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作者︰
常青 更新︰2016-03-08 19:44 字數︰1989
十年婚史不算長，江紅先後有過兩個男人，當她從一個熟悉地方來到一個陌生小城，並不知道她會遇到什麼。就像她所遇到的那個殺人幻想者。甚至是防不勝防的。
江紅出生在湖北武黃高速邊的一個村莊。那兒長年駐扎著一支部隊，部隊小號聲喚醒了她的青春。江紅離開她生活過的那個村莊與這個兵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她曾夢寐以求做一個軍人，最終這個願望還是落了空。于是她想嫁給一個軍人，這樣也可以實現自己走進軍營的夢想。
一個偶然的機會，江紅和村里幾個姑娘去黃石，在城里的一間公共廁所的便坑旁，她看到一則登在《×音》雜志上“招打字學員”的廣告，《×音》雜志在她們老家很受歡迎的，尤其刊登的那些情感故事特別感人，她特別喜歡看。她相信登在這種雜志上的廣告是不會騙人的。江紅小心翼翼地撿起這張浸著尿跡的殘紙，用衛生紙報好，躲過姐妹們的目光，悄悄地塞進了蛇皮袋。
隨後，她就報名參加了電腦培訓。培訓很順利，學習也用功，結業後江紅在當地找到了一份打字的工作。工資雖不高，但比蹲在農村地頭里種地強多了。她老家的姐妹們來玩，嚷著要她請客。請就請唄，江紅帶他們到一家海鮮排擋吃他們從沒吃過的龍蝦，老板肚大腰圓，為了拉上客專門安排人到店門口吆喝。據說這些紅得發紫的龍蝦來自江甦盱眙，一個盛產龍蝦的地方。全城都是這樣的字號，盱眙朱大龍蝦城 正宗盱眙龍蝦等等，大盆60元，小盆40元，盆子是不銹剛做的，亮晶晶的。店主給每一個食客發兩只薄膜手套，很是文明。與江紅同村的斯小霞也在城里做事，有人說在洗浴中心做按摩，江紅不敢肯定她一定是做那種事，斯小霞從來沒說過她在干什麼職業，也從不帶大家玩，總推托自己工作不穩定什麼的，江紅心想大家出來混嘴都不容易，管她干什麼。斯小霞手不緊，帶過一個姐妹到江紅那里住過兩天，斯小霞請江紅吃鴨血粉絲湯，她們說是南京小吃，江紅沒有推辭，可她不喜歡吃鴨腸，一根一根都從碗里剔了出來，斯小霞說這是好東西，鴨血粉絲的香根本不是香菜，就是這一根根鴨腸，斯小紅連連嘆息，說江紅怎麼怎麼不識貨。
在盱眙龍蝦城，斯小霞對吃龍蝦也有一套理論，尤其是她對薄膜手套的研究頗有見地，說得大家笑翻了天。只見她套上手套，手深進盆子，撿了一只雄的龍蝦，雄的螯大，紅紅的螯幾乎和身子一樣長。她翹起中指，用大拇指並著食指輕輕撕下龍蝦的螯，擱上牙齒猛地一嗑，螯裂開了，再一擠，一條類似蛙肉的白腿冒了出來，那是龍蝦螯的肉。同來的李海珍不習慣用薄膜手套，試著拽了幾次，大概是手指上有汗水的緣故，薄膜一直沾在手指上扯不下來，李海珍一會兒翻看薄膜的內側，擔心鹵汁浸了進去，因為龍蝦的螯上有些小刺的。斯小霞看她折騰了半天有些耐不住想性子了，說你瞎折騰什麼呀！不要扯它了，隨它去，吃完了就扔，套子是保護肉體不至于受到傷害，還是女人呢？說著拿起一只套子在嘴上一吹，薄膜手套頓時鼓了起來，一只無指分開的卡通造型，大家都說好看。斯小霞繼續演示，粘手怕什麼，用嘴吹呀。只見她的嘴又往左手心一吹，薄膜手套像听話的孩子，立刻離開了手指，挺挺的；接著右手的套子也挺了起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海珍說，小霞姐你從那學來的這一套。海珍的油嘴向江紅一撅，你問凡是有過體驗的同志是不是一樣的原理。大家哄堂大笑。
江紅的男朋友其實就是她遠房的一個表哥，在四川廣元當兵，江紅是通過一個同學找到表哥地址的，先是電話聯系，後來用電子郵件，江紅會打字，所以用電子郵件更方便。後來他們之間來往的消息不久被江紅的娘知道了。江紅娘與老親的關系並不好，多年前還吵過架，她娘死活不同意江紅表哥來往，說那一家人沒有一個講理的。
江紅不敢回家，一回家兩個老人就盤問。江紅最怕看到的就是她娘的一雙淚眼，老人的眼楮本來就不好。她娘甚至威脅說，你再跟他來往我就死給你看。江紅只恨自己，她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沒有人知道她地方，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忘記曾有過的煩惱。
江紅回絕了打印社老板的挽留，只身一人離開了湖北。她開始並不知道自己能到那兒去，于是她躲在出租屋里睡了整整兩天。奇怪，居然她竟然沒做一個夢，睡得太沉，仿佛死過去了一回。她在鏡子里發現自己的兩只眼楮都漲腫著，鼓得圓溜溜的，像死魚的眼，她又後悔自己睡得太多。
考慮再三，江紅打算找斯小霞幫忙，看她是怎麼處理這些爛事的，她整天和別人睡，就靠睡來錢，肯定有一套睡的辦法。轉念一想，這不就真成了名副其實的傻逼了，這種事能問斯小霞嗎？
江紅找到王薔，她老家的鄰居。她們小時候就在一起玩，王薔是男孩用了一個女孩的名字，小朋友那時都笑她，說他干脆也留一個小辮子好了，王薔很听話，說江紅你借一個給我吧，經常纏著江紅要小辮子，江紅假惺惺地真答應給他了，王薔就在等待中慢慢長出了喉結，有了小胡子。江紅沉浸在回憶中，很甜蜜。
王薔居然知道一些江紅的事，以江紅的推測一定是听他娘說的，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老家的消息在打工者之間口耳相傳，傳得很快。江紅當著王薔的面一無一十把心中的把隱情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