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旋涡(二)
作者:一个懒人      更新:2021-08-17 11:38      字数:5624
    03

    刑警队里的所以人此刻都在为寻找严洛一忙得不可开交,路展国在得知严洛一失踪之后把陈浩痛骂了一顿,别说是路展国就是陈浩自己也忍不住要骂自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他这个做队长的自然难辞其咎。

    陈浩前去询问了阿班,但是按照阿班的说法严洛一昨晚是正常时间下班,这天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他告诉陈浩平时严洛一下班后一般都会去公交站头坐通宵班车回去。通过这条信息陈浩调出了公交站附近的监控录像,由于角度的局限性他只能从监控中看到严洛一短暂出现在路口的身影,从小巷中走出来后严洛一确实是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可问题在于最后他人却没有出现在公交站台。

    因此陈浩能百分百确定严洛一定是在这段监控死角的位置被人给带走的,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一个大活人势必要用到运输工具,而其中最方便的无疑就是车辆。他当即命吴凯杰等人把昨晚出现在那附近的所有车辆进行一一排查,而由于这项工作的工作量实在太大,整个刑警大队的所有组员都在加班加点,可即便如此陈浩还是觉得远远不够,恨不得出动全江源市的警力来帮忙找人。

    “小吴,怎么样?有眉目吗?”他急不可耐地走到吴凯杰身旁,虽然明知问了也是白问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头儿你别急啊,昨晚出现在小巷附近的车子好几十辆呢,这不得挨个查嘛。”

    吴凯杰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话耳边就立刻传来一声巨响,砰!陈浩一脚狠踹一旁的办公椅,椅子被狠狠砸在了地上,他怒骂道:“艹!这要查到什么时候!TMD为什么追踪器这个时候没信号!”

    在场的人包括吴凯杰在内皆是一惊,虽然大家都知道陈浩的脾气暴躁,但像这样当众发飙还是比较少见,看得出他这回是真急了。吴凯杰吓得再不敢多话赶紧埋头苦干,生怕他再来一脚会直接往自己身上踹。

    别说旁人,其实就连陈浩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现在的样子,明知作为一名队长此刻不该在组员们面前表现得如此失态,可是他办不到,他冷静不了,他感觉自己快要急疯了,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一幕,一个麻袋,一具尸体……

    这种等待的滋味已经把他折磨地够呛,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祈祷严洛一现在还活着,不,是必须活着。

    “浩子,你快看!”这时孟飞突然疾步走到陈浩身旁并指着手中的一张资料单说道:“你瞧!这个人名字是不是有点儿眼熟?”

    陈浩急忙接过一看,“季节?……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在哪儿来着?”他挠了挠头皮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

    孟飞急忙提醒道:“嗨,就是那天你让我查的那个酒庄老板呗,名字一模一样。”

    经孟飞这么一提陈浩瞬间想起了这个人,“快去,把他照片调出来我看看!”

    “好,我马上去!”

    孟飞随后迅速将季节的照片打印了出来,陈浩一看果然和之前看过的那张照片中和袁乐站在一起的男人一模一样,可是他一时猜不出这个人会和严洛一扯上什么关系。

    “酒庄……酒?”陈浩一个人喃喃自语着,忽然他好似灵光一现并拿起手机便立刻拨通了阿班的电话,“喂,是我陈浩,我现在发张照片给你,你看看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没等阿班回应陈浩已经挂了电话将图片发送了过去。

    大概一分钟后阿班回电给陈浩,说道:“陈队,我认识这个人,他姓季,是我们新签约的供应商。”

    此话一出陈浩精神为之一振,原来这个姓季的确实跟严洛一之间有过交集,以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季节无疑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但陈浩心里明白只是有嫌疑并不代表严洛一就是他绑走的,必须有更充分的理由才行。于是他把孟飞叫到了身边,小声说道:“去查查这个季节之前都去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一定要快,我觉得这个人非常可疑。”

    孟飞听从陈浩的指示立刻行动起来,其他人则继续排查其余可疑车辆。为了找出线索刑警队所有组员们丝毫不敢懈怠,陈浩虽是心急如焚却也不能让这些组员们劳累过度,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便打发他们全部回去休息,最后只留下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继续查阅档案资料。

    由于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的缘故他感觉自己胃部正隐隐作痛,可眼下他哪有心思给自己找东西吃,望着严洛一座位前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他不禁眉头深锁。

    “严洛一,你一定要等着我,千万别死。”陈浩从心底里发出呼喊,他祈求上天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哪怕一点点也行,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把严洛一救回来。

    凭着这个执念陈浩一宿都没合眼,若不是吴凯杰大清早的来给他送早饭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天已经亮了。

    吴凯杰瞧着桌上那杯见底的咖啡杯以及满眼血丝的陈浩,不难看出他昨晚定是为了查出线索而一夜未眠,于是他主动关心道:“头儿,你还是去休息会儿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你觉得我现在有闲工夫休息吗?”陈浩低头看着资料嗓子沙哑地回了一句。

    “那不然先吃点东西吧,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啊。”说完吴凯杰便将买来的豆浆和煎饼果子一并放在了陈浩面前,结果他对眼前的食物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吴凯杰从没见过陈浩如此废寝忘食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担心,就算身体再怎么健壮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他知道陈浩的脾气向来倔强又软硬不吃,于是便想了一招,说道:“那这样吧,既然你忙得顾不上不吃东西那我们这些人又怎么好意思吃呢,如果你不吃肯吃那咱们就都不吃,成不?”

