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里人家
作者︰閆增連      更新︰2023-12-28 15:20      字數︰2233
    爺爺是一名游擊隊員,參加八路軍,解放軍。但是很遺憾,爺爺六十三歲就走完一生。留給鴻浩的只是一些模糊記憶。

    鴻浩听爹爹講過,你爺爺執行任務,三次過村莊都不進家門。爺爺身上有太多的故事,沒等講述出來就走了。爺爺就是一部值得書寫的大書。鴻浩暗暗下定決心,沿著爺爺的足跡搜集抗戰故事。

    涿州的大青山,很高,矗立在廣漠大地上,巍峨峻奇。

    鴻浩騎著自行車,帶著紙和筆。向大青山深處走去。圪點蓋村距離大青山二十多里。沿途經過一個小院子,啃食青草的羊群,幾騎馬。牧羊女揮動鞭梢,似乎是吆喝羊們守規矩多吃草……

    鴻浩欣賞著美麗的花草景象,腳下發力,蹬著車輪飛快前進。牧羊女認得鴻浩,微笑著打招呼, 拜鬧 拜鬧……。明亮的眸子里閃現著深情。

    鴻浩揮手示意,此時無暇交流,有重要的事情等著自己。但牧羊女呼喊的 拜鬧就是你好的意思啊,這分明有種暗含示愛的成分,天啊,有這等好事?原來這戶人家從蒙古娶的女人。兒女們也就會說幾句蒙語。穿戴旗袍,也是對少數民族的習俗沿襲。

    接近中午,大青山腳下,一戶人家。有位青年婦女,微笑著說,你這是去哪里?

    鴻浩驚異于這里只有一戶人家。在這幽深的山溝里見到一個人,還是一個美麗大方的女人,這種美不是靠著漂亮衣服打扮,而是內在的心靈美,外在表現的淳樸美。讓人自然生出幾分敬意。鴻浩很禮貌地說,大姐好,我要去山那邊采訪了解一些抗戰事跡。

    啊,抗戰故事海著呢。你听哪一個?

    我爺爺打游擊,參加八路軍,打死日本鬼子大官兒。

    哈哈,你爺爺是游擊隊,了不起啊。那我不耽擱你的正事兒。你就去山那邊的村莊了解吧。我呀,來這里年頭不多,知道的少。你先去采訪吧,回來我管你吃飯好吧。婦女說話時右手捋捋盤卷的黑發,露出善良和藹的微笑。

    好好,我把自行車擱你這里,回來騎走。

    鴻浩辭別這位善心大姐,開始攀登高峰。這里平時人煙稀少,偶有過客。崎嶇山路,高低不平。山柴雜草,堅硬的碎石,凸凹的花崗岩,彎彎繞繞。走到半山腰,鴻浩開始冒汗。額頭濕乎乎的,心口熱乎乎的。不由的腳步慢下來。回頭一望,大姐站在石牆圍起來的院落,沖著山上微笑喊道,慢些走,注意安全。

    大姐的喊聲,反倒鼓勵鴻浩卯足了勁頭,沖向了山頭,大聲回應道,放心吧。我明天就返回了。

    身邊的山柴阻擋著前進的步伐。鴻浩左推右擋,從淹沒頭頂的柴草叢林穿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山頂,眼前豁然開朗,茂密的樹林下,有幾個村莊,有耕作農田的村民。

    極目遠眺,山脈相連,綿延遠去。霧氣環繞,美若仙境。鴻浩喘息,很想賴在這里不走了,永遠欣賞大青山的雄偉氣魄,坦胸懷……但是,采訪爺爺的抗戰事跡才剛剛開始啊……這里的景色多好,只能留待日後奢望吧。

    鴻浩摸一把額頭汗水,快速下山。恰似一陣風,吹散身邊的花花草草。

    走進第一個村莊,遇到了年輕的村書記,紅著圓乎乎的臉熱情招呼,跟我來吧,中午吃飯。鴻浩也不謙虛,走向一個院子。書記的夫人看著來人,就說,你是客人吧,來吧,一起吃炸年糕。

    鴻浩吃過年糕,那是母親做的,和這里的做法一樣,因為母親也是內蒙人。鴻浩美美地品嘗,年糕滋味香啊,粘絲絲顫悠悠,脆生生香噴噴。還沒吃進嘴里,口水流出來。

    村書記說,俺們這里的風俗習慣,遠來的都是客,有啥吃啥,不必客氣。

    鴻浩說,謝謝書記。我來這里是因為爺爺打游擊,記錄抗戰事跡。

    你爺爺多大年紀,長啥樣子。

    我爺爺十七歲打游擊,長得女人像。膚色紅白,雙眼皮兒。說話一團和氣。

    是不是個子中等,名叫舉子。

    是啊是啊……

    我听這里的老人講究過,圍殲鬼子一個中隊,打了三天三夜。有很多游擊隊參加戰斗,負責配合八路軍圍點打援。站在山頭警戒,發現增援鬼子,山頭點火發信號……好像听說有個機靈鬼兒,腿腳很快,來來往往送彈藥,為戰斗勝利出了力……說的就是你爺爺!

    晚上在第二個村莊,鴻浩走進一家,夫妻從農田回來,滿身的植物葉子花粉。隨便洗了一把臉,就說,你坐你坐,休息一會兒。男人給鴻浩倒了熱水,對妻子說,給客人做好吃的。妻子說,好,我巴拉幾個菜。

    這男的也是村里的負責人,非常樂意幫助鴻浩。听說爺爺是游擊隊,很驚異也很敬意。有聲有色講述道,我給你說吧,我的老人也是游擊隊,多次執行任務,都和附近的隊伍匯合,和鬼子周旋。我爺說過,有個十七歲的男孩子,名叫舉子,有一天,突然跑步進村說,大批鬼子掃蕩來了。村民得知消息,躲進了大青山,鬼子撲了空,一千多村民躲過一劫……

    鴻浩不虛此行,爺爺的抗戰足跡搜集到故事真不少,可以安心回家整理資料,準備大書特書一番。早晨辭別村干部,順原路返回。可沒想到的是,半山腰听到了野獸的怒吼……鴻浩躲進一個石洞,野獸飛速撲來,洞頂有野獸的蹄子聲音。鴻浩攥緊一塊尖刺石頭,時刻準備與野獸廝殺。

    野獸在洞頂停頓片刻,走開了。鴻浩看看紅彤彤的陽光,走出洞子,結果,野獸就在河邊的山坡底部蹲著,吐出紅舌。鴻浩感覺頭發支起來,硬著頭皮慢慢向山坡樹林靠近,幸運的是,野獸沒有攻擊,鴻浩趁機爬上一個古代城牆,躍上山頂,飛快下山……

    你怎麼了?

    我遇上野獸了。

    那是豹子,真的很怕,這東西喝人血。

    大姐從老遠就看出神情慌張的鴻浩,必定出事了。招呼進屋休息,煮熟一碗面條,說道,大兄弟,趁熱吃一碗面條,壓壓驚吧。

    面條很香,不單是香油調味,更重要的是,面條里包含山里人家的淳樸心情。鴻浩早就听說,大青山附近的民眾,平時根本就不吃白面,只有招待親友。鴻浩心里一陣熱,滾燙的眼淚流下來……

    鴻浩走出很遠,回身望見,大姐不停地揮手喊道,不要害怕,路上安全了,有時間來大青山,來家里有飯吃有水喝,餓不著渴不著。

    啊啊啊……鴻浩回應著,聲音發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