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天上沒有月亮
作者︰
常青 更新︰2015-12-20 20:16 字數︰3252
我和湯建中出去喝酒竟沒能瞞過周其豪的眼楮。他問我是不是搭上了老湯佷女,請叔丈喝酒。老周的意思說我不愛柏書蘭了,得的是見異思遷的病。我說人家柏書蘭早有主了。小裔啊!蕪湖人刁,不能要的,不要上人家當。周其豪一直看不慣湯建中的。為了爭學院給後勤外來務工人員僅有的一份養老保險,兩人鬧得差點動刀子。陸葵從不參與他們的事,我是兩邊倒,互不傳話,不評價任何一個。
只到小劉公開和湯艾華進進出出,周其豪這才相信我說的話。我問小劉,酒樓餐廳里那個頭發有些卷的姑娘叫什麼。小劉說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說是的。小劉說她叫周韶萍,小劉慢吞吞地說。一听這名字我好象很熟悉,和柏書蘭一個味道,典型的農村人。小劉繼續說,她剛過來不久,也是安徽的,好像是滁州的,反正就在南京西,從大橋飯店上出租車二十元車費就能到家。
令我沒想到的是湯艾華主動邀請我到她們宿舍玩, 我真的想去她們那里的,雖然我經常從她們的門前經過,還從來沒看到過她們開過門。她們的屋子好象一個放在地下室里的大櫃子,更像密封性能比較好的集裝箱。一群女孩一到晚上就像出了水的沙丁魚,統統進了冰櫃,冷藏了起來。
我微微側過身來,偷偷看了周韶萍一眼。她的臉方方正正, 頭發有些小卷,一直披到了肩。她的床前還掛著個風鈴。可惜這屋子是沒有風的,即使排風扇轉起來,也是往外抽風的。我用頭故意踫了一下那串風鈴,風鈴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周韶萍把風鈴懸掛的一端拎了起來,輕輕地放在了天藍色的蚊帳的凹處,蚊帳極為簡單地扎了四個角,中間部分懸凹著,就像農村過去生產隊做豆腐用的吊篩,中間始終窪著,豆漿就從那漏到網篩下面的木桶里,任一角輕輕拎起,網上的豆渣穩穩當當地彈到了飼養員事先安排好的木桶里。
湯艾華說出去找小劉,說完就走。屋里就剩下我和周韶萍,我說我那也有一個姓周的,叫周其豪。我甚至無聊地問周韶萍父親和爺爺輩中有沒有“其”字的。周韶萍說沒有,我說老周老家也是安徽的,南京人中許多都是安徽人,像馬鞍山與和縣那一帶人的口音幾乎和老南京話沒什麼區別。周韶萍問我什麼時候來南京的。我說是去年。到腳下,正好一年半。我還提到了王化強,就你們阜陽的。周韶萍對我過去的生活特別感興趣,尤其我說到人家老板請我們出去玩。我沒提找小姐的事,也沒提收集女性內衣被提審的事。說這些她會看不起我的。宿舍里掛著些花花綠綠的衣服,也有她們的內衣,我一直埋著頭,一眼都沒看。但我將王化強犯罪的事渲染了一通,說得唾沫四濺,周韶萍擦著臉,眼楮骨碌骨碌地盯著我看。
我說累了,周韶萍給我倒了滿滿一杯開水。這時,其他幾個姑娘陸續回來了,我屁股在他們的床上挪了挪,我說我去上班,順便路過。其中一個笑了起來,上班怎能跑到這,假話。一個說,我們小周真有魅力,一到這里就把男人吸住了。我想,你們當中誰的屁股給我看了,我就喜歡誰。我要走了,周韶萍沒有留我。我仿佛心領神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地下室。出來的時候我沿西南方向那個門出來的,我是怕再被周其豪看到, 要是真的被他看見, 很難為情的。
我值班的時候總會往泵房多跑幾趟,湯建中高興得不得了。以前,沒有人願意去泵房, 說穿了沒人喜歡多走路。現在我主動去看泵房,連湯建中的我都代看了,他能不高興。奇怪了,泵房里自此沒有了尿跡,也不再臊了。我猜一定是周韶萍向大家公開了這個秘密。
事實卻與我想的大相徑庭。
一次偶然的機會, 周其豪和我喝酒,罵罵咧咧,習慣性地數落湯建中左一個不是,右一個不是。不經意說到了湯艾華。
“這個人家整個家族都有問題,你看那個小湯也不是個東西。”
我說,“怎的!”
“你知道那個泵房的尿誰尿的?”
“誰?”我迫不及待地問。
“是小湯。”
我一愣,故意說,“不可能吧!”
老周手往大腿上一拍, “ 告訴你啊!把人笑死了。我到泵房去巡查,你知道這個小姑娘在干啥?”
