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的的禮物2
作者︰
胡悅之 更新︰2016-04-30 08:30 字數︰5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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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他賣了個不大的關子。調皮得像個大孩子,攜著妻子的縴手,在原地轉過一圈,像要將轉眩暈了。此時他還只想要與妻子翩翩起舞,就在此,來段浪漫的探戈!
“要我猜?”她可為難了。從哪猜得來呢?“該不是……”
她差點要脫口而出!她突然又想起了失去的寶貝。那本是舅舅送與她的留念,最後……
男人的自尊,看似頑強,實持脆弱。不都過去了,失去也都失去了。也罷。
“你讓我猜,我還能猜什麼呢?無邊無際的,從哪去猜測呢?”她說的是真話。不猜也罷。要真的猜漏了嘴,道出了她心底的穩秘,只怕又要傷了他那隱蔽著的陣痛?因那事敗了這難得的美好心情!
“你猜啊!怎地不猜呢?”他急不可待的樣子。催著她。
“難道真是手表?我的那塊老舅送的瑞士表?”她禁不住脫嘴而出!
“不是。我知道那對你……”這分明讓他十分為難。有種無法擺脫的無奈。
“也不見得。算了,既是賣了也就賣了。還能……算了,我猜不出。不都老夫老妻了,還猜的什麼猜?”
渺無邊際的,你從啊去尋找答案?他從來未送過她什麼禮物。她也從未對他說起過想要什麼禮物。不知他在背地里要搞的什麼樣的名堂!
“不!我們正當年輕。不是說,忘卻歲月、你我永遠的年輕;拋棄煩惱、我們永遠的幸福!”這分明就是藍夢中所唱的幾句歌辭。他總暗地里要被那歌辭所感動。借機說︰“人生從四十開始。你我離那不還差那麼好幾年呢!我們從頭再來。”他很認真的樣子,緊擁著妻子的腰身,抱起來轉旋著,虔誠地在她那最豐滿的地方偷嘴!雙眼放肆地看著風韻倘在的妻子,大方而毫無吝嗇自己褒獎的贊美︰“今晚你真美!這迷茫的燈光下,顯神韻為減當年初遇那種要讓人一見鐘情的意蘊在。今生能與你這般嬌美的女子相伴一生,真是至高的幸運!”
“這就是你所要送給我的禮物?”她無法將他推出柔懷!
“唔,你看我……真是的。”他頓時釋手,滿臉愧疚于省悟中。“好 ,你等著!”
“你真的……”這可讓她意外地。
“你要先閉上眼楮,背過身去。”他很調皮地重重括一下妻子那高挑猶如懸膽的鼻梁,輕輕掐一下她那嬌艷的臉蛋,捂住她的眼,執拗著將她扳過身子。
她這時顯得很老實,心甘情願地,要被他如此愚弄,心中有縷說不準的甜蜜。
他躡足輕腳的踅出去,愚蠢地舒張雙臂,邁著那笨拙的、像在效仿著蹩足的巴蕾舞步,在冰層上艱難行走似的,小心翼翼的,也又猶如在笨鵝學飛的樣子!
——哪將會是什麼?她還是不禁要不時默默地自問。
她此時首先想到的是、老舅他早年回國時送與她的那塊名貴的鍍金女表——瑞士的“梅花”牌二十五鑽自動機械表!那是她畢生最珍貴的禮物。一直以來都佩帶在手上。已隨她好多年了,走時非常準,盡管多年,但其款式跟時下的潮流未見得已過時,更是那渾身鍍金,在陽光下還是如是當初的錚亮地閃爍著炫人的逆光!現在看來也早已成了古董。遇上不少人願出高價買下那金表。但那已是老舅的遺物,也是她最不能放手的寶貝!一直與她隨身在手。去年追尋他下海南時由于一時周旋不過來,為了聊解燃眉之急,她只好狠心將那塊名貴的女表賤賣了(本來是值千多元錢的東西,他卻只付與你區區的五六百塊錢)!好久還總是舍不得,為了活著,只能忍痛割愛。事後還在默默地心痛不已。該不會、難道說真的被他找到了那已失蹤了的朋友,並從那虛偽的朋友手里將它贖了回來(當時也是說好了的,有錢就將那名貴女表贖回)?但她又不敢妄自太認真。卻但願是真的!
