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并容遍覆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10:20      字数:3677
    返宋后的上官均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到礼部交差、进王府拜访之外,他还亟须探望已经病入膏肓的老相韩琦,然,觐见皇上以求圣旨,为义弟窦莘收受贿赂并庇佑富人之子杀人坐牢一案争取重新审理的机会亦是上官均返宋之后的当务之急,而面见太后、造访苏府、看望敦礼、返乡探亲…… 每桩每件又都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其实,在刘东担任其堂兄刘贵的管家之前,他只是一个善研兵法的私塾先生,况且人品又极其不好,可奇怪的是,他刘东却赢得身居相位的韩琦大人的并容遍覆,此般结果,人人疑惑,个个不解。究其因由,原来,就在宰相韩琦陪同宋仁宗和曹皇后到安徽池州铜陵微服私访时,他偶然遇到了新任不久的铜陵县尉上官凝要在县衙代替年迈知县重审一起争议了许久且影响极大的杀人命案。

    恰在乔装打扮后的仁宗皇帝和皇后曹氏走进县衙门的那一刻,韩琦却被一个贵妇人的丫鬟——赛金花偷偷地叫到了邻近县衙门的一个小茶馆,起初的韩琦大人不情不愿,可当赛金花将一张纸条悄悄地塞了给他时,韩琦大人看了一眼,便二话不说地跟着赛金花来到了小茶馆。

    须见韩琦宰相的贵妇她不是别人,恰是刘东的姐姐刘素枚。刘素枚先是将弟弟刘东的所作所为毫不隐讳地给宰相大人一一道来,并且极为生气地数落弟弟,说他是罪大恶极,说他是死有余辜。数完一通弟弟之后,她转而从自己的“鱼纹袋”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本名唤《松经》的蓝皮兵书。

    啊!是兵书《松经》?韩琦惊讶得差点叫出声。

    素枚见状,连忙问道:“难道此书有假不成?” 韩琦摇了摇头,唏嘘叹曰:“不是我韩琦不相信,而是我韩琦不敢相信,传说兵书《松 经》早就被鬼谷子的徒子徒孙烧成灰烬,夫人的手上又如何有它?”

    “这说来说去,您韩琦宰相还是不相信我刘素枚?”

    韩琦接过刘素枚手上的蓝皮兵书翻了几页,见兵书中的符号星罗棋布,根本就看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他摇了摇头,连忙叹言:“既然夫人明晰我韩琦的官员身份,想必也懂得我韩琦是陪着皇上、皇后来到池州铜陵微服私访,夫人又能否让我韩琦带上此书返京,让兵部的行家里手予以琢磨,给予鉴定?倘若此书的确就是兵书《松经》……”

    刘素枚瞅了一眼韩琦大人,随后她便极其不悦地讥言讽语:“不是我刘素枚瞧不起兵部的那些老爷,倘若他们都有能耐看懂此书,大宋朝廷也就不会割地赔款, 唉!也罢,也罢,算我刘素枚瞎了眼,竟然高看您韩琦宰相。吾弟黄泉路上要一路走好,别怪姐姐帮不了弟弟,谁让你刘东好人不做,非要做个贪财好色之徒。 ”刘素枚越说越激动,居然口吐鲜血,忽然倒地。

    “夫人,夫人,您快点醒醒,若是夫人有个好歹,少爷将明的日后定然怪罪金花没有照顾好她的娘亲。”

    “等等,等等,姑娘所说的少爷将明可是京官秘书监的王松之子?”

