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是一个牛仙，他全身银白色，只有额头上有一块金色的云纹，他的背上还长了一对漂亮的银翅膀。他生活在天国里，每天过着无忧无虑幸福无比的日子。

    小牛的工作是管理天国的果园。

    天国的果园可是一个很美丽很美丽的地方，园中果树林立，祥云紫雾萦绕其间，五颜六色的果子在繁茂的金枝玉叶的衬托下，显得越发鲜艳可爱；枝头鸟儿欢唱；蝴蝶和蜜蜂在花间采蜜忙。小牛喜欢这里，他热爱他的工作。

    可是，有一天不幸降临到了小牛的身上。

    这天清晨，一向守时的小牛上班却迟到了半个时辰，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面，果园中的那些娇贵的果树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浇灌，最娇嫩的果花谢了；刚结的果子落了；玉叶卷了；金枝无力地低垂了下来；大一些的果子虽然依旧挂在枝头，但是却失去了光泽；鸟儿、蝴蝶和蜜蜂都不见了踪影。果园是一片死的寂静，显得那么凄凉。

    小牛看见自己闯了祸，心中除了惊恐，更多的却是后悔和难过。他不希望美丽的果园毁在他的手里，他赶紧采取了补救措施。

    果树得到了养料，枝干慢慢地挺直了。但是那些谢了的花，落了的果，却再也无法补救了。就是那些依旧挂在枝头的果子，由于经受了这番打击，也不再继续生长，果园要想恢复往日的生机，只有期待来年了。

    果园事件令天国举国震惊了，人们简直无法相信这是那个勤劳的好小牛做出的事情。有一些对仙果异常依赖的神仙对此很是震怒，因为那可是他们每天的食物，果园事件的发生就意味着他们的饮食习惯要被迫改变了。

    小牛为此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根据天国的法律，天国的法庭判处小牛到人间做一年苦役。在这一年里面，他会变成人间一只普通的小牛。

    等到判决执行的时候，小牛被关进了一间黑屋子，紧接着，他便感到自己的翅膀正在慢慢地融化，但是他却感受不到痛，与此同时，他还感到自己正在往下坠落，向着无名的虚空落了下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坠落感消失了，他看见了光，看见一团团彩色的烟雾围绕着他。过了一会儿，烟雾渐渐散去了，他见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小牛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感伤，他不知道这一年应该如何在这个无亲无故、毫不熟悉的地方度过，他感到前途渺茫。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由于失去了飞的能力，他此时不得不慢慢适应完全靠腿来行路。饿了，他就啃咬一些路边的青草来充饥；渴了，他就会四处寻找水源猛灌一气。当然，这都是他变作人间的一条普通小牛之后的自然反应。他此时抱着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找到人家收留，这样他才可以早日开始一年的苦役，才可以早一天回到天国去。

    走呀走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这时总算看见了人间的第一间屋子，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儿狂喜，连忙疾奔了过去，他期盼着这家人能够收留他。

    不过，此时这户人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小牛失望极了，他垂头丧气的正打算要离开时，却听见后园里传来了人间的牛叫声，他急忙循着声音找去。很快，他便在后园中发现了一间简陋的牛棚，棚内有两头老牛正在可怜巴巴地咀嚼着干枯的草，一面不时发出“哞哞”的抱怨声。

    小牛看见它们艰难地嚼着那些无味的干草，他想，外面鲜嫩的青草那么多，它们干嘛还要吃这些令它们反感的干草呢？他感到很奇怪！

    等他走进牛棚，才惊讶地发现这两只人间的老牛被绳子栓绑在了一根木头柱子上面，而更令他吃惊的是绳子竟然是从它们鼻子里穿过去的！他方才明白了它们不能去外面吃嫩草的原因，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儿悸痛，越加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不容乐观。

    两只老牛听见小牛进来，只微微地抬起布满皱纹的眼皮看了看，竟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又低了头继续咀嚼着口中的干草，似乎正在努力地追忆着这些枯草原来所具有的美妙滋味。

    “两位大叔好！我叫小牛，是天国的一个牛仙。请问我可以留下来同你们一起生活吗？”小牛为了早日解除厄难，只好硬了头皮，鼓足勇气，面带着微笑，主动热情地向面前的这两位陌生的人间老牛打招呼。

    但是，令他感到万分惊讶的是，他一开口说的竟然会是人间的牛语，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人间最普通的一条牛了。

