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日里，有心無意中，視線撞上牆上許厚天的遺照，他便羞愧得汗流浹背。

    但每每，那人從他身邊走過，一個背影，一個隱然的笑容，哪怕是一縷發香，便引得他心底薰薰然如飲醇酒。

    那是什麼滋味？在背人時，細細地咀嚼，頃刻便臉紅耳赤。

    可是，素馨呢？該怎麼辦？

    顏西樓默然，無奈地笑。

    “對了，你和你師妹，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曹語軒似是漫不經心地提起，接著斟茶的那會，用斜飛的視線偷偷打量著那沉吟不語的那人。

    喜酒？顏西樓嘆氣，站起身子，伸手撫摸著青石磚上淡淡的青碧苔痕。隨著歲月的流逝，這青苔，怕是會越來越厚，越來越厚，和他的心理，對柳月夕的情愫一樣。

    只是，這苔痕，總生長在陰暗處，也只有在潮濕和陰暗的地方，才能愈來愈盛。

    他和她，自然也是一樣的。

    內心的惆悵越來越稠密，將他纏繞得越來越緊，這到底要怎樣才好？

    這等坐立不安！曹語軒愈看愈心驚，這患得患失，他也曾有過！

    這回，顏西樓，到底對誰患得患失？

    但可以肯定，絕對不可能是葉素馨！那麼，會是誰？

    在普濟堂里，女人只有兩個，葉素馨和他的義母，不是葉素馨，也斷然不是柳月夕，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任由顏西樓魂不守舍，曹語軒依然貌似氣定神閑地飲茶，那參七茶，能養陰益氣，提神醒腦，正是他需要的。

    “對了，上一次，我對你的師妹出言不遜，想來，我一個男人，怎麼好對一個女人失禮？西樓，找一天，我親自到普濟堂給你 師妹道歉去。”

    顏西樓稀罕無比，這怪異孤傲無比的曹語軒，能和他成為朋友已經是他料想不到的事情，現在他居然主動提出向葉素馨道歉，這真是一樁奇事。

    “不用了，我向她表達你的心意就可以了。”顏西樓推辭，如果曹語軒真心實意給葉素馨道歉，葉素馨若是不領情，那不是存心給曹語軒難堪？

    曹語軒卻堅持︰“其實，一來是向你師妹道歉，二來，你來戒煙館幫忙，我也想找機會向你家里的長輩致謝……也算是表達一點對許大夫的一點敬意，你說呢?”

    驟然听曹語軒提起許厚天和柳月夕，顏西樓立刻如有寒芒在背。

    “我……義母寡居，不想……”

    曹語軒突然冷笑︰“怎麼？顏大夫，你是覺得我不配去拜會你家里的長輩麼？”

    顏西樓沒有辦法，只好點頭。

    曹語軒得意地淡笑。

    在日光下，素來生冷的眼神居然有了熠熠神采。

    見了柳月夕和葉素馨，他不介意來一招釜底抽薪。

    他要的東西，這回，不容他失手。

    這出去的一個月，他算是收獲不少，至少，能幫助他讓他想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

    “那，這就去吧！”曹語軒讓戒煙館里的伙計給他一個錦盒和一盒點心，“這錦盒里的衣料送你師妹，算是給她道歉，這盒點心送許大夫的公子，你該不會介意吧？”

    顏西樓無奈地笑，內心隱隱有些怪異。

    只是，陽光下那曹語軒的笑容朗朗明湛，讓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