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上午，從派出所出來後，胡燕子的腳步都是踉蹌的。

    警察說這樣的騙局一般都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每一步都算計好了，只要拿到了錢，早就跑得沒影了，工作單位，住址，甚至連名字基本上都是假的，這樣的案子過程很復雜，讓她們回家耐心等著，一旦有什麼消息，都會及時通知。

    “咱們先回家吧，回去先好好睡一覺。”雖然已經立春了，但天氣依然寒冷，曾可可裹了裹衣服，朝公交車站方向走來，“前面就是公交車站。”

    “打個車回去吧，我叫個順風車。”胡燕子說著拿起手機就要下單，曾可可一把將她的手機搶了過來，“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就到了，干嘛要打車。”

    胡燕子驚訝地看著她，“才二十幾塊錢而已，這麼冷的天，你不是早點回去嗎？”

    “二十幾塊錢可以做一天的生活費。”曾可可看了下時間，“這個時候正好是上班時間，公交車上了也不擠，還是坐車回去吧。”

    “打車不可能直接送到家門口嗎？不用走那麼遠的路。”胡燕子紅了眼眶，“我一步都不想走了。”

    看著胡燕子紅腫的雙眼蒼白的臉，曾可可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我來打車吧？”

    “你打我打不是一樣嗎？”胡燕子笑了笑，“沒事的，我胡燕子啥時候缺過錢啊，大不了把我身上這些穿的戴的都換了錢，一年半載的咱們干什麼事都不干也餓不死。”

    “那兩萬塊錢還了嗎？”曾可可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得趕緊還了，可不能欠著那種閻王賬，利息嚇死人。”

    “又不是我借的，憑什麼要我還？”

    “現在就是在你名下，趕緊還了。”

    胡燕子咬著牙罵了一句，“狗娘養的，要是被我找到了，非殺了他不可！”

    “先把網貸還上了，別的事以後再說。”

    “行，我听你的。”胡燕子嘆了口氣，“要不是听你的那天晚上把手機號掛失，真不知道他媽的會給我借多少錢，那我真就徹底破產了！”

    “你這就是花錢買教訓唄。”

    “這教訓也太大了，你說我這些錢還能找回來嗎？他不是去過酒店嗎？酒店有監控，一查應該就能查出來。”

    “咱也不知道警察的辦案程序是怎樣的，不過人家不也說了嘛，這一百多萬的案子，也屬于大案了，會盡快破案的。”

    胡燕子朝曾可可看過來，“要不你陪我再去那地方一趟吧？”

    “你怎麼還不死心呢？”

    “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我只想抓住他，抓住他不就能把錢要回來嗎？”

    “人家警察都調查過了，那小區根本就沒有住那麼個人，你怎麼還不信呢。”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進了那個屋子。”

    “如果是他租的房子呢。”

    “租的？那我去找房東問問是不是他租的，不也能找到他嗎？”曾可可好象看到了一線暑光，“可可，看在我那一百多萬的份上，你陪我去一趟吧，我擔心這案子萬一破不了，那我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嗎？再說我的行李還在那呢，還是去拿回來吧，里面有很多東西還有用。”

    曾可可這才想起胡燕子的行李箱還在那里。

    順風車正好來了，曾可可才知道胡燕子下單的目的地就是紫藤小區。

    “還有一個地方，我也一定要去看看，當時我讓他發相片給我的時候，他發的就是一個銀行的背景圖片，昨天我想了很久，應該就是在他們小區附近的銀行，那天路過的時候我好象看到銀行門口的牌子很象。”

    “同一家銀行的牌子都一樣的。”曾可可沖胡燕子翻了個白眼。

    “不一樣，屋子外面的樣子肯定不一樣……可可，你就讓我死心吧，不然我會瘋掉的。”

    曾可可嘆了口氣。

    順風車很快就到了紫藤小區門口，胡燕子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往小區門口走，曾可可一把拉住了她，“你這麼進肯定進不去，門口那些保安肯定都認識你。”

    “那我們怎麼進去？”

    “去找房產中介。”