    两只老牛听了他的话，这时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只更老一些的老牛伸长头颈艰难地咽下口中的干草之后，极不耐烦地开口说道：“你从哪里来，还是回到哪里去！别在我们面前说大话了，我们可没闲工夫理你！”

    “快点走开，别耽误我们吃饭了！”稍许年轻一些的老牛恼火道。

    小牛没想到人家这么不欢迎他，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但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只好低声下气地解释道：“两位大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是天国的一个牛仙，只因为犯了错，受到了处罚才来到你们这里的！”

    “小家伙，你怎么还不走！你以为我们真的老眼昏花了吗？你瞧瞧你自己，你说你哪点儿像牛仙？你能飞吗？”那只年轻一些的老牛诘问道。

    小牛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飞的能力。

    “连飞都不会，还在冒充牛仙！哈哈哈……”两只老牛大声地讥笑起来。

    “我本来是会的，只是现在不会了，我的翅膀被收走了，现在我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牛罢了。两位大叔为什么要取笑我这只遭遇不幸的小牛呢？我不会飞，其实就同你们不能够到外面去吃嫩草是一样的道理。”小牛伤感地说道。

    两只老牛听到这句话之后，即刻止住了笑声，都哀伤地叹了口气。

    “你也许真是一个牛仙，不过，你既是牛仙，又何必来受这个罪呢？你看，我们一年到头干的是重活，而每天吃的却大多都是这些没有水分、缺少营养的干草！我劝你还是走吧，别像我们这样被绳子栓着任人摆布了！”那只更老一些的老牛苦着皱巴巴的老脸劝道。

    “谢谢您，大叔，您的好意我领受了，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留下来，我是因为获罪才被贬到凡间来做一年苦役的，天国的法律森严，是不容违背的！我想，再苦再累也不过是同你们一样吧，我会坚持下来的！”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哦，时不时还得挨饿挨鞭子呢！到了年老体衰干不动的时候，就只得挨刀子了！”那只年轻一些的老牛带着哭腔说道。

    那只更老一些的老牛闻听此话，触动了心境，当时就痛哭流涕，它哭得十分悲伤，仿佛死的那一刻已经来临似的。

    小牛和年轻一些的老牛受到了它的感染，也都止不住跟着哭了起来。小牛没有想到在快乐的天国下面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苦难的地方，而他竟要在这里度过整整一年漫长的日子。

    那只老老牛悲伤地哭了会儿，总算止住了悲声，它用它那双哭得红肿的大眼睛望着小牛，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们牛的命运就是这样！我已经老了，已经到了被杀的年龄，我知道死已经是早晚的事。我真想不通我们牛怎么会这样命苦！我们吃的是草出的是力，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这公平吗？！小兄弟，让你为我哭，我真过意不去！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还是自由之身，还是乘早离开为妙，到了像我们这样被人用绳子栓着鼻子的时候就晚了！”

    小牛对老老牛的忠告很是感激，他为自己能在人间结识这样善良的朋友而高兴，同时，他又为新朋友的悲苦命运感到难过，他为自己不能够帮助他们而懊丧。

    “大叔，我衷心地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得留下来，我必须在人间做满一年的苦役，不然就回不了天国，要被永远留在这个充满苦难的地方了。正因为这个，我才恳请两位大叔能够收留我。”小牛再次恳求道。

    “唉，你可真是一条傻小牛啊！能否收留你，只有我们的主人才能够决定，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权利。我劝你还是别留在这里好，我们的主人可凶狠了！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另外去找一户好人家吧，这样也好少受些罪！”那只年轻一些的老牛劝小牛道。

    但是小牛却很想留下来，因为这里是他来到人间之后找到的第一户人家，何况这里还有他新结识的两位朋友。

    “两位大叔，我看我还是先留下来，要是你们的主人不欢迎我，到那时我再走也不迟。两位大叔，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想问问你们，万一你们的主人回来将我赶了出去，到时候我应该怎样去寻找新的人家呢？”

    “只要……”两只老牛异口同声地说道，它们都想要帮助小牛，不过，话还是单独说好，不然，很难听清楚。因此，两只老牛会意地对望了一眼之后，便由那只老老牛接着往下说道：“只要一直往前走，总能够找到一户好人家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牛是田间的劳动者，因此，你必须在乡村里寻找，千万不要往城镇里跑，那个地方可是牛的坟墓，人会把你杀了吃你的肉的！”

