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暮红楼 三
作者:陈琢瑾      更新:2016-05-05 09:44      字数:6504
    郁曼琳一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寻个机会再见陈瑾轩一面,她始终回味着他初次来此的情景。虽然那个下午他于此逗留的时间不长,两人也没有多少交谈,但她就是觉着那时的心里有着别样的欣悦,就像听陈瑾轩唤她“曼琳小姐”那般欢喜,俨然令她那颗颓靡多年的心都变得鲜活起来。

    这天夜里,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在一阵凉风过后竟落下雨来,雨水伴着几声雷鸣更是越下越大。

    郁曼琳开了房里所有的灯,关了所有的窗户又拉上窗帘,开了电唱机,才又回到那张六尺宽的床上躺下。

    就在她快要睡去的时候,楼下却传来门铃声,起初她只当是梦里的声音,但那门铃却不停的响。

    郁曼琳无奈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用手心揉了揉额角,听见门铃确是从楼下传来的,于是起身走到窗边,轻轻的将那窗帘拨开一条细细的缝来,朝下看了一眼,见马路的对面停着一辆黑色丰田车,车门两边都有穿黑色雨衣的人在雨里站着,而院门外只有一个撑着黑伞的人。此时她已然能够猜出这人是谁,于是不紧不慢的换了身衣服走下楼去。

    郁曼琳撑了一把伞走过积水的院子去开了院门,不等那人进来就转身回到了屋里。方才站在院门外摁门铃的人也跟了进来,穿着一袭长衫马褂,怀表的金链半弯着悬在胸前,一眼看去倒是绅士的模样,但进了这门就全然不见了往日人前的庄重。

    他刚放下雨伞便迫不及待的隔着旗袍在郁曼琳的身上狠捏了一把,又紧紧地搂着她一阵粗蛮的亲吻,直将她被搂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郁曼琳深谙陆鸿生来此的目的,只是她对这老头子虽然是心存几分厌恶,但毕竟他当下也不是她得罪得起的,更何况他又是陆英麒的父亲。她不仅要顺从的与陆鸿生干这苟且之事,还要瞒着陆英麒不让他知道,生怕一点闪失就会生出对自己不利的事端来。所以郁曼琳面对陆鸿生只能是半推半就的任他摆布,

    陆鸿生从进门的一刻就已是急不可耐,一面在郁曼琳的腿间狠捏了一把,一面推着她的背一路匆匆地走去沙发边,这才收回那只旗袍下地手,收了收他凸起的肚子,稍许的弯下身去,扯住郁曼琳身上那件旗袍的开叉整片的撕开,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肆意的**。

    而郁曼琳始终是紧咬着牙、蹙着眉心。

    陆鸿生就爱看她这副无奈屈辱的样子,这是他平日里玩弄的那些**的**女人不会有的表情。更何况他还记得陆英麒曾经第一次把郁曼琳带来见他的时候,她那时的傲慢。但几年之后,这个曾经绝世而独立的郁曼琳不仅成了他的儿子陆英麒的**,也成了他的一件玩物。

    在对郁曼琳的一番玩弄之后,陆鸿生才吃力的爬起身来,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长喘了几口大气,吃力的掏出一块手绢来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

    “我去换件衣服。”郁曼琳紧皱的眉心慢慢展开,摁住身上已被撕破的旗袍站起身来,背过身去拽着一方手绢在腿上轻轻地一擦,不紧不慢的上了楼去。

    陆鸿生也会意的朝郁曼琳淡淡的一笑,目光里尽是泄欲之后的满足与驾驭之后的回味。待郁曼琳上楼后,他又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片刻,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衣衫,从怀中掏出那块Longines金表看了一眼,见郁曼琳还未从楼上下来,于是只站在楼梯那里道了一声“我先走了。”就这样匆匆的离开。

