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读初三了，这是她参加中考的关键一年。这一年，圆圆读五年级。

    方方虽是个女孩子，但她是高家的长孙女，也是外婆家的长外孙女。她从小就被两个家庭宠着，任心惯了，就变得有的小心眼，甚至有点自私。圆圆虽是她的亲妹妹，但她接触的同学大多数是计划生育国策下出生的独生子女。她认为妹妹的出生，分享了她的父母之爱。而且，妈妈对圆圆的偏见和坏脾气也多少影响了她，她因此就产生了对妹妹的时而热情时而冷淡。

    圆圆做事变得越来越拖拉，做作业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姐妹俩睡在一个房间，在作息时间上就有了矛盾。圆圆做好了作业要睡觉的时候，方方还要看书做作业。圆圆因为灯亮着睡不着，只好不断翻身又不敢说姐姐，只能心里烦着、恨着。有时候方方做好了作业要熄灯睡觉，可圆圆还在窸窸窣窣翻书，而且往往这种情况偏多。但方方不像圆圆，她可是要说就说，有时还要骂上两句。甚至朝她说：“你再这样就不要你睡在这个房间里了。”圆圆受了委屈也不敢在父母面前诉说。可方方就不这样，她不但要说妹妹、怪妹妹，还要在父母面前告妹妹的状，说妹妹影响她做作业和休息，说她要中考了，这样会影响她的成绩。爸爸知道了，告诫姐妹俩要互相关心，妹妹要注意点，姐姐要照顾点。妈妈知道了，就责令圆圆不要影响姐姐的学习和休息。圆圆听了妈妈的责怪，心里感到委屈、难过。晚上一进房门做作业就条件反射地不能集中精力，做题目老是出错。课堂上被老师批评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成绩开始下降。老师找到了高尚礼，说圆圆的性格好像和她的年龄不相称，经常表现出闷闷不乐的样子，说她的成绩已经从前五名退到了中等偏下。老师要求家长协助老师关心好圆圆。老师的反映引起了高尚礼的重视，回家后把这情况和妻子说了。一开始黄丽珍还不以为然，可再一想，就想到了这半年来方方老是在自己面前说圆圆的不是。就对丈夫说：“尚礼，你看这姐妹俩睡在一个房间里，互相肯定有影响。方方老是在我面前说圆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是否对她们俩的学习都不利。”

    高尚礼说：“我也是这么想，我看还是让她们俩分房睡吧，这样对她们俩的学习和休息都有好处。”

    黄丽珍说：“你说得倒轻巧，叫她们分房睡，空房间在哪里？”

    高尚礼说：“把我的书房让出来，做圆圆的房间，正好我的书桌和书柜给她用。”

    “那你呢？你不是每天要看看书，写些东西吗？”

    “我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即使要查阅些资料，在我们的房间里也可以查，我们的房间就算是卧室兼书房吧，就这样定了。”

    “那好吧。”黄丽珍同意丈夫的建议。

    说搬就搬，吃过夜饭，夫妻俩替两个女儿分房间。他们没有和姐妹俩商量，但和她们一说，她们都高兴，一起帮父母干。一家四口，搬被头的搬被头，捧书的捧书。七手八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两个房间整理完毕。方方睡原来的房间，圆圆睡在爸爸的书房里。姐妹俩学习休息各自独立，两不相扰，皆大欢喜。

    房间分好后，小姐妹俩是相安无事了，可黄丽珍的事却多了起来，每天帮女儿整理房间从以前的一个房间变成了现在的两个房间。黄丽珍又特别爱整洁，眼睛里容不下凌乱和灰尘。她每天整理三个房间要化去好多时间，她又不放心别人做这些事。别人做了，她也看不顺眼，还要重新去整理，所以还不如自己做。

    现在女儿这么大了，也分房睡了，按理这些事都应让她们自己做，可黄丽珍就是不放心。有时候，由于早上时间紧，这些琐事弄得黄丽珍忙不过来，就免不了要唠唠叨叨，骂骂咧咧。高尚礼听得心烦了，就免不了要说她几句，说这些本来由别人做的事，你既然高兴包揽，就不要嫌烦。黄丽珍就只好噘着个嘴暂时不响。