    老老牛的这席话，令小牛惊恐万状，他在心里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下老老牛的话，他可不想白白送掉性命。

    “谢谢您，大叔！”

    就在小牛向老老牛道谢的时候，一个黑瘦的青年农妇怒气冲冲地走进了牛棚，她一进来，就扯开破嗓子大骂道：“该死的畜牲！你们大吵大闹干什么！我才走了这一小会儿，你们就要造反啦！看来你们的皮又痒痒了，又该要松松了！”说着举起手里的鞭子就挥打在那只老牛的身上。

    老牛挨了打，自然“哞哞”的惨叫不已，与此同时，小牛和那只老老牛也感同身受的跟着一起哀嚎起来。

    农妇恼火的又举起鞭子，准备挥向老老牛，这时，她瞥见了小牛，“咦，这是谁家的死小牛？跑到我们家的牛棚里来做什么？”她惊异地瞪大了两只眼睛来到小牛的面前，上下左右不住地打量着他。

    一个粗壮的青年农夫这时也进了牛棚，他看见小牛之后也问道：“这只小牛从哪里来的？”

    “我哪里晓得！”

    “快把它赶出去，免得人家当我们偷他的牛呢！”农夫皱着眉头说道。

    农妇闻言，放好鞭子，就近操起一根扁担，开始恶狠狠地驱赶小牛，扁担如雨点般打在小牛的身上，疼得他不住地避让。

    “小兄弟，你快走呀！”两只老牛喊道。

    小牛却不肯放弃，他一边避让，一边向农夫夫妻俩急切地恳求道：“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是没有人家的，我愿意替你们无偿劳动一年！”

    无奈，此时的小牛说的是人间的牛语，农夫夫妻俩根本就听不明白，他们只听见小牛在大声的“哞哞”叫唤着，他说得越多，越是把他们吵得心烦意乱，他们越加火冒三丈，农妇手中的扁担落在小牛的身上也就越加频繁越加的重了！

    小牛实在招架不住，不得不退到了门边，他忍着痛，回头向两只老牛道别道：“两位大叔，再见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望你们，你们要多保重啊！”

    两只老牛流着泪，伸长脖子喊道：“小兄弟，你自己也要多保重啊！祝你早日找到一户好人家！”

    小牛就这样迫于无奈地同两位刚刚结识的朋友分开了，他的心情沮丧极了，他那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里面充盈着泪水，在天国中从来不知道悲伤和痛苦滋味的他，来到人间之后，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品尝到了这么多愁苦的滋味，让他开始变得爱哭了。

    小牛无精打采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人肯收留他，让他早日开始为期一年的苦役生活。

    小牛走了很久很久，他那四条健美匀称的腿早已经累得迈不动了。

    中午，骄阳似火，把小牛晒得头昏眼花，此时心情沉重的他开始变得有些儿烦躁了，他担心这样下去会永远也回不了天国了。他回想这一路之上，路过的人家已经不少，可是却没有一家肯收留他，他们全都以为他是有人家的，小牛虽然一个劲地向他们做着解释，但是他们听见的却只是刺耳恼人的“哞哞”声。在这种境遇之下，小牛的心里开始埋怨起了天国的法庭，他埋怨他们夺走了他与人沟通的能力！不过，很快他的心就平伏了下来，他知道埋怨也不解决问题，现在要紧的还是快点找到一户肯收养他的人家。只是此时他实在走不动了，他就地躺倒在一棵树下，很快，他就打起了盹来。

    小牛梦见自己飞回了天国，他看见美丽的果园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为了欢迎他的归来，众神仙们为他开了一个热闹的欢庆会，他快活地载歌载舞，激动地笑着舞着······

    就在这时，他的鼻子钻心地疼了起来，疼得他忍不住“哇哇”叫出了声！

    梦由此而惊醒了，但是疼痛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相反越来越严重了。他急忙翻身而起，可是鼻子却被什么东西给牵住了，行动由此失去了自由。

    这时，他才发现面前站在一个丑陋的中年汉子，他的手里正紧紧地攥着一根绳子。汉子看见小牛站了起来，便将手中的绳子往跟前拉了拉，小牛的鼻子被扯得生疼，他的眼泪都疼出来了，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听由绳子的摆布，小牛到此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他做美梦的时候，他的鼻子被面前的这个人用铁环钩穿了，铁环上拴着那根绳子便是牵制他的工具。

