹,直到这一刻,他凝重的脸上才面露一丝浅笑,低声自语,“再见了,卡玛拉……”
异灵崛起 第一章 异域
    这是一个极寒的深夜,我在凛冽的风中颤抖着醒来,流着两串俨然圣女的泪光一般晶莹的鼻涕,像个疯人院里刚受过电击治疗的傻瓜一样木纳地环顾四周。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忘了我是谁,从哪里来。直到我想起苍白的天空中黑色的一束,就像闪电,快到几乎不及发现它的存在,而一切却都已改变。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迷路了,仿佛但丁一样,迷失在陌生的世界。

    正当我迷惘于身处何方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惊喜又惶恐的循声望去,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她从黑暗中走来,走近我的面前。

    依稀的微光中,我看见她迎风飘起的斗篷下婀娜的身姿,但我看不见她的脸,她的脸深深的藏在那金色符文镶边的黑色兜帽下,唯有两鬓的银色发丝俨然夜空的星河飘然而出,微拂于那令我神往的胸前。

    “你是谁?”我问。

    她默然站在我的面前,像幽魂、像石雕。

    “你究竟是谁?”我不安地企图看见她兜帽下的容貌,“人?妖?”

    她没有回答。

    “人妖?”我再次试探地问。

    她从黑色的斗篷下取出一支长剑,剑在阴蓝的寒光中形似两轮相交的弦月,剑刃布满倒钩的锯齿,深刻着赤色符文的剑身更是犹如身负血色刺青的天使,唯美而狰狞。

    她将那支剑递向我的面前,我看见她那苍白有如月光的手,细长的指骨唯美得令人生畏。

    “拿着它。”她终于说话了,声音美如丝竹。

    但我却只有恐惧,“为什么?这不是我的。你是谁?这是什么鬼地方?让我想想,”有那么一秒,我甚至侥幸地想,这大概又是谁给我设的恶作剧。但仅仅是一阵冷风吹着沙子像锉刀一样擦过我的脸,我就明白,我剩下唯一能祈祷的,就是我疯了。

    她再次的将那支剑竖在我的面前,当我迷惘的再次抬起头来去看她时,她已然仿佛幽灵一般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的耳边却似乎依旧听得见她来时的脚步,就仿佛她仍在我的身边,藏匿于黑暗中,用那双隐匿在黑色斗篷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仿佛无边地黑暗里,我瑟瑟发抖、饥肠辘辘,而我唯一能想到的抵御这寒冷和饥饿的方法却只有睡觉。

    我不记得这晚我是在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是当我睁开眼睛时,长夜已逝。我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来,却看到侧面的一扇窗户,一扇极其简陋的小木窗。

    我于是侧身趴向窗边,望向窗外,视野所及,只有一些简陋的屋舍,七零八落的,有些甚至还摇摇欲坠,俨然小孩玩过忘了收拾的玩具。

    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带来这里,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直至黄昏时,一些着装怪异的人来到这个房间,并且带着那支黑衣人给我的剑。

    他们就像观察一个新物种那般仔细地打量着我,满脸费解的表情,却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哪里?”我不安地问那些人。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指着一旁的剑问我,“那是你的吗?”

    我感到非常的惊奇,因为我与这些奇怪的人之间竟然没有语言的障碍,我竟然明白他们对我说什么,却又似乎不是耳朵听见的,就像是某种心灵的感应,或者我可以把这形容成电影的字幕。

    “是你的吗?”另一个人焦急地再次问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只是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就在我记起昨夜的事,正要向他们解释时,从他们中间站出一个人,一脸严肃的对我说:“我是隐士之城的修士,也是阿鲁克长老的学徒。我会送你和圣剑蓝缔去隐士之城。”

    “蓝什么地?打卤面长老?”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先休息吧。”他没再向我解释,就这样领着那些人走出了门去。

    而我独自一人在这房间里,百思不解的回想着先前他们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又回想着昨夜那个神秘的人,我感觉我真的快要疯了。

    就在这天的深夜,下午那个自称是修士的人忽然冲进我的房间,神色匆匆的对我说,“带上蓝缔之剑跟我走。”

    “走?去哪里?”我忽然又想到他下午提到的那个打卤面长老,我终于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我在北京的一家山东面馆吃过那种面,我想他也许是要带我往北走,也许像我一样幸存下来的人都在那里。想到他们此时也许正过着摩登原始人一样的生活,我甚至还禁不住的偷笑了一会儿。

    “那达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说着,从房间的一角提起那支剑,一把拽着我冲了出去。

    外面已有十几个人在等着,其中一个愤愤地说,“这镇上一定有那达的耳目,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快出现。”

    “我们不该妄加猜测。或许是那达也看见了蓝缔的剑光。”那个拽着我的修士说着,向不远处做了个手势,“把锋岬牵过来。”

    另一个人于是从阴暗的一角牵来几只被他称作锋岬的骑兽,这些皮毛深灰的骑兽身形如狮,却又生得长嘴粗尾,一双猩红的眼眸下面,两对獠牙在火光中雪白尖锐。

    “这是什么怪物?”我被那人牵过来的骑兽吓得腿软差点瘫在了地上。

    那个修士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把我像个包裹一样扔到了其中一只骑兽的背上,又像固定包袱一样粗鲁的把我用皮带固定住,然后骑上另一只锋岬,叫了声,“出发。”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着这些人,在无光的暗夜里莫名其妙的逃命。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别人总要说“累得像鬼一样。”,大概就是我现在的状态。

    这一整夜,风都刮得很是急劲,直至黎明,天空也黯淡的少有光影,透过风沙看见的灰黑的层云就像海浪一样翻滚着。

    整整一天一夜,我们都没有停下来休息,我甚至感觉我的脚已经麻木,已然不再有酸痛的感觉,只是肿胀得像是连鞋子都要被撑破了。

    风停的时候,我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此时在天穹的侧脸,“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我问旁边的人。

    “快黄昏了。”

    “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休息?”我说着,拿出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流过干裂的唇,有血的腥味。

    “等队长的命令。”那人机械的回答。我猜他说的队长应该就是之前那个修士。

    没多久,天色就渐渐的深沉下来,我们也行至一片四面沙丘的低谷,终于决定这夜在此地宿营。

    我疲惫的坐在沙地上,感觉很饿,也渴的不行,于是从锋岬的背上取下装着食物和水的包裹。

    修士却走到我面前,提醒我可能会有很多天找不到水源和食物,必须由他给每个人限量配给食物和水。

    我只好把手中的包裹又递还给他。说实话,我此时烦透了,莫名其妙的被这些人带着逃难一样的奔走,累得半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结果还要挨饿,真恨不得死个痛快。
异灵崛起 第二章 遇袭
    这夜毫无月光,四野漆黑一片,风虽然不似早晨的急劲,却依然刺骨的冰寒。

    因为没有篝火,我和那些人只能裹着毯子,相互紧紧地靠着与那奇怪的叫锋岬的动物挨在一起。尽管背部紧贴着它的皮毛很温暖,但另一面却仍然冻得冰凉,这种感觉简直和得了疟疾没有区别。

    不知道才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又被推醒,连那锋岬也被惊动,猛然站起来,我差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怎么了?”我四顾了一眼,看不见任何的光影,只是听见有人说,那达追上来了。

    于是所有的人又匆匆整装待发,朝着先前的方向在这片荒漠中前行。

    我随意的拽着什么,闭着眼睛,于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的赶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大风刮过,令我在一阵形同抽搐的颤抖中清醒过来,才发现天空的尽头已微现黯淡的光影。

    这日没有一丝风,因此我们沿路的痕迹都留着,行踪也变得更容易暴露。

    我看到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我对那种表情很是不解,因为至此我也不知道那达究竟是谁,何以如此令人恐惧,更不知道要这样逃亡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舒服的睡上一觉。

    漫长的一个上午过去之后,太阳开始以它这一日最旺盛的精力考验着我们。

    我很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尽管不知道何时才会幸运的在沿途找到水源,我还是忍不住偷喝了水袋里的水。

    而这个中午,我们又没有停下来休息,仍在不停的行进。更糟糕的是,因为那些锋岬也十分的疲惫,我们不得不开始步行,双脚在炙烫的沙里每踏进一步,脚上的疼痛都令人不禁一阵抽搐,令饥饿的胃更加的酸痛。

    我从来也没有经历过如此的苦难,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给你。”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是那个修士,他撕下一小块风干的烤肉递给我,“尽可能多分几次吃。”

    事实上,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只想痛快的喝一大缸水,然后有个地方能躺下来睡一觉,“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去隐士之城。”他回答。

    “去那里干什么?”

    “我的使命就是送你和蓝缔之剑去隐士之城,其他的,等到了那里,阿鲁克长老会向你解释的。”

    “那那达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追我们?”我试图以提问来忘却痛苦,可是干裂的唇却又一阵一阵的刺痛。

    “他们原本也和我们一样是异灵,但在曾经的圣狱之战中背弃了我们,从此效忠于魔灵。他们追击我们只是为了得到蓝缔之剑。”他尽可能简短而详尽的解答我的疑问,“不过这片沙漠里的那达只是一些潜入进来的游骑兵小队,不会有大规模的那达军队。”

    原本我还想再问得更清楚一些,但他已经骑上一只锋岬去了前方的一座沙丘。

    在他回来时,告诉我们,前面有一个小镇,如果镇上没有那达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得到水和食物的补给。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们距离那个小镇已经很近了,前往侦察的人回报镇上没有发现那达。尽管这消息值得庆幸,但那却也只是个破烂的小镇,不仅地上的石板都已经风化,四处也尽是坍塌的房舍。仅剩的几所房屋七零八落的,在暗暗的月光中,就像许多年过八旬的老人颓然的坐在那里。

    不过这里却有一口井。当我看到那口井时,我干渴的已经无法忍受了,迫不及待的拿起井边一个打水的小木桶放了下去。

    “小心。”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就在那声音传来的一瞬,忽然一声轰响,几支箭头捆绑着树脂的火箭射在了井边,火焰爆开的瞬间,空气中一股油脂和石粉的味道弥漫开来。

    不远处走出一群人,大概是这镇上的居民,似乎并不友好,手中的弓弦也搭着箭拉得满满的。

    “我们是从隐士之城来的,”我身后的那个修士站出来向他们解释说,“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们一点食物和水。”

    “前几天那达已经把这里洗劫一空,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了,不过你们可以用锋岬交换井里的水。”镇上的人冷漠的回答。

    “我们必须尽快送蓝缔之剑和这个人去隐士之城,不能没有这些锋岬。”修士仍然希望能够说服这些镇上的人,“看在蓝缔之剑的份上,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

    “像你们这样的流浪汉我们见多了,”那些人却不屑的回答,“你们这些骗子比那些那达更可恶。”

    这些侮辱的言语显然激怒了许多人,我甚至已经听到身后阔剑出鞘的声音。

    “我们走。”修士却向大家做了个手势,牵着一只锋岬,转身向镇外走去。

    “我们就这样走了?”我看着那口近在咫尺的水井,又看了一眼我身后那些装备精良的人,再看看那些拿着歪歪扭扭的枯枝制成的弓箭的吝啬鬼。我很不愿就这样走,我想喝水。

    修士显然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平淡的说了一句,“我不能违背修士的信条。走吧,也许下一个城镇会有水。”

    这时,负责侦察的人从镇外骑着锋岬赶来报告,“大约有一百那达骑兵朝这里来了。”

    “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先等一下,”修士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对镇上的人说,“那达很快就会到这里,你们最好尽快带着你们的食物躲藏起来。”

    “收起你们那些骗人的鬼话吧。”那些镇上的人仍然不以为然的回应着,那语气分明是在期待我们快些离开。

    “我们走吧,管他们呢。”我不耐烦的说着爬上锋岬。

    “等一下,”那镇上的一个老头忽然叫住了我们,“那真的是蓝缔之剑吗?”他询问时,眼睛始终盯着我手中那支散发着微微蓝光的剑。

    “不,这只是给打卤面长老擀面条用的。”我没好气的对他说。

    “请等一下,”那个老头驻着一支拐杖,脚步匆忙的追上来,“如果这真的是蓝缔之剑……”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只是一根擀面棍。”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修士却打断了我的气话,再次向那些人解释说,“我以修熠之名发誓,这是蓝缔之剑。”

    这时,镇外的另一个斥候再次回报,那达已经很近了,显然、我们这个时候撤离,没有足够的锋岬,以步行是没有可能摆脱那些那达骑兵的。

    “现在不能走了。”修士说,“如果在旷野遭遇那达骑兵,情况会变得更糟。”

    “如果我们仅剩的食物也被那达抢去,那接下来就活不到明年的收成了。”镇上的人也变得惶恐起来。

    “和我们一起对付那达吧。”修士从锋岬的背上抽出一支战斗法杖,“现在我们都别无选择。”

    那些镇上的人似乎也意识到,此时即便逃避也仍然会死。

    于是所有的人于生命的绝望中都拿起了武器,系紧了铠甲,俨然一场史诗般的战争即将爆发。尽管这在我的想象中,面对一百人的战争实在是太不值一提。

    在那达进入城镇之前,修士让弓箭手隐藏于房舍的屋内,其余的人分成两队,尽可能集中的寻找掩体隐蔽。

    “那达人。”随着房顶上的人传来一声大喊,远处暗夜的月光下,一片黑色的铁骑在翻滚的沙尘中,如绝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在四面八方射去的箭雨中,那些那达迅速的散开,奔向各处街巷。

    一时间,兵刃的冲击声、嘶吼声和铁甲的坠地声混响于耳际,遍布这个尘土飞扬的小镇。

    我原以为拿着这支剑我就能像个战士一样的英勇,却没想到,杀戮、原来完全不同于想象。我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握着这支剑去杀死一个人,我只是拿着它无措的站在原地。

    两个那达骑兵正向我迎面冲来,在阴暗的街巷中,丝毫也看不清那些家伙的样子,只听到那些座下的锋岬发出凶猛的吼声。

    我四下望了一眼,竟然没有一个友军,也许是先前被冲散了。

    那些那达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扔掉手中的长矛,从腰间抽出阔剑。

    我无措的侧靠着一处石墙,举起蓝缔之剑。就在第一个那达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眼前一片火花,极其清脆的一声之后,那支阔剑的剑刃断落在地上。

    正当我为此庆幸之际,另一个那达手中的阔剑刺着石墙,在一片石粉与火花中径直斩来。

    我本能的蹲下身,看着那支剑从头顶划过的一刹,我的身体也被他座下的锋岬大力的挤向墙壁。

    全身的骨骼一时间都像是要碎裂了,眼睛昏花一片,鼻腔里充满难闻的铁腥味。

    那两个那达跃下锋岬,俨然死神的脚步发出钢甲的钝响,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忽然,一阵风声,一颗那达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几乎与此同时的瞬间,一支剑尖从另一个那达的胸前穿透出来。

    修士将手中的阔剑和那具那达尸体推向一边,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对我说,“上锋岬。”

    “我不会骑。”我为难的看着他。

    “总有第一次。”他说着一把将我推了上去,自己也骑上另一只锋岬,带着我迂回冲出了小镇。

    在出了那个小镇之后,他忽然停下来,指着远处告诉我,“你朝着那个方向一直前进,就能到达隐士之城。”

    “那你呢?”我想他一定是高估了我的能力,在这片荒漠里,就算给我个罗盘我也不一定能走对方向。

    但他却只回了一句,“我必须回到镇上,我不能抛下他们。”说着便策动锋岬转向小镇的方向。

    “可是我一个人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要相信你自己。”他说着,以手中的战斗法杖用力的一拍座下的锋岬,朝着镇子返了回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当他在夜色中消失的一刻,我甚至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觉。但身边的那支剑却又分明的证实着这一切的真实。我不禁迷惘这究竟是哪里,是我超越了时空,还是折返了时间,这究竟是哪个时代的文明,而这支剑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要为了它不惜舍弃生命?

