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举止异常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10:24      字数:3079
    听说太皇太后来到了长寿宫,高源源立即拉着儿子上官均匆忙出门迎接小姨。

    “源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来京不先去看看你的小姨?”曹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断时续地询问原因。

    “都怪我高源源和次子彦衡的不懂事理,没有尽早探望太皇太后。”

    邓应保连忙倒了杯开水给昔日的主子,而后从上到下地摩了摩曹氏的后背,轻声细语般地微微笑言:“太皇太后别着急,您老玉体金贵,还是先顺上一口气,润润喉咙再说,何必要为一桩小事愁眉锁眼,痛心拔脑。”

    曹氏一手将邓应保推开,随即又跌跌撞撞地走到太后高滔滔的身边,老泪纵横地呵斥:“本宫是谁?本宫可是你高滔滔的小姨呀!你又为啥要阻止妹妹觐见本宫?” 高滔滔斜视了一下妹妹高源源,随后又微言细语地缓缓说道:“您小姨还真是冤枉了滔滔,妹妹是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之后再抽空见您太皇太后。”

    高源源刚想开口说话,没料想曹氏却悲声哭曰:“我的大姐呀,您的两个女儿合在一 起欺负小妹,小妹做人没滋没味,苟活世间还有何益?若是大姐您可怜小妹,还是将小妹尽早收去,也可早日见到父母,家人团聚。” 曹氏难过至极,一阵眩晕,差点摔地,幸好太监邓应保灵活,急忙出手将她扶直。

    高源源见此,赶忙拽着上官均,骤然跪地泣曰:“是外甥女做得不对,来到京地不是首先探望长辈,而是走进了姐姐宫里,还望小姨别太伤心,原谅源源的不懂事理。”

    “这样称呼才对,都是自家人,干吗要一口一声地太皇太后,如此称呼本宫别扭,本宫难受。”曹氏像个小孩,多云转晴,满脸欢喜。

    高滔滔杵在一旁,她看不惯,忍不住,便不管跟前的老人对自己有恩,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地讪然笑语:“小姨是口不对心,这边让源源别叫您老做太皇太后,那边却言不由衷,口口声声地自称本宫。”

    曹氏一听,速即口歪眼斜。

    见是这般,上官均连忙跟邓应保一起将太皇太后送到了颐养宫,之后曹氏血栓塞脑,偏瘫卧床,再也不能干预太后。

    得知祖母病重的消息后,神宗不听总管太监李宪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带病来到了颐养宫,探望疼爱他的太皇太后。

    从颐养宫回到福宁殿后,皇帝立刻召见了章惇和上官均。在召见章惇之时,他命令章惇为王军统帅,带领宋军西征夏朝,以振大宋国之雄威,然而太后高氏却坚决反对,无奈神宗坚持到底。因害怕赵顼一时气愤不过,猝然离世,高氏只好点头同意。

    而在神宗召见上官均时,他希望上官均在调查相州富人之子杀人免于死刑一案时别太较真,将案子牵扯到蔡确宰相,因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变法大业就此夭折。对此,太后高氏竟然没有半点反对意见,她只是交代皇帝,窦莘是上官凝的义子,希望皇上留他性命。

    神宗是个极要面子的皇帝,他不愿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保守派上台而断送新政、新法,纵然蔡确真的卖国,也要极力保住他的相位,以维系朝廷的政策不变。

    上官均怎么办?自己的手里有蔡确通辽的铁证,若不扳倒蔡确,义弟窦莘便被坐实受贿,含冤蹲狱,可如实办案,蔡确又罪责难逃,在新党骨干接连离去的形势之下,若是蔡确因通辽中弹,变法的重任由谁担当?神宗一心想变法图强,蔡确一倒,旧党的司马光势必东山再起,可是,不秉公审案,真理何在?正义何存?自己似乎遇到了父亲当年遇到的相似的问题,然而,蔡确与刘东又大不相同,蔡确是权臣,他关乎大宋朝廷的命运前程,若让蔡确的阴谋得逞,将危及赵氏的统治地位,而刘东则是个军事天才,他给大宋带来的是西征的胜利,是国之雄威。

    “表弟在想些什么呢?难道还有难言之隐?朕知道窦莘侍郎是被蔡确陷害,也知道蔡确结党营私,想利用外邦势力夺赵氏江山,可眼前的变法已经走到十字路口,若蔡确通辽事实公布,新党阵营定然不堪一击,旧党势力必然卷土重来,好不容易形成的新政、新法便会断然折腰,所有因变法而得来的果实,也会付诸东流。”赵顼一阵剧咳,咯出鲜血。