本來她也不敢再再乎。賣都賣了,那本也已是倆廂情願的事,還要為它抱有什麼幻想?她也知道他那只貪圖便宜的家伙,怎會還那麼讓你贖回?
片刻,她敏捷地感受得到背那輕輕踅入的腳步聲,她連忙閉上眼楮,也把早已脫羈的心猿意馬收回。連徜開的心扉也默默關閉。可聞得到他,已躡足走到了妻子的背後。
“鐺鐺鐺鐺——”他嘴里效仿著那西洋樂器吹湊著的那首交響樂“英雄”的開頭曲,一下子降臨到了她面前似的,輕輕喚著︰“一、二、三,轉過來。睜開眼楮,你看!這是什麼?”
“花?!”她只覺得面前一道亮光閃耀,像是眼前劃過一縷熾熱的天外之火;真是的,夫君手里的那一束嬌艷地緋紅的玫瑰,猶如一團火!一下子驚愕得她不由自主地詫異地喚︰
“哇,多美的花!”她滿忍俊不禁地感動,明眸中中漾溢著望外的驚喜!她根本就想不到會是花!
看他這禮物,真讓她大吃一驚;說禮物,只會讓人想起的,不是戒子,也是項鏈。不是金的,也是銀的。卻始料不及,怎會偏是花?!
“喜歡嗎?”他小聲問,懷著惴惴不安之心,很在乎地看著妻子那敏感的表情。
“喜歡!”她情不自禁,看那花,鮮美得確實令她感動不已︰“多美的玫瑰花!”
但隨而,真的想不到,此時是什麼時候了,他還能此般的,全完出于她的意料之外。你看這……讓她從何猜得起?她還以為是……根本就不是她可以猜的,看你這花,並不可能在她所能想象的範圍之內!
“是呵,嫩美的玫瑰花,跟您一樣。讓人,愛得不夠,舍不得放手。放手只怕飛了!”高梁感慨著,很是欣賞地賞玩地看著妻子那玫瑰般的臉孔。
一陣驚喜過後,抑抑制不禁的一股酸楚遽然襲來,內心那縷甜蜜,頓時像是被撞翻了的五醬瓶所吞沒,悲喜交集!像個長不大的頑童,他看不透、流落異地,貧賤夫妻,還煞有心思浪的什麼漫?
——啊!真是的。像個長不大的淘氣蛋!什麼時候了,還這般地……
她只想提醒他︰我們需要的不是西方的浪漫而是如何越過那貧苦的沼澤地。顯而易見,這麼奢侈的東西並不是我們所能享受的。她們並不寬裕。當然也不至于是要流落街頭、衣食無著的貧賤,但也該量知自己、怎得還有閑情逸致在乎此等本已不屬于你我的瀟灑?我們不是已經浪漫不起來了的那一對拆翼異鄉的大丑鴨!
“你哪來的花?”惠如不禁問。
“是上帝獎賜與你,也我的見證!我要將她全部送給你。”他虔誠地雙手供奉著那花,身不由己地,左腳跪在了妻子的面前。
“你這是!”她簡直是……一時顯得不知所措,有點不相信似的,語無倫次︰“送給我?”
“除了我這嬌美的娘子!還會有誰能承受得起呢?”高梁一臉虔誠、崇敬地,多情的眼眸里、漾溢著美好的祝福,毫無掩飾地溢于言表,雙眼迷離地注視著自己的妻子!“我是多麼的感激你。那就是愛!這麼多年來,我突然發覺,實際上我什麼都可以放棄,就只有您!只要有您,只要與你在一起!此生此世。您就是我的唯一!您是我的神!您是我的神仙!”
“啊!你真是……”她無法斥責,只默默地恨他不成鋼的大男孩!
盡管如此,她還是被他那麼坦蕩地真誠的表現感動得情不自禁,雙手輕輕接過那束惹人心生愛憐的玫瑰花。小心地擁有在懷,身不由己地、深深地呼吸著,捕捉那早已悄悄融化、漾溢在夜空里的、那縷默默流淌著溫馨的天賜的暗香流韻;深沉地吮吸著那股清爽幽雅地淡淡的清香,收斂不禁的淚水順著粉滑的臉頰流下,淌入、滋潤著那、傾開無私胸襟的含苞嫩美的蕊心!