    这一刻,我的思绪就像夕阳将逝的云空一样混沌。
异灵崛起 第三章 封印之地
    幸运似乎仍在执着的疏远我。

    和修士分别后的第二天下午,我身后就再次的出现了那达的踪影,而他们的速度显然比我要快。

    将近黄昏时,他们离我已不过一千米的距离。残阳的余晖中,我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身着残旧铠甲的骑兵,就像是一个个生锈的铁皮人。

    我拼命的拍打着座下的锋岬,惶恐的大喊着,“快快快……”恐慌的情绪令绷紧的心弦几乎濒临断裂的极限。

    眼看那些那达人越来越近了,就在我将要绝望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池。也许那会是隐士之城,我如此的猜测,更加用力的拍打着座下的锋岬,拼命的向着那座城池狂奔。

    当那高大的城墙与锈迹斑斑的城门就竖立在我的面前时,天边已然只剩一片暗淡的霞光。

    我迫不及待的从奔跑的锋岬背上跳下来,在地上连栽了几个跟头之后,已然是顾不上疼痛,一路冲向城门下,用力的敲击着城门。

    可是里面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而身后的那达距此只有几百米了。

    我慌乱的抽出那支剑,插进两扇城门中间的缝隙,一面用力的撬着,一面焦急而恐慌的大喊,“该死的,快开呀!给我开……”那只锋岬这时也在门的一侧帮着我用力地顶。

    身后的那达已将长矛和短剑向这里投掷过来,甚至有长矛深深的扎在朽蚀的城门上,在我的头顶发出震动的声音。

    “快呀……”我焦急地大吼着,恐惧令我越发用力的撬那城门。

    终于,那门发出一声刺耳又深沉的巨响,在一大片落下的铁锈和朽蚀的木屑中开了一条宽缝。

    就在那达距此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我迫不及待的拖着那支锋岬的缰绳冲了进去,跃上锋岬,在城内的主道上没命的狂奔。

    但那些那达却并没有追进来。我费解的拉住缰绳,停在原地,这时我才看清四周的环境,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废城。落日的余辉中,只有萧瑟的寒风穿行于残破的屋舍之间,不时逼迫街中的沙尘痛苦的舞蹈,发出妇人长夜里哭泣一般的哀号。

    我确信这里不可能是隐士之城,那个修士曾告诉我要去隐士之城找一个叫什么打卤面的长老,但这个鬼地方不要说什么长老,就连个扫地的和尚都没有。

    于是我又骑着锋岬小心的回到城门附近。从城门开启的宽缝中,我看见那些那达正掉转方向离开。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有追进来,那对他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令我对这个地方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我却别无选择留在这里。

    天色渐渐的深沉,这似乎将是个无月的夜晚,越来越急劲的风吹起满天的风沙,一片浑浊。

    也许这晚会有风暴,而城外的那些那达也许还在。我别无选择的在这城里夜宿,于是牵着那支锋岬朝着城中走去。

    当行至一处残破的大殿前,那只锋岬忽然变得浮躁起来,不住的发出低沉的吼声。

    “你怎么了?”我有点惊慌地自言自语,“你不会是想吃我吧?”

    它丝毫也不理会我,我也不知它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忽然变得狂躁不安,只是去推开了那扇陈旧的殿门。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风从身后吹进去,在四周跳起旋转的舞步,于空气中飞扬起一阵阵的灰尘。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我对那只锋岬说,而它显然对我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依旧显得很不安,看得出它很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此时在我看来,它倒是更令我觉着害怕,它满是獠牙的嘴始终张开着,从走进这里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低吼的声音。

    然而就在我说话的瞬间,我身边的那支剑忽然于空中竖了起来,在这大殿的中央闪动着蓝色的电光,那些电光又在剑锋所向的地面蔓延出一片暗红的符文,圆环一般的符文层层的交错,飞速的旋转。

    就在这时,身后的两扇殿门忽然一声巨响紧紧的合上。而大殿中央的那一片暗红的符文正渐渐的升起,透过剑锋升上殿堂的穹顶,顷刻间,从那符文的正中一股熔岩俨然火柱一般垂直落下。

    我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得木然,僵硬得就像一具死了一夜的尸体。

    顷刻间,那火柱化作了一个有着岩浆一般滴淌着血色熔岩的魔物,在他的身后俨然有着一千对羽翼在剧烈煽动。就在他看见我的瞬间,猛然从半空旋转落下,朝我站立的地方迎面袭来。

    那支锋岬咬住我的衣襟,将我用力甩开,我就像个菜地里拔出来的土豆一样滚出老远,落地的时候我几乎撞歪了我的脖子。

    那只锋岬也变得越发的狂躁,露出锋利的獠牙嚎叫着,在四周来回的跳跃,吸引着那只魔物。

    我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殿堂的大门,一面惊恐的吼叫,一面用肩膀用力的撞击那两扇紧闭的大门。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急劲的风声,我能猜到,那于我也许不亚于有人从九万米的高空朝着我的头拉出一陀钛合金的大便。

    但就在我绝望的感到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再次被那只锋岬用它的拯救方式将我撞飞。身后袭来的火球冲撞在那门上,瞬间岩浆四溅,碎片横飞。

    那只锋岬迅速的转身,立在我的身边,稍许的伏下身体。我有生以来最敏捷的一次跃向锋岬的背上,紧紧地抓着它颈上的皮毛,紧贴着它的背,驾驭着它冲出殿外。

    我骑着它在街巷中穿行,而此时,风沙变得越来越急劲,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迎面吹打在脸上的沙尘,几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的心,在这被恐怖笼罩的黑暗中经受着恐惧、迷惘与懊恼的折磨。

    忽然,那锋岬长吼了一声,停了脚步,匍匐在地上。而这时,身后的黑暗中赤色的光影正渐渐逼近。我惶恐的拍着锋岬觊觎它站起来,但我的手摸到了它侧身烧焦的皮毛,粘湿的血肉。

    而这时,那只熔岩一样的魔物已然在路的尽头出现,他正朝我站立的方向直逼而来。

    我于惊恐中放声大吼,迎着那直面袭来的火球等待着命定的终结。

    就在那热浪袭来的一瞬,一个黑影疾风般闪现眼前。与此同时,一片炽焰破风而过。炽热、灼烧、冲击的声音,火球飞溅的声音,都在我被击飞的刹那传入耳际。

    我从剧烈冲击的阵痛中极力的爬起身来,看见面前那只奄奄一息的锋岬兽,火焰的余烬依旧令它的身体冒着袅袅黑烟。我看着它,尽管想要减轻它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而片刻之间,那魔物又再次的袭来,越来越近,途经之地漫天爆裂的火星,就想是一场流星雨。

    就在我将要被那火海吞噬的一刻,一道闪电破开远处大殿的穹顶直冲云天。俨然被这闪电刺破的天空顷刻间乌云翻滚,飓风咆哮,剑锋吸引着天空的雷电密集的击向这片荒城中那个熔岩般的恶魔。顿时,飞砂走石,火光飞溅。

    我抬头望去,头顶天空的飓风席卷着漫天的黑云,在俨然天罗的雷霆电闪之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刹那间,无数的火球从飓风的黑洞中纷纷陨落,落向这一片狼藉的荒城,令地面的石板爆裂横飞,于蔓延的火海中,俨然深秋的狂风**着枫林的红叶。

    与此同时,漩涡的下方,城中的地上出现一片熔岩的符文,符文中,血红的光直冲黑云的中心,令那片遮天的漩涡瞬间的化作一片巨大的火云,而先前那个熔岩一般有着千对炽炎之翼的魔物也蜷缩起他的身体,在光束中缓缓的升上天穹,消失在那片黑色云海的火焰之中。

    一切就像是迷一般深埋进夜的静谧里。
异灵崛起 第四章 隐士之城
    翌日的早晨,我爬上面朝隐士之城方向的城墙,朝远处望去,唯有茫茫一片黄沙,没有那达的影子,但也没有生命的迹象。

    我离开这里,继续前往修士说的隐士之城,不知还有多远的路途,更不知道我到了那里又会发生什么,但对食物和水的需求令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执着的去往一个地方。

    我身上已经没有剩余的食物和水了,我只能依靠沿途沙漠里那些植物勉强维持生命,几天来,但凡是这一路上能吃的都被我吃了,我的胃开始因为那些粗糙的纤维阵阵的疼痛,并且身体也开始脱水。

    直到第四天下午,我看见远处零星的有人向我走来,看装扮不像是我之前遇见的那达。

    我迎上去,向一个年长的人打听,“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城镇?”

    “往前走是隐士之城,但那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他抬起头,沧桑又堆满皱纹的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隐士之城?”我忽然兴奋了,“我要怎么去到那里?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就可以到了吗?”

    他没再回答,而是冷漠的继续赶他的路。

    “请问……”我追上去问他,他仍然不理会我。

    他的冷漠令我很郁闷,我确信需要说点什么来调剂一下情绪,“喂,老头,老地瓜,你屁股掉了……”

    我一面说着,一面看着他踉跄的地瓜样一个人捧腹傻笑,直到笑得想哭,我才转过身去,一个人无助的朝着他来的方向继续走。

    第二天的黄昏,我终于远远的看见荒野中有座孤立的城。

    走近那城下时,城门开着,我走进去的一瞬,像是有种穿透薄膜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隐士之城的结界。

    城内的气氛很是紧张,不时的有一队队修士装扮的人穿行于城中的街巷。

    我向他们打听这是否是隐士之城,还有那个什么打卤面长老的下落,但这城里的人一个个都神情严肃,无论我问什么,他们都不答。

    于是我一气之下,将那支比盖茨波还要了不起的剑从包裹它的毯子中取了出来,竖在面前大声说,“蓝缔之剑到了,这里是不是隐士之城,谁带我去见打卤面长老?”

    这似乎很灵,很快就有一队修士走了过来,在仔细的端详了那支该死的剑之后,领着我沿着城中一条宽阔的大道穿过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喷水池,我兴奋的冲过去,一头扎进水池痛快的畅饮起来。

    “可以走了吗?”那几个修士惊异的看着我,我想一定是看我这副窘迫的样子与那支叫什么蓝缔的剑极不相称。

    “等一下。”我直起身,半跪在水池边,一面解开衣服,一面往胸前泼水,一面搓着身上的黑灰,就像个十足的乞丐。

    直至我在那个喷泉边于众人惊诧又费解的目光中大声欢唱着洗了个澡之后,才又随着先前的那队修士行至一座宏伟殿堂的门外。

    那大殿的门紧闭着。我走上台阶,立于门前,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修士,“阿鲁克长老在里面?”

    他们默许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将手放在了殿门上,就在我向前用力去推时,门却朝里边自己开了,我就像灯台上失去重心的小老鼠踉跄地滚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仿若白昼,我走到大殿的中央,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

    “有人吗?”这种空旷令我很是紧张,我甚至不敢想象这里又会突然冒出什么古怪的东西,于是我又心烦地叫了一声,“有人吗?吗、吗、吗……妈的。”

    “你终于来了。”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浑厚而沧桑,在四周回荡。

    “是谁?打卤面长老?”我问,“你的擀面棍我给你带来了。”我把身后的长剑扔在面前。

    “我是这迦罗神殿的长老阿鲁克。”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转身,看见一个年迈的老头正向我走来,蓝色镶边的金色长袍,衬着长长的灰白发须,有点像圣诞老人的兄弟,只是他没有那么慈祥,表情也严肃得像块铁板烧。

    他的严肃令我很反感,这令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我决定用同样严肃的方式说给他听,“我是前来拜访的火星叔叔。你大爷的。”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还严肃的点了点头,虔诚的向我请教道,“什么是你大爷的?”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在我们那里这就是一句问候,有时候也可以视作一种祝福,甚至还会带来好运。”

    “哦,你大爷的。”他于是很有礼貌的说着点了点头,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日前的有天夜里,我看见枷尸城上空升起的火云,就知道你快到了。”

    “你是说我那晚去的荒城是枷尸城?”我不禁好奇地问,“那你一定知道那里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那是被囚禁的火神撒拉曼。”他回答。

    “说了等于白说,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撒拉曼曾是魔灵大军的统帅,在圣狱之战的爆发之初,与幻灵的第一战中被幻灵之王戒霆战败。后来戒霆用天空的雷咒建造了那座枷尸城,囚禁了撒拉曼的本尊。又借助水神的力量令奔涌的地河流经枷尸城的地下,阻断了他与地底熔岩的联系。几百年来,世人几乎已忘了火神的存在,只知道那沙漠中的荒城枷尸。”阿鲁克说,“没有人可以进去那座城里,任何人只要触碰到那座城,就会在雷咒中化为灰烬。”

    “少来了。”听他说到这里,我不禁一笑,“说瞎话也不打个草稿,整理整理逻辑。要是照你说的,那我现在是什么,一堆灰烬?”越说我便越觉着好笑,“老大爷,您今儿早上是不是忘了吃药了?”

