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面！白面！”一聲驚呼，雀三喘著一口大氣彈身而起，目光呆滯地緊著盯著這碗清水面，張大了嘴一股腦兒嗦得干干淨淨。面湯見底，目光這才注視在雀斯羽身上，低聲細語的說道︰“我回來了。”

    “嗯。歡迎回來。”拿出手帕擦拭著殘留在雀三嘴角的湯汁，雀斯羽眯著這雙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白目，笑著說道︰“這位大夫果然醫術了得，知道你會在這個時間醒來，還讓我準備了面條。只是沒想到你管面條叫‘白面’。”

    “面條是面條，白面是白面，兩者可有天大的不同。”雀三鄭重其事的糾正道。

    “你夢里嚷嚷的‘白面’不就是面條嗎？”雀斯羽有些想不透了，問道。

    “‘白面’是鬼靈的假名。既然它是我的鬼靈，也是我的朋友，總不能因為名字不能讓外人道，就沒了名字吧，我就想著叫什麼名字才好，原本醒來讓你幫忙起名字的，一個不小心就入定冥想，一覺睡到現在。所以，我的鬼靈就叫︰白面！”說道之余，雀三興奮的咧嘴笑起。因為他的叫喚，背後隱隱浮現出青面僵尸的影子。青面僵尸張口獠牙，似是在惱怒，又不得而發。畢竟這十年來只吞噬雀三一人的魂火之力，這張嘴早已養叼，為了讓食物變得更美味，只能忍耐著。

    “‘白面’原來是鬼靈的名字，也好，省得以後老青面僵尸的咋呼，又恐怖又難听。”也不知道這家伙是痴？還是傻？竟然管鬼靈叫朋友！難道他真不知道從接觸鬼靈的世界這一刻，他既是鬼靈的宿主，又是鬼靈的食物嗎？端著空空如也的湯碗，雀斯羽起身離開，卻被這雙冰冷的大手阻攔。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道︰“這些年因為目不能視，早已習慣了黑暗，這種小事難不倒我，你先休息，我讓大夫進來給你復查。”

    青面僵尸——白面隱匿。許久不見大夫進來，雀三翻身從床榻之上爬起，穿著一身**略顯蹣跚的踏步出門。門外春光明媚，天氣大好，雖然錯過了最佳的練武時間，隨便耍上幾招舒展筋骨也是不錯。他的古武是跟師傅雀魂所學，日復一日的練習，融會貫通得有如身體的一部分，每招每式都是拳風抖擻蒼勁有力，收放自如游刃有余，師傅的影子似有若無，待收招佇立，他，依舊是他。

    “戲已看夠，大俠，該下來一見了吧。”瞧著地上厚重的暗影，雀三咧著嘴角笑道。

    “還以為隱藏得恰到好處，竟然被小兄弟給發現了。”一魁梧男人從大樹之上的隱匿處現身，一把形狀怪異的大刀背在背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他布滿胡渣的厚嘴咧起弧度︰“雀老二說得沒錯，天生奇脈，骨骼極佳，還真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雀三對他說的話並不感興趣，也就沒有回頭的必要。有些擔心雀斯羽帶著大夫過來尋不到人，他兀自朝著房門走去。

    “小兄弟，你也認識這個雀老二——他的名字就叫雀魂，是你死了十年的師傅。”魁梧男人的嗓門大得異常，幾乎驚擾了周邊的鳥兒。

    雀三前行的腳步略顯停頓，看似平和的氣息越顯深沉，隨即轉頭看向站在高處的魁梧男人︰“十年前的桃花村，你來了家中拜祭。我見過你。”十年前來家中祭拜的魁梧男人，手掌虎口處有一塊赤紅如血的刺青——刺青似鳥似獸，極為詭譎。“既然師傅已經過世，師傅生前與你們的過往也該一筆了斷，我與你既不相識，也非親非故，大俠，請回吧。”

    折返回房間，雀三獨坐在茶桌前，等著雀斯羽口中那位醫術了得的大夫。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仍不見大夫提著藥箱進來。被拒之門外的魁梧男人站在大樹之上，目光灼灼的盯著房間內的雀三，依舊未走。

    換做他人，若是被陌生人丁久了總感覺異樣，雀三竟是事不關己的待在房間內，整張嫩稚的臉上平淡無波。直到門口有人進來，他低聲說道︰“你叫殷雪蘭吧，斯斯剛才出去了，你大可在別處招她。”

    “不，今天我過來就是給你一個忠告——雀斯羽是雀家唯一的鳳脈嫡女，與我大哥殷楚北不僅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還是被世人看好的龍鳳之配、天作之合，雀三，為了不讓以後的日子難堪，快些離開雀斯羽，滾回你的桃花村去。”殷雪蘭大搖大擺的沖進來，單手幻出寶弓抵住雀三的咽喉，威脅道。

    “此弓源乃大黃箭的改良版，數千年前的漢代，稱之為“飛將軍”的李廣曾以百步穿楊的射箭絕技威震邊關，李廣使用的箭名就叫“大黃箭”，常有“強弓四射，箭如飛蝗”之說。萬卷古籍中曾有記載︰李廣巡視山麓，遠見草叢臥有老虎，急忙張弓搭箭。箭無虛發，老虎紋絲不動，走近一看，竟是一塊貌似猛虎的石頭。箭入石中約有數寸，只露出箭羽。經此一箭，眾人皆傳李廣具有神力，故箭能穿石。”雀三慢悠悠的說道。

    “看你長相無奇，還算識貨，既然你知道我手上的寶弓乃大黃箭，是兵器譜上百名以內的古代兵器，再加上殷家煉金術，想制造一把襯手的兵器並不難，雀三，離開雀斯羽，殷家就會給你一件當世絕品的神兵利器。”有偌大的殷家當靠山，殷雪蘭威脅加理由，意圖說服雀三。

    看了看外面的天，原本好好的天氣突然改變了風向，隱約下起了毛毛雨。雀三兀自說道︰“變天了，要下雨了，剛才斯斯出去沒有帶傘，我得去接她。”他不知道雀斯羽去了哪里，又去干什麼，但是，他知道有白面在，找到雀斯羽並非難事。

    “等等，雀斯羽出門向來不打招呼，你無門無路的，又能去哪里找人。”殷雪蘭摸不透雀三的心思，又不想為了殺他，影響與雀斯羽的友情。見著雀三無動于衷的起身，她急忙追問。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想……心往何處，自然就知道她在何處了吧。”雀三雙眼微眯，咧嘴一笑，穿上那件被洗得干淨的墨白青衣，踏步出門。

    “這個混蛋，真夠古怪的，明明要去接雀斯羽，自己竟也連傘都不帶。”被威脅的人就這麼走了，殷雪蘭這口氣堵得一下子無從發泄，嘀咕著撲出了這間充滿草藥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