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蓝聪东山难再起
作者:远音尘      更新:2016-04-16 16:23      字数:2971
    蓝聪在店当门,竖了一块牌子,上面是去广告公司印的宣传画,然后家当一溜排子摆了下来。开业的前几天,还真不少人来看。最好卖的是减肥产品。蓝聪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嘴头子功夫还是有点的。一时说得好几个人办了会员卡,有个男人,245斤的体重,蓝聪看过电视节目,对减肥这活儿,还算有所听闻,产品还要配合锻炼还要配合饮食的。蓝聪帮那个男人,订了一整天的方案,跟男人说,当肥胖影响到你的健康时,减肥就要当成最大的事业来抓。事业成功最基本的基石,就是持之以恒和奋不顾身。男人钦佩得要命,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握着蓝聪的手,相见恨晚。蓝聪让他骑车爬楼梯跳绳跑步,再加三个疗程的药,每天吃饭之前先喝两大茶杯白开水,晚上7点之后,坚持不吃一粒米。一周的时间,男人就瘦掉了30斤。这是什么概念呀?一大堆肥肉的!客人很振奋,第八天早晨,带来了十多个胖子,排在蓝聪的店门口。那天几乎把蓝聪架上减肥产品全部一扫而空。晚上蓝聪回家时,吹着口哨到家的。岳玲也特别开心,买了些熟菜,摸出藏家里的白酒,犒劳蓝聪。蓝聪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了,端起酒杯连连敬岳玲,说老婆跟着自己辛苦了,没能过上好日子,这以后,就只管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可是第二天,一到门市,蓝聪就觉出了不对劲。到处都传着一个新闻。说是一个老客,去摊位上买黑芝麻,磨好后拿回家,吃了不对劲,吃在嘴里感觉麻。找摊主问问原因的。摊主很不服气,说自己磨了几十年的黑芝麻,根本不可能有事。说话间,舀起芝麻粉就往嘴里送。一边报亭的朋友,常年和摊主共事,帮着摊主向客人证明,肯定没事,也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说来可怕,那两个人立即七窍出血,摊主吃得多一些,当场毙命,报亭的那人,吃得少些,抢救过来了。

    现在的网络时代,见风就是雨,几乎所有的杂粮摊位,全部没有一个客人。但凡磨粉末的店铺,也一夜关门。里面反正有网络,蓝聪就坐在那里玩游戏,他相信,这种现象不会太久,人们也不可能因噎废食。但是这一次,他失算了。几乎有半年的时候,蓝聪只零零星星做了几单生意。原先治的家当,经风吹淡,褪色变形了。蓝聪开始是瞒着岳玲的,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房租和门市水电费都支付不了了。蓝聪没有办法了,只好说了实话。关闭店铺是两个人一起来的。蓝聪一生要强,第一次流下的伤心的泪水。他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个世上,还有他蓝聪的立足之地吗?

    到家之后,一个人拼命地喝闷酒。岳玲觉得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岳玲也有些难过:“我们两个再难再苦的日子都有过,现在不想跟你过了,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亮光了。”蓝聪有些吃惊:“你在这个时候,把我扔掉?”岳玲说:“不要说得这么无辜,你从来不缺人疼。对于你这种没有责任感的人,分手是好事。”

    挂在嘴边一辈子的离婚,想不到就这样成了现实。岳玲还算仁慈,十七万的债务,张抗还掉了5万,12万她和蓝聪一人一半。太奶奶随蓝聪。蓝小月已经出嫁了,不存在随谁的问题了。蓝聪问:“要不要告诉一下小月?”岳玲摇摇头:“拿了证书再告诉也不迟。我们分开了,她也算解脱了,从小生活在我们的争吵之中。”