    而他面对我的油腔滑调却依旧是一脸的严肃,“那是因为这支剑。”

    看着这个缺乏幽默感的老头,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那种严肃的态度,简直和我小时候拿着59分的试卷去让老爸签字时看到的一模一样,于是我不耐烦地说:“我是不是只要把这支剑带来这里就大功告成了?”

    “你的路这才开始。”他深沉地说。

    “什么意思?这支剑不是我的,是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给我的,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人是她。”我解释说,“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原本以为末日后的生活就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又来一次末日,这回倒好,还把我弄到了这个鬼地方,吃不饱穿不暖,简直过得就像卖报的小行家一样。”

    他耐心的听着我的牢骚,直至我愤愤的说完,他才又不紧不慢的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晶球,那是个由无数的晶球由内向外、由小到大一层一层的套着的球体,“有的宇宙就像这些球,它们在有限的宏观中具有无限的微观,而每一界层的宇宙就像这每一重光球,他们彼此隔离却又彼此联系。”他说着用一根极细的针刺进他手中的球体,“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它的诞生携带着巨大的能量穿透了两个界层宇宙之间的隔绝,而你因此来到了这里。”

    “既然是这样,那我从那个地方再回去行了吧?”

    “至少现在不行。”他说着从那球体中抽出那根针来,只将那针轻轻地立在球体的表面,“现在的蓝缔之剑就像这根针,已然不剩足以开启界层之门的能量。”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开启你说的那个什么界层之门,还莫名其妙的把我弄到这里来受难,”我说着又不禁想起那晚给我这支剑的人,“对了,该不会是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吧?”

    “你的疑问我无法解答。”他就像个忘了何为好奇的人,那张脸就像块永世不变的铁板烧,“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律,也有关于这支剑的预言。既然你怀着如此多的疑问来到这个世界……”

    “拜托,您老人家搞清楚,”我生气的看着他那副死板的面孔,“是到了这个鬼地方我才有了那么多的莫名其妙。”

    “无论在你的疑问与这世上的预言之间存有怎样的因果。我的职责,只是将迦罗卷轴交给你,赋予你拯救异灵的使命。”

    “凭的什么就说成是我的使命?”

    “凭你手中的剑。”

    “你是长老还是无赖,我都说过了,这支剑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给我的。”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否认这支剑是你带来隐士之城的事实,对吗?”他说,“七百年前,圣狱之战结束后,战败的幻灵之王戒霆去到遥远的圣达娜冰川,于沉睡的创造神眼中创造蓝缔之剑,但这支剑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炼成,直至终有一天,一个陌生人带着它来到隐士之城。”他说着又拿出一个卷轴,“这上面记载着幻灵之王戒霆写下的预言,预言中详述了这一天到来时将会发生的一切。从天空的异象到枷尸城上空的火云,直至你的到来,都在这预言之中。”

    “反正我看不懂你们这些文字,你说什么都行。”我料定自己是说不过这个老头了,于是没精打采的走近他的面前看了一眼那卷轴,我发现那卷轴的轴心上似乎还镌刻着一行文字,“这又是什么?”

    “这是修熠留下的,上面刻着‘当消逝的记忆重归迷茫的灵魂,历史的迷踪便渐现于时光的逆流。’”

    “修熠又是谁?他要真能预言,他怎么不去拯救世界?”我这时想起在之前的小镇,那个修士也提到过这个名字。

    “修熠是一个神秘的修士,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后来又去了何方。只是七百年前他将迦罗卷轴带回这里,建造了这座隐士之城,并以结界将这座城池与外界隔离。”

    听着他的话,我甚至觉着已然有些动摇,就好像我自己也觉得接下来的路已然注定,我所有的疑问,也都唯有沿着他所指的路去寻找答案。

    “预言只能为我们指引一个方向,而能够穿越迷雾走到尽头的只有步履。”他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于是又接着说道,“这迦罗卷轴上除了预言,还记载着四种元素的至尊魔法。你可以带着它和蓝缔之剑去往萨迦平原。”

    “可是我现在这么弱。”说实话,回想起来到这隐士之城的一路,我始终都心有余悸。

    “所有的路都早已存于世上,它们只是在等待着人的步履去经过。”

    “打住打住,不要罗嗦了。”看来这鬼差使我是只有认了,“你说这么多废话,总结下来就一句,你也不知道叫我带着这支破剑去萨迦平原干什么,你就只知道坐在这城里吃了睡、睡了吃,等着我的出现,然后你把那卷破卷轴交给我了事。最后出去玩命的是我,而你继续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

    面对我数落他的这些牢骚,阿鲁克竟然丝毫也没有生气,倒是面露一丝难得的微笑,“还有依倪耶和麟枫会与你同行,他们会在途中给予你帮助,引导你修行。”

    这时,殿堂的一角却传来另一个声音,“我不会与他同行,我只与王者同行。”

    我循声望去,一个面容细致如雪,目若水晶,身穿暗绿色金边短袍,腰系荆棘花纹腰带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精致得俨然就像个死“玻璃”。

    “我只能无奈的尊重您的选择。”阿鲁克说着,又继续对我说,“至少这一路会有依倪耶与你紧密相随。”

    “我将先行前往萨迦平原。”麟枫说完走去大殿的门前,忽然展开一对翠玉般晶莹的双翼,那翼的每一片羽上都有一只金色的瞳孔,他就那样在黄金般的光芒中腾空而去。

    在那之后,阿鲁克命人为我换了一身衣服,送了我一套足以把人压成侏儒的铠甲。不过这痛苦没有激起我的反感,因为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阿鲁克刚才提到的另一个名字,听上去像女人的名字,我忽然又开始有点憧憬那会是个美女,我没有想到这个老头也会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然而当我见到他说的依倪耶时,那种感觉就像站在南极被浇了一桶水。

    那是一只毛皮雪白的坐骑,烈日下,周身闪耀着银色的光华,看上去极似狐的妖媚,却庞大有如狮子。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阿鲁克长老问,“你能保证它不会吃了我?”

    “还有这个,”他却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表情严肃的将先前那个卷轴递给我,“记住,迦罗卷轴就像蓝缔之剑一样,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尽管我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我还是照他说的,将那卷轴塞进了胸甲中,紧贴着胸膛,就当吸汗纸吧。

    他于是向我指了前路的方向,“我祝福你,”他说着,沉默的思忖了一会儿,在我转身的一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目光凝重的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大爷的。”

    他那句话差点没让我晕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这老头终是把我送给他的祝福又送还给我了。

    我从侧门出城,骑着那只白狐疾驰在无光的暗夜里,仅凭着它的感觉前行,不知目的地,也不知未来。
异灵崛起 第五章 依倪耶
    天快亮的时候,它似乎依然不知疲倦,而我却已有些支持不住,于是扯了扯它颈部的皮毛,让它停住。

    我翻身下来,甚至不曾站立就直接的躺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眼睛一闭,懒懒的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那只白狐用它的鼻子不停的摩擦我的侧脸。当我睁开眼睛时,差点被它这举动吓得尿湿裤子,我还以为它这是在准备享用我这顿早餐。

    直至我听见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声音,于不妙的预感中站起身来,看见远处的一片滚滚沙尘,才明了它只是为了叫醒我。

    那片沙尘越来越近,远处飞扬的满空皆是,黄沙中俨然一片黑色的云,我确信那不会是朋友。我敏捷的骑上了那只白狐,驾驭着它疯狂的奔逃,除了逃命,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明智的。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终于到了一处小镇,那里倒是有许多房子,只是看不到多少灯火,唯有一家小酒馆里传出阵阵的喧闹声。

    我走进那家小酒馆,推门进去时,里面忽然安静了,那些眼睛看着我,奇怪的眼神,视线的角度,也许更像是盯着我身后的剑。

    “有没有房间可以让我住一晚?”我走到酒台前,问一个体态臃肿又高大的男人。

    他一边用一块在我看来比尿片还脏的布擦酒杯,一边低着头用它的大胡子打扫酒台,对我丝毫也不理会。

    “有,当然有。”这时从酒台侧面的门里走出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瘦小男人,笑着迎上来说。

    我告诉他,“我想住一晚。”

    他于是打量着我问:“你有什么?”

    “就这个。”我从身上拿出一块腕表,这块破表在我还在那片废墟的时候就已经报废了。

    “这是什么?”他从我的手上拿过去,在手中来回的翻转,仔细的看着。

    “是神之时光。”我猜这里的人也不会见过这种东西,于是故作神秘的小声对他说,“神用它来控制时光的流逝,如果你了解了它的玄妙,你也可以用它来操控时光的流转,当然,我也只是意外得到的,所以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它。”

    “你想用这个破东西来糊弄我?”他抬起头,满腹狐疑的看着我。

    “没有人逼你相信。”我一把从他的手上拿回那块破表,“但你不能诋毁神物。”我说着,故意悻悻的转身,装作要离开这家小酒馆。

    “等等,”他说,“就用那个交换。”

    “那我还需要一些吃的和水。”我知道他一定看上这块破表了,“还有,我的坐骑也需要安排一个地方让它休息。”

    “当然,这些都没问题。”他于是笑着,只是眼睛不时的看着我身后的剑,眼神有些怪异。

    在交易谈妥之后,我跟着先前那个体形臃肿高大的男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很小的客房。

    在那个男人出去后,我推开窗户,看了一眼楼下,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已经把那只白狐牵到旁边的草棚里,并留下了一些烤肉和水。

    我这才放心的关了窗,侧躺在床上,喝了几口水,然后吃了些东西,松开胸甲的锁扣。我庆幸终于可以舒服的睡上一觉。

    这晚夜深的时候,外面忽然刮起狂风,窗框在风中像意图寻死的人那般嚎啕,令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行至窗边,欲将木窗关上,却感觉随风吹来许多冰冷的东西,零星的粘上面颊,瞬间化作一丁点的湿润,好像是雪。

    正当我费解于这样的荒漠里也会降雪时,窗外忽然两条白色的雪龙缠绕着冲天而起,又在空中四散开来。落地之处冰凌飞溅,俨然盛开的白莲一朵。

    “谁?”我不禁惊异地问。

    “离开这里。”从那洁雪般的白莲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话令我不无几分疑惑,“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窗外只传来铠甲的破碎声与悲嚎声。

    这时我听见楼下有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我踢开房门,看见那个小胡子男人正向一队身穿黑色铠甲的那达指着楼上我住的房间。

    我意识到我被出卖了,早在走进这家店的时候,那些人盯着我身后那支剑的目光就该令我料到。

    我回到房里,拖下床上的毯子,拿起桌上的油灯,朝着楼梯扔了出去,四溅的灯油瞬间的燃起一片大火。

    我回到窗边,看着楼下,一咬牙,别无选择的从窗户跳了下去。四周都是倒下的那达,满月的清辉中不见一滴血色,只有霜冻的冰封颤动着美妙的光影。

    我无暇顾及那雪海白莲中的人是谁,我也找不到那只白狐。我只知道我必须离开,此刻我甚至不知道那支剑是否还在我的背上,我只是踉跄的沿着眼前唯一的路逃命。

    我像是产生了幻觉,我看到一个素衣女子凌空出现于我的面前,她有着雪白的银发,在漆黑的夜里闪动着星辰的光辉,她有着如雪的容颜,苍白而郁美,美得令人心碎。

    忽然,一片白光闪过,我看见了我的坐骑。我爬上去,任它驮着我在这月夜里奔逃。

    当天空的尽头泛起一片霞光,它才停止了奔跑。我翻身落在地上,疲惫的躺着,不时的望着那只狐,我似乎能猜到昨夜那个救我的素衣女子是谁,这让我想起了它依倪耶的名字,甚至令我还有了一点性幻想。

    我坐起身来,看着它,“狐狸精?你不会变几十两银子送我上京赶考吧?”我就这样一面自语,一面傻笑。

    它只是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我于是在笑够的时候也不再理会它,只是枕着手臂,在晨曦暖暖的风中安逸的小睡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的一刻,她正俯首望着我,从那身上飘来淡淡的幽香,仿佛仲夏的夜里,月光中雪白的茉莉。

    “你是谁?”我不禁一惊,猛然坐起身来。

    “依倪耶。”她说。

    我望着一身银白纱衣的她,黑色的长发垂落锁骨清晰的胸前,仿佛倾泻而下的山泉。那美貌与婀娜甚至令我初见时怯于欣赏,唯有心里的幻想俨然海浪的放荡。

    我不好意思的伸手抹去嘴角的垂涎,问了句,“那只狐?”

    她默许的点点头,而后又如先前那般望着我,“你呢?”

    “名字吗?”我说,“你可以叫我亲爱的。”

    “亲爱的?”

    “嗯,”我点点头,“我姓亲爱的,叫**吧。你可以叫我全名,也可以分开来叫。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是美女,还是那只被我骑的兽。”我这时忽然想起,曾经一个朋友说过的一个比喻,他说**就像骑马。想到这里,我的鼻血又流了出来。

    “你流血了?”她看着我,“不要紧吧?”