    韩琦一边询问,一边用拇指使劲摁着素枚的人中。 “男女授受不亲,金花不敢麻烦大人。”

    见韩琦的左手挽着夫人的颈部,右手的拇指用力地摁着夫人的人中,赛金花连忙上前替代韩琦。

    刘素枚突然间哇的一声,让自己的丫鬟给摁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刘素枚竟让韩宰相受累、担心,还望大人看在吾弟刘东是个兵法奇人的薄面上,恳求仁宗皇帝赶紧拟旨,令县尉上官凝刀下留人。”

    韩琦点了点头,随即又十分好奇地轻声问询“稚圭(韩琦,字稚圭)的脑里还是存有诸多的烦琐杂事闹不明白,夫人是从何得知,皇上、皇后会到安徽池州铜陵微服私访?”

    “您韩相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刘素枚的儿子王将明五岁时就被选进太子府做了皇孙赵佶的陪读,而那个介绍之人不就是您老韩琦宰相吗?”

    韩琦明知故问,是他有意陪着皇上来到太子府在皇孙赵佶的面前放出消息,好让将明把此消息告诉母亲。

    见韩琦沉默无语,刘素枚轻声反问:“韩老定想知道,兵书《松经》是如何落入吾弟之手?”

    韩琦点了点头。

    “二十三年前,吾弟刘东与邻居的同伴们在临家的小巷玩起了‘官兵捉强盗’,弟弟平常顽皮,总爱搞些恶作剧,因而同伴们要么不和他玩,要么让他扮‘强盗’,可弟弟从不嫌弃‘强盗’的角色,还乐此不疲地演好‘强盗’。可就在他被‘官兵’追得无处躲藏时,有个满身血迹且蓬头垢面的真‘强盗’,却突然将弟弟拽进了一座无人居住的破房里。” 韩琦听此深深叹道:“《松经》归纳了诸多兵法大家的军事理论,尤其是兵道歪才—— 鬼谷子的意念分析,而这个外逃了多年的《松经》持有者便是后人称为军事歪才的鬼谷子 三十二代嫡传后人王心明,王心明将蓝皮兵书和蜡丸书信交给了夫人的弟弟刘东之后,不想,还没走出破房两步,便因伤势太重,猝然倒地,与世长辞。本相所言可有误?”

    “韩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难道大宋朝廷一直没有放弃《松经》?”

    刘素枚惊愕失色,连忙询问。 韩琦无比自豪地爽朗笑道:“夫人只知辽、夏细作欲得此书,却不知大宋仁宗早就让我韩稚圭寻找兵书,此次选择私访铜陵,目的便是寻找《松经》。”

    刘素枚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她又向韩琦絮叨了起来:“吾弟拿到蓝皮《松经》和蜡丸书信后,连忙撇开同伴回家,待嗜酒如命的父亲又去其兄长家里豪饮之时,他便慌忙让姐姐素枚进房,讲述自己是如何得到兵书《松经》,并让姐姐打开蜡丸,看看此信到底说啥?王心明信中说到,他有个儿子叫王松,有个女儿叫王梅,若得此书者是个汉子,松儿与他结拜者为兄弟;若得此书者是个女子,须结秦晋之好,成为夫妻,然,不管拥有此书者是谁,都要照顾好他年幼的女儿王梅。他还恳求书的拥有者 剥他背皮,因其背皮刺有解书的字经。于是,我刘素枚决定收藏此书,并遵照王心明前辈的嘱咐,与他儿子结百年之好,可弟弟刘东极力反对。他不让姐姐离开自己,随意嫁人,怕是姐姐也像母亲一样嫁了个像似父亲一般的窝囊男人。”

    “夫人,家丑不可外扬,您咋向韩大人说家人的丑事?” 刘素枚向着自己的丫鬟摆了摆手,继续讲述:“那嗜酒如命的父亲常与他的兄长一起喝酒猜拳。有一次,父亲竟会喝酒喝得醉死过去,可伯父不是叫家丁们将父亲抬回他自己的家里,而是要让母亲到伯父的府里服侍父亲,谁知伯父却趁机调戏弟媳,母亲宁死不从,伯父便霸王硬上弓,强暴母亲,发泄完后,还恬不知耻地说他早就恋想自己的弟媳,并要母亲改嫁成为他的妻子,母亲难忍羞辱之愤,一气之下拿起剪刀,剪断了昏迷不醒的丈夫喉咙, 随后又将剪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摊上这般父亲,实是儿女的不幸。”韩琦喟然叹曰。