    小牛看看地上殷红的血滴，再看看牵着自己鼻子的那根如游蛇般弯曲波动的绳子，伤心得差点要哭出来，他很不喜欢面前这个剥夺他自由、给他的精神和肉体都带来极大伤害的卑鄙小人。

    中年汉子乐滋滋地欣赏着他的战利品，他才不会顾及到小牛此时的感受呢，他只沉浸在意外收获的巨大喜悦里。

    小牛失去了自由，他只好忍着痛，无可奈何地听由中年汉子的摆布，他不晓得自己即将面临何种命运，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要反抗，他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尽快开始给人服苦役。

    中年汉子牵着小牛尽走偏僻难走的小路，这都是因为他做贼心虚的缘故。

    他们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黄昏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户人家。这是掩映在一片茂密竹林之中的一处房舍，土墙房子看起来斑驳淋漓破旧不堪，似乎风稍微大一点就会有随时倒塌的危险。不过房子周围的环境却很优美，鸟儿正在林梢尽情的歌唱，时不时可以看见它们快速飞过林间的小小身影；微风吹得竹叶沙沙响，那是它们在互相问好问安呢！

    小牛的心情随之而愉悦起来，他喜欢这个清幽而美丽的地方。

    中年汉子牵着小牛走到破屋子前面，他把脸贴在那扇歪斜的门上，透过门上的裂缝往里张望。

    这时，竹林里传来一阵“嚓嚓”的脚步声，一个青年扛着锄头走了出来，当他看见自己的屋前站着一个陌生人和一只小牛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中年汉子连忙满脸堆笑地招呼道：“小兄弟，你好！能向你讨碗水喝吗？”

    “请屋里坐吧。”青年推开门，热情地邀请中年汉子和小牛进屋，他把锄头放到门背后，一面搬凳子，一面说道：“我这里很偏僻，一年到头难得有人来，今天大哥路过这里，真是难得的贵客呀！”

    中年汉子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下了，但是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却差点让他摔一跤，他赶紧调整坐姿，重新坐好。他的手里依旧死死的攥紧那根栓着小牛鼻子的绳子，他生怕一放松小牛就会逃掉似的。

    屋里很昏暗，青年给中年汉子端来一碗水之后，点燃了墙上的油灯，在那点星星之火的照耀之下，屋子稍微亮堂了一些。小牛和中年汉子发现青年的家里很简陋，一张竹床、一只竹桌、几把竹椅便是屋中全部的家具；竹桌之上放着几只粗糙的土碗和一只缺把的土陶水罐，还是就是一只插着几根竹筷的竹筒；竹床之上有一条粗布被子，被子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来的花色了。

    中年汉子看见青年的家如此寒酸，不得不打消了偷窃的念头。

    “小兄弟，怎么不见你的家人呢？”中年汉子装着非常关心地问道。

    青年听了这话，竟伤心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儿，他难过地说道：“父母已经亡故，现在家中只剩我一个人了。”

    “一个人过日子挺不容易啊！这里除了你家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家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定很寂寞吧？你怎么不想法讨个老婆呢？”中年汉子道。

    青年即刻臊红了脸，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哥，您您真会开开玩笑！像我我这样的人，那里那里娶得起老婆！何况我家家处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哪个肯肯嫁来呀！”

    中年汉子十分同情地摇摇头。

    小牛听了这一席话，竟同情地淌下泪来，好在屋里很昏暗，没有谁留意他。

    小牛认为这个青年是他在人间遇见过的最贫穷，也是最善良的人了，他很想要帮助他，可惜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拥有法力的牛仙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人间最普通的一条小牛罢了。

    青年将家中仅有的一只生蛋母鸡杀了，用来款待这位难得的贵客。

    吃饭时，青年见到小牛总在拿头蹭他的手，他感到既惊奇又高兴，便忍不住对中年汉子夸赞道：“大哥，你这条牛真好！你牵它出来，是打算上集市去卖吗？”

    “是呀，其实也不完全是，我其实是要到别的地方去办事的，想想会经过集市，就顺便牵了它出来，想卖几个钱给老婆孩子添些衣物。不过我现在却很后悔，带了它走不快路，我担心会误了正事！唉！对了，小兄弟，你想买吗？你看我这条牛多精神，一看就是耕地的好手！”中年汉子乘机说道。