    陆鸿生的心里时时都清楚的明白,他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做了汉奸。虽然投靠了汪精卫和日本人之后,他是拾青紫如地芥,但他也明白自古汉奸都是不得善终的。于是他这汉奸做得越久人也就越发的谨小慎微,如今就连郁曼琳的楼上也是不愿再去,生怕在外入了宅子进得深了会遭不测,即便是在这郁曼琳的家里,他也从不会久留。

    而郁曼琳始终都没有下楼来,只是站在窗边,轻轻的将窗帘拨开一条缝,看着那把撑起的黑伞从院子一路匆匆的往马路对面去,而后消失在路边那辆黑蟑螂一样的丰田车里。她这才又拉上窗帘,去浴室洗了个澡,**的回到床上,蜷缩在被褥下面,轻抚着身上余留的痛处,睁着眼睛发呆一样的看着墙壁,仿佛此时,唯有思绪中如此的空白才令这世界减去几分罪孽。

    天亮的时候,窗外已然雨停,蓝色的天幕上轻描着几许如烟的白云,散着一片明媚的阳光。

    郁曼琳依然睡在那张床上,虽然夜里翻了几个身,但始终是那样蜷缩着,整晚都没有闭上眼睛,一想起陆鸿生她就满腹的怨气。只是她的灵魂却又没有醒来,她总觉着自己是在梦里,她想、在她年幼的时候也是做过噩梦的,在这世上,无论是庸俗还是龌龊的梦,都终归会有醒来的时候。只是她时常的这样想也就时常的半梦半醒。

    直到将近正午的时候,昨夜发生的事才从郁曼琳的脑子里散去。她这又成了平日的那个郁曼琳,于是她又想起另一个人来,想起他叫她的那句“曼琳小姐”。她觉着陈瑾轩是年青的,就像雨后的树尖上新长出来的绿叶,清新又干净,而她的心也依然憧憬着年青的浪漫,于是陈瑾轩就成了暂且可以将她从那庸俗又龌龊的梦里唤醒的人。

    想到此,郁曼琳穿上睡袍欢快的跳下床来,拉开整扇的窗帘,于是整间屋子就这样瞬间的亮堂起来,几片被窗外的梧桐树划碎的阳光散落一地,铺满了软木的地板上那件昨夜被撕破的旗袍。郁曼琳看着那件旗袍竟也浅浅的笑了。

    她像往日一样,不紧不慢的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淡淡的画了妆,而后从地上拾起那件破旗袍从窗户口扔了出去,便下楼往霓裳服装店挂了一通电话,让他们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送过来。

    挂了电话,郁曼琳就坐在那里想,若然这一次送旗袍来的是陈瑾轩,那便是命定的缘分。而若然送旗袍来的不是陈瑾轩,只说明他们之间是没有缘分的,那她从此也就将他忘个干净。

    她的心里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就已然在盼着陈瑾轩。只是到了这天夜里,她却又不禁要想,她与陈瑾轩兴许还是没有缘分的好,这样也免得将来会生出什么事来。

    过了几天,那送衣服来的并不是陈瑾轩,而郁曼琳站在院子里的时候还在想,这没有缘分也好,就此将他忘个干净也免得再挂在心里。只是她回到屋里,还没走上楼去,心里就又郁郁的寻思,她和陈瑾轩怎么就会没有缘分呢,她觉着他们应该是有些缘分才对的。

    想到这里,郁曼琳也不再上楼去了,转身下了楼梯,随手拿了只包出了门去,顶着个大太阳在马路对面叫了辆黄包车,往霓裳服装店去了。

    只是她这一趟却也没能见着陈瑾轩,一时心里的不悦便全都禁不住的写在了那张脸上。

    而解元毡听说这位陆太太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事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郁曼琳的脸色,于是小心的试探着问了一句,“陆太太,是送过去的旗袍您不满意吗?”