    房间反正有妈妈收拾，姐妹俩也就养成了不整理房间的习惯。早上起床时，枕头歪着，床单皱着，被头乱堆着，象狗窝一样，也不知道整理一下。其他物件也是随便乱放，废纸乱甩，书乱堆。反正有人收拾整理，天长日久，就习惯成了自然。

    一天早上，因为一家四口换洗的衣服多，黄丽珍洗完衣服后没有来得及整理楼上。下午下班后，她来到楼上想把所有房间的门窗都打开，刚到楼上，就有一股臭味钻进她的鼻中，仔细一辨认，知道是从卫生间里散发出来的，她来到卫生间，朝抽水马桶里一看，一汪黄水在马桶里积着。她知道是早上女儿用过马桶后没有冲，她不知道是哪一个，也有可能是两个人都用过。她就先冲了马桶，再把门窗打开。黄丽珍心里嘀咕，这两个懒货，冲一下水，举手之劳，也懒得动，今后还不知道要懒成什么样子。

    黄丽珍先来到自己的房间，把窗子打开，大田里吹来的风马上从窗口涌进房间，使人觉得神清气爽。她接着来到方方的房间，先把窗帘拉开，接近傍晚的阳光一涌而入，房间里马上通亮。她一看床上，凌乱不堪像个狗窝。她最后来到圆圆的房间，窗帘拉开着，杂物摊一样的书桌和狗窝一样的床铺马上映入她的眼中，反正马上要晚上了，她也懒得帮她们叠被头。

    一起吃饭晚的时候，黄丽珍熬不住问两个女儿：“你们两个小冤家，是谁早上用了马桶没有冲？”方方和圆圆听了都一愣，又同时低下头，一个也不响，只顾低头吃饭。看得出来，两人都用过马桶，谁都没有冲水。黄丽珍生气了，冲着姐妹俩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举手之劳的事也懒得做。两个人的房间，一个像狗窝，一个像猪窝。都懒成什么样子了，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可饶不了你们。”

    姐妹俩被骂得你偷偷地看我一眼，我偷偷地看你一眼，都不说话。她们不知道妈妈说的“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指的是什么情况，是不冲马桶呢？还是不整理床铺，还是两件事都包括在内。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用过马桶后一定要冲洗。

    高尚礼这时开口了，他说：“方方、圆圆，你们姐妹俩也这么大了，是该要学会干活了，怎么连被头也不会叠。冲马桶的事，只要用手指头一揿就完事了，这么简单的事也懒得做，我怀疑你们今后连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不是也懒得做。”

    黄丽珍打断了丈夫的话，“你也不要说她们，你自己的被头也叠不好，都是跟你学的。”

    “你看你，说着又说到我头上来了，我叠不好，好歹我是叠了。一件事不管做得好与不好，关键是首先要去做。她们俩都是被你弄坏的，我一直主张让她们学着干活，要养成爱劳动的习惯，可你就是不听。”高尚礼对妻子不教女儿干活一直有看法。

    “什么爱劳动不爱劳动的，我把家务活做好了，让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今后好有出息，难道错了吗？”

    “希望她们好好学习不错，可也不能连最基本的活也不做，甚至不会做呀！一个人如果连自理能力也没有，这种人会有出息吗？她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这是她们的权力，也是她们的义务和责任。再说，你替她们把她们该做的事都做了，她们会把这些省下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吗？这是不可能的。对学生来说，适当的劳动，是学习和休息最好的调节。总之，我们今后要教她们、叫她们做好她们自己该做的事，不然的话，学习再好，也是半成品。”高尚礼情绪有点激动。

    “我不管什么成品还是半成品，我只要她们好好念书。我们生了两个女儿，不在念书上胜过人家，其他还有什么盼头？”

    “那你今后做得再累也不要怨报别人。”高尚礼看看争不出结果，也就到此打住，吃自己的饭。

    方方和圆圆在父母的争论中，一个个吃好后溜掉了，关于这个话题的争论，她们听得已经不是一次了，所以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