    小牛闻听这话，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拿那双兴奋的大眼睛热切地望着青年，他非常希望能够留在青年家中，他喜欢这个年轻人，愿意为他工作一年。

    “大哥，我知道它是条好牛，可惜我买不起！”青年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清楚自己手中的钱是不可能买得起这条牛的。

    “你有多少钱？”

    “买一头驴都不够呢，更别说是买一条牛了！”青年垂头丧气地说道。

    中年汉子沉默了，他转动两只小眼睛在心中合计了好一会儿，最后一拍大腿，十分豪爽地说道：“牛我就卖给你了，交个朋友嘛！”说完，他咬下鸡大腿上的一大块肉，满嘴油光闪闪。

    “真的？！”青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

    “不是开玩笑？”青年依旧怀疑道。

    “这事怎么可以开玩笑呢！我这人向来说话算数，我说卖给你就是卖给你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反悔！”

    青年顿时开心起来！他总算拥有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牛了，今后干活可要省力得多了，再说，有了这条牛的相伴，今后的日子也不那么孤单寂寞了！他即刻从家中隐秘的地方——厨房柴火堆后面的一只破罐子里面掏出钱来，尽数交给了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掂量着手中的钱，心里也乐开了花，这可是他白白净赚的呀！

    小牛更是欣喜若狂，他总算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主人，而且还是自己心目中喜欢的主人，他感到命运待他还是不薄，上天还是在护佑着他。此时，他的心里不但不再记恨这个中年汉子，相反还十分感激他。找到了人家，也就意味着知道了回天国的确切时间，他为此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哞哞”地叫着，以此来表达心中的欢乐。

    晚上，青年热情的留中年汉子在家过夜，他将床让了出来，他和小牛睡在厨房的地上，地上他铺上了很厚实的稻草和竹叶，睡在上面倒也很松软舒适。只是这一夜青年和小牛都失眠了，这是因为他俩太兴奋的缘故，他俩辗转反侧，在中年汉子那欢快的呼噜声中，各自想着自己的开心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青年就起身在厨房里忙活开了，他将昨夜发好的面做成馍上笼屉蒸上，又将家中所有的鸡蛋煮成白煮蛋，这是他为中年汉子路上准备的食物。

    等馍蒸好，中年汉子也起床了，他吃过早饭，便带着青年送给他的一口袋白煮蛋告辞上路了。

    这一天，青年并没有让小牛干活，他只是将小牛牵到竹林里，让他自由自在地吃着鲜嫩的青草，他想要让小牛先熟悉一下环境。

    青年开始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他发现家中的老犁已经锈迹斑斑，便拿到外面来磨擦，不时他就会抬眼望一下不远处的小牛，对小牛不是报以微笑，就是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小牛很有礼貌，总是有问必答，但是，他发出的永远是极单调的“哞哞”声，青年看见小牛似乎听得懂他说的话，他感到非常的惊奇，他试了又试，小牛总会对他的话做出反应，他高兴坏了！他们虽然言语不通，能够这样说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小牛悠闲地吃着草，他觉得竹林之中的草，是他来人间之后吃过的最最美味的草了，又嫩又多汁，而且还透着一股子竹子的清香。

    晚上，青年在他卧室的地上铺上了昨夜的那些稻草和竹叶，然后他让小牛睡了进来，也许是因为太寂寞的缘故吧，他实在很需要一个能够说话的对象。夜里，青年生怕小牛冻着，还特地起来给他再添了一些干草。

    小牛为此既感激又欣慰，他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和善的好主人，他在心中暗下决定要用辛勤的劳动来回报他。

    天一亮，青年就抱来昨天傍晚割的草喂给小牛，然后，他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欣赏着，一面吃着他的早饭——玉米饼子。为了和小牛联络感情，青年特地省下一只饼子喂给了小牛，小牛还是第一次吃到玉米饼子，觉得很美味很好吃，他心里着实想要再吃一个，但是，他清楚青年家的条件，所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吃的是青年的口粮，他意识到青年会因此而挨饿，他当即感到羞愧难当。

    早饭后，青年便背着老犁，牵着小牛来到了自家的农地里。小牛看见这些很不规整的田地里种着一些菜蔬和粮食，但是绝大部分还是荒地。

    青年将小牛牵到一块水田里，给他架上老犁，从这一刻起，小牛便开始了真正的劳役生活。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艰难地走着，溅起的泥浆弄污了他身上的皮毛，使他变成了一只滑稽的难看的泥牛，跟在他身后的青年自然而然也成了滑稽的难看的泥人。