    见韩琦心动,刘素枚趁势而言:“大人,既然您和仁宗都相信蓝皮《松经》丝毫不假, 那就赶紧求皇上下旨,救我弟弟刘东,迟了怕是人头落地。”

    “夫人莫急,一切皆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早去不适,只有等到县衙门无人之时,方可救走夫人的弟弟。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死的刘东,他再也不能留在铜陵,而应改名从军,效命朝廷。”刘素枚慌忙跪地千恩万谢。

    “起来吧!要说你刘素枚一个姑娘家的还着实不易,为解兵书,竟敢拿刀剥皮。”

    刘素枚低头哀叹:“要拿刀剥皮,实是无奈之举,否则,弟弟的将来便不能破解兵书的秘密。此后,我们姐弟相互不让对方冒险收藏,实在僵持不下,只好各自持有隐藏兵书的箱锁一把,并誓言要合力保护兵书《松经》。”

    “若是本相猜得不错,夫人的伯父便是当今铜陵首富刘贵的父亲,而夫人弟弟刘东的贪财好色,恰是为了报复其伯父当年行为的龌龊卑鄙。” “韩相说得极是,那个对自己弟媳垂涎已久的荒淫伯父,正是他刘贵的亲生父亲。弟弟、弟媳死后,伯父深感惭愧,倍觉疚悔,总想功过相抵,赎免以往对弟弟、弟媳所犯的罪行。于是,便让侄儿刘东享受与自己儿子刘贵的同等待遇,入铜陵书院深造学习。见刘东在伯父的府里还过得不错,素枚便只身前往汴京寻找王松,以实现王心明前辈的临终遗愿。”

    韩琦顿然感悟,轻声叹道:“听夫人这么一说,本相已经明了令弟刘东为何成为兵法奇才?又为何要占堂兄女人、夺堂兄财产?目的是要在堂兄的身上报复伯父当年的恶行。”

    刘素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鄙女和王松婚后七年,仁宗就破格提拔丈夫为正六品文官朝奉郎,可没多久,仁宗又将他擢升为从五品文官秘书监,后来韩大人还亲自出面,在仁宗的面前极力推荐吾儿将明入宫,为皇孙赵佶陪读。王松他有几斤几两,素枚的心里一清二楚,若不因为丈夫的祖先王禅(鬼谷子)是兵道怪才,其后人根据王禅的思想理念而编撰的兵书《松经》,王松又如何不用参加科举考试便骤然入仕,接连升官,荣宗耀祖?您韩 相定然不知王松宁死也不当武官的真正原因,原本,公公心明生前压根儿就不让儿子接触兵 书,他王松没有武学的天分搁置一边,暂且不提,关键还是王松的品行、操守出现问题。” “夫人您也别光顾着讲自家的历史,迟了怕是他舅爷成了上官县尉的刀下之鬼。” 见刘素枚尽揭自家的伤疤,尽露自家的糗事,丫鬟赛金花连忙近身,匆忙提醒。

    “对,对,对,大人办正事要紧,万一贻误时间,朝廷可要失去了刘东这位兵法奇才。” 韩琦感觉上官凝接手的案子已经审得差不离,于是,连忙站立速言:“你们主、仆尽管回家等候刘东。夫人说得对,兵部也确实没有能够破译兵书《松经》这样的命世之英和救世之才。此书暂且留给你们姐弟,望二人认真钻研,妥善保管,不让《松经》离开宋地,落入异域,以备朝廷西征所需。”随即,韩琦又将兵书递给了素枚。

    上官凝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刘东,其生死竟然惊动仁宗皇帝,他万般无奈,只好依旨办事,偷偷赦免了罪犯刘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