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万丈雄心藏地下  有深度的艺术家
作者:纷雨潇潇      更新:2016-04-06 08:09      字数:1977
    有的时候,我也质疑命运是怎样安排我的时间与空间,喜怒与悲欢的。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盘根错节、交汇纠结的症状总是屡见不鲜、层出不穷。刚愎自用的我,一次又一次的怀着雄心壮志,对于未来的一切充满亦真亦幻、海市蜃楼般的憧憬。同时又时常将信将疑、患得患失的,怀疑这一切自我憧憬的真实性。就在这两种心态的交织下,我一次又一次的踏上那不可预知的虚无飘渺、扑朔迷离人生旅途。

    理想是美好的生活是现实的,而现实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冷酷和残忍。理想与现实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不同的人在不同环境下,面对不同的诱惑就会有不同的答案。所谓心与胃的较量,结果往往是胃被判定为胜利者。理智与欲望的博弈,最终也大多是理智最先偃旗息鼓的败下阵来。

    而在我的人生中,心与胃的较量才正在彩排,理智与欲望的博弈也刚刚拉开序幕。

    我怀着一颗即激昂澎湃又落落寡欢,即雄心万丈又患得患失的矛盾的心情踏上开往北京的列车。伴着火车车轮那铿将有力的节奏声,我的耳边再次响起岳父他老人家那无比愤怒的斥责。岳父说:“凌云刚刚跟你结婚不久,现在又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走了凌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的工作怎么办?你们的生活怎么办?什么理想?什么艺术?那些不过都是你不负责任的借口罢了,既然你不能给凌云一个安稳的生活,当初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你这样一走了之,不是害了凌云,害了孩子吗?”

    我回想着岳父的责骂,一滴酸楚的泪水悄然滑落。凌云那责备的、哀怨的、愤怒的眼神,在我脑海久久沉浮挥之不去。此时此刻,也不知自己的内心是激动还是失落,是兴奋还是愁苦。可是我意已决,誓必脱离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如此之大,我不信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承诺我必开疆扩土给她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满目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的草原,和雕梁画栋琼楼玉宇。大丈夫仗剑天下,志在四方。怎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相信,我生命的未来,我事业的天地,不在此地,就在彼岸。

    按着战友给我留的地址,我在位于北京南三环的一座简易楼里找到了战友及他的工作室。这是一座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简易筒子楼,昏暗的楼道和少许脱落墙皮的墙体,彰显着一座已进入暮年建筑的苍凉和悲怆。战友的工作室是在3楼楼道尽头一间四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房间内由于没有什么家具所以显得有些空旷。在那扇还算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微若无形的尘埃在空中自由自在又无所依傍地漂浮游荡着。

    战友热情地迎接了我,我意外的发现,在他落座的那张工作台上有一盒崭新的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却不是我熟悉的冯国庆,而是清晰地写着画家“冯时”。战友看着我疑惑的样子,笑着说,现在的我们不像在部队里,想要跟社会接轨就要全方位的包装自己,仅仅靠衣装还不够,还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和辉煌的背景。他的这个名字“冯时”,还是请大师帮忙掐算了生辰八字才取的。当然“冯时”此名还有顺风顺水、时至运来之意。他还建议我也应该取一个响亮的有气魄笔名,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画家。

    冯时跟我讲在北京发展的诸多益处,例如社会环境啦、艺术氛围啦、文化气息啦。当然也说了在北京生活的成本有多高啦、房租有多贵啦、开销有多大啦等等

    他说,我门工作室的位置虽然在南城,可这三环边的房子照样不便宜,我们创业初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壮志成成地说,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就要有一点要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的魄力。他相信天高地远、来日方长,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一切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考察”完工作室以后,冯时又接着带我去“参观”了我即将下榻的住所。刚一出工作室的简易楼,冯时就指着离我们工作室不算太远的一栋居民楼给我看,那是一座塔楼,具体二十几层没仔细数。我在心里盘算着,这里也还不错,离工作室又近,往返很方便。顺口问了他一句“咱们住第几层”?冯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他一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一边又接着说北京的房租有多贵多贵,消费有多高多高,等等……

    我跟着冯时快步前行,当我们走近那栋塔楼我正要跨上台阶向大门走去时,他却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跟我说;“这边”,然后头往旁边一摆,示意我跟着他走,然后他带着我向塔楼的后面走去。

    我尾随着冯时来到这栋塔楼的后身,然后进入一个小门,我们顺势沿着楼梯向下再向下,在欲渐昏暗的灯光下,迷茫与混沌的感知中我跟随着冯时来到了我们的住所,地下二层的一个小房间。

    就这样,我和冯时比邻而居,我们的两个房间中间只隔了一堵薄薄的墙。之所以还称它为“墙”,是因为它的表面起码还刷着白色的洋灰,否则真不知道这毫无隔音效果和保暖效果的屏障该怎样称呼它。就这样,我从此便居住在这暗无天日且冬暖夏凉的地下室里。不用受风吹日晒,不用受雨雪风霜,免去了夏日里因酷热难以入梦的烦恼,也免去了冬日里北风呼啸的搅扰。就这样,我成为了一名潜伏于地下的“学者”,虽无大智之人的深谋远虑,亦无大善之人的深仁厚泽,可是我却货真价实的成为了一名真正有“深度”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