    炎热的太阳晒得小牛头昏眼花，加上又在干着重体力活，就越加的汗流浃背，口渴难忍了！

    小牛感到拉梨真的很辛苦！沉重的犁犁在水田那粘稠而厚实的泥土上面是那样的艰难，很快，小牛的双肩便被磨得火辣辣的疼痛起来，四条深陷在泥水之中的腿早已经肿涨得发木了，到了后来，它们竟然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颤，再也使不出一点劲了。

    青年在后面发现了，他没有拿鞭子驱赶小牛，而是赶忙停下来，将犁从小牛的肩上卸去，一面轻拍着小牛说了几句关切的话语，小牛的心中对他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沉重的犁卸下之后，小牛顿时感到无比的轻松，这种感觉可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同时，他的心里又感到十分的内疚，他觉得自己没有把活干好，没有能够及时报答青年。

    吃过午饭，小牛又开始了劳动，没有多久，老犁便把他的双肩磨破了皮，血一点点流淌了下来，小牛却没有在意，他依旧咬紧牙关奋力地往前拉着。青年也被小牛这种吃苦耐劳的顽强精神感动了，他不忍心看到小牛受到伤害，因此急忙收工回家。

    到家后，青年即刻从井中汲来水，帮小牛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又用盐水清洗了他的伤口，再为他敷上了一些止血的草药。小牛甩着尾巴，感激地“哞哞”叫着，他还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青年的手，这可是他们牛类最真情的流露了。青年高兴地抚 摸着小牛的头，他们已经成了一对好伙伴。

    小牛自从从事于体力劳动之后，不知不觉之间胃口大了起来，再说整天吃的都是那些没有多少营养的青草，很难以补充消耗的体力，因此他只能不停地吃，嘴嚼酸了，肚子吃涨了，但是却依然感到饥饿难忍，此时，小牛方才意识到自己所受到的处罚是多么的严重了，不过他没有气馁，他深信天规是公正的，因此，他必须更加努力地劳动，以求早日得到解脱。

    从劳动的第一天开始，小牛就饱尝到了劳动的艰辛，老犁将他的双肩磨破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后来上面长出了两块厚厚的老茧才好一些；由于整日的风吹日晒和雨淋，小牛原来溜光水滑的皮毛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如今已经变得粗糙不堪；他耕了一块又一块田地，原本细长匀称的四条腿，现在变得粗壮的好似四根柱子。夏日火烧火燎的毒日头和冬日如刀割般刺骨的寒风，都已经深深地留在了在小牛的记忆深处。

    小牛再不是以往的俊模样，如今的他早已经变成了人间最普通的一只耕牛。小牛的心里难免有些儿担忧，他担心到时来接他回天国的使者会找寻不到他。

    一日复一日，随着时间飞快的流逝，小牛的一年苦役终于期满了，他总算盼到了回家的日子，但是他却出乎意料的难以高兴起来，因为他有些儿舍不得离开青年了，这一年来，青年是那样的爱护他，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越来越深，这种在劳动中建立起来的感情，在他看来更加的情深义重！如今，他要回天国去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将要永远的分离。

    夜深了，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小牛和青年早已进入香甜的梦乡。

    这时，天国的使者轻轻降临在小牛的面前，他悄声对小牛耳语道：“小牛，小牛，快醒醒！”

    小牛睁开朦胧睡眼，惊喜地看见天国使者正笑眯眯地立在他的面前，他顿时清醒了。

    “我亲爱的使者阁下，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看着天国使者，小牛就像见到了亲人一般的兴奋不已，更令他惊喜的是——他不再“哞哞”的说人间牛语，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说天国语言的能力。

    “小牛，你的惩罚期已满，现在我是来接你回天国的，乘这年轻人还没有醒，我们快点上路吧。”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走。不过，我感到很惊奇，如今的我早已经不是旧模样，您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呢？”小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天国的使者闻听此言，微微一笑，用手捋着如瀑布般飘拂在胸前的白胡子说道：“小牛，这一年来你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我们对你的行踪却是了如指掌的，你所遭受到的痛苦我们也都一清二楚，现在你虽然变了模样，但是你永远还是你，还是我们喜欢的那个好小牛！好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嗯，那我们走吧！”小牛跟随在这个又瘦又小、胡子又白又长、模样儿又滑稽又和蔼的天国使者身后向门外走去，当他回头望向那个和他早夕与共了一年之久的青年时，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亲爱的使者阁下，能不能请您稍微等一会儿！”小牛对天国使者恳求道，他指着睡梦中的青年对天国的使者说道：“这个人是我患难中的朋友，也是我这一年中的主人，他对我的关爱之情让我深受感动，我决意要报答他！您别看他虽然贫穷又其貌不扬，但是却拥有一颗善良的如金子般闪亮的心，您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过上好日子吗？”

