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求医
作者:濮颖      更新:2016-02-01 23:12      字数:2794
    “请西医?”江雪琴看着莺莺,有点迟疑。

    “对,请西医。”莺莺肯定地点点头,江雪琴看着莺莺端庄持重的脸,仿佛在无边的黑夜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春桃,还不赶紧上茶!”

    “哎。”春桃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内屋。

    “西医的把握有多大?”江雪琴小心地询问莺莺。

    “我不敢说西医治疗大哥的病有多大把握,但是我知道中西医各有所长,我父亲的学生中有学西医的,当年我母亲腹痛,几乎丧命,是我父亲的学生动手术救了她。”莺莺忆起当年。

    “动手术?”,江学琴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有些不安。

    “是的。”莺莺看出了江雪琴的不安:“我说的是我的母亲,大少爷的病该怎么治疗,还得听医生的。”

    “那是……”江雪琴点点头。

    “大嫂,大哥的病情延误不得,你要早拿主意。”莺莺接过春桃的茶碗。

    “我明白。”江雪琴眼睛红了一下。

    “什么?大少爷病重?”午后,徐英正躺在榻上小憩,听到这个消息,一骨碌从卧榻上坐起身来。

    “是,听东府的丫头说大少爷已经的病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昨日午后吐了不少血,江郎中来看过,好像说……”丫头秀珠说到这里止住了,不敢往下。

    “说什么?”徐英一下子站起身。

    “说……说……”秀珠还是支支吾吾。

    徐英听得着急,“啪”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平日子最不喜你磨磨唧唧,快说!”

    “好像说是治不好了。!”秀珠捂住被打的脸颊,终于说出了口。

    徐英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口舌笨拙的丫头,丫头的眼睛不敢直视徐英的目光。

    突然间徐英的巴掌像雨点一下落在了秀珠的身上;“叫你瞎说!叫你瞎说!叫你诅咒你的主子!叫你诅咒你的主子!“

    “太太!我也是听东府上人说的,也许是我听错了,太太,您饶了我吧!”秀珠一边躲闪着徐英的巴掌,一边求饶。

    徐英终于停下手,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自言自语:“治不好了,治不好了。怎么会?怎么会?”

    “太太!”秀珠看到徐英的样子害怕了起来。

    徐英像中了魔一般在屋内走了一圈,停了停,她清楚醒地对秀珠说;“你去东府请仇管家来一趟。”

    不一会仇大力便来到了徐英的住处。

    “太太,您这会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吩咐?”仇大力恭敬地问徐英。

    徐英看了他一眼,慢慢开了口;“交代你做的事情可曾做好?”

    “太太交代的事情,小的哪敢懈怠?”仇大力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徐英,徐英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太太今天叫小的来,不会就是问这件事吧?”

    徐英抬眼看了看仇大力,用丝绢轻轻掖了一下涂着胭脂香膏的唇角,“你说我会问什么事?”

    “太太,您就不想问问东府上的事情?”仇大力好像看穿了徐英的内心。

    徐英心里一沉,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东府上能有什么事?”

    “东府上的大少爷病了,肺壅。”仇大力压低声音。

    徐英的身子一颤,拿着丝绢的手也跟着微微颤抖;“郎中怎么说?”

    “这病……怕是治不好。”仇大力依旧低着头,却拿眼角的余光却瞟向徐英。

    “江郎中也没有办法?”徐英不死心。

    仇大力摇了摇头。

    “那眼下怎么办?”,徐英站起身来,声音里满是焦急。

    “南苑的二少奶奶来过,她建议让大少爷看西医。”

    “又是她?”徐英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停了一下又说道;“也只能这样。”

    仇大力说:“那是”。

    “老爷知道吗?”徐英问道。

    “老爷今年的身体大不如前,哮喘比起从前越发厉害,大小姐至今还没有消息,这几日又要忙着汇丰银行贷款的事情,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他。大少奶奶吩咐过,若是老爷问起来,就说大少爷是染了风寒。”

    “也是。”徐英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可知道宁州城里的西医?”