    “旗袍是不错的。”郁曼琳四下的看了一眼,“不过下次我自己来取好了,不用你们送过去。”

    解元毡觉着那话里仿佛能嗅出一丝酸涩来,于是笑着小声说道:“今天瑾轩少爷没来店里,我怕您等得急所以才吩咐店里的人把衣服送了过去。”

    “其实这种送衣服的事老麻烦陈先生我也是过意不去的。”郁曼琳一面说着,一面不紧不慢的看着店里的橱窗陈列的衣服走了一圈。

    恰逢这时,陈瑾轩走进店来,一眼便望见郁曼琳在与解元毡说话,也不管他们是在说些什么,心里就觉着有些不痛快起来。仿佛郁曼琳活在这世上就只能与他一个人说话,即便是对解元毡这样年过四十卖相又不好的人也会要生出醋意来。

    郁曼琳见着陈瑾轩心里很是高兴,只不过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客气的问了一声,“陈先生,中饭吃过了吗?”

    陈瑾轩笑着答了一句,“早上就吃过了。”

    郁曼琳听他这样说,不禁笑起来,“哪有人一早就把中饭吃了的。”

    “兴许是料着曼琳小姐今天要来,心里高兴,胃口便好得出奇,所以清早起来就把中饭也吃下去了。”陈瑾轩原本这只是一句无话寻话的玩笑。

    但郁曼琳却顺着他这句玩笑说道:“前两次麻烦陈先生,所以今天得空本想请你吃顿便饭聊表谢意,只是可惜你已然吃过了。不过、如果陈先生有空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赏脸陪我喝杯咖啡。”

    陈瑾轩自然是不会拒绝她这邀请,只是他原本以为郁曼琳会在附近寻间咖啡馆,却没曾想到两辆黄包车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拉到了那幢法租界的小红楼。

    下了黄包车,郁曼琳快走了几步去开了门,走进院子里才又转过身来等陈瑾轩。

    进了屋里,郁曼琳便去把磨好的咖啡放进咖啡壶,这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转过身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陈瑾轩轻柔的叫了一声,“瑾轩。”

    陈瑾轩只觉着听得亲切,那音色里还透着几分**,令他听着仿佛有种别样的舒适。

    郁曼琳又接着问了他一句,“可以这么叫吗?”

    陈瑾轩见着那一副温婉,默许的点头一笑。

    “那以后没旁人的时候我就这样叫你,在外面我还叫你陈先生。”郁曼琳面露恬静的微笑,转而又问道:“有件事我一直觉着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陈瑾轩没有答她,只是转而问道:“曼琳小姐过去是不是也在格致中学念过书?”

    “这你也知道?”郁曼琳笑着问了一句就又转过身去,面色有些不安的盯着那只咖啡壶。

    “我弟弟现在就在格致中学读书。那天我跟他说起我去陆太太家送衣服,他便告诉我,他有一次去店里也恰巧见过你,且在学校的校友录上见过你的照片。似乎你当年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郁曼琳听陈瑾轩这样说,才又淡定下来,端着两杯煮好的咖啡坐在陈瑾轩的旁边,笑着说了一句,“我能是什么风云人物?大概是学校里传开的玩笑罢了。”

    陈瑾轩看着身边的郁曼琳,鼻息里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而她几乎是与他挨着坐在一张长沙发上,陈瑾轩甚至觉着她的体温正穿过那一段空气的距离,撩拨着他已然兴奋的神经。

    郁曼琳看见陈瑾轩微红的脸颊,于是又故意妩媚的端起咖啡递到他的面前,温婉的问了一声,“瑾轩,这咖啡的味道你觉着还好吗?”

