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柳暗花明(三)
作者:闲庭晚雪      更新:2016-01-17 21:17      字数:1514
    乔津亭的手一颤,低下头,“你派人来说了,其实,她早晚会来的!”是的,她早就预感,她乔姮断然不会放过她,这些年来,先是母亲,再是父亲,接着是妹妹,现在该轮到她了,天绝谷险境乔姮临别前的狠话经常在午夜梦回时不绝于耳:“乔津亭,你听好了,你想要的,我必不让你如愿,你所拥有的,我必将毁去!”多么狠绝的宣言!自问没有点滴亏待她,而她竟痛恨家人到了如斯地步!

    宇文川远没有忽略乔津亭眉宇间倏然飘至的乌云,为何,乔姮总是让她忧伤如许?此刻的她如皓月蒙了薄云,明珠笼了黑纱。

    未待开言,乔津亭已悄声说:“她,为你而来?”

    宇文川远惊粟:“你怎知她的来意?”

    乔津亭苦笑,她怎能不知乔姮的心思?在明月湖畔,在天绝谷前,乔姮就在黑暗之中偷窥了她与宇文川远的情意,乔姮说得再清楚不过:“你想要的,我必不让你如愿!”只是,乔姮怎知,她所想要的也是她所不能要的。与其说乔姮是为宇文川远而来,倒不如说是为她而来!“她怎么说?”艰难地问出了一句。

    宇文川远苦笑,迟疑着该如何措辞方能更清晰地表明他的心迹:“她说,想进宫来……”

    乔津亭点头,“进宫陪你左右?”其实,何必多此一问?

    宇文川远急切地解释:“可我拒绝了,你该知道的。”

    是的,她知道,可是,他拒绝了未来,可他能拒绝过往吗?东宫里的莺莺燕燕,红唇绿鬓,如一道宽广的银河,隔开了他与她,抽离不了的过去自然让她望不见未来。

    宇文川远从她眼底的一缕微光中窥透了她的心,她不是让人防范疏离的萧琰,不是一心邀人爱怜让人生厌的宁妃,更不是点缀闲暇的七色美女,她是她,唯有她,点燃了他内心不曾亮起的火把,在酸甜苦辣百味丛生中更明了自己的心和渴求!一股热念涌起,宇文川远握住乔津亭的手:“乔,我不仅可以拒绝乔姮,也可以拒绝……”

    “不,”乔津亭伸手挡住了宇文川远破唇而出的语言,“你不必向我承诺些什么,虽然你贵为太子,将来你还会是一国之君,但是,你也知道,世事未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承诺一出,凭空让人为难而已,你不需要刻意为我去拒绝了谁,我说过,我不是笼中等待主人垂怜的鸟儿,我的世界太大,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我惯于傲啸烟霞的游历生涯,这幽暗的深宫不是我所向往……”

    这话太刺心,刺得宇文川远发疼、生冷:“乔,你就不能给我一生中唯一期待的洞房花烛吗?”

    乔津亭清冷地,如水中的广寒宫月,虽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你已经有了洞房花烛,萧琰,是你的结发之妻,更是你登上皇位的重筹,你怎能拒绝得了?而东宫里的其他女子它们的生命及一切只能因你的存在而延续,你怎能忍心让她们因我而幻灭?”这话太尖锐,但宇文川远无法回避她的锋芒。“而我,所求者,不过是耕读的逍遥与简单,我无法违了自己的真心,去争宠,去算计,让我的人生因此变成无法负荷的沉重!”

    这是何等尖刻的对话?是何等凄怆的情怀?两情相悦而未能长相守,只因怕动摇了他的根基更怕违了人性背了真心,到头来迷失了自己!总归是相思相望不相亲,多情无奈成了无情!

    宇文川远情思辗转,低回难安,抬头,乔津亭虽哀却不伤绝,或者,今生得她相爱,人生已无所憾?但他又岂能就此放开了手?

    乔津亭略略敛了怨眉愁睫:“其实今日等你,尚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与你说明!”

    宇文川远默不做声,别过了头去,望着窗外的沉沉雾霭出神。

    乔津亭纳闷:“你,怎么啦?”

    宇文川远言语渗了些冷湿:“我知道,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你乔庄主想必也不会主动见我!”

    乔津亭翠眉斜飞,欲出言辩驳,但终无言以对,他说的,未尝不是事实。世事弄人,多情反结了无情果,这不是她的本意。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何必计较?你先听我说了吧!”

    宇文川远见乔津亭神情肃穆,知道所说之事定非寻常:“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