    “我听说城里刚从外地来了一个医生叫郭树言,湖南湘雅医学院学成归来,就在西祠开了一家诊所,他也是博爱会的会员。”仇大力告诉徐英。

    “那还不快请他来给大少爷瞧瞧?”,徐英有点迫不及待。

    郭树言从东府出来,遵照指示,又来到徐英的府上。这位梅家的太太第一眼看到郭树言的时候,心里一亮。郭树言一身黑色的西服,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一双深邃的眼睛,清亮透明。他手里提着一只印有红十字的皮箱,脚下的皮鞋一尘不染,能照见人的脸。

    “梅太太好。”郭树言见到徐英,微微躹了个躬。

    “郭大夫,快请坐。”徐英非常热情“

    郭大夫,请喝茶,这是黄山桃花溪的金黄片。”

    郭树言接过茶碗,只见碗中茶叶形似雀舌,一片片匀齐壮实,毫露峰显,色似象牙,汤色清澈,入口醇厚甘甜,清香高远。不觉称赞道;“好茶!”

    “郭大夫,你是何方人士?何时来的宁州?家中还有什么人?”徐英问道。

    “我祖籍江西赣州,去年经同学推荐来到贵地行医,家中还有老母和一位长姐。”郭树言一一回答。

    “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容易。”徐英感叹一声。

    “习惯了就好。”说话间郭树言无意看到了身后条几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中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身穿黑白连衣裙,头戴一顶太阳帽,秀发如云,眼眸似星,正回首,好像冲着他微笑,郭树言的心中莫名其妙地一动。

    “哦,那是我远房的侄女,在上海读女子师范。”徐英顺着你郭树言的目光看去,不经意地说道。

    郭树言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以喝茶掩饰自己的羞涩。

    “郭大夫,大少爷的病情如何?”徐英终于开口问道正题。

    “大少爷的病情不容乐观,在西医上称作肺癌,建议去省城的大医院接受手术。”郭树言摇了摇头。

    “动手术?”徐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只有手术才有机会。”郭树言肯定地说道。

    “啊?”徐英慌乱起来。

    “可眼下梅少爷的身体又太过虚弱,暂时还不能手术。”郭树言回答道。

    “那该怎么办?”徐英坐不住了。

    “只能控制住病情,采取保守治疗。”郭树言说道。

    “那就拜托郭大夫了。”徐英看着郭树言,满脸期待。

    “梅太太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做我们医生的本分。”

    这些日子,郭树言每日来东府为梅若岩注射,输液。可是梅若岩的身体却不见明显的改观。莺莺隔日也从南苑坐轿过来宽慰大少奶江雪琴,也算是给她壮胆。

    这一日,郭树言刚给梅若岩做过注射,正欲洗手,凌莺莺突然觉得一阵腹痛,像刀铰一般,她不由得捂住小腹蹲下身子。

    “小姐!”“二少奶奶!”秋蝉与江雪琴见此情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莺莺痛苦地呻吟着,示意秋蝉带她回去。郭树言赶紧上前,他一把抱起绻缩着的莺莺,飞一样向外跑去…

    莺莺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她看到自己睡在一张洁白的床上,盖着洁白的床单,不觉愕然。秋蝉看到莺莺醒来,高兴地叫起来:“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秋蝉,这是…?”,莺莺不解地问。

    “这是郭大夫的诊所。”秋蝉告诉她。

    “我的?”莺莺突然紧张起来,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

    “小姐,多亏了郭大夫,现在没事儿,胎儿保住了。”秋蝉欣喜不已。

    说话间,郭树言进来。莺莺欲起身道谢,被郭大夫制止:“别动!”莺莺听话地又躺了回去。

    “二少奶奶,我有话要说。”郭大夫看了一下秋蝉。

    莺莺立即示意秋蝉出去。

    “二少奶奶这次险些意外流产,我怀疑是有人加害于你。”郭树言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有人要害我?”莺莺惊恐地抓住被单,面色苍白。

    “我在你的尿液分析中发现了微量毒素,这些毒素来自一种特殊的药物。如果这些药物不是你平常所服,我只能说,有人在你的食物中下了毒。”郭大夫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一张检验单:“这个人不单是要你失去孩子,更想要你中毒致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