她府身深深吻著雙膝跪在面前的夫君那坦誠的前額,攜起為她屈膝鐘情的夫郎!把花放在臨窗的桌子上。
“我是說,你這是從哪弄來的東西?”這多余的奢侈品應該是很貴的。這舶來的奢侈品,不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她此時只想懇切地告訴他︰我們這時需要的是黃油面包。而不是花!
“哎,是呵,她是哪弄來的花?”高梁也不禁自問,他這才突然醒悟過來。
“不是你買的?”她很意外。但她應該想到。海口沒見看見過有人賣花,更別說是這般鮮艷的玫瑰花!
“不是的。是一位女孩子送給我的。”他口不遮攔,坦誠直言,不假思索。“就在藍夢。”
孰不料,惠如她此時、隨手將那花一把捋起。
“你這是……”高梁一下子傻了眼。
還不由得他反應過來,只見妻子她、听說是出于一個女孩子之手時,她猶如手握的一團火,一把剌,一下子丟在地上!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當說漏了嘴!讓他又不由得有點歉疚。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妻子。
當妻子正抬起腳,要將那束燦爛的玫瑰蹂蹉時,高梁才兀地驚醒,卻奮力地攔住她,呵護著保住︰
“至少這花是無辜的。你看她那渾身燃燒著似的爛漫,她不就是以珍貴的生命向世人無償地獎賜熱誠的象征嗎?怎能虛虧了,她這不顧後果的燦爛。她此生僅此一次,卻這般慷慨同樣于你。你不珍愛,豈不罪孽?”隨即俯身將地下的玫瑰輕輕撿起。不顧一切地小心撿起,幸好她摔得不重,看它紋毫無損,才悄悄嗟口氣,他深深地自斥,後悔不已︰“還真是的。我真不該將這東西帶回來。都說是女人……”
“看來你還真有女人緣。那天是帶回一個鮮艷的口紅,今天是一束嬌艷的玫瑰,說不定、明天就給我帶回來一位天真可人的女孩子!”陳惠如揶揄地挑剔著,曲意的像在褒獎他。
“該不是?但我此時帶回的不是女孩子,而是花!”高梁卻趁此緊擁著嬌儂可人的妻子,輕輕說︰“因為我本不想接受。但一想起您,我也就順手收入帶回來了。偏想不到……你可知道,我是多麼愛你!”
“但您卻成了我的冤家!”她狠狠地戳著丈夫的頭額。她想告訴他︰我們現在是需要黃油而不是花!但看丈夫真誠坦率的樣子,這可讓她、從未如此畢露于無法自已的感動。說來還要讓她羞澀臉紅。
“真是的,你說這……要是那女孩子真會跟我回家,哼,那此時,嘿,必會更熱鬧!啊現在的女孩子……偏只送我這讓妻子猜疑的花。她卻不見蹤影!什麼愛你不商量,她要耍你,不也是由不得你要與你商量。”高梁為此顯得是、有口莫辯。他就因為舍不得,不是那女孩子的浪漫,而是這讓他也感受得到的浪漫氣韻的玫瑰。看這玫瑰花!但最終,豈不?當初所料想的不錯吧?他這時,只恨自己,也恨不得,要將它揉碎!要揉碎的,不是花,是因這花而扯出的那節外之猜忌。他只能借物而自謔著︰“可能,真因為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們,可能是先世修了幾百年的緣。那就是冤家!你看豈不?你可讓我,苦慘嘍!”