    “没关系,天热,流点血有好处。”我说着用衣袖擦了擦鼻子,“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是神。”她说。

    “神?”我笑着说,“你还不如说你是苏妲己。”

    她并不介意我的奚落,只是那眼神里溢出一丝忧郁,“我失去了我的本尊也失去了生为神的记忆。几百年来,我一直在等待蓝缔之剑的出现。我总会听见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我,蓝缔将会引领我寻回失去的记忆。”

    “我有蓝缔之剑。”他的话令我的心忽然雀跃不已,“不过我觉得你这么漂亮,更像是狐狸精?”我说着又想起先前自语的那些话傻笑起来。

    她却很认真的问我,“什么是狐狸精?”

    “没什么,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为什么要变成一只狐呢。”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我失去了本尊,所以我如今必须以兽形才能从这片土地上汲取供养我的灵气。” 她说着,从一旁的行囊中取出一张地图,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那个方向,从那里可以前往萨迦平原,然后渡海……”她说着,手指已经指向那张地图以外七八公分的地方去了。

    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的话,“你确信吗?”

    “不会错的。”她说着,又抬起头来,片刻之后,疑惑的看着我,“你真是来自另一界层的宇宙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有时我闭上眼睛,嗅着你的气息,就会感到你的似曾相识。”她说着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但当我睁开眼睛,你站在我的面前,却又是那样遥远的陌生。”

    “看得出,”我说,“你和我一样精神分裂很严重。”

    就在我话音刚落,抬起头去看她时,她又已然变回了那只白狐。

    “过来。”它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很乖的走到我身边。“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不然打屁屁。”我说着在它的屁股上拍了几下。而它,异常温顺的趴下身依偎在我的身边。
异灵崛起 第六章 卡玛拉
    我们朝着地图上标识的方向前行了很多天,尽管已经走出那片沙漠,可眼前依然是一片荒原,不见人烟。

    就在我打算换个方向寻找城镇时,于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无云的天空下,清澈的水面泛着粼粼的光影,仿若柔美的女子灵动的眼眸。

    我感觉那不是海市蜃楼,于是把剑放在依倪耶的背上,干渴令我大步的向着河边一路栽着跟头滚了过去,直至一头扎进清澈的河水中,一阵冰爽的透心凉,令我兴奋得想唱歌。

    它也垂下头去,舌尖舔着水面,不停的饮水。

    我取出水袋放进河中,就在我欣赏着袋口在水面顽皮的吐着水泡时,它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水中。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解的侧身看着它,“这个POSE不好看,乖,再摆一个。”

    它依然只是盯着那水面,倒退了几步。

    这时我才意识到它的举动也许是预示有危险,我于是匆匆的收起还没来得及装满水的水袋,站起身,从依倪耶背上的鞘中抽出剑来。

    不多时,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狂风大作,掀起层层巨浪,惊涛四起。顷刻间,那巨浪翻滚着,仿佛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来。

    我侧身将剑横向胸前,准备将劈面而来的水分开,却被它咬住衣襟拖着向身后飞奔而去。

    而那滚滚而来的巨浪凌空落地之处,土石四面飞溅开来,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水塘。

    我这才知道,它为何要拖着我一路狂奔,也不禁庆幸,没有因为一时的愚蠢丢了命。

    我被它拖住一路跑着,直至回头已看不清那条河才停下来。

    我喘得就像个得了哮喘的老头,很久才平静下来。从行囊中拿出水袋,喝了一口,然后就那样仰躺着,像头十足的死猪,一动也不想动。

    从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天边的霞光已渐渐黯淡,蓝黑的天空已有几颗零星的光影在闪烁。

    “醒了?”她的声音。

    “嗯。”我坐起身,望着她,对于她这样变来变去,我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黄昏的时候。”她说,“那时就见你睡着,还在笑,梦见什么了?”

    “是个不怎么正经的梦。好像梦见你没穿衣服,趴在我身上,亚美蝶、亚美蝶的叫。”我朝她消遣的一笑,“不如我们现在试试好吗?”

    “不好。”她说,“请你把迦罗卷轴先交给我。”

    “这个?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我解开胸甲的锁扣,从里面掏出那个卷轴。

    她从我的手里接过去,“这卷轴上不仅记载着戒霆与修熠的预言,还有……”

    “就直说有什么是实用的吧。”

    “四大元素的至尊魔法。”她说,“不过,无论是其中哪一种魔法,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去修行。在土、风、水、火之中,你想先学什么呢?”

    “火。”我想,至少学会这个,以后我就再也不用为了生一堆篝火而去到处找引火物了。

    但依倪耶显然对我的选择不是很满意,她把卷轴递回我的手中,一脸无奈的说,“把卷轴打开。”

    我打开卷轴,摊在地上,看着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符文与咒语,“哪个是火?”

    “这里,封魔炎。”她说,“首先你必须把这些符文记下来。”

    “这个怎么记?就默记在心里?”

    “嗯。”她点了点头,“一定不能记错,只要记错一点,在释放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构成完整的符文阵。”

    “知道了。”我一面看着那些鬼画桃符一样的东西,一面说,“还有呢?”

    “咒语。”她指着卷轴,“封魔炎的咒语在这里,你仔细听。”她说着,俨然唱诗一般吟诵起那些咒语。

    “封魔炎呢?”她吟诵完咒语时,我看了一眼四周,又看着她,“一颗火星都没见着。”

    “我只是吟诵咒语,并没有冥想符文,所以是释放不出封魔炎的。”她看着我不禁一笑,我猜她此时一定觉着我是个土包子。

    “真够麻烦的。比文科生预备高考还不容易啊。”我说着,在卷轴边仰面躺了下来。

    “所以才需要时间去修行。”她说着,卷起地上的卷轴放在我的胸前,“我刚才说的还只是最基础的修行。要真正的驾驭这魔法,还要了悟每一句咒语的奥义,这样你才能控制自然界的元素以及各元素间相生的转化。不止如此,纵然是封魔炎这一种魔法,就能随着你的冥想在符文阵中呈现千万种变化。”

    “我已经很晕了。”她这些话几乎已经令我濒临崩溃。

    她看了我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我看着她像是生气的样子,无奈的坐起身,拿起迦罗卷轴,看着“封魔炎”符文,“咒语是什么?我是文盲不识字。”

    她这才又转过身来,将那咒语又吟诵了一遍。而我跟着她细细的重复,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忽然从交错的指间飞出一片隐隐的符文,只是瞬间就消失了。丝毫也没有现出它的威力。

    “你必须要集中精神去冥想那些符文,”依倪耶说,“咒语只是用以引导元素之间的转换,让他们化作符文的灵力,而最终这些灵力的释放就取决于这些符文在你心中呈现的阵列与元素释放时的形态。”

    我依照她说的,再次的尝试,忽然随着我的冥想,符文于咒语中随着我的掌控浮现于空中,瞬间的燃起一片火焰。只是在封魔炎施放的瞬间,我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的躺在地上,有点像**之后的感觉,几乎不能动弹,耳鸣眼花。

    她看着我不禁一笑,“你还没有学会借助自然的元素。”

    “以后再慢慢学吧。”我忽然感觉胃里饿得一阵酸痛,“对了,我们没有吃的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河,结果也只装了半壶水。”

    她因为我的话而忽然欣喜起来,“我想那应该是斯坦河。”

    “我不管那是什么河,我只知道那条河里不知有些什么鬼东西,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们必须度过那条河,如果能够渡过斯坦河,就到达萨迦平原了。”

    “我们可以绕过这条河去你说的萨迦平原吗?”我站起身,朝着她说的斯坦河的方向望去。

    “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斯坦河极其婉言曲折,而且它流经整个大陆。我们没有办法绕过去。”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河上连一条船都没有,何况那河里还不知道有些什么鬼东西。”

    “那条河中是被戒霆的咒印封住的水神卡玛拉,我想也许是她阻止我们渡过斯坦河的……”

    “又是神?”我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制造混乱的究竟是魔灵还是神?”

    这次她没有理会我的牢骚,只是沉默的坐在一边,默默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觉得不自在,我闭上眼睛去回避她,结果我竟坐在那里睡着了。

    翌日醒来,看见她依然在我身边,没有变成那只狐的样子令我不禁有些庆幸。

    “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起身,盘膝坐着,望着她。

    “我们只有渡过斯坦河才能继续前进。”她的语气很坚定。

    “你那么厉害,不如你替我杀了那个卡玛拉,然后我们渡河。”我从身边扯下一片草叶含在口中,提起那支剑架在背上,立在萧瑟的风中,忽然有种流浪武士的感觉,这感觉令此刻的心情十分美妙。

    “我不能那样做,你也不行。”

    “我就要那么做,我现在就去魔界,杀光所有的魔灵,然后回到我的世界。”我赌气的说。

    “杀戮与鲜血绝不是最终的目的,那只会让灾难延续。”

    “随便会带来什么灾难,反正我也困在这个地方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凝冰冻”身后传来她的声音的一瞬,我的脚忽然被冰冻封在了原地,摔倒的瞬间,碎裂的冰晶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神经病啊。”我半躺在地上,生气的朝她大声说,“这样脚会冻坏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会的。”她于是看着我生气的样子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她说着,在我的面前蹲下来,将一只手放在我的小腿上,那些剩余黏附在小腿上的冰晶便渐渐的融化。

    “你心理有问题,一定有虐待倾向。”我悻悻的站起身,跟在她的的后面,不时的弯腰摸着仍然有点麻木的小腿,朝着斯坦河走去。

    那条斯坦河依然平静的犹如柔婉的女子,静静的流淌着,仿佛诱捕动物的食人花一样伪善。

    在距离那河岸十米的地方,我将蓝缔之剑轻轻的插入土中。口中呢喃咒语,欲施展封魔炎,因为我就只会这个。

    “你打算怎么做?”她问我。

    “我不是学会封魔炎了吗?”我被她打断,极不耐烦的回答。

    “你认为以现在的你可以用火系元素的魔法对抗水中的卡玛拉吗?”

    “没用你教我学那个干嘛?”我说,“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她说,“但是你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就用凝冰冻把你全封起来。”

    “你**的啊?”我生气的说,“想想怎么过河吧。”

    她于是也不再与我言语,只是面向斯坦河轻轻的蹲下身去,伸出一只纤柔的手,从她的咽喉发出天籁一般的歌唱,那深奥的咒语就这样化作上古符文沿着她手指的地方弥漫开来。片刻之后,这片土地就仿佛被施了魔咒,失去了太阳与熔岩赐予的能量,一点点的冻结。这冰冻一直延伸至那条斯坦河,化作一个巨大的方形魔阵。只一瞬间,那河中的水就化作了一块巨大的冰块。

    “那是什么?”我惊讶地问。

    “我只是暂时的封住了这片土地对河流的供养。”她说着,拽住我的一只手,“来吧,我们要在冰封破碎前过去。”

    “什么?”我一手拔出地上的剑,随她跑着,至河边时,那魔阵的符文正从冰封的河底渐渐的褪去。

    “我们就从这上面过去?”我在那冰面上用力的踏了踏,虽然感觉很坚实,但我还是不相信这上面能过去。老天,我是南方人啊,这辈子也没在冰面上走过。

    她倒是一点也不体会我的感受,只是一点头,说:“快。”

    “说得倒轻巧,我在这么滑的冰面上走,摔死也到不了对岸,怎么快?”

    “抓紧我的手。”她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向河的对岸疾速的滑行,而我只是紧抓着她,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一个倾斜的站立姿势。

    但一切似乎并非她所预料的幸运,刚行至河道的中间,我就忽然听到异常的声音,没多久,远处的水浪便破开冰面,奔涌而来,无数碎裂的冰晶飞溅满空,就像从瓶中忽然纷飞的流萤。

    “冰破了。”我惊恐的大喊,“见鬼,要死了。”

    “是卡玛拉。”她倏然站定。

    “我用封魔炎。”我于慌乱中,面朝那破冰而来的潮水,开始低吟咒语。

    “不要。”她忽然朝我叫道。

    而此时,我已然集中全部的精力释放出封魔炎的符文,与之同时,一片烈焰符文从我的面前倏然展开,与浪涛交汇之处,弥漫一片浓雾,顷刻之间满目迷蒙。

    我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置身云层之中。我这才明白她为何叫我不要用封魔炎。而此时已经晚了,我甚至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才能到岸边,只是用力的将剑插入冰面,手扶着剑柄立着。

    我听到那潮水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精神失常的我甚至开始背诵六字大悲咒,一个劲的念道“哞嘛呢嘛呢轰”。见鬼,我想菩萨就算再闲,恐怕也不会坐上时空穿梭机来救我。

    我寄希望于那支剑,但那支该死的剑在帮了我一次倒忙之后,就像个死鳖一样没有反应。

    随着惊涛的扑面而来,我身陷于翻滚着碎冰的浪涛卷起的漩涡中,就像一只被甩出海螺的寄居蟹,这要是被**下来,估计我的余生都要在人前戴着牛皮纸袋过活。

    一时间,窒息、以及像要被压碎的感觉,都在那一瞬间于我的思绪制造一片混乱。我感到死亡在向我逼近,只是恐惧已消失,仿佛在濒临沉睡的幻境。

    光影,那蓝色的,仿佛蓝烟一样的光影,在水中蔓延。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只是我的双目一如鼻息紧闭着,而我却清晰的看到那光影。

    与此同时,我像在升起,迅速的上升,身边的水流极力的冲刷我的躯体,仿佛意欲使灵魂与之脱离,直至一股突然的疾风令我感觉离开了水面。

    当睁开眼睛,我已躺在夕阳下的斯坦河畔。迷雾已然散去,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如愤怒者的思绪一般狂乱的惊涛肆虐于斯坦河上。

    一个有着飞瀑一般蓝色长发的女子从斯坦河中升起,身着碧色的纱裙,环绕银白的飘带。

    从她的咒语声中,那些绿色晶莹的水珠闪耀着光晕,化作无数利箭,如骤雨一般刺向我的躯体。

    就在这生死的瞬间,暗红的天空忽然卷起一场暴风雪,在飓风中,那斯坦河中的水被撕裂,粉碎成满空的雨雾,又凝固成无数的冰晶纷纷落下。

    四周渐渐的安静,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世界的尽头倦鸟的**。

    我一个人就在那斯坦河边站着,很久,不知是陷于犹存的惊恐,还是思绪已然凝滞,似乎天空已变得沉黑都不曾发觉。

    雨雾渐渐散去,河水平静的流淌,就像月光中安睡的女子。

    我这才想起依倪耶来,大喊着她的名字,却没有任何的回音,只依稀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旷野渐渐的飘渺。

    我忽然感觉孤独,在如此的静夜里,这感觉令我压抑得无处释怀。

    “我在这里。”她的声音。

    我不禁惊喜的循声望去,她正从不远的地方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我一脸庆幸的看着她。

    “是在为我伤心?”她说着浅浅一笑,于我的面前侧身蹲下,伸出她如夏夜的清风一般微凉的手,用那细薄的衣袖轻轻拭去我面上的水痕。

    “有一点。”我第一次面对她没有任何玩笑的心思,只是侧过身去,卸下胸甲,背对着她躺下。

    这时,一阵风滑过侧脸,留下一滴水的清冷,如夜空的星光那般冰寒,狭长的一道,俨然伪装的眼泪留下的痕迹。

    “卡玛拉?”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依倪耶的声音。

    我紧张的翻过身去,紧握住那支剑,站起身来。

    “我来此没有敌意。”她在那声音中迎面而来。她有着水晶般透明的琥珀色双眸,有着飞泄的瀑布般灵动的长发,她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海浪的涛声,她的每一举都逸出山泉的清音。

    “鬼才会信你的话。”我看着她,对身旁的依倪耶说,“杀了她。”

    “依倪耶是不会杀我的。”她说着妩媚的一笑,又看了一眼我的剑,“这就是蓝缔之剑?”

