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
作者:闲鱼鱼有梦      更新:2021-11-27 22:03      字数:2227
    我姐姐今年二十五岁,有一个交往了两年的男朋友,双方父母都觉得很满意,年底就要结婚了。

    除了我,没人知道,她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那是她毫无指望,默默无闻地爱了好些年的人。

    故事发生在她的中学时代,十四五的年纪,懵懵懂懂,不懂喜欢,也不敢喜欢。

    那时候男孩勇敢,女孩羞涩,然而岁月却很是无情。或许一个转身,你就会遇上心爱的人,又或许在转身之间,你就会失去他。

    在我姐姐的描述里,那应该是一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子,就算是在黑夜,也必定是拥有漫天星辰的人。他单纯,善良,勇敢,又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轻狂与张扬。

    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前后桌的距离太过暧昧,又或者是分发作业时无意瞟见了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当她无意之中回头时他的笑容太过明媚,一下就住进了她自卑又敏感的心。谁能想到,这一住就是半辈子,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

    少年时期的喜欢,单纯又可笑。姐姐总是喜欢在课间操时偷偷回头看他,长手长脚的,却总是不愿意伸展开; 体育课时,他肆意的奔跑,越人上板,狡黠地大笑; 从背后扯女孩子头发时,肆无忌惮的坏笑。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那么喜欢,刻进了骨子里的爱恋。她也想跟他说说话,像其他漂亮又自信的女孩子一样,与他玩笑吵闹。当然,那只是她午夜梦回时的痴想罢了。在她看来,他们是有差距的,尽管那些东西在现在看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甚至有些可笑。他家在县城,她家在学校对面的山上;他的父母是公职人员,她的父母是农村种地的。他开朗阳光,她自卑敏感。这所有的差距让她没有半点勇气追求生活的美好。“我本不该拥有太过炽热的梦,比如明天,比如你。”她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在日记本里记下他的名字吧,一次一次,一遍一遍,满满的一页,写的都是她爱而不得的心酸与不甘。然而不甘又怎样?

    很快,他们升上了高中,再也没有了同班的机会,就这样慢慢失了联系。那个男孩终究是被她弄丢了,时间不凑巧,当时的她配不上如此好的人。

    后来她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遇到过很多人,她慢慢变得热情大方,开朗活泼,她有了爱人的勇气,可她再也没有谈过爱情。“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刘若英的歌总是唱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我以为,她的一辈子就这样了,一个人拒绝爱也拒绝被爱。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取蕴。爱而不得本是人生的常态,然而求而不得却最是难熬,它像一根刺,横亘心间,如鲠在喉。

    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是我姐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她跟我说,她谈恋爱了,是我们家乡的人,是她的小学同学。话说到这里,我也算是明白了。我为她欣喜若狂,几乎热泪盈眶。

    她这长达十年的恋恋不忘,总算是有了回响。山南水北,她找到了遗失的爱人,总归是有了如愿以偿的机会。

    然而短短半年,他们就分手了。她说是性格不合,在一起只是彼此伤害而已。毫无预兆,却又情有可原。

    她这十年的感情,就像是一座架在高空中的玻璃桥。以前的她在那头,现在的她在这头,她喜欢的男孩在桥上,她对他求而不得的爱恋也在桥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可是她过不去。悬空的恐惧,让她没有勇气去踏步走回以前的自己。不一样了,十年了,所有的都已经是物是人非。当想象遇见现实,美好支离破碎。

    心灰意冷的她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从延安出发,到达酒泉,南下到西藏拉萨。一路走走停停,看过许多风景,想的却是同一个人。在酒泉的满天黄沙里,她想的是他,在延安的历史古迹中,她想的还是他。总算是抵达了拉萨,这里漫天佛光,虔诚的佛教徒三跪九叩。有太多失意的人,颠沛流离来到这里,带着满身伤痕,渴望得到救赎。她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她想成全她自己,却安抚不了她心里哭泣的小孩,她不懂爱,更不懂如何忘记心中所爱。

    她在西藏待了三个月,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旅行结束,她去了一个新的城市,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每天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生活着。虽没能成为少年时期最想成为的人,但日子总算是过得去,少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多了对待生活的安定。

    两年前,她遇上了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温润的男人,典型的南方人。他会提醒她天冷加衣,会为她做精致有营养的饭菜,为她改掉不吃早饭的坏毛病,下雨给她送伞。慢慢的,她曾经冷掉的心又再度热了起来。她想,应该放下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未来道路漫长,谁也不能总是回头望。

    白月光只是天上才有的东西,但是我们生活在这人间,就总该是俗气的人。

    他们很快就见了双方父母,都很满意,敲定了年底结婚的计划。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她没能嫁给曾经最喜欢的人。但是也还好,起码她可以过得幸福,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可以给她稳定的一生,能在未来的漫长时光里陪伴着她。

    我曾偷偷问过她,有没有遗憾,是否后悔遇着他,又嫁给旁人,甘心吗?她也只是笑笑,说我不懂。是啊,我不懂,不懂成年人的无奈,不懂爱情。我近乎偏执地认为,在她心里,总该是有着“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然而这只是我的臆想。我看到了她看现任男朋友的眼神,全是相濡以沫的信任。时间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她遇到了良人,释怀了过往。

    我今年二十岁,固执地认为爱一个人该是一生一世的,我相信着木心先生的话,“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也信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是我看不清这现实的迷雾。耿耿余淮的爱情,难道只是书里写的吗?爱情它是什么?谁又知道呢?在这俗世中打滚的人,谁又能独善其身。

    想起网上的一句话,“你是年少的欢喜。”我想对于他和她,这句话再贴切不过了。

    年少的欢喜死在了时光里,喜欢的少年也老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