    “蛮好。”他此时已觉不出郁曼琳语中“瑾轩”的柔婉,他只觉着她言语间的万种风情,仿佛一时间要将他的魂都勾了去。

    但郁曼琳是理性的,至少这时的她依然理性得难以言喻,她已觉出陈瑾轩的心思,便适可而止的站起身来,显出几分她平日于人前的庄重,她要让陈瑾轩日后想起她来会觉着她的美是不染风尘的。

    这天陈瑾轩临走的时候,郁曼琳送他到门口,只是陈瑾轩出了门,她又叫了他一声。

    陈瑾轩站在院里回转身来,看着她问了一句,“曼琳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往后有旁人在的时候,你可否还是叫回我陆太太。你叫我曼琳小姐,我怕旁人听了要去瞎猜,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会于你不好。”郁曼琳绵软的声音细细的说着,仿佛天上的一阵风都能把她的言语吹了去,“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也不要叫我曼琳小姐,那样我总觉着疏远,不如叫曼琳听着亲切。”

    陈瑾轩听着郁曼琳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心里还觉着有些不悦,心想分明是郁曼琳自己怕风言风语,却要把话说得仿佛在为他着想。但听了郁曼琳那后半段的话,心里却又开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欢喜就像是有着魔力,只轻轻的一撇就令方才他满怀的不悦都散无踪影。

    下午,陈瑾轩回到店里,解元毡把他拉到一边,一副紧张的在他耳边小声说,“少爷,老爷回来了,方才还问起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说你陪太太去了城隍庙。老爷叫你回来到楼上去见他。你还是不要告诉老爷你和陆太太出去的事比较好。”

    “我知道了。”陈瑾轩并不觉着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于是上楼见了陈忠庭,也就把他这一下午都去了哪里照实说了。

    陈忠庭一听,眉心立时就上了把锁,压低了声音质问了一句,“你要跑到那陆太太的家里去做什么?”

    “我不过是应她邀请去喝杯咖啡。”

    “这里什么地方没有咖啡?你要老远的跑到那个陆太太家里去。”陈忠庭一面说着,一面生气的拿食指用力的敲着桌子,“你知不知道那个陆太太是什么人……”陈忠庭话说到此又没有说下去,他心里明白,若是将郁曼琳的身份说出来便会牵连出许多的旧事,而那些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更不想让陈瑾轩知道。他了解陈瑾轩的性格,自幼他就是个把恩怨分得极清的人,从不去占人一点便宜,但也从不能吃一点亏。他清楚,几年前的事若是叫陈瑾轩知道,势必又会惹出许多祸端。如今的陈忠庭已是年过半百,他只想让一家人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所有过去的得失、恩怨他都早已放下。

    而这时的陈瑾轩心里也明白,和他的父亲争执是几乎从来都不会有结果的,曾经唯一的一次争执的结果就是彼此之间半年的沉默,所以陈瑾轩也不去辩驳他的话,只是往一张沙发上一坐,由他去讲那些在他眼中早已过时的道理。

    陈忠庭也心知,陈瑾轩已不再是曾经的年少,他总有许多他的想法,那些想法中也总有许多是与自己背道而驰。但他毕竟是陈瑾轩的父亲,所谓知子莫若父,这句话是不假的。

    陈忠庭背过身去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转过身来喝了一盏方才沏好的碧螺春,静了静心绪,站起身来,抚了抚陈瑾轩的肩,说了一句,“也不早了,我们一道回去,看看张妈今天有没有做你喜欢吃的菜。”言语间全然没了方才的严厉,满是父亲的慈爱。

    这晚吃过饭,陈瑾轩便回到自己屋里,一个人躺在那张架子床上想着郁曼琳,却又不时的想起他父亲的话。他倒不在乎郁曼琳是什么人,只因他也想不出郁曼琳能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此时真正让他介怀的倒是郁曼琳那有夫之妇的身份,他觉着去爱一个已然属于别人的女人是不道德的,但他似乎又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喜欢。正这样想着,门外传来他母亲的声音,“瑾轩,睡了吗?”

    “还没睡,我来开门。”陈瑾轩一面应着,一面去开了门。

    宋云萍走进陈瑾轩的房里,转身又把那门轻轻地关上,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望着陈瑾轩问了一句,“我听你爸爸讲,你下午去陆太太的家里了,是吗?”