他是這麼自侃著,卻偷偷地、賊賊地,乘空斜睨一下失顏的妻子。
她听來也覺得是情在理中。暗思量,也是,他若有那份心又何與倘待如今。此時妻子已在身邊,應該是沒有空間與別地女孩子才是。況且,看他爾今這副風景,有時還只像個大孩子。而早在部隊時,就有女兵為他哭過,而毫無動心。更是,她是在最倒霉的時期,上山下鄉,在窮鄉僻壤的夾山溝里,突然有位英俊的軍人來到她面前。好幸福喲。少了不少枝外的麻煩(那時的軍戀很神聖,有不可侵犯的特權)。無異乎于她的身後威武地站著一位忠實的保護神!而她當時正是毫無尊嚴的“可教子女”。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那是通往地獄的直達快車!他都毫無嫌棄,又是逆著父母之意。他當兵入伍前正巧他二姐上山下鄉,他去送二姐時反而認識了她。每次探家,他都必到鄉下去看二姐,實際上只有他倆知道,那偏是為了那姑娘的她!他當了八年兵,她思戀了八年!為了她,他還真的差點丟了軍籍。幸好開始恢復高考,她一舉即中,考上大學,離開窮山溝,後來當了醫生。當初只因一句玩笑的賭氣話,他偏真的賭氣停職“闖海”、直下正是一片熱土的海南省。幾年失意不思歸,她不顧一切,放棄所有,那怕真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她正物色為院長人選,盡管只是傳聞,是個副的,當時她已是主冶醫生)追蹤而來。在這異地他鄉、從新開始。她真的很在乎這段美好的婚姻(盡管別人現在看來她倆並不般配)!
此時她偏笑了!抿嘴偷偷竊笑。被他那副誠直的悔恨交加之情逗樂。
“你笑?你笑個啥耶?我可笑嗎?”高梁已是啼笑皆非!
“你為什麼那麼直?!”她也愛莫能助似地,輕聲唏噓。
看他的樣子,隨即她、也被他那坦誠得天真的樣子,內心不禁暗地里慨嘆︰
人的坦誠有時是叛徒!背叛自己。他怎不編個謊言?
現在還有誰在講真話?
可能只有你。她真的想斥他一聲——傻瓜!
你怎不編上個奇巧的故事?
她心里暗暗微斥著,隨之浮起另外的一個場面。
她多麼羨慕此時有個浪漫地美麗的謊言。
他怎不將一個浪漫的謊言瀟灑地編織起一個善良地絢麗多彩的故事來呢?你怎又不會說是︰
昨夜里就為了這一束花,我在飛機場為你擔擱了好半夜。這花是托廣州一個戰友順便買回來的。當戰友從飛機上抱著她下來時,讓機場的人大為詫異,乘客以為他是為了年輕漂亮的**。卻萬萬想不到,接受其贈予的,會是一位大老不老的大老男人!而他們又怎孰料,那半老不老的大老男人、他偏又是為了他那糟糠之妻?當乘客洞察情由時,馬上博得那滿喝彩!由于他這多年來為了辛澀的生計而各自只在一味亡于奔命,終日也是離多聚少。好不容易才在異地重歸聚首,念倆人十年婚姻、十年奔命,從未有過物外之奢,此時才有時間重新開始,卻又不知該怎麼回報,聊且以此任情地鮮艷的玫瑰、聊表心跡!讓這鮮活的生命之色彩點綴這灰暗的人生時空,也給那冷落的日子帶來美好的祝願!
我們不都是在美麗的謊言編織的故事里不知不覺地成長起來的?!
這是個需要謊言撫慰苦澀的人世間。
或許,他的失意正就是由于他待世的太老實。他怎不亂扯上個借故,或故事,而非要將他無法說清的女孩子反而要扯進來?但看來他、還真的毫無心計。
你難道就喜歡連老婆也騙得團團轉的丈夫?
“你呀——真是讓人恨不起來,也愛得無能!”她習慣地輕輕的戳一下正在悔之晚矣的丈夫的額頭。隨手把那花,從丈夫懷里奪過來,情不自禁、將她那嫩滑的臉腮依偎在嬌艷的花簇中。
此時她也已被真誠感動得情不自禁地淚眼迷蒙,雙手輕輕接過那束惹人要心生憐憫的玫瑰。深深地呼吸著、捕捉那早已漾溢在夜空里的那縷溫馨的香韻,沉沉地嗅吮著那股清幽幽的天香,將那嫩滑的臉腮斜偎在嬌艷的花簇中。收斂不禁的淚水順著粉滑的臉頰流下,淌入、滋潤著那、傾開無私胸襟的含苞嫩美的蕊心!
陳惠如深深吻著為她屈膝鐘情的夫郎的前額,緊擁著壯實的夫郎,輕輕說︰
“你可知道,我是多麼愛你!”這是她從未如此畢露于無法自已的感動。說來還要讓她羞澀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