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未置可否

    棕發藍眸的布魯斯低聲嘶吼著。他的頭發很短，可能也正因此，應運了那句“怒發沖冠”而顯得有些膨脹，加上他青了大塊的額角，有些像剃完了的帶點皮肉的菠蘿葉。

    亞瑟如以往數次那般面無表情，仿佛布魯斯不是質問，而是如往常旁人對他的言語贊美。他冷冽的目光透過赭色眼鏡，釘在布魯斯身上。

    沒有投入多余的感情的目光讓布魯斯打了個寒戰，他想到了冰冷機械的掃描，沒有他預想到的驚慌，沒有慚愧，亞瑟的眼楮所在做的只是使用眼楮最原始的功能︰看。

    亞瑟看著他。

    那神秘莫測宛若波瀾不驚的深潭般的紫色眼眸里倒映得是他癲狂百出的神色身形。

    然而，這一念之間的膽寒與心悸並沒有讓布魯斯停下他語言上對亞瑟的譴責和詰問。那一股無法明說的情緒徘徊在他的大腦，堵塞住他像是被膠水凝固的思維。

    他必須、立刻迫切地將這腫瘤一般的東西給轉移走。

    想到這里，布魯斯鼓氣直起胸膛，直直挑釁一般直視亞瑟的眼楮。

    那仍是十分鎮定自若的眼楮。仿佛他投得並不是什麼驚天巨石，而是落于水面上的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禁不起什麼波瀾。

    只是在這種時候，冷靜並不能作為一盆澆滅火星的冷水，正相反，它會成為那助火苗越演越烈的澆火之油。

    在兩者對比中，在兩者態度中。

    有時候，光是沉默便已能明確出一方的意思。而個人的主見又是如此有失公正的偏頗。

    避開肩上校服有稜有角的裝飾物，龍小邪從亞瑟身後冒出一個腦袋，他輕拍了拍亞瑟的肩部，將亞瑟提到後面，他嘴角夸張地勾起弧度，語含笑意，

    “等等啊——咱們剛來就這麼熱鬧啊？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布魯斯第一時間本能想到的是以往龍小邪與亞瑟不對付的事情來，至于過多的細節——比如龍小邪原本就在亞瑟身後，還在他發問亞瑟的時候冒出來等等一些明顯的細節視而不見。

    于是，他仿佛找到了盟友，語帶嘲諷地嗤笑一聲，

    “哈哈，這得問問我們“尊貴而善良”的公爵殿下了。”

    布魯斯撇下眼，

    “明明就是一臂之隔，他明明可以救下六順的!六順本來、本來可以不用死的……是他見死不救!對!是你見死不救啊，亞瑟•聖梅洛•V•古斯塔夫!”

    布魯斯說到最後，嘶吼地喊起來。他的臉被漲得通紅，說完，他緩緩地、緩緩地垂下了頭。

    一瞬間，記憶翻涌而來。

    紅鏈、斷臂、血色薄膜的人形怪物……撲涌而上，佔據了他的腦海。

    他對那與名字不相符的倒霉的女孩的映象僅僅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被恐怖的斷肢與血肉所替換。

    不能想下去了……

    不自然地彎起嘴角彎下嘴角，龍小邪稍稍低下頭，注視著棕色的發頂上的發璇。

    就在他準備說上什麼時，門口突如其來的暴動頓時吸引了全室人的注意，包括布魯斯。

    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卻也隨著門的一聲巨響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