    小牛的话引起了天国使者的深思，他考虑了一会之后，对小牛说道：“我好心的小牛，你总也改不了这冲动的脾气。我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告诫你，你不要太过于轻信眼前的景象，听我的话，还是应该要好好考验一下这个年轻人，看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你发善心。”

    “有这个必要吗？”小牛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自信已经很了解青年了，他觉得这样做是多此一举，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当然有这个必要喽！等明天这个青年人上集市去卖粮食的时候，我要好好试他一试，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你！”

    “那么，好吧。”小牛非常勉强的同意了这个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建议，“那请问您要怎么个试法呢？”他没多大兴趣地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你自会明白！”天国的使者眉开眼笑地说道，他开始喜欢这个事情了，他本来就是天国有名的老顽童，现在好不容易逮到玩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天亮了，青年和往常一样给小牛抱来了一大抱青草，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好，不但对小牛有说有笑，还不时哼唱几句小曲。他高兴是有原因的，经过辛勤的劳作，他的粮食获得了丰收，终于可以拿去卖掉换钱了，有了钱，他就可以将一些愿望变成现实了。他沉浸在无比的喜悦里。而小牛的心情却是复杂的，他不免有些儿担心，他怕青年经不起诱惑而忘却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不过，这个念头是很短暂的，他相信青年的为人，他相信青年对他的情义是深厚的，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经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考验，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受到破坏。

    青年急匆匆地吃过早饭，挑着满满一担子的粮食上路了。

    天国的使者这时候现身出来，他让小牛变成了一个美少年，然后，他俩也上路了。他俩的速度极快，来到集市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集市上热闹非凡，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买家卖家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间或还有笑声、吵架声及孩子的哭闹声。

    小牛和天国的使者混杂在人群之中，他们兴趣盎然地游览着，这儿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奇有趣的，都值得他们认真地探究一番。

    快到中午的时候，青年才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挑着担子赶到了。

    天国的使者急忙将小牛拉到一个僻静处，让小牛又重新变了个模样，这回小牛变成了一个高大健壮的武士，他自己则变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吏，再变出一辆载着黄金的马车。然后，他们又回到集市上，那车子上金光闪闪的金子即刻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人们齐聚在车子的四周，开始议论纷纷。

    天国的使者看见青年也挤过来看热闹了，他清清嗓子，对众人宣称道：“重金收购白牛皮了！要求是额上带金色云纹的白牛皮，有符合条件的切莫要错过机会！一百两黄金呀！谁卖给我谁就发财了！”

    他的一番话即刻引起了人们的骚动，大家都顿足摇头叹息不已，都为自己手中没有那张符合要求的白牛皮而懊丧！

    这番话对青年的触动也极大，他既震惊又兴奋，他想不到一张牛皮可以那么值钱，他更想不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幸运，竟然会拥有这样一条完全符合要求的小牛，他甚至感到这是老天在赐福给他，是存心要让他发一笔横财！

    青年仿佛看见了光辉灿烂的美好前景，仿佛看见了华屋、娇妻美妾；仿佛看见了锦衣玉食；仿佛看见了仆役成群；他的心中一阵儿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官长，您买牛皮是拿来派什么用场的呢？”

    小牛听见青年发问，心里顿时发凉，感到腿都有些儿发软了，他多么希望这只不过是青年一时所起的好奇心罢了。

    天国的使者这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牛一眼，然后对青年解释道：“我国的国王，做了一个梦，他在梦中梦见了一件由这种牛皮制成的铠甲，当他穿上这件铠甲之后，他突然变得神勇无敌。醒来后，他便迫切地想要寻找到这样的一张牛皮，渴望用此牛皮制成那件神奇的铠甲，这也就是我今天出现在贵宝地的原因所在，希望有此牛皮的人，千万不要错过这次发财的良机，机会难得，失之不来啊！对了，小兄弟你既然发问，莫非你有此牛皮不成？”

