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波三折

    三人成虎。

    葛家人在妙濟堂鬧騰完那一出之後，勿論孰是孰非，來這里看病的人明顯少了許多，人言可畏大致就是這個道理吧。

    不過，這些時日緹縈等人恰也因為淳于意入獄的事兒心思煩亂，看著寡淡的生意，不覺又添了幾分煩憂。

    眼下，這件事有季風插手幫忙，讓他們都多少放下心來，雖然暫時還不能將淳于意救出，但也沒有張貼出任何他已被定罪的告示，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緹縈打算這兩天在家暫時陪著母親，萬不可讓母親在這種時候感到孤苦無依。

    緹縈正在院中整理晾曬藥材，卻見小廝忙不迭開門，只見，才從家里離開不足一個時辰的季風又折了回來。

    緹縈趕緊迎了過去，“季大哥，出了什麼事？”

    “情況有些不好。”季風微微蹙眉。

    兩人快步走去前廳，待陸二娘出來之後，季風將剛才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但見淳于母女頓時面色神傷，便急急勸慰︰“你們暫且不必著急，現在宮中到底出了什麼變故在下尚且不知，等會兒我要進宮一趟。”

    “另外，在下安排在牢中的人不會撤出來，肯定能保證淳于大夫的安全，你們要注意的就是保護好葛三和秋霜，她們現在是最重要的人證，千萬不能讓葛家的人知道他們倆在你們這里。”

    “季大人放心。”陸二娘點頭。

    季風交代完這些之後，馬上起身，“那在下就先告辭，你們也要保重身體。”說完深看一眼緹縈，隨後快步走了出去。

    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種意想不到的變故，本來有了太子的支持他們可以前去太守府為淳于意伸冤，沒想到太子卻命令季風暫且放下此事，陸二娘和緹縈想到此事如若季風插不上手，淳于意將凶多吉少，禁不住長嘆了口氣，踏實下不少的心又跟著忐忑起來。

    緹縈坐在花廳里靜默半晌，顰眉看向母親，“娘，要不我再去葛家跟那崔氏談一談？”

    陸二娘搖頭，“太危險，秋霜不見了，誰都不知道那邊會出現什麼情況，咱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還是先等等季大人的消息吧。

    緹縈抿唇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心情淤塞難當。

    她從來就不是喜歡坐以待斃的人，但現在除了等啊等啊等，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難道爹爹在京城內行醫這麼多年最終卻只能落得個庸醫的罵名枉恨終生不成？

    *

    中午，江疏影帶著丫鬟找到了都尉府，剛要進去，就被門口的守衛攔了下來。

    “站住，干什麼的？”守衛見是個年輕少婦，說話還算客氣。

    “奴家是季大人的內子。”江疏影面帶微笑，柔聲回了一句。

    守衛听罷當即瞪大了眼，“原來是季夫人，屬下有眼無珠，季夫人請進。”他一時慌張，趕緊將江疏影請進都尉府，安頓在都尉的一所僻靜的房屋內，轉身去找人。

    自打上次季風未用晚餐就離家之後，這幾天一直都是早出晚歸，沒有在家吃上一口飯，每每到家都是半夜三更，江疏影都已經睡下，待她醒來，季風又已經早早的出門了。

    雖然季風以前也有十分忙碌的時候，但夫妻倆還從未這樣一整天見不到面過。

    江疏影擔心季風的身體，今兒個中午，就掐算著吃中飯的時間過來了。

    副將東秦正在後院吃飯，听見守衛跑過來傳話，急急放下手上的碗筷，抽了手巾抹抹嘴，三步並兩步的過來招呼。

    江疏影听見有人推門進來，忙不迭起身，但見來人不是季風，眼中的殷切光芒不禁暗淡下去。

    “夫人。”東秦慌張的叫了一句，“季大人上午就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江疏影勉強笑笑，“倒也沒什麼正經事，就是備了些家常便飯，給他送過來，怕他這幾天勞累誤了身體。”

