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不對勁。燈光亮得刺眼，眼楮里都是淚水。

    糟透了。我感到我的長發亂蓬蓬的堆在頭的兩側，濕乎乎的雙眼一定腫起來了。眼鏡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臉燙得不像話，耳朵仿佛還蒸蒸地冒著熱氣，要是現在能夠看到我自己，一定是像關羽一樣的紅臉了。可是手腳卻是冰涼的，我急忙用雙手貼住發燙的臉，冷與熱的反差讓我覺得舒服。腦袋昏昏沉沉，視線模模糊糊，鼻子酸酸脹脹——我又在桌子上睡著了。這大概是L冬天寒夜里遭受打擊喝醉酒又吹了冷風之後的感覺吧？糟透了。

    看了看桌子上秒針一刻不停轉動的小鐘，寫得乏困時就愛看著它一秒走一格，那嗒嗒的聲音通過耳朵傳入我疲倦的腦袋里，那麼動听。我就那樣看著它走，想著它不累嗎，辛辛苦苦地轉了一整圈又一整圈，看起來它的付出比誰都大，另外兩個老兄一動不動地偷著懶。可它們的成果都一樣——秒針轉一圈是一分鐘，分針走一格也是一分鐘，時針沒怎麼動也是一分鐘。呵呵，成果都是一樣的呢，秒針它為什麼要那麼辛苦呢……我常常抱著這樣無厘頭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睡倒在桌上。

    現在才凌晨一點。又是中途睡著了，睡了多久呢，我真不爭氣啊。這種感覺，和Z想要認真復習卻玩起了電腦無奈只好放棄考試時一樣吧？

    我扯了扯亂七八糟的頭發，雖然已經著涼了還是用冷水潑了一把自己，然後強打起精神重新坐回座位。看著桌上才寫了幾個字的試卷，而且下面還有五六張，白花花的一片。其實也不是白花花的，我們學校的卷子都是灰綠色的，淡淡的顏色令人安心。剛開始我們拿到這種卷子都在抱怨，因為卷子上有時候不干不淨的，畢竟是用廢紙布料做成的環保紙啊。可是漸漸地覺得這顏色看著眼楮舒服，而且聞起來還有著白紙沒有的味道，淡淡的味道令人安心。或許曾經的布料是哪個少女穿過的花裙子，又或許曾經的廢紙是哪個孩子亂抹的涂鴉，然後統統收集在一起清洗干淨做成紙漿——最後變成了面前這樣灰綠色的卷子。

    這樣的卷子令人安心，只是上面密密麻麻的題目讓人實在喜歡不起來。但我已經感到時間所剩不多，日子像日歷一樣一頁頁翻過去。就像在看不見的紙質日歷上用熒光筆畫了個醒目的紅圈，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高考迫在眉睫。

    解著一道化學方程，我腦海里不禁浮現了《肯塔基老家》的歌詞。

    累人的重負還得再擔幾天！

    哪怕擔子重得把腰壓彎！

    ……

    “累人的重負，還得再擔幾天！幾天就好！”我大吼一聲，“到時候就和卷子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