    陈浩忽然顿了顿,轻声叹了一口气后拿起桌上的煎饼果子就啃了起来,看样子吴凯杰的这番话倒还真把他给说动了。见他终于肯吃点东西吴凯杰心里也算踏实一些,虽说陈浩平时的作风有些我行我素肆无忌惮,但当自己组员有难时他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将陈浩视为兄长般敬重,不希望见他为工作而累跨身体。

    “大飞来了吗?”陈浩嘴里边嚼着煎饼果子边问道。

    “来了,一早就去资料室里查东西。”

    “你待会儿记得去技术科找顾伟,不管用什么方法让他帮我查出严洛一现在的位置。”

    “这……头儿,昨晚我们已经试过了,他的手机还有手表上的追踪器都完全找不到信号啊,能试的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可是……”

    “我让你去你就去!”陈浩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并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双被血丝布满的眼珠子使他看上去像极一头凶猛的野兽。

    吴凯杰被陈浩骇人的表情吓得肝颤,急忙应声道:“成、成,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话音刚落便一溜烟地消失在陈浩眼前,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块雷区以免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

    04

    与此同时,江源机场外。

    邢天和助理Lucas一前一后地走向出租车等候区,他拿起手机给季节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里的语音告知对方不在服务区,于是他立刻换了个号码打过去,这次通了。

    “喂,季节现在人在哪里?”邢天问道,接电话的人是季节的私人秘书郑义。

    “呃……季总他……在忙。”郑义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台阶,台阶的末端是一间地下室。

    “让他听电话。”邢天的语气很强硬,显然是在下达命令。

    “这……可能现在不太方便,他在会客。”郑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并不想得罪邢天这个大老板,只不过相较之下他对季节的畏惧感更多一些。

    邢天听得出郑义话里的犹豫,语气稍作柔和道:“没关系,你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让他尽快回个电话给我,我保证他不会怪你的。”

    郑义当然知道邢天在季节心里的分量,可他也知道季节最讨厌在 happy hour的时候被人打扰。最后经过一番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去敲门,因为他心里清楚要是得罪了这位真正的大老板季节那儿同样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随后郑义果断地走下台阶,在地下室的房门前轻敲了两下,忐忑道:“季总,是我,小郑。”

    “什么事?”季节在门后回应道。

    “是老板找你,让你立刻回个电话给他。”

    听到郑义口中的“老板”两字季节一愣,因为自从他回国后邢天几乎从不主动联系他,他当然明白邢天是想刻意疏远自己,目的无非也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罢了。难道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季节微微蹙眉,心想能让邢天主动来找他的必定是天大的大事,于是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门口走去。当他刚想开门时突然回头看了看严洛一,微笑着道:“大宝,我有事出去一会儿,等我回来再继续告诉你我的故事。对了,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品尝一下我酿的红酒,我这里其他的没有就是酒多,你想喝什么直接让我助理给你拿就行,他就在门外,回见。”说完他便朝严洛一挥了挥手,嘴角边扬起的那抹笑容令严洛一浑身起鸡皮疙瘩。

    待季节关上门离开后严洛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些许缓和,面对这样一个变|态杀人犯要说不怕那是骗人的。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认季节就是此次连环凶案的凶手,但刚才视频中的那个男人确实和其中一个被害人长得十分相似,就算季节不是凶手但他和被害人之前也肯定有过接触,并且从这段视频上不难看出被害人应该不是出于自愿拍摄的,想必被胁迫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问题的关键点就是这段视频的拍摄时间,如果与被害人的失踪日期相符那基本就能认定季节就是凶手。

    严洛一开始环顾四周,幸好自己的手脚现在已经能活动自如,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得先想办法逃走才行。他摸了摸上衣的口袋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还在口袋里,难不成是季节一时疏忽了吗?他心中一喜,正好趁着季节不在的时候直接打电话给陈浩。

    可惜事与愿违,刚来的希望瞬间就转换成了绝望,手机显示无任何信号。严洛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季节没有拿走他的手机,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要说手机是这样的话那他手表上的追踪器也很有可能发不出信号,他的心情顿时如同坐山车一般从大起到大落。呜呼哀哉,这回估计谁都指望不上了,他必须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严洛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想起了什么主意,于是他迅速冲到房门口敲着门大喊:“喂!外面有人吗?喂……”

    “别叫了,你想干嘛?”郑义站在门外板着脸回应道。

    “姓季的说我可以讨酒喝,那我要喝你们最好的酒,快给我拿来!”

