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素馨阿谦“哼”了一声：“是不是闲人我不知道，你最好 证明给我看！”

    阿谦挤眉弄眼，爽朗大笑。他朝颜西楼深深一颌首：“颜大夫，你这主意真好，从明日去，我就要背着普济堂的药包走遍广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颜西楼心领神会，微微一笑。

    一直沉默的柳月夕望了一眼颜西楼，“这办法很好，这就忙去。”

    这一夜，普济堂灯火通明。

    抓药的抓药，抄写的抄写，打包的打包，忙得不亦乐乎。

    到深夜的时候，清热解毒茶、清热祛湿茶、清热泻火茶、罗汉果凉茶、桑菊茶，一一堆放在普济堂的角落案台 上。

    颜西楼想了想，写了另一个方子递给叶素馨：“你再抓几副药。”

    叶素馨一看，药方上写的是金银花、地骨皮、生石膏、大青盐、黄柏、薄荷、川椒等药材，重量从两钱到半钱不等。

    “这方子可以清热凉血，泻火解毒，师哥，这用来煎水漱口治牙疼更合适一些啊。”

    颜西楼微笑：“是，反正阿谦那走去，估计也有人需要的，试一试吧，素馨，你给抓药吧。”

    一屋子人累得东倒西歪的，颜西楼一声休息，叶素馨、小五和阿谦都逃一样的进屋睡觉。

    柳月夕依然执笔书写，一笔一划，甚是认真细致。

    淡淡的 身影印在墙上，单薄得让人心疼。

    似是心有灵犀，颜西楼知道柳月夕有话问他。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笃定温和的语气让柳月夕抬起头，触及颜西楼安抚的眼神，心一颤，忙又低下：“我知道你的想法，今后，阿谦成了普济堂的伙计，在城里城外行走更加方便，你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更加方便，可是，普济堂……”

    颜西楼淡然一笑：“普济堂开张的时候，知府大人还特地让人上门祝贺，现在，素馨和知府夫人也走得近，这是很多人走 知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普济堂……”

    柳月夕沉默许久：“你打算一直瞒着素馨?”

    颜西楼剔了剔灯花：“素馨，今后再说吧！等事情了解了，或者……”

    或者什么？颜西楼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可以了结。

    这人生，有太多变数。

    很有可能，一觉醒来，世事便已经面目全非。

    柳月夕也不去问颜西楼或者什么，因为，她和他，没有未来，自然也就不必去问。

    她，只要守着他的安宁，也就知足了。

    灯火沉沉，药香淡淡。

    在秋夜，心和秋风一样飘忽不定。

    良久，所有的语言化作强作淡然的关切，“总之，你们要事事小心！”

    灯光在颜西楼的脸上明灭不定地跳跃，“其实……我很愧疚，恐怕有一天，我会连累你们……”他原本厌烦和官府之人打交道，但为了能在广州城里立足，他最终没有拒绝傅知府的资助，没有阻止叶素馨亲近知府夫人，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今后能方便行事。

    在内心，他对她，对素馨，不无愧对。

    柳月夕乍然抬头，“我是一个历经生死的人，怕什么连累？谈什么连累？何况，你所做的，正是我想做却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我感谢你！只是素馨，但愿不伤了素馨……”

    眸中的光亮仿若照亮沉沉夜色。

    四目相对，突然各自悲凉。

    许多话，没有，也不能说出口。

    颜西楼叹息，柳月夕不是叶素馨，也亏得不是叶素馨，不然，他更加孤单寂寞，但是，他最终只能孤单寂寞。

    柳月夕无法直视颜西楼眸中的失落和迫不及待地掩饰的渴望，他希望她是叶素馨，但终究不是，也亏得不是，她才可以温暖他的孤单寂寞。

    颜西楼别过了头，一句话哽在喉间吐不出，也亏得吐不出来，那句话是：他颜西楼是而且一直是将叶素馨当成一辈子的妹妹。

    但这话，只能图乱人心！就算将来，他颜西楼和叶素馨之间有什么变故，这和柳月夕也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旦和她沾上什么关系，那将是对她致命的打击。

    回到房中，柳月夕久久不能入睡，许多人，许多事，让她如坠云里雾里。

    曹语轩的笑容、举动，让人莫测高深，让她一直隐约忐忑。

    日间被强自压制在心底的慌乱被曹语轩一个锐利的眼神勾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取出许厚天的遗物——铜盒。

    那铜盒，尽管被她多番擦洗，但终究是留下了斑斑锈迹。

    许久没有动这铜盒了，或者，在潜意识的，她就希望将这事情淡忘。

    打开铜盒，柳月夕仔细端详。

    当年烧灼的痕迹还在，依旧刺痛了柳月夕，许厚天，她名义上的丈夫。

    仔细摩挲铜盒粗糙的内层，心情翻涌。

    当初，她在灯下，一时心如死灰地帮助许厚天抄写药方，一时又感激苍天的恩厚，让她得到重生，可叹，重生 的日子是那样短暂。

    眼泪低落在铜盒的边沿，慢慢渗入。

    柳月夕奇怪，仔细察看铜盒，她惊奇得发现，这铜盒，居然还有一个夹层。但这铜盒手工极好，不轻易让人发现有夹层，以前，柳月夕一看到这铜盒便心酸不已，也从来没有仔细去察看，而许厚天还活着的时候，仅仅是让她抄写药方，然后随手让铜盒里一放，至于铜盒里到底有多少方子，有哪些方子，除了她亲手抄写的之外，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不管有什么，一场大火，什么也没有了。

    只是谜团，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