    “卡玛拉,”依倪耶站起身来,“我们天亮就会离开这里,所以请你回到斯坦河中去吧。”

    “你真的相信那些传说和预言?”卡玛拉说,“这世上有些真理的存在是因它光芒四射,而世人无法看见那光芒背后的黑暗。”

    “总不至于你是看破天机所以才被诅咒的吧。”我只是这样不屑的说了一句,却不料卡玛拉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被她那一双如水的琥珀色眼眸看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你是被封印太久了,没见过男人吧?”

    “也许你真的就是那个人。”卡玛拉说着,又转过身去看着依倪耶,“我依然是卡玛拉,而你已不是依倪耶。”

    “这位姐姐,你装神弄鬼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有没有个重点啊?”我看着她问,“到底是打还是不打,我到现在除了知道你对我倾慕有加之外,其他的一句也没听明白。”

    但这位水中的女神姐姐却并没有理会我的话,依旧是神秘的说,“你以为我真的是被封印在斯坦河里的吗?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你说的这些关我屁事啊。”我说,“你不会又要说,我也许真的就是什么人吧?”

    “我等的人不是你。”她说,“既然你已出现,为何他还未到来?”

    “谁啊?”我不耐烦的说,“你不要在这里搞七捻三的好吧,要打就快打,不打就快走。”

    “我想他一定已从别处离开了塔拉沙漠。”卡玛拉言语间,面露幽怨,就在这时,她忽然一声怒吼,“你终是不敢面对于我犯下的罪孽。”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差点没吓得我摔在地上,我举起剑来,面对着她,随时准备着迎接这个显然精神分裂的水神。

    “亲爱的。放下你的剑。”这时依倪耶却叫住我,当她叫着我几天前才给自己起的新名字时,我发现我的鼻血又亢奋的流了出来。而她走去卡玛拉的面前,看着她说,“也许你能帮我找回神的记忆。”

    “我帮不了你,我受到咒印的制约。如果有一天你也发现了曾经那狱神的秘密,你就会知道何以生为地之守护神的你如今却唯有以兽形才能得到大地的供养。”卡玛拉说着,又看着我,“而你,有一天也会发现,这蓝缔不是这世界的福音……”她说到此,忽然仿佛遭受极度的痛苦,她在那痛苦中发出撕裂的尖叫,那声音俨然要刺破天穹的耳膜。一瞬间,从她的身上长出金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就像在以她的身体为食,在她的身上疯长。她就这样在痛苦中化作一股浪潮回到了斯坦河里。
异灵崛起 第七章 失堕的圣兽
    翌日的晨曦,天空晴朗,碧蓝的不见一丝云的踪迹。

    一路上,依倪耶看了很多次地图,但我们像是一直都在原地转圈,既没有看见成片的森林,也没有成脉的山脊,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参照让我们在地图上辨别我们所处的位置。

    在这片荒草的海洋里徒步,令我在饥饿中感到极度的疲惫,“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露宿吧。”

    她点了点头,继续看那张地图。

    我于是蹲下身,翻弄那些草下面的泥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我的旁边蹲下,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找晚餐啊。”

    “地下会有晚餐吗?”

    “就是这个。”我从泥土中拈出一条甲虫的幼虫,在衣袖上轻轻擦了擦,闭着眼睛吞了下去。

    当我侧过脸去,问她要不要也来一条的时候,她正惊异的望着我,“这可以吃吗?”

    “滑滑的,味道还不错。”我于是朝她一笑,其实我正恶心的想吐,但是我更想骗她也吃一条那种虫子。

    她终是没有上当,只是好奇的看着我浅浅一笑。无论我怎么形容那条虫子的美味,她都无动于衷。

    我于是悻悻的走去一边,踏平一小块空地,燃起一堆火。但这里终是找不到足够的柴草,不到半夜,篝火就熄了,只有一点火星在风中忽明忽暗。

    我感觉风刺骨的冷,我想我必须在炭屑熄灭前再找些干草和枯枝来,然而就在我站起身的时候,依倪耶忽然醒了,像是被什么惊醒。

    “怎么了?”我回过头去问她,“做恶梦了?来,不怕不怕,哥哥抱抱。”

    “不是。”她却并未理会我的玩笑,而且看上去很是紧张,“有动静。”

    “大概是风吹过那些草的声音吧。”

    “不是。”她很肯定的说,“有东西在靠近。”

    “那达?”我紧张的抽出剑来,四下望了一眼,除了像海浪一样被风吹过的草原,没有任何的异常,但这却令我越发的紧张,“到底是什么?”

    “在靠近。”

    “什么?”我的汗毛一下子几乎都竖了起来,朝着她视线的方向望去。

    不多一会儿,稍远处的草丛被凌乱的拨动,“我们是留下,还是走?”说这话的时候我已在准备着逃。

    她没有回答,也许是也正思忖着。

    但她的沉默却令我越发的紧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是那达。”

    “那会是什么?”我不安的问,“除了那达,还有什么会袭击我们,不会又是什么神吧?”

    就在我问她时,不远处的草丛传出一片响声,像有什么在急奔着靠近。

    我的手心不禁因冰冷而变得潮湿,就连心脏都像是收缩得快要停止跳动,唯有双目依然片刻也不敢松懈的望着前方。

    忽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硕大的黑影,扑面而来。我还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剑就被撞出几米远。但我的剑像是刺入了它的身体里,就在我摔倒的一刻,剑柄从我的手中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嘶吼,那吼声震耳欲聋。

    我支撑着站起来,走到那只巨兽的面前,拔出那支歪打正着刺入它腹部的剑,一股鲜血喷涌出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片浓重的血腥。

    而依倪耶此时在一旁正冷静的低声吟诵着咒语,从她的身体中释放出来的灵气化作符文围绕在四周,渐渐的扩散开去,在地上化作一个将我们围绕其中的环。这时,我感到脚下的土地剧烈的颤动,顷刻间,四周的土地俨然获得了生命,从符文中倏然冲天而起,于四周筑起高高的壁垒。

    “那是什么?”我望着身边那只巨兽的尸体,它侧躺在那里,尽管已然死去,但那模样却依旧让人生畏。庞大的躯体上布满靛青色的鳞甲,两道金色的剑眉于双眸之间汇成一条金线,延伸至长嘴的鼻尖。在眉心上方一支银如精钢的犄角下,猩红的锥形骨钉从鳞甲中生长出来,沿着头骨的上方顺着脊背一直蔓延到长尾的末端,连成狭长的一道。而这些怪兽的身上更令人畏惧的地方,还是从它那两侧肩胛上生出的弯月形骨刃。这令我不禁要庆幸它刚才没有迎面冲向我,而是从草丛里纵身跃出,才让捡到狗屎运的我将剑刺入了它全身唯一柔软的腹部,更是没有让我被它肩胛上那对骨刃刺穿。

    “是圣兽萨迦。”她说,“它们曾是这片平原上的异灵尊奉的图腾,这片平原曾经也是以他们命名的。”

    “圣兽?”我看着地上那体格足有两头牛那么大的怪兽,愤怒的说,“魔兽还差不多,那些该死的魔灵怎么没杀光他们。”

    “它们曾经是这片平原上的守护者,是黑死军团让他们变成了这样。”她言语间显得很是虚弱,我正要担心的问她是不是就要变成那只倒霉狐狸的时候,就已然见到那熟悉的白光,她又变成了那只白狐。

    而此时,四面的壁垒正在那些萨迦的撞击下一块块的剥落下来。而依倪耶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狐。真是地有绝人之路。

    “这下好了,玩笑开大了……”我恐惧的反复自语着,我感觉自己像在等死,没有依倪耶的帮助,我根部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该死的圣兽。天晓得凭得什么我要跑到这里的打怪兽,我又不是奥特曼。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风过,吹起那片火堆里的余烬,这令我想起野兽都是怕火的,我猜想这些家伙大概也是如此。

    于是我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恐惧却令我的脑中一片混乱,我甚至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甚至唱歌,“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炸药包,校长你好,给你炸药包,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呢,炸药包,对了封魔炎,封魔炎、封魔炎……”我一面紧张的四肢发抖,一面在混乱中唱着歌,回想着咒语,终于在数次的失败中再次碰上我需要的狗屎运,从我的掌心化出一片赤色的符文,随着我的指尖所指在四周燃起一片火海,可是这些火焰却并没能越过壁垒,倒是加速了这些壁垒的垮塌。我这才发觉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在那些萨迦巨兽就要冲破这壁垒的一刻,我跳到依倪耶的背上,驾驭着它做好突围的姿势。

    疯狂与逃亡似乎是我在这世上了悟的两大真理,就个人爱好而言,我更青睐后者。

    壁垒瓦解的瞬间,那些萨迦蜂拥而上,与此同时,我座下的依倪耶就如离弦的箭跃上半空,冲了出去。暗夜的月光中,耳边飒飒的风声和身后时远时近追逐的怪兽的声音,都令我这个被吓傻的笨蛋不知是庆幸还是惊恐的大笑。

    我们一直如此的奔逃,直至天边的残月已在晨曦之光中若隐若现,也依然没有停止在这片草原上的逃亡。

    我回首望了一眼,那些萨迦依然追逐着,虽然一开始它们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但我们却始终没能摆脱那些怪物,无论相距多远,他们都始终跟踪着我们的气味一路追上来。真不知道它们的妈妈是怎么教它们的,自然界的捕猎法则都不懂,就算是吃了我们也不够弥补它们消耗的体力。

    我感到依倪耶越来越疲惫,速度渐渐的慢下来,也许是因为跑了一夜的缘故。

    我不知道还要逃多久才能摆脱那些该死的萨迦圣兽,就在我为此担心的时候,座下的依倪耶忽然停了下来,直教我从它的背上一个跟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见一只萨迦正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被几只萨迦圣兽围在了中间。这令我忽然想起马戏团的舞台,只是我看上去却不像训兽师。

    我不知道它们会从哪个方向先冲过来,只是紧张的握着剑,不停的原地转圈,也不时的侧目望一眼依倪耶,我仍抱有一丝希望,盼望着看到她变成那个漂亮美眉,我甚至迷信的暗暗发誓,如果这时候她变回来,我保证以后不对她再有那些龌龊的幻想。但显然命运是相信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那些龌龊的幻想的。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的草叶满空飞扬,就在我被那风中的草屑迷住眼睛的瞬息,四周传来一片杂乱的声音。我知道,它们要进攻了。

    我的双目仍然睁不开,只是胡乱的舞动着那支剑,而我此时的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狂野,那支剑也如沉睡一般,藏匿了它所有的威力。

    疼痛伴随着血腥的味道,一阵一阵的刺激着每一个神经细胞,在那疼痛中,我感到虚弱,俨然已没有剩余的气力。也许是我就要死了,在这样的荒野,我无法想象还会出现奇迹。

    但希望却似乎总在绝望的边重生。我的双目依然因迷进眼中的草屑而无法睁开,但却在一个瞬间,听到利刃的破风之声,瞬息之后,野兽的皮肉绽开的声音、鲜血狂飚的声音混杂于风中传入耳际。

    这所有的声音都在瞬息之间停息,很静,俨然风也为谁而止。

    我感觉有谁站在我面前,“是谁?”

    “麟枫。”

    “是你?”当我听到他的名字时,我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依倪耶怎么样?”

    “它受伤了。”

    “在哪儿?”我用力的睁开眼睛,隐隐的看见它就侧躺在远处,看上去伤得很重。

    而我此刻却于眼睛的疼痛中混杂着血渍流下一串泪来,视线所及也是一片迷蒙的浅蓝。

    我转过身,问麟枫,“你不是不与我们同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合。”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剑,面露一丝微妙的浅笑,“如果你不想再遇上萨迦圣兽,就跟我来。”

    我当然不想再遇上那些怪物,更何况我又多了一个保镖,于是我欣然的跟着他走了许久,直到看见一处简陋的小木屋,说是小木屋,我甚至不确信如果下雨,在屋里放二十个桶够不够。

    不过不管怎样,我总算在这晚实现了我目前最大的梦想,如愿的吃到了烤肉。原来圣兽的味道还真不错,也许劫后余生吃什么都是香的,恐怕就是一陀屎也会变成凯司令的栗子蛋糕。
异灵崛起 第八章 岩魔
    晨曦,我推开窗子,鸟雀从窗外湛蓝的天空飞过。这个没有一丝薄雾的清晨,天空也没有一丝云的踪迹。唯有风轻轻的吹拂,逸着凉薄的忧郁……

    当朦胧的睁开眼睛,我才发觉这又是一个梦,于是想要睡去,继续享受那个遥远的梦。

    但这时麟枫却对我说,“如果真不想活下去了,就继续睡。”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他没有解释,只是告诉我,“拿起你的剑,做好准备。”

    “不是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要打架?社会治安太差了,就没个警察出来管管,”现在一听到有人让我拿好剑,就令我比患了重感冒还头痛,“是那达还是什么?”