    “呵,想不到你还挺爱享受的,等着,我去给你拿。”郑义朝门内撇了个一白眼,心想这人都快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当自个儿是来这儿度假的呢。

    不一会儿功夫郑义就将手里揣着的一瓶上等拉菲送到了严洛一面前,当严洛一接过酒时疑惑地朝郑义看了一眼,问道:“你就这样帮我开门不怕我逃出去吗?”

    郑义不屑地一笑,说道:“逃?!你能逃哪儿去?这儿是我们的地盘,就算你有本事打得赢我也躲不过外面十几个把守的雇佣兵,再加上围墙上的高压电网你就是会飞檐走壁也没用,这里比监狱还监狱,要想逃出去的话除非长对翅膀飞出去。”

    严洛一听他这么一说内心几乎濒临绝望,本想凭着自己喝醉后爆发出的小宇宙说不定还能以一打三冲出去,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他就是能变身成绿巨人八成也出不去的。

    可即使希望再渺茫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用武力行不通那就改用脑力呗,于是他继续问道:“既然我逃不掉那你总能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儿是我们季总的私人酒庄。”郑义回答得很干脆,显然他面对严洛一并没有防备心,对他来说反正对着个快死的人也没啥好隐瞒的。虽然他名叫郑义可骨子里并没什么正义感,对季节那些变|态的行径也早已见怪不怪,因为只要给的钱够多他才不在乎季节是好人还是坏人,即便是为虎作伥也照单全收。

    严洛一见他回得倒挺爽快便又提问道:“那请问我是第几个被他带来这里的人?”

    郑义顿了顿,这个数字还真要仔细想想才能回答得出来,于是他稍作思考后掐指一算,“你大概是……第6个?不对,应该是第7个吧。”

    “那在我之前的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郑义没有回答严洛一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趁现在有的享受你就好好享受吧,我们酒庄的酒多得是,你要嫌不够我就再给你拿。”说完后便转身离开房间关上了门,心里一边念叨道:以后等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就喝不到咯。

    事实上郑义这些年一直帮季节私下里处理那些“垃圾”,数量多到其实他自己也算不清楚。只不过因为他也才来江源不久所以对这座城市里的路况并不熟悉,但为了替季节扔“垃圾”他只能半夜开着车特地跑到离红叶山远一些的地方,然后再在附近找个没摄像头的位置扔掉就算完事。由于夜里光线太暗他还因此迷路了几回,甚至有一次还差点把车开到了沟里,这不一想到眼前又来了一个待处理品郑义就不免有些心烦,心里抱怨道:唉,真麻烦,又得大半夜开车出去吹冷风了。

    见郑义出去后严洛一独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必须想办法让陈浩知道自己的位置,眼看手机已经彻底没电自然也指望不上,那么现在唯一还派上用场的就是那块带有追踪器的手表。

    他朝着门的方向望去,心想或许门口的这条“狗”能帮上他的忙,于是他便即刻行动起来,先是打开酒瓶用里面的红酒漱了漱口,好让自己闻上去是喝过酒的样子,然后去厕所把酒瓶里的红酒统统倒进了马桶。

    随后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后他再度敲响了房门把郑义召唤了进来,“那谁,酒不够喝,再给我拿一瓶吧。”

    郑义进门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撇了撇嘴有点儿不耐烦道:“行吧,你等着,我去给拿。”

    “哎,你等等!”严洛一叫住了郑义,然后笑了笑说道:“这位大哥,是这样的,我呢也是懂酒的人,你这瓶98年的拉菲品质虽然不错但还是入不了我的眼,你看能不能给我拿瓶更好的?”

    “嘿,我说你这人挺得寸进尺的啊,别以为你是季总交代过要照看的人我就不敢动你。”郑义温怒道。

    “你先别生气啊,你看,我这儿有块表不错,是我以前的老板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现在就转送给你就当跑腿费,怎么样?”说着严洛一就从手腕上取下手表直接递到郑义面前。

    郑义本就是个嗜钱如命的人,见到送上门的好东西自然没有不拿的道理。他伸手接过表定睛一看,“哟,还是Patek Philippe啊!不错,这玩意儿挺值钱的。”看着手中价值不菲的名表郑义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也立马变样了,他笑意盈盈地说道:“什么老板?我看是养你的金主爷送的吧。”严洛一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否认,只要肯收下这块表他爱怎么想都无所谓。

    其实严洛一一开始也没把握郑义会收下这块表,只是当初陈浩给他的时候曾告诉过他这是块名牌表,因为放在家里也没用所以就拿来给他充充场面,说是质量太差的容易坏。

    而严洛一自己对名牌的辨识度从来都是零,但既然陈浩这么说了他就猜测这块表多半还是值点钱的,结果没想到这招效果不错,郑义果然把表揣到了自己兜里。

    “成,我这就给你去拿,等着。”郑义招呼了一声后就走出房间往楼上走去。

    严洛一站在门后听着他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外走去的声音,心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