    “我裝成是去租房子的，”胡燕子馬上明白了過來，“中介能帶我們進去？”

    “應該沒問題，咱們也可以先打听一下那個房子的情況。”

    “我昨天怎麼就沒起到這一招呢，”胡燕子又氣又急，一眼看到了小區門外的中介機構，“就先去那家行嗎？”

    “行，你別著急，先了解下情況。”

    “可可，要不還是你來問吧，我怕我一問就露出馬腳來了。”

    曾可可看了胡燕子一眼，掀起她脖子後面的帽子戴在頭上，“你戴上帽子，我擔心他們會認出你來。”

    胡燕子點了點頭，把衣領豎起來擋住了半張臉，“我不說話，你問吧。”

    但是，她們剛一進店，曾可可還沒說兩句話，還是被店里面的人認出來了。

    “你們倆不就是昨天在那跟保安……”一個男的房產中介指指曾可可，然後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胡燕子，“就是你，你怎麼跑我們這來了？”

    胡燕子一把掀掉帽子，“我們想在後面的小區租個房子不行嗎？”

    “行，當然行，不過，這小區房租可不便宜。”

    “你管他便宜還是貴，我又不是租不起，”胡燕子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嚷了起來，“你別……”

    “燕子，”曾可可忙打斷胡燕子後面的話，把中介拉到一邊，“小兄弟，對不起，我這朋友受了點刺激，你多諒解。”

    “沒事，她昨天在那鬧了一天，我們都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嘛？”

    “就她認識一男的，說是住在這小區里，她跟著那男的來過這里，現在那男的找不著了。”

    “找不著就別找了，天底下又不止他一個男人。”

    “我朋友帶過來的錢都不見了。”

    “那男的偷走了？”中介張了張嘴，這才醒悟過來的樣子，滿臉同情的樣子，“她說的那房子我知道，人家房東可不是這種人，在國外很多年了，沒回來過，房子都是全權委托我們公司租出去的。”

    “那會不會是他租的房子？”

    “不可能，這家租客都租了好幾年了，人家是長租，我們公司的老主顧了，大家都認識的，昨天你朋友報了警，人家警察也來我們這里調查過，現在房子在裝修，好象是說房東一家人過完春節要回來了，不往外租了。”

    “在裝修？”

    “對啊，年前就開始裝了，現在收尾了吧？”

    “可是我朋友看到過他進了那個房子，會不會是裝修公司里面的人？”

    “那我們就不清楚了。”

    “小兄弟，幫個忙，你能帶我進去嗎？我給你錢，”一直在旁邊等著的胡燕子再也等不下去了，一邊說一邊從包里往外掏錢，“你把我們帶進小區就行，我還是想去看看。”

    “大姐，不是我不帶你進去，”中介推開胡燕子拿著錢的手，“我也能帶你進去，但是你進去了沒用，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听他們說，昨天小區群里傳遍了，真是沒有要你的找的那個人。”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進了那個屋的。”

    “那你當時看到里面是什麼樣子？”

    “我沒有進去，他說房子在裝修，還沒裝修好，等裝修好了讓我再過來看。”

    “人家房子確實在裝修，但房東現在還在國外，肯定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你要實在不信，我可以帶你們進去，但你們不要吵吵鬧鬧，這樣會害了我。”中介說著又要去拿鑰匙，“不過我覺得你們最好還是去報警，靠你們自己肯定是找不到人的，這上千萬人的城市，比大海撈針還難。”中介走出門來，指著停在門外的三輪車，“我帶你們進去看一眼，你們坐後面，別出聲，讓保安看見了，肯定能認出你們來。”

    曾可可朝胡燕子看過來，“走吧。”

    快走到三輪車跟前時，胡燕子突然停下了腳來，“不去了，可可，我們回去吧。”

    曾可可看著她，“要不再去你說的那個銀行那里看看，是在這附近吧？”

    “不去了，不去了……我們回去吧，回去了。”胡燕子想笑，眼淚卻不停地在眼眶里轉來轉去，全身癱軟著靠在曾可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