    “是的。”陈瑾轩说着眉心微蹙的坐在床沿。

    “你爸爸有时候讲你的话重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上,也要体谅体谅他,他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清清白白,当初若不是为了这四个字这个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不过总算陈家的声誉是保住了,人活在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宋云萍说着站起身来,在陈瑾轩的床边坐下,“你不在上海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虽然是都过去了,但现在上海毕竟还是被日本人占着,与人交往都不得不要谨慎一点。”

    “知道了。”陈瑾轩听着这些话,看着母亲鬓角隐约可见的几缕白霜,只觉着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早些睡,夜里被子盖好。”宋云萍温和的一笑,站起身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对陈瑾轩说,“还有一桩事情,你爸爸讲,他昨天和你卓伯伯喝茶的时候听说依伶要回来了。你以后也要收收心,不好再和其他女人往来太密,毕竟你和依伶是有婚约的。”

    陈瑾轩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宋云萍走出门去,这才又躺下,扯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闭了眼睛却睡不着觉,脑子里就像是有无数的齿轮,一个扣着一个飞速的转动,却像个疯驴拉磨的磨坊一塌糊涂。

    宋云萍才离开不久,就又是一阵敲门声传到陈瑾轩的耳朵里,敲得很轻,门外说话的声音也轻得听不出是谁。但陈瑾轩是可以猜到的,他开了锁,还没看见门外的人就说了一句,“门敲得像做贼一样。”

    “不敲轻一点,被爸妈听见又要叫我回房去读书了。”陈子曦说着轻轻的把门带上,跳到那张架子床上盘腿一坐,“我听说依伶姐姐就要回来了,是真的吗?”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陈瑾轩看着他那一脸的兴奋劲,笑着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问了一句,“依伶要回来,你高兴什么?”

    “哥,你真的会和依伶姐姐结婚?”陈子曦说着忽然认真起来,目光里透着期待又夹杂着些许的不安。

    “你讲呢?”陈瑾轩只觉着他这晚有些奇怪,他熟悉的陈子曦是从来也不会这样认真的来问一件事情的。

    而陈子曦这时又看着他说了一句,“你会不会和她结婚我哪能晓得,你就告诉我吧。”

    陈瑾轩似乎猜出了一点他的心思,于是试探的问了一句,“如果我不会和依伶结婚呢?”

    陈子曦一听,脸上竟掩饰不住的高兴起来,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那你就把她让给我吧。”

    虽说陈子曦这话说得很没分寸,但陈瑾轩心知他只是少不经事才会懵懂的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也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半带取笑的说了一句,“你才多大年纪,就想这种事。”

    陈子曦争辩说,“我都已经十七了,马上就十八了,我是真的喜欢依伶姐姐,我……”

    “好了,不要再瞎讲了,以后也不要再讲这样的话。你这话要是叫外人听见,只会让人看笑话。”陈瑾轩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我和卓依伶既然有婚约,就一定会结婚的。”这时的陈瑾轩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但他的心里于此却是犹疑不定。

    陈子曦挨了几句训斥,也不再强辩,皱起眉头走出门去。

    陈瑾轩侧过脸去看着那扇门被关上,听见门锁发出咔嗒的一声才转过脸来,枕着双手靠在床头,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卓依伶的情景。他依然记得,那时的她是青涩的,就像年初的早晨一盏青花瓷小盖盅的杯盖上那颗青绿的橄榄。

    那些年少的回忆总是美好的,美好得不染风尘。只是陈瑾轩如今想来,却觉着那时的爱更像是青春期里单纯的萌动,而那时的他也一如这时的陈子曦那样懵懂。如此的想着,他的心里就又要想起郁曼琳来,他觉着对郁曼琳他是有爱的,只是对郁曼琳的爱却又似乎是没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