    晚上的时候,岳玲电话了蓝小月。先是问点点的近况,叹气说,很想点点。蓝小月很歉疚,让妈妈忍受思念的折磨。岳玲一会儿又叹气,说,你爸的店铺关了。蓝小月小声应着:嗯。开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一天。岳玲继续说:我和他离了。小月眼泪就开始哗哗地下来了。手机握在手上,有好一会儿,没有任何一句话。蓝小月的过激反应,让岳玲始料不及。女儿似乎从很久不关注他们的争吵了,一直比较冷漠,天塌下来与她也无关的样子。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松决定的。岳玲有些气急败坏:“你不替妈妈开心?终于不用再折腾了。”蓝小月哽咽着:“那,妈,你一个人不孤单?”岳玲难过起来:“妈妈想月月,你想妈妈吗?”蓝小月说:“要不,妈妈,你来和我们一起住?带点点玩,就会忘记这些不开心的。”岳玲抽了一下:“张抗会乐意?我觉得,他很不喜欢妈妈。”蓝小月也有些吃不准:“不会吧。你总是我的妈妈,他怎么会不喜欢呢?”岳玲埋怨着:“算了,他不喜欢妈妈的粗粗喽喽。我能感觉到他的排斥。妈妈还不至于要看人脸色行事。”蓝小月赌气起来:“真要这样,我和他也过不到一处去了!现在妈妈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妈妈放心,还有我呢。”

    张抗在一边,带着点点玩。看着小月走过来,脸上明显不开心,张抗用眼睛在问。蓝小月叹了口气:“我爸妈离婚了!”说着,抱着膝盖哭了起来。张抗走了过去,圈住蓝小月,在后背轻轻拍着。蓝小月抬起泪眼,问张抗:“妈妈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我想把她接过来住,带点点,好吗?”张抗有些迟疑:“好是好呀,只是我怕两个妈妈在一起,又不好相处,我们可以帮妈妈找份工作,再贴补些生活费给妈妈,妈妈想点点时,可以随时过来看点点呀。”蓝小月掠过一丝失望,让妈妈来带点点,是蓝小月藏在心底的一直的心愿,这是第一次说出口,以后也不会再说了。只可惜,张抗到底没有听懂这些,这个请求直接就是一个炸弹,炸碎了蓝小月对张抗曾有的幻想与温情。蓝小月收住眼泪,不再说话,人又变得很冰冷了。“男人到底还是不能依靠。想把妈妈接到身边,怎么就这么大阻力?”

    张抗兴兴头头地拿着各种招工信息:“你看,这个工作咱妈可以做吗?”蓝小月冷冷地答着:“不用了,她丢不开她那个家的,她还在她的小镇好了。”张抗被冷水一激灵,识趣地到一边陪宝宝玩去了。

    刘文燕经历的事多了。儿子媳妇的冷战她看在眼里,并不言语。心里堵得慌。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美差,不是自己的骨肉,开价五千一个月,都没什么人愿意带的。刘文燕自己有工作有工资,带孙子也不只是帮儿子的忙,孙子不也是蓝小月的骨肉?怎么她这个婆婆,在媳妇眼里,反而成了夺岳玲饭碗的人了?刘文燕真想一跺脚一咬牙一走了之。可是真正放不下点点,放不下儿子。罢罢罢,继续做她的透明人好了。

    蓝小月和张抗的裂缝,从这天起,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上班是最振奋人心的事。蓝小月一觉醒来,因为要上班,差点忘了昨晚的不开心。张抗送她去单位的,下车时,居然主动跟张抗打了个飞吻,张抗激动得一路几次差点闯了红灯。去送设计稿,女总心情正好,拉着蓝小月拉呱,蓝小月看到女总一双手,连连惊呼:“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手?”十指如兰,白得如同透明,上面跳动着蓝色筋脉,蓝小月朝女总看看:“老总,不带这样的,这分明是妖啊!”女总笑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女儿15岁了,妈妈从我做怀孕起,一直在我家,16年了。”蓝小月难以置信:“你爸呢?”“傻丫头,中国的父母有几对是一起的呀。老爸当然留守呀。老妈这不是服从需要吗?”蓝小月心酸起来:“哦,我是婆婆在。”女总没有听出区别来:“婆婆也一样呀,我们婆婆不在世了。要不她过来也一样。”蓝小月倒起苦水来:“不一样。婆婆在你就不敢太任性呀,有时候还需要考虑不要出格才好。很多事情还得分担的。”女总抚着蓝小月一双小手说:“你这手,一看就是不做活的。穷叫什么苦。”蓝小月认真地:“不啊,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得买菜的。”女总笑了:“嗯,还真看不出来,挺能干的。果真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再回到电脑前时,音乐声开得很大很大,蓝小月就在遐思了:她其实不太适合这种油盐酱醋的烟火人生,要真能如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该有多好!蓝小月端详着自己的一双手:真要像女总那样好命也行,蓝小月有些认命地,开始埋头工作了。真正头疼!下班都拿不定主意要买什么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