    李宪忽地跪在上官均的面前,哭着恳求:“上官大人,您就答应皇上还不行吗?皇上比谁都要爱国,当得知大人出使辽国,为大宋争得权益时,皇上硬是不理太医的叮嘱,足足与王安石一起喝了四壶‘秋露白’,结果大伤肝脾,吐血不止,可他还一直喊着快哉快哉,眼下皇上已不能上朝理政,许多旨意皆让奴才宣读。”

    “李公公就别为难朕的表弟,若不秉公办案,他就不叫上官均。试想,表弟出使辽国时都不畏惧辽皇威严为宋争利,他又如何害怕得罪蔡确宰相。”赵顼又是一阵剧咳,李宪急忙将皇帝扶进内房,让他静卧歇息。

    且说,邢恕回京之后不是向蔡确如实汇报自己在洛阳伊皋如何遭受文彦博的奚落、嘲讽,而是大谈上官均对宰相大人力荐、提携的感激之情,他还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说上官均决然不会将游府管家游瑞平的幕后查出,而会让此案朝着有利宰相的方向尽早结案。

    “和叔的话不无道理,不过,凡事必须谨慎为上,窦莘不同于一般的刑部法官,他跟上官均的关系特殊,况且此案又引起了太后高氏的关注,加上王珪父女的从中作梗,恐相州 一事难以摆平。”

    “是相爷您过虑了,大人的靠山是谁?大人的靠山是皇上,现如今新党领袖王安石可谓槁木死灰,近日便要致仕返乡,钟山养老。‘富国强兵’的希望在于革新、变法,可王安石手下最得力之人除了吕惠卿外,就是大人您,然,吕惠卿已被贬谪延安,抵御西夏,皇上只能把‘富国强兵’的希望寄托大人。”

    蔡确哼哼笑道:“你此话虽说言过其实,但我很是喜欢,不过,吕惠卿的手下还有被皇上看重,几度任命为钦差的叶祖洽,况且皇上也并没有太为难吕惠卿,若此次章惇大败西夏,或许吉甫还能出山。”

    “宽心吧!我的宰相大人,和叔谁都不怕,就怕皇上撑不了多久,撒手人寰,若是那样,年幼的太子赵佣必然被太后高氏牵制,到时的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吕惠卿他成不了气候,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谁都不会重用忘恩负义的人,更别说返回朝廷主持变法,而叶祖洽更不足为惧,如今他与妻子吕惠兰闹得不可开交,哪还有心思惦记变法?再说叶侍郎品行不正,见利忘义,皇上岂会重用他?”

    蔡确似信非信地轻轻叹曰:“但愿吧!或许上官均会看在我大力推荐他为监察御史的分上,见好就收,早早结案……”

    “他上官均还想怎样?只要窦莘没事,再将相州一案归结为游家兄弟内部之间的尔虞我诈,此案就永远牵扯不到大人您的身上。”

    蔡确用力瞪了一眼邢恕,极为不满地大声责备:“要怪就怪你无用,怎么会让个狱吏从监狱带着窦莘的血书逃出相州,被王珪给拿住了把柄?否则,本相也不会如此狼狈……”

    邢恕不再吱声,而是频频点头,承认错误。

    在第二天的朝堂会上,李宪将宋神宗的两大决策在百官面前公布之后,堂下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真是好人命苦,皇上虽有变法的雄心大志,可是身体极差,还要受到母亲的管束。”

    也有人说:“现在好了,原本还指望着返宋之后的上官均能够秉公审理相州一案,为刑部法官窦莘翻案,现在看来没有指望,因为他的官职就是蔡确宰相力荐而来的。”

    此时,蔡确开始说话:“诸位同人大可放心,我们最最敬爱的皇帝虽说不能上殿理政,但思维敏捷,依然能够处理政务。革新变法是当今朝廷的首要任务,必须持之以恒,而不能半途而废。西征是吾皇的雄心所在,刚被皇上拟命为王军统帅的章惇大人一定能够带领王军,收回大宋的横山诸塞。上官御史是使辽功臣,他不但让耶律洪基废弃了当年真宗皇帝和辽后萧绰签订的‘澶渊之盟’第三条,更为重要的是,还让辽人无理夺走的边境城镇重回宋域。所以让他重新审理相州一案,一定能够公正……”

    “蔡大人就别光顾着说些奉承话,他上官均的在辽作为,朝堂上的各位官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蔡大人力荐上官均意欲何为?莫非真如百官传言,是想让上官御史帮您蔡确隐瞒无耻的通辽行为?”

    万没想到在朝堂上说出这般话语的竟然是蔡京,蔡确听了以后,顿时像霜打的茄子—— 蔫了。

    而堂下的文武百官也随之轰动起来。李宪见此,无可奈何地解散了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