“干啥?”我問。
“ 站起來, 手拎住褲子, 就跑了。”
我一听,壞了,老周看過人家小姑娘的屁股了。我問老周你有沒有看到人家小湯的屁股。周其豪一本正經地說,“ 如果想看全能看到, 又有什麼意思呢?她呀,我都養得出來。要說想看,也是你們這些小青年想看。”
周其豪越說越帶勁,還不時問我有沒有踫到過。我敢保證我沒有踫過,一次也沒踫過。假如看到,早就對你老周講了!我得尊重這里所有的人,他們都比我強啊!那些研究生就不用說了,就是保潔員也有來頭,沒來頭能在這呆得下去嗎?
我想如果把我們這里的保安,保潔員和管理人員的學歷統一提到大專的話,說不定里面不下于十個科級干部。沒文化,有背景也沒用,只能呆在這些崗位啊!當然,你不能因為這個不起眼的崗位就可以得罪他們。
“媽的,我把他們在泵房撒尿的事給他們經理講了。要是經理不管的話,我向學校領導反映。”老周說得很是斬釘截鐵。
看來,湯艾華倒過霉了。我又不能問。傳到湯建中耳里,我不就是在明地里挑禍嗎?
算了,我不管這些閑事了。
我一想天快冷了,趕緊把大廳前玻璃擦一下,省得天冷伸不開手。再說這些活天生就該我們干。湯建中喜歡我的勤快,其實他不知道最近一陣我思想里有些波動的。我打了些清水來洗抹布。大概抹布舊了,擦過玻璃上還留下了絲絲的棉絮,越擦越落絮子。我干脆用水沖, 濺得滿身的水。周韶萍下班踫到我,一看我的狼狽樣就傻笑,我說你不幫忙,傻笑什麼。她一听我這話,跑著拿來一把拖把,和我一起打掃起來。
雖說才下午兩點,陽光已經沒有什麼力量了。周韶萍頭仰著推拖把,邊推邊說,“沒事的。”我說四點半你又要上班,休息一會吧!我自己干得了這點活。她推得特別賣力,胳膊一伸一縮,很有節奏。胸部突出的兩塊肉也跟著一跳一跳的,仿佛要掙脫衣服跳出來。我替她準備好了器物,只要一跳出來,我就給她逮住,最多摸摸,事後一定還給她。
這些細節沒能逃過湯建中的眼。他說你喜歡,我就替你說媒。我說喜歡歸喜歡,和說媒兩回事。湯建中說,“看不出來,小裔的觀念蠻超前的”。
我知道湯建中是故意在奚落我。我沒有氣,也不再生氣。生活就這麼回事的。
下半月了,天上沒有月亮。一到晚上,校園里沒有燈光的地方暗得出奇,這些地方全被學生佔去了。和那些研究生相比,我年齡沒有他們大,雖然我是社會上人,他們是學生。但是他們做得的事情,我是不能做的。他們可以出去包房, 可以旁若無人的在公共場合親吻,我不能。說白了,我是不敢。我明白了,這世界上除了酒可以壯膽,知識也可以壯膽的。要是沒有知識,他們和我一樣。只能偷偷摸摸看女人的屁股和奶子。他們不只是偷看, 可以慢慢地賞,還去做。這時候,我才明白自己不讀書是虧了。讀了書,什麼女人搞不上手。我們樓里的那些男女,論漂亮比不上我, 比不上柏書蘭, 更比不上湯艾華。但是我只能找柏書蘭或是周韶萍,湯艾華也只能給劉二扁。
我沒事的時候會溜到周韶萍宿舍門前,再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們其中的任一個看到我,都會熱情地招呼我進去坐坐。後來,干脆告訴我,周韶萍在或是不在。在她們眼里,我成了周韶萍的男朋友。
周韶萍有沒有把我當她的男朋友。我是不知道的。沒人的時候,周韶萍說要問我一個問題。她的那個問題問得我瞠目結舌。她說,是不是你把我們的情況匯報給了經理。湯艾華什麼時候污染了你們的泵房,她說得很婉轉。我即刻想起了周其豪的酒後之言。我不清楚周韶萍是故意試探我, 還是真的出于正義,想當面戳穿我的虛偽。我說你得把話說明了,我回答你。周韶萍說湯艾華去沒去那,我不知道,我是去過就是被你逮著的,你為什麼嫁禍于湯艾華。我說我什麼也沒看見。假話,周韶萍不相信我的話。我本不想說出周其豪的,但我不能因為顧及同事的情面,失去一個女孩子的信任。我說我看見的是你,他看見的是湯艾華,是老周匯報的,你的事沒人知道,我沒對一個人說過,要是說過,死我一家,我發誓。周韶萍跑過來,用她的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那你看見我什麼了?我愣住了,她怎麼敢問我這個問題呢?
後來,我和周韶萍就在泵房內好上了,那里安全極了。我說現在我要好好地看你, 周韶萍不讓看。我就用手去看,周韶萍順從了,周韶萍成了我們村的柏書蘭,成了實實在在的柏書蘭。我要的就是這種實在,能聞到她的氣息,听到她喘氣,甚至想听她下面因興奮而流液的聲音。
——那夜的月光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