    “威胁不是只来自那达。”他侧过脸来,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把那眼神在那张脸上下移两寸的话,也许会是一声叹息。

    “那会是什么?”我问。

    “是岩魔。”他站在窗边的角落,朝外望了一眼,“就快到了。”

    “岩魔是什么?”我继续问。

    “是用魔灵的魂与土石炼成的傀儡。”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害怕了?”

    “就算是猴子,在没有看到其他猴子被蛇吞掉的时候,它也不会一开始就怕蛇的。何况是人呢?”在说此话时,其实我的四肢已经冰冷得有些麻木了。

    “那就准备好。”他说着,从那胳膊伸出一排类似树藤的东西,将他手中的双刃紧紧的固定在双臂上。

    而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准备逃。

    不多时,从屋顶传来巨响,与此同时,许多碎屑震落下来。

    白狐依倪耶被惊醒了,只看了我一眼就冲出了屋去,我也跟着冲到了外面。

    朦胧的月色中,一些俨然传说中的巨人一样庞大的岩魔正渐渐逼近。这时我忽然没有了方才的恐惧,我甚至无比松懈的叹了口气,笑了笑,因为我看见它们行动的速度简直就像老乌龟。

    “我们逃吧,它们一辈子也追不上。”我对麟枫说。

    “如果你能逃得了得话。”他说着浅浅一笑。

    “那我们开始跑。”我大喊了一声,转身撒腿狂奔起来,而麟枫却依然站在原地。

    我回头望了他一眼问,“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冷漠的说,“赶紧逃吧。”

    “我们一起逃。”我正说着,远处那些看上去笨重的岩魔忽然合成一团,像个巨大的车轮一样飞速的滚来,我这才明白,刚才麟枫为何会笑得那么阴险。

    而麟枫也迅速朝这边奔来,那奔跑的速度快的无法形容,只能看见他臂上的双刃在月光中划出的那片水平的光影。

    “如果不想被围住,就不停的奔跑。”那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远逝。

    他说得倒轻巧,我怎么可能跟上他那样的速度,我又不是喷气式飞机。

    身后的岩魔却越来越近了。更糟糕的是,我身上先前的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

    这样的奔逃,让我忽然想起从前学校食堂后面被杀的那头猪,它也是屁股上被插着一把刀,一面流血一面奔逃,最后鲜血流尽,倒地成了死猪。

    我索性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那些迎面而来的岩魔,将剑高高的举过头顶,觊觎着在它靠近时,这支被传说中描绘的无比神奇的剑会瞬间的令它一分两半。

    那些岩魔越来越近了,一个个看上去就像大脚吉普车的车轮。我正对着那些家伙,侧身退了一步,做好攻击的姿势,大吼了一声,这一吼实在威力无比,几乎要令扁桃体都发炎了。

    就在那些岩魔近身的瞬间,剑刃斩在了岩魔的身上,霎时于一阵巨响中火花四溅。

    但我的双手除了感到剧烈的震动,却丝毫也感觉不到那剑刃有斩入岩魔的躯体,反而是我在半秒之后被迎面而来的冲击撞出了十几米。

    我躺在地上,俨然被压碎一般的剧痛令全身的肌肉瞬间痉挛。我甚至不能呼吸,窒息的感觉令身体就像涂抹了强力胶,紧紧的收缩在一起。

    血从七窍流出来,一股浓烈的腥味,视觉中也是一片重影,什么都看不清,我不知道我是否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传来麟枫的声音,“这就不行了?”

    我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只是一开口,血就从喉咙涌了上来,呛得一阵咳嗽。

    我们在原地很快便被岩魔围住,我知道这回我靠逃是捡不回一条命了,“我要怎么做?”我问麟枫,“这些鬼东西太硬了。”

    “看见他们的关节了吗。”他说,“就是那里。”

    “明白了。”我用剑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

    而这时麟枫忽然贴近地面,吟诵了一段咒语,当他双手贴近身下的土地时,一片绿色的符文蔓延开来,从这片荒草丛生的土地生长出无数的藤蔓,将那些岩魔牢牢的束缚,令它们丝毫也不能蜷缩。“时间不多。”麟枫说着忽然如飓风一样急速的旋转,他的双刃在月色的反光中划出无数绚丽的光影,顷刻间,火花四溅,巨石横飞。

    但正如他所说,那些藤蔓在那些巨大岩魔的蛮力下纷纷的断裂,我照他说的,将剑用力的劈向那些岩魔的关节处,但我的速度太慢,几乎每一剑都被格挡开。

    “我不行了,怎么办?”我焦急的说。

    就在我问他的时候,一只岩魔挥舞着拳头击来,我横过剑身,挡在身前,借着那力,迅速的倒退出很远。

    “集中精神。”麟枫说。

    那一瞬,我发现岩魔在攻击之后,因为身体笨重,必须要上前一步,才能收回拳头。

    那岩魔收回巨拳的瞬间,我用尽全身的气力,从其腰身横扫过去,在那一刻,我终于听见巨石散落的声音,那声音令我有了生的希望。

    就这样,麟枫干掉了大部分的岩魔。而我,庆幸我还活着。

    “还没有结束呢。”他望着已经松懈的我,“岩魔出现的地方,一定有索鞑,看来蓝缔的出现已经令他有所警觉。”

    “索鞑是什么?”

    “炼成那些岩魔的魔灵。”

    “你的意思是,比岩魔更恐怖?”我不知道命运是在这晚考验我的生命力,还是在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总之,我现在想找个心理医生,帮帮命运之神,也帮帮我。

    “仅凭我们应付不了索鞑和他的重骑兵。”他将双臂的利刃交叉于面前,直视着前方,“我去引开他们,你赶紧逃。”

    言语间,从前方已传来铠甲震动的声音与泥土深陷的声音,还有大军临近的声音,仿佛就连柔和的月光也为之战栗。

    循声望去,那隐隐的黑影虽然不似岩魔庞大,但他满身厚重而遍布钢刺的铠甲已足以令人畏惧。

    “那就是索鞑?”我问。

    当我如此问时,麟枫已经朝着索鞑迎了上去。

    我朝着身后的方向拼命的奔跑,就这样一只跑到了天亮,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我无助的望了一眼前方,依旧是茫茫一片旷野,全然不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我感到伤处依然在流血,我亦感到虚弱,这时我忽然想起依倪耶,才想起我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然走散了。我不知道它此刻是否安全,这令我感到沮丧,我呆呆的垂目坐着,迷茫之极。

    我在漫无目的走了一天之后,路过一片半沼泽地带,茂密的草丛里十分闷热,不止如此,这些生长在沼泽边的草就像利刃一样,将我身上裸露在外的每一处都划得伤痕累累。

    昨夜留下的伤口依然在渗着血,我从脚下扯下一些低矮的绒草,放在口中反复的咀嚼,然后吐出来,用手摁在一处伤口上,觊觎着这样会好些。但实际上,我甚至不知道那些草是可以救命的药还是会让我送命的毒。

    走出那片沼泽的时候,我已是疲惫不堪,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哪里也不想去,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希望依倪耶会找到我。

    我很累,但我更孤独,我忽然很怀念曾经安逸的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草原上刮起了风,天空的云也渐渐散开。

    我从地上站起来,用剑支撑着,手遮在额前,看了一眼天空那轮残缺的太阳,却不知道此时是上午还是下午,我依然辨不清这里的方向。

    我于是又躺下去,静静的躺着,看着天空,有泪不经意的从眼角滑落,却不是因为伤痛、也不是因为恐惧,只是思绪里忽然飘过一片莫名的忧伤。

    我用手指抠了一下伤口,以刺痛的感觉去忘却低调的情绪,而那痛也一阵一阵的,令额角不时的渗出大粒的汗滴。

    我忽然想起那个卷轴,于是松开胸甲的锁扣,在怀里摸了摸,庆幸它没有丢。阿鲁克曾告诫我,要像保护生命和蓝缔之剑一样保护这卷轴,可是我至今也不明白它对我究竟有什么用,这上面除了一些魔法,就只剩些莫名其妙的预言。尤其是修熠的预言,‘当消逝的记忆重归迷茫的灵魂,历史的迷踪便渐现于时光的逆流’,我对这两句文字至今也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这两句话是要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其他什么人听的。

    此时的夕阳已在天边化作一团黯淡的红,像个害羞的女子,徘徊者靠向远山的怀抱。我终于可以大致的辨别那方向,于是站起身,将那卷轴塞进怀中,重又系紧胸甲,继续前进。
异灵崛起 第九章 隐士
    尽管黄昏已逝,晚风也渐起,却依然不觉得怎么凉爽。从草丛中也不时传来小虫的声音,令人会误以为此时是仲夏的子夜。

    我孤独的行走了两天,只是靠些小虫子和一些随时可能令我患上痢疾的脏水维系着生命。

    第三天的夜里,我看见远处隐隐的有一些光影,我惊喜的发现那是一座小镇,只是城门却是紧闭着。

    我一路踉跄的跑到城下,卸下肩盾,套在手上,用力的在那城门上敲了几下,却没有人来开门。

    已经等不及的我抽出身后的剑,用力的插进门缝中,剑刃从门缝斩下的一刻,里面传出断裂的声音,听得出,是门闩断了。

    我用肩顶着,用力的撑开那门,却不禁被眼前所见一惊。

    一群人拿着火把和各种工具,甚至于还有人手里提着马桶。他们就那样围在城门的四周,目光充满敌意的望着我。

    我和那些人就像白痴一样,傻傻的站在城门口对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更是呼吸都不敢大气。

    “不是索鞑的魔灵,也不像是那达。”他们之中有人打了个哈欠说。

    “索鞑?”我熟悉那个名字,因为几天前刚从麟枫那里听说,“当然不是。”

    “他会不会就是艾诺占卜说要出现的人?”

    这些天来,类是的话我听得太多了,一听我就知道那是说我的。迫切想要混口饭吃的我赶忙的对那些人说,“没错没错,我就是啊。”并且赶紧的把那支剑给他们看。现在只要能让我在这镇山吃点东西睡一觉,就算有谁说我是玉皇大帝我也敢认。

    就在这时,他们之中有年长者慢慢的走过来,仔细的打量着我面前的那支剑,看了很久,我猜这老头一定是个识货的人,他一定会肯定的告诉那些人,这就是那支该死的了不起的蓝缔之剑。

    然而现实却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上下仔细的打量了很久之后,转身走进那些人群中,很认真的说,“不知道是不是传说的蓝缔。”

    我望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总之我不是什么索鞑,也不是那达。”

    “就让他在这里住一晚吧。”先前的那老头留下一句话又悠哉的走远去了,“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会出现的人。”

    庆幸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我在落魄了几天之后,终于又可以在一间遮风挡雨的房里舒服的睡上一晚。看来这晚倒霉的只有那根城门上的门闩了。

    很晚的时候,我躺在窗边并不柔软却已然让我感觉很舒服的床上,柔美的月光在清爽的风中滑泻于我的胸前,令人安逸的想要睡去。

    可这时却有人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问了声,“睡了吗?”

    “没有。”我迷迷糊糊的被那声音一惊,坐起身来,有些不情愿的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先前那个说话让人哭笑不得的老头。

    “打扰了。”他微微一笑。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可以让我再看看那支剑吗?”他说话时的笑脸看着甚至有些滑稽,就像个捡到宝的流浪汉。

    “可以,”我说,“可是您……”

    不等我说完,他就走到了床沿,半蹲在那支剑前,上下细细的打量着,“果然是蓝缔。”

    “您不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蓝缔之剑吗?”我疑惑的望着他。

    他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说,“刚才那么多人,何况那里光线也不太好,万一看错又说错,以后不是没有脸面见人了?”

    “那您干脆说它不是蓝缔之剑,让那些人赶我走不就好了。”

    “我在这个镇上可是很有威望的长老,怎么能撒谎呢!但是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糊涂一点是不会影响到我的威望的。”他理所当然的说,“所以我才要让你留下,好让我仔细看看这支剑。”

    我真的被他弄得无语了,“那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说着回到床上,继续躺下,这时揣着怀里的迦罗卷轴从胸前滑了出来。

    “这是什么?”

    “没什么。”我说着,将那卷轴捡了起来。

    他走向我身边,伸手想要将卷轴拿过去看,但我却没有递给他,只是坐起身,双手依然抓住卷轴的两端,“您就这样看看好了。”

    “这难道是?”他拿起胸前挂着的一块镜片,架在鼻梁上,只看了一眼卷轴轴心两端的浮雕花纹,就面露一脸惊异的表情,“这是迦罗卷轴!”

    我被他的惊诧弄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值得惊奇的吗?”

    他侧过脸来望着我,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是阿鲁克给你的?”

    “您怎么会知道?”我于是收起卷轴,不无好奇的问。

    “我曾经也在隐士之城,与阿鲁克在年轻的时候都梦想成为英雄,只不过阿鲁克凡事墨守陈规,而那时的我急功近利。”他言语间忽然变得有些沉郁,像是在告诉我,他的心里有什么正从尘封的记忆中浮现,“我一心想要超越阿鲁克,直到有一天接管迦罗神殿,尤其是在上一任神殿长老过世,即将选出新的长老的时候。我急于学会更高层的魔法超越阿鲁克,于是我潜入迦罗神殿,偷看了大量的就连神殿的长老也不能过目的密卷,直至我找到这迦罗卷轴。”从他深沉的叹息中,我能感到那懊悔依然萦绕于他的心中。

    “后来呢?”我问,“你超越了那个铁板烧老头?”