    “正是，不过……”青年欲言又止，他的心里还有些儿犹豫不决。

    “不过什么？是不是嫌金子太少？没关系，只要你有，就随你开个价吧！”天国的使者慷慨地说道，他的样儿是那样的急切，似乎为了要得到这张牛皮可以在所不惜。

    “这一车全部的黄金！”青年咬咬牙，怯生生地说道。

    小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已经惊呆了，他难以相信这句话会出自于那个喜欢他的，与他朝夕与共相依为命了一年之久的青年之口。

    “好吧，只要你真有，我这一车的黄金都是你的！那么，你快带我去取牛皮吧！”天国的使者朝着小牛眨眨眼，一面对青年说道。

    “牛还没有杀呢!”青年抱歉地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开眼笑，一副兴奋之极的样子，这时候的他，脑子里面对小牛已经没有感情了，小牛此时在他的心里只不过是他要出售的商品，是他换取金子的筹码。

    “没关系，看定之后再杀也不迟。”天国使者变的官吏拍着青年的肩头，非常亲热的说道。

    青年粮也不卖了，只顾挑着扁担带领他们挤出了人群，小牛此时心如刀绞，他知道青年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他们建立的友谊在金子的面前已经化为泡影不复存在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赶着载有金子的马车，默默地跟在青年和天国使者的身后，他的心在哭泣在流血，他对人间存有的这点美好印象已经破灭了。

    围观的人群用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目送他们远去，一张牛皮换一车金子的神奇故事将永远是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个话题，更永远是他们心中的痛！

    半路上，天国使者让小牛使了个分身术先回去等着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他们才回到了青年的家中，青年忽然觉得家里有些儿异样，似乎太安静了，平日里他从外面回来，小牛总会“哞哞”叫着欢迎他，但是今天小牛却默默地缩在角落里，看起来病恹恹的。青年连忙奔过去，拿手轻轻地拍拍小牛的背，关切地唤了一声，小牛这是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青年在他的眼中竟然看见了晶莹的泪光，他的心里不觉一怔。

    “哈哈，这正是我要求购的牛皮啊！虽然它的皮不怎么光滑细腻，但是总可以充个数了！”天国使者变作的官吏看见小牛之时，做出惊喜万分的样子，他围着小牛转了两圈后，便急切地要求道，“就这么定了，你快宰牛吧！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点完事，你好发财，我也好回去交差了！哈哈哈……”

    青年闻听这话，看了看小牛，竟感到有些儿不忍心下手了。可是，当他又望向屋外那辆车子上那些金灿灿诱人的金子时，他的心又活了起来。

    “喂，你快动手呀，我可没多少时间耽搁的！”天国使者变的官吏在一旁催促道。

    青年咬咬牙，心一横，转身寻来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

    当青年手握尖刀向小牛一步步走来时，小牛的心已经碎了，他“哞哞”地朝着青年叫了两声，希望青年能够念及他们的感情，丢掉手中的利刃。但是青年却无动于衷，他的心里此时只惦记着那一车子金光闪烁的黄金。

    在尖刀刺向小牛脖颈的当儿，小牛的心彻底地死了，伤心失望的他，和天国使者化着青烟离去了。

    面对眼前的变故，青年惊得目瞪口呆，尖刀从他的手中滑落，刀尖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脚背，疼得他抱着脚坐在地上哀嚎不已。等他回过神来，便咬着牙忍着疼一瘸一拐地来到外面寻找那辆载着黄金的马车，当然，他找到的不过只是一堆硬石头；他不死心，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他不相信一只那么大的牛会凭空消失不见，所以，他又一瘸一拐地去寻找小牛，找来找去，他只在小牛消失的牛栏里找到那根栓牛绳。

    他握着那根栓牛绳，声嘶力竭拼了命地呼唤，可是任他喊破了嗓子，再也唤不回小牛了。

    小牛回到了天国，背上重又长出了翅膀，皮肤重又光洁细腻，他又恢复了原貌，又是那个可爱英俊的小牛仙了。可是他的心里却总也快活不起来，他依旧在思念着青年，追忆着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一年虽然艰苦却充满了温馨的快乐时光。当然，他更忘不了青年手握尖刀向他恶狠狠刺来的那个瞬间，他的心每次都是那么的痛，就仿佛真的被刺中了一样。

    小牛总在思考青年转变的原因，但是他却总也想不明白，他想不出天地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比感情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