    “東秦，你們最近在忙些什麼，季大人怎麼連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江疏影靜默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回夫人，最近季大人遇見了點事兒有些棘手，不過，想來也不會拖沓多少時日了。”東秦想了下又說︰“我估計季大人現在是進宮去了，要不然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

    江疏影微微點頭，知道他們男人家有些事是不便與她說的，但聞如此，也就沒有深問，隨手將擺在茶幾上的籃子拎起來，交予東秦，“都是些他愛吃的小菜，想必他回來也涼了，你暫且放在一邊，等他回來再熱給他吃吧。”

    “哦……好的，夫人。”東秦說著接過籃子。

    江疏影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了，等季大人回來勞煩轉告，若是可以晚上早些回去吃個晚飯也好，奶奶也想他了。”

    “好。”

    而此時的鎮南王陳琦也不是那麼的輕松，他擰眉坐在議事廳里，看著垂首站在跟前的葛洪忠，沉吟半晌冷聲道︰“你且放心，就算他們有再多的人證，也不能證明淳于意無罪，現在太子極力插手這件事，正好讓我在文武百官面前證明這個所謂的寬厚愛民的太子是多麼的愚蠢無能，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擁立我們的代王了。”

    “那我弟弟他……”葛洪忠遲疑著問。

    “不是除了家丁和那個梅氏之外沒旁人看見他殺人嗎？既然沒有，也不用太過擔心，等過些時日，風聲過去，我便差人將他放回家便是。”陳琦冷笑，“哼，就算有人看見了他殺人又能怎麼樣？家中奴婢本就與牲畜一般，是生是死還不是主人說了算！”

    兩人正說著話，只見陳興從外面斜著膀子走進來，看一眼葛洪忠，陰陽怪氣的道︰“喲，洪忠兄，你最近怎麼有閑心來得這麼勤快啊。”

    陳琦給葛洪忠使個眼色，對方會意的微一頷首，朝陳興笑道︰“小王爺，最近因為爹爹的案子不得不來麻煩王爺，現在要回去了。”

    “慢走，不送了。”陳興吊郎當的說了一句，坐到陳琦旁邊的凳子上，眼見葛洪忠走遠了才蹙眉道︰“爹，現在外面風言風語的可不少，據說，這葛秋飛是因為行房過度才死的，跟淳于家並無關系，你要是幫這小子誣陷淳于意，會不會惹上一身騷？”

    陳琦瞄了兒子一眼，沉聲嗤了一句，“你整天就知道關心這些市井流言，一點正經事都不見你干過。”

    陳琦說話語氣雖然非常嚴肅，但從那溫和的目光中不難看出陳琦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非常寵愛的，似乎並不是真的介意他整日游手好閑的狀態。

    “爹爹，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最近可是在跟師父勤學苦練，有朝一日定能成為戰場上一名大將，捍衛我大漢萬里江山。”陳興信心滿滿看著遠處的天際，腦中已經幻化出自己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的魁梧形象，隨即對上陳琦狐疑的目光，禁不住捎著鼻子笑了笑。

    看樣子，雖然是志氣高漲，但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自我夸獎。

    “喲呵，你什麼時候對行兵打仗的事兒感興趣了？”陳琦到底是武將出身，曾經也為朝廷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

    但因為近年來西漢一直處于鼎盛時期，與之對立的匈奴一直都是虎視眈眈不敢輕易進犯，國泰方可民安，對于自己這個獨子，他也就多了幾分寵溺，一直由著他的性子來，既然他不喜歡打打殺殺，他也就從不逼迫與他，但見他忽然頓悟，自然內心歡喜。

    陳琦這話雖然有幾分不信任和戲謔，但卻難掩內心的喜悅，看得陳興心中又多了幾分堅定。

    “孩兒忽然大徹大悟了唄，爹，您放心，如果有朝一日國家有難，孩兒一定會征戰疆場，為父親爭光，且還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陳興說著不覺在自家老子面前露出了幾分調皮，心里卻在琢磨另一件事。

    他怎麼會跟別人說自己是因為前陣子在街上被個小丫頭教訓了，心里受挫才會下定決心學習武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