    “铁板烧是什么?”

    “就是那个阿鲁克长老,他那张脸跟铁板烧没两样。”我说,“还是说说你们后来的事吧。”

    “我虽然偷看了迦罗卷轴,但我却不能使用那上面的咒语,我知道,只要我使用了那咒语就一定会被发现我偷看迦罗卷轴的事实。就这样,我原本单纯的渴望超越阿鲁克的心从此就这样纠结于那一夜的罪行。它令我感到即便有一天我超越了阿鲁克,我也没有资格接任神殿长老一职。”

    “于是您就因此离开了隐士之城?”

    “没错,就在阿鲁克继任迦罗神殿长老的那一天,我离开了隐士之城。”他说“不过事实证明,也只有阿鲁克那样恪守戒律的人才能够接管迦罗神殿。我想直到现在,他大概也没有去过神殿的那个密室。”

    “神殿的密室?”我觉着他那话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没什么。”他只浅浅的一笑,又莫名的说了一句,“世人看不见太阳的黑暗,是因为世人的目光无法穿透那耀眼的光芒。”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忽然令我想起了卡玛拉,我记得在渡过斯坦河的那个夜晚,卡玛拉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但这之后无论我怎样追问,艾诺都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是绕开话题,说:“这里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城镇,在萨迦平原,像这样的小城镇还有很多,但都被魔灵或是那达所控制。这里几天前刚有一支义军来过,听说是塞纳维的军队,他们突袭了驻守于此的魔灵,但义军只是从城镇得到补给之后就离开了。所以镇上现在人心惶惶。”

    “义军为什么不控制城镇?”

    “现在萨迦平原的义军零零星星的有很多,他们归属于不同的氏族、甚至家族,就想一盘散沙,没有人能将他们联合起来。又没有任何一支义军强大到足以与索鞑的军队抗衡。所以他们只能在这片平原上四处游击。”他如此说时,我看到他的脸上是一丝无奈与失望的神情,“然而每一次义军袭击魔灵的军队,魔灵就会以极度残酷的方式来报复,甚至屠城,直教整个城镇化作一片异灵的尸山、血河……这一切的现实都在分化平民与义军之间的联系,甚至令一些平民开始憎恶义军。”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沉默的垂目坐在了窗边。

    我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只是问他:“那这镇上的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义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两天,镇上的人原本以为他们这一次准备留下来。但那些义军一如既往的令人失望。更糟糕的是,现在如果离开小镇,随时都有可能在城外遭遇来袭的魔灵。”他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蓝缔之剑,“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确定是该留下,还是离开。因为我现在即便留下也帮不了你们,我连索鞑的那些岩魔都应付不了。”

    “但你有这支剑,还有迦罗卷轴。”

    “可是我甚至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些什么?”

    “我能看懂那上面的文字,而且很久以前我也曾经看过。”他说。

    “您是说您教我吗?”我于是展开那卷轴,但眼前所见却令人不禁在失落中感到惊异。

    那上面记载着魔法的文字因为沾染了我的血渍而褪去了,原本好好的一卷卷轴就这样弄的一片模糊。但从那血渍中却隐隐的浮现另一些细小而紧密的文字,这些文字极其的怪异,更像是随意的涂鸦,然而仔细看它却又排列的十分严谨。

    我将这卷轴递给艾诺,他对着那些血迹中显现的文字看了很久,我看到他的脸色于不经意间变得凝重。

    “这些是什么文字?”我好奇地问他,“这么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这时艾诺却直起身来,朝我浅浅的一笑,“只是可惜这些记载魔法的咒语都残缺了。”

    “那血迹中出现的文字呢?”我问道。

    “这些文字我也没有见过。”他说着,走去门边,只是他拉开门又回过身来,掩不住一脸忧虑的说,“如果有一天你成为这片大陆上异灵的君王……算了,没什么,你睡吧。”

    “您想说什么?”我问,“我猜您一定看懂了那些隐藏在卷轴下的文字,那里面写着什么秘密。”

    “不,我只是有感而发。”艾诺又平静的笑了笑,“如果被赋予拯救这个世界使命的你都看不懂那些秘密,其他人又怎么会看懂呢。相信我,将来你一定会找到答案的。”他说着走出了门去。

    听着艾诺走下楼去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桌上的卷轴。那迦罗卷轴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一直隐匿的文字究竟记载着什么。从艾诺的反常我想这卷轴上血渍中显现的文字一定是隐藏着非同一般的秘密。
异灵崛起 第十章 鬼煞战士(上)
    翌日的晨曦,天空有云,风也很是急劲,站在窗边,甚至会有点冷的感觉。

    “你起得很早。”艾诺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我。

    我望着他,“上来吧。”

    在小旅店楼上的房间里,他关上窗户,“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说不定就连这个小镇也能被吹走。”

    “先别管那风了,”我有些焦急地问,“您记起那些咒语了吗?”

    “有些记不清了,记得的好像也记不全了。”他朝我笑了笑。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样待着等死吧?”我说,“不然我们一起逃?”

    “好主意,说不定刚出城没走上半天就遇到魔灵了。”他说着又是一笑,“把迦罗卷轴拿出来吧,别老想着逃。”

    我再次拿出卷轴,于桌上展开,隐隐的还有一些记录魔法的文字不曾沾染血渍,依稀的可以看出字形。

    他于是对着那卷轴,仔细地看了一遍,“看来你的运气还不错,也许我还可以教你‘风鳞盾’,这种魔法的符文还隐约可以辨别,而咒语我仍然记得。”

    “那是什么?”我问。

    “它可以让你驭风飞行,也可以为你提供防御,最重要的,是这世上唯有风的元素是无处不在的,任何时候你都有取之不尽的元素来发挥它的威力。”

    “我不明白,”我说,“之前没有火,可是我也释放出封魔炎了。”

    “但那完全来自于你自身的灵力,而这是有限的。但如果你懂得用咒语召唤自然的力量,即便是最普通的魔法也会因你而变得威力无比。”他说,“魔法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凭空而生的,它之所以不可限量,是因为它无形的存在却潜藏于万物之中,更因为它的变幻无穷能凝聚这世上最微渺的元素。如果你怀着崇敬的心去面对它,当你深谙它的奥义,它也会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为你指引正确的方向。”

    我想我又遇到一个罗嗦的老头,简直比迦罗神殿那个做打卤面的老头还能瞎扯,我听得简直快要睡着了,没精打采地说,“就算是这样,风鳞盾听上去也只是用来保命的。”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平静的浅笑,“既然你觉得没用,那就不用学了。我这就去告诉镇上的人,让他们现在就准备逃难。”

    “那就这样吧。”我又躺回了床上。

    “战士为什么需要一面盾,和一支剑呢?”他于是开始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如果只配一支剑不会轻松许多吗?”

    “配成一套好看吧。”我随意地说。

    他忽然一阵大笑。

    我疑惑地望着他,“笑什么?”

    “傻瓜。”

    “说我?”

    “还能有谁?”他的表情于是忽然变得严肃了,“只有让自己活着,才有机会战胜你的敌人。”

    我背靠着床头坐起身,望着他,“您是想让我学‘风鳞盾’吗?”

    “那由你自己决定。”

    “那就学好了,”我说,“反正因为这支破剑,我也被瞎折腾死了,不在乎再多折腾几次。”

    他的脸上于是又露出那慈祥却有点好笑的表情,“那就开始吧。”

    这种魔法似乎并不像想象的容易,远比依倪耶曾教我的封魔炎要难许多。一连好几日,他重复的教我,可我却依然无法熟练的掌握。

    “只是需要时间练习。”他总是如此的安慰我。但我知道,时间所剩的并不多了,魔灵的军队一定很快就会到这里来,毕竟不久前我才与他们在这附近遭遇过。我必须尽可能的令自己变得强大,否则搞不好我真的会翘辫子。

    三日后的一天夜里,下起了暴雨,风声就如野兽的嘶吼,吹得镇上的房屋都摇摇欲坠。

    尽管房间的窗紧闭着,雨水却还是从缝隙中流进来,沿着窗台下的墙面流得满地都是积水。

    我睡不着,莫名的不安,就那样静静的躺着。

    半夜的时候,风像是停了。我推开窗户,想透透气。

    窗外的雨依然淅沥的落着,微明的光影中,飘零的细雨显得有些凄迷。这样的夜晚令我有些想念依倪耶,虽然她总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但我还是莫名的想她。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很急促。我还没来得及拉开那扇门,艾诺就推断门闩冲了进来。

    “这么晚了什么事?”我看到他满身的雨水,肩膀因喘息而急促的起伏。

    “派出去的斥候刚刚回来。”他说,“沙影正带着三十个鬼煞族战士朝着这里来了。”

    “鬼煞族是什么?”

    “是魔灵的一个分支,尽管他们并不像魔灵的其他种族那样强大,但他们行踪诡秘,善于暗杀和夜袭。曾经在这片大陆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只有那些居住在南方的山林里拥有精灵血统的异灵刺影族。不过,如果是在这城里正面对战,依托熟悉的地形,我有办法应付那三十个鬼煞战士。倒是沙影,一定要小心提防。”他说,“跟我去城门检查布防吧。”

    “嗯。”我不安的点了点头。他说得如此沉重,令我感觉接下来等待我的似乎就是非死即伤。

    我跟着他离开了酒馆,一路上,我看见街巷中的那些异灵,有的隐蔽在破门后面,有的就干脆靠墙站着,一个个手里拿着平日里的农具改造的武器,有的甚至还拿着长柄的镰刀,看上去活生生一群在万圣节讨糖果的傻孩子。

    而城墙附近的防御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借着火把的光,我看见一排满是修补痕迹的投石车,有些地方的紧固零件甚至都已生锈,甚至上面的铁皮有些还半耷拉着。还有投石车后面拿着自制弓箭的那些人,我看见他们用的箭甚至有的箭杆都不是直的。有些人甚至还要不时的放下弓箭去提他在雨中总是滑落的裤子。

    我看着这些破旧的机械,粗制滥造的武器,和这些过去只会种地放牧的平民,禁不住不安的问艾诺,“他们能抵御魔灵的进攻吗?”

    “相信我。”艾诺只是目光坚定的看了我一眼。

    “鬼煞战士。”这时城墙上有人敲响了警钟,大声的叫喊着。

    艾诺这时向所有的人大声喊道,“不要慌,都去到各自的战斗位置。”

    “我的战斗位置在哪里?”

    “你注意沙影,他随时可能出现在城里,这城墙是阻挡不了他们的。”他说,“你要做的就是拖住他,直到我带着这些人消灭其他的鬼煞战士。”

    他的话音刚落,城头就传出号角的声音。

    艾诺的一声令下之后,那些草杆捆绑的大块油脂与碎石一起被放在投石器中,于点燃的一刻向空中弹射出一片流星般的火焰,在城外的旷野落地的瞬间,就仿佛地底喷涌而出的熔岩,满空的飞溅。

    然而就在这时,沙影忽然出现在城墙上,那赤焰般的头发在遮住半边面孔的银色面盔上颤动着来自地狱的光,他身穿着黑色的轻铠,手握着细如草叶的短剑,那剑刃燃烧的红黑的火焰令铠甲上暗红的浮雕花纹颤动着邪恶的光影。

    而他的身后,一片银色的月牙短刃出现在雨夜的空中,于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就像夏夜的流萤微颤着阴冷的寒光。就在那些月牙刃插入城墙石缝的瞬间,发出一片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在铁索与城墙间纷乱的摩擦声中,那些鬼煞战士正抓着月牙刃尾部的细长锁链攀上了城墙。

    那些肌肤暗紫的鬼煞战士穿着黑色的兽骨铠甲,手肘和手腕生长出来的骨刃被银色的金属包裹加以延伸。

    他们在沙影的两侧分成前后两队,随着沙影的一声令下,第一队鬼煞战士就像一团狂风席卷的黑云,朝着城下纵身一跃。然而就在他们落地的瞬间,忽然传来一阵撕裂心肺般的惨叫。

    那些被地面密布的倒钩状钢刺陷阱刺穿脚骨的鬼煞战士一面痛苦的嘶吼,一面仍然忍受着脚掌在钩刺中被撕裂的痛苦,踏着自己的鲜血和撕裂下来的骨肉前进,直至死亡的一刻。

    但这并没有终止那些鬼煞战士的进攻,随着沙影再次的一声令下,第二队鬼煞战士在城墙上分散开来,他们拽住月牙刃尾的锁链末端于头顶飞速的旋转,又瞬间的脱手飞出,那些月牙刃在一片破风声中纷纷的插入城下那些屋墙和房檐。

    “弓箭手准备。”艾诺大声的命令着,然而此时那些异灵已然在恐惧中动摇,见着眼前这些无畏死亡的鬼煞战士,当他们顺着锁链迎面袭来,那些异灵本能的想要逃跑。

    艾诺用他手中的战斗法杖重击着地面,再次大声的怒吼着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他身后的异灵在那如狮吼的命令下于恐惧中清醒过来,纷纷拉满手中的弓箭,对准已近身前的鬼煞战士,随着艾诺的一声“放”,燃烧的火箭一阵密集的齐射,俨然一张巨大的火网铺向空中。

    眼见那些鬼煞战士就要被这张火网吞没的瞬间,几只鬼煞战士忽然迎着那片火箭展开四肢,让身后的鬼煞战士隐蔽在他们身后,踏着他们的肩背再次跃起,于空中越过那片密集的火箭。仅剩的几只鬼煞战士于天空环抱着双臂,旋转着身体,双肘的骨刃闪烁的银光就仿佛死神的魅影,划破夜空的沉寂。

    “撤。”艾诺一面说着一面吟诵起咒语,将他手中的战斗法杖于空中一挥,划出一片旋转的蓝色符文瞬间的卷起满地的沙石阻挡于面前,与此同时,迅速的转身撤回了街巷中。

    就在鬼煞战士满身伤痕的穿过那片旋风席卷的沙石,冲入街巷。

    蓦然间,整条街巷瞬间的燃起一条火焰的长河,涂满油脂的屋墙燃烧的黑烟从火中熊熊升起。
异灵崛起 第十一章 鬼煞战士(下)
    艾诺带领着镇上的异灵在火焰包围的街巷与鬼煞战士陷入了最后的决战。

    而此刻,在这城墙上就只剩下我。然而面对我的敌人,我却没有艾诺的无畏。此时我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恐惧,都在畏缩。但我知道我已然无处逃避,这一次,那些就在几分钟前还被我在心里嘲笑的人,却令我在此刻寻不出逃避的理由。

    “你就是索鞑大人要找的人?”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脸去,却不见人。

    “得到蓝缔之剑的人?”那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我迅速的转过身去,看见沙影从容的站在那里。

    “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他向我面露轻蔑的一笑。

    “沙影?”我看着他,看着他站在我的面前,那狰狞的目光中满是于我的蔑视。

    “你这样一个不堪一击的人又怎么配得上那支剑呢?”就在他言语的瞬间,一道光影从我的身边滑过。随着一阵风,我感到侧脸的一丝冰凉,片刻便是刺心的疼痛。鲜血从狭长的伤口向下流淌,顺着下巴滴落成线。

    他不屑的一笑,“这个游戏实在太乏味了,早知道派那些那达来都绰绰有余。”

    “游戏?”此刻我在他的眼里俨然就是个木偶。

    就在这一瞬间,他再次的从我面前消失,我知道这一刻我的生命重又临危于死亡的边缘。

    “封魔炎。”我朝着沙影可能冲过来的方向,释放出一片烈焰符文,冲破雨中的夜空,照亮了城头的石墙,但也仅此而已。这样的雨夜,封魔炎的威力却远不及我想象的。

    我猜测着,以沙影那样的速度,他的每一次攻击应该只能保持一条直线,我决定赌一次,于是我开始吟诵咒语,感知着沙影朝我袭来的方向,集中我全部的精力再次释放出封魔炎。

    然而,沙影迎面而来的瞬间,那片烈焰的符文被从中撕开,几乎一瞬间,一阵疾风划过我的耳边,我,跪倒在地上。

    我没有感到疼痛,我甚至来不及感觉疼痛,但我却清晰的感到我的肌肉在撕裂,温暖的血液流出来,与冰凉的雨水混杂着流经冰冷的肌肤。

    我极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我却不能做到,我的双腿一动也动不了。我似乎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唯有思绪仍在凌乱的跳跃。

    我无助的嘶吼着,更像是无助的悲嚎,双手用力的驻着剑,却只能保持那个无助的姿势。

    “挣扎也不过是令这死亡来得更痛苦,”沙影在我的身后得意的说,“被我所伤的人,是没有可能再站起来的,即便是索鞑,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铠甲,被我刺中也一定会是一样的结局。”

    “去你的,”我极力的渴望着能够站起来,“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去死吧。”他俨然裁决的声音高喊着,一道闪亮的光影,如闪电般的冲我身后逼近。

    “风鳞盾”,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线生机,随着咒语的吟诵,瞬间而起的气流在我的四周极速的飞旋。

    我回首看见沙影手中月牙刃的光影刺入这风的屏障,瞬间的黯淡、变缓,却依然在逼近。而我已然将那魔法发挥到我此时所能达到的极至。这一刻,我仿佛已然看见了死神的逼近,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沙影的利刃刺透风鳞盾的屏障,直逼我心脏的一刻。

    忽然,一阵破风的声音,一声钝响……一切都静下来,安静的就仿佛能听见那每一滴雨落在肩甲上的细声。

    “只有忘记绝望的人才能活下去。”艾诺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就在我的面前,是他用风鳞盾救了我。

    “永远不要在死亡的面前怀疑自己。”他的脸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平静,就仿佛雨后黄昏的天空。

    “艾诺?”沙影忽然笑起来,“没想到,在我生命中俨然一瞬的光阴,就已令你如迟暮的夕阳。”

    “这一瞬的光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如今的你依然只是带着就要灭绝的鬼煞族在这片大陆上游荡。”

    “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如今要拿什么与我战斗呢?”沙影言语间是漠视一切的狂笑,“生为异灵的你真是可悲,时间轻易的就让你失去了力量,而我的血统却注定我依然年轻,依然强大。一个战士如果不能战斗,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艾诺,就让我一并结束你毫无意义的生命吧!”

    “来吧!”艾诺立在我的面前,一把撕碎了身上的长袍,现出一副铠甲,那铠甲上无数的剑痕就如一部记载着战争的史诗,“如果可以战死,也是我唯一的夙愿。”

    “艾诺?”我望着他的背影。

    就在这一瞬间,就在我的面前,我还来不及听到艾诺的回答,两道寒光就已交错在一声仿佛鹰笛的长鸣中,顷刻将半空的细雨分成两个断面。而那一瞬之后的寂静,就俨然死神令人窒息的预言。

    艾诺倒在了我的面前。从沙影的刀刃上我看到了鲜血的痕迹。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抬起头来,看见沙影狰狞的笑脸。我感到仇恨在此刻的心中极尽的燃烧,它让我忘了死亡,忘却了恐惧,忘却了一切对自己的怀疑。

    当那邪恶的剑光再次的破开雨雾向我袭来时,我集中所有的灵力再次释放出风鳞盾。

    一瞬之间,卷起的飓风仿佛天降的吞噬这世界的恶魔。我看见那迎面而来的剑在我的面前静止了,光影从视线的恍惚中渐渐的消影,在碎石横飞的风中,我看见沙影的面上惊异中透出的惶恐。

    他被风鳞盾逆袭的力量反击了回去。

    这时的风鳞盾渐渐散开,四周只剩细雨的宁静。我在那飘着血腥味道的空气中缓缓的站起来。

    “这不可能。”他极度惊诧的看着我,就仿佛刚才的瞬间俨然幻觉。

    而这一刻,我的心已被仇恨与杀戮的欲望填满,我渴望的已不再只是活着,而是一场杀戮。

    他怒吼着再次向我袭来。

    我迎着那死亡的方向,一切都只是随着杀的欲望而诞生的本能,蓝缔之剑上那赤色的符文再次的闪现血色的光,穿梭在阴蓝的光影中极力的炫耀着它的狰狞。

    沙影逼近的瞬间,利刃冲击的火花,与飞溅的鲜血交织在迷雾般的雨中。

    心跳在加速,我仿佛看见了死神就静静地立在身旁,我感到血液从伤口喷涌出来,直至剑风停息的一刻。

    雨水在残破的城墙上静静的流淌。

    沙影的铠甲从他的身上裂开、**,那暗紫色的肌肤上是一道狭长的裂口,紫黑色的鲜血从那伤口流淌出来,从他摁住伤口的指缝间混杂着雨水流淌在这城墙上。他忽然的大笑着喊道,“蓝缔。”他望着我,咬牙切齿,却又俨然是异常的兴奋。他蓦地跳下了城墙,月牙刃在城墙上垂直的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影。

    我渐渐冷静下来,愤怒一点点的褪去,我知道刚才只是我的侥幸,我没有去追沙影。我更感到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血液的流淌,我无力的跪倒在地上,静静地、静静地躺在了雨中。
异灵崛起 第十二章 刺影少年(上)
    这个世界的春天仿佛已然到了。阳光在淡淡的晨雾中游离,我就像躺在露水尚未蒸发的花叶间,清凉、湿润,淡淡的芬芳在鼻息中静静的飘逸……

    又是一个梦,已经不记得这是我流落在这个世界的第几个梦。我睁开眼睛,从那睡梦中回到这如梦的现实,疼痛仍未消失,满身的剑伤令我只能就那样躺着。

    直至三天以后,我才可以支撑着坐起来,伤口也不那么痛,我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这日的晨曦,天空有些阴霾,却也没有落雨,只是房间里闷得让人感觉快要窒息。

    我想出去走走,去到小酒馆的楼下时,有人正从酒馆外进来,手中拿着一件东西,视线一直不曾从我的身上移开。

    我于是在楼梯的台阶上停住了,有些疑惑的望着那个迎面而来的陌生人。

    他走到我的面前,打开那手中的用粗布包裹的东西,现出一副崭新的轻铠,说:“艾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为什么艾诺没有来?我想去见他。”

    “他已经……”他垂下头去,没有回答。

    而我却已从他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此时,我的思绪中于艾诺的回忆,仍停留在他最后的微笑,如今我才明白,那微笑并非因为一个人,而是因众人将踏上自由之路的微笑。

    我忽然感觉很失落,抑郁而仿佛无处释怀的忧伤。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那副铠甲,静静的发呆。

    黄昏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城中走着,天空有朦胧的细雨,在天边那远处黯淡的夕阳的斜光中,飘忽着忧郁的光影。

    在与沙影的一战之后,这个小镇上幸存下来的人已经不剩多少,这里已然不可能再抵御魔灵的下一次进攻。艾诺的死无疑于他们而言是莫大的打击。而此时的我还没有能力去领导他们组建一支军队,此刻我甚至无处找寻自己的方向。我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们,送别他们离开这个小镇,去寻找义军,或是去往别处投靠。但尽管如此,我依然在离别的一刻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希望,他们看着我身后那支剑和看着我的眼神,就仿佛在对我说,我就是那个人,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见。

    我去到城墙的地方,在已残破不堪的城头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石墙上仍残留的淡淡的血迹,回想着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一切和所有邂逅的人,尤其是艾诺。此时我仍旧迷茫,我不知道,当明天到来时,当下一次死亡的临近时,我是否依然会想要逃避。

    我在离开的时候从焚尸堆里发现那副沙影的铠甲,我将它带到铁匠铺,让铁匠在离开前用这铠甲打造一副面盔。

    第二天的上午,这镇上渐已萧条,这里已然不剩多少人,我去到那个铁匠铺,铁匠已然离开,而一副面盔就悬挂于门上的悬梁,我想他为了这一副面盔也许整夜没睡,不止沙影的铠甲上原有的花纹都顺应面盔的流线极其唯美,就连面盔的大小也与我的脸几乎严丝合缝。

    我戴上这将令我淡漠过去的面具,背负着蓝缔之剑,穿着艾诺赠我的铠甲,静静的离开了这个城镇。

    我清楚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命运,我将在这茫茫的萨迦平原找寻沙影的踪影,找寻每一个魔灵,将他们杀死,抑或去艾诺魂归的世界。

    我不知道依倪耶和麟枫此时在哪里。我只知道,索鞑一定还会派人来刺杀带着蓝缔之剑的我。

    于此时的心里,似乎只剩一个信念,既然命运将我带到这里,令我经历精神与**的痛苦,我便坦然的用冷酷的血腥与杀戮去回报命运的戏弄。

    离开那个小镇后,我在这片草原上漫无目的的前行了许多天,直至一天夜里,我遇到了一个少年。

    那个深夜,风声呼啸,有黑色的浮云不时的飘过残月的侧脸。在忽隐忽现的月光中,风中的草原就像无数的幽灵在飞行。

    我听到不远处被践踏的杂草发出的声音,我感到有什么在逼近,我伏下身,想要观察动静,而就在月光被一片飘过的云遮蔽的瞬间,急劲的风中,一个身影擦肩而过。

    片刻之后,又有十几个身穿黑色锁甲,手持宽背弯刀的那达从我的周围急奔而过。

    我转身,望着那一群渐远的身影,那不是因我而来,更像是奔逃与追捕。

    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容貌精致得仿佛精灵一般的少年,留着乌黑的短发,身穿银灰的束身皮甲,手持一对细如竹叶的短刃,警惕的环顾着四周那些身穿黑色锁甲的那达。

    我轻轻地蹲下身,静静地观望着他们的动静。

    一阵风过,吹起厮杀中被**的草屑满空的飞扬,仿佛颓靡的夜空凄哀的泪滴。在那片弥漫的血雾中,有人倒下,有人死去,而厮杀却仍在继续。

    我觉得我应该帮助这个少年。我藏身在草丛中,小心的靠近,直至近得可以嗅到风中的血腥。

    我轻轻的吟诵咒语,封魔炎的符文随着咒语的轻吟在这片草地上悄悄的蔓延,一直延伸至他们的脚下化作一个火的符文阵。我用冥想控制着符文阵从他们的脚下瞬间的升起,无数的火鸟从阵中飞出,它们的羽翼就像是燃烧着火焰的利刃,于一片旋风般的火海中将那些黑色斗篷下的躯体撕裂、烧尽。

    那个少年站在那里,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恐惧,他只是四下望了一眼,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蓝缔。”我第一次让那支剑的光辉遮蔽了我的过去,我走上前去,问他,“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城镇吗?”

    “蓝缔?”他的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希冀的光影,“是传言不久前杀死沙影的那个带着蓝缔之剑的人?”

    “差不多如此,但也不全是。”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艾诺,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一丝惭愧。

    他依然戒备的小心走近我,仔细的打量着我,打量着我的剑,向我问道:“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也许你可以带我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银盾城,”他说,“但那是魔灵控制的城?”

    “有异灵或是义军的城镇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看着我,又仔细的看了看我身后的剑。

    我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我索性把那支剑托在他的面前,“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吗?”

    “我并没见过蓝缔之剑,”他说着又仔细的看了看我,“但我知道你刚才用的符文阵不是魔灵的。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我问。

    “见到他你就知道了,”他说,“但我们要潜入银盾城。”

    “你不是说,那里被魔灵控制了吗?”这一刻,我对他反而倒戒备起来,“你要带我去那里见谁?”

    他倒像是因了我此刻的疑虑而放下了于我的戒备,“虽然魔灵控制了银盾城,但不是城里的每个角落都被魔灵控制着。”说着,已然朝着他来的方向快走了几步,见我依然站在原地,于是又回过身来,催道,“你去不去?”

    “好吧。”我心想,反正眼下我也像个无头苍蝇,何况这样在野外也一样有可能会遭遇魔灵或是那达。于是我跟上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七烨。”

    就这样,我跟着这个叫七烨的少年向着银盾城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