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试云雨情
作者:*4435      更新:2021-05-11 15:12      字数:7144
    第六章 初试云雨情

    回到家里,武卫国,石小龙,吴为等人找来了生产队的赤脚医生给文兴邦包扎。所幸伤口不大,只是在额头上划破了一块皮,但当时血流满面的样子还是怪吓人的了。文兴邦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忽然听到床边有抽泣声。他睁开眼一看,见是秀花坐在床边,泪眼模糊地望着自己。他刚想挣起身来,秀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说:

    “别动,我爸安排我来照顾你,说你是因公受伤,刚来不久就为我们生产队立了大功!我先给你煮两个荷包蛋吧!”

    文兴邦刚闭着眼睛养神,门口又响起何明秀银铃般的声音:

    “小文子,听说你当英雄啦?我来看看我们的英雄是什么样儿啊?”

    “明秀吗?快请进来坐!”

    文兴邦挣起身来有气无力地招呼道。

    “哈!哈!哈!哈——!我说你呀,头扎沙布,布上渗血,两眼浮肿,简直像电影里的国民党伤兵了!”

    “明秀来啦?你看人家伤成那个样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石秀花端来两个煮熟的荷包蛋嗔怪道。

    “我说,你呀!别人撵来了吗你就快跑嘛!万一棍子打个正着,脑袋开花,牺牲了咋子做祭文啊?”

    明秀不理秀花,继续打趣着说:

    “起来吧,尝尝,甜不甜?”

    “哟!当伤兵还干得嘛,过起月母子生活来了!”

    文兴邦爬起来尝了一口,望着秀花笑着问:

    “真甜!哪来的?”

    “管它呢,你就快吃吧!”

    “对,你就快吃吧,养好了伤,我的墙报刊头还等着你画哩!”

    明秀说笑一阵先回去了,秀花又给文兴邦煮饭,扫地,末了又将他昨晚湿透了的衣裤洗净晒好才离开

    房间里冷清下来,文兴邦望着房顶的瓦片发呆,脑海里不时叠映着张兰英、何明秀和秀花的身影。张兰英太没骨气,卖身投靠巴结讨好权势者。这样的人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好!何明秀比自己大一些,高中肄业。长辫齐腰,柳眉如画,唇若涂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勾人心魄。那气质,那身段,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引起了多少女人的嫉妒!石秀花呢,一张扁得作怪的脸儿,像《春蚕》里的荷花,无论她怎样讨好自己,总引不起自己的激情。下乡这段时间,秀花天天来帮自己的忙。背地里听到个别怀有酸葡萄心理的男人极度夸张地说:

    “以后哪个男人娶了她,白天亲热时得把脸扭开!”

    三个女人,一个令人不齿,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平常至极;抛开张兰英不说,就看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城里的大家闺秀,一个是山村里的平凡村姑。文兴邦也曾对自己作过仔细分析:父母双亡,只身孤影。一个走资派、叛党分子的儿子,要家产没有家产,要人才没得人才。乡下人对一些光棍汉的说法是,“仰起有条毬,趴着毬都没得一条!”虽说有个初中生的牌子,在普通村民面前也可以自视清高,目空一切,但一个走资派、叛党分子家庭出身的乌龟壳壳背在身上,也足以让自己只配一辈子修理地球!和秀花结合,可以充分享受男耕女织的农家生活。笨重的体力劳动,繁琐的家庭事务,完全用不着自己操心,秀花可以分劳;和明秀结合,虽说志趣爱好、思想情感合得来些,但她纯粹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里人。虽说艰苦的环境能改造人,磨练人的适应性,但比起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来差得远!正当文兴邦犹豫不决,苦闷彷徨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已不容他考虑那么多了!

    文兴邦的伤很快痊愈了。生产队由于抽足了水,全队的人都在忙着整田插秧。文兴邦原来生活在城里,麦子韭菜都分不清楚,因为它们的叶子长得差不多。现在对什么都好奇。一天见石大爷在给一头水牛灌汤药,见他先把药桶里不冷不热的汤药,用一只小碗舀入一个大竹筒内,竹筒口削成舌头状的斜口,斜口边缘削成浑圆的状态,以便伸入牛嘴里灌药,而不致划伤牛的口腔舌头。他将竹筒斜靠在左脚旁的药桶里边的边缘上。然后左手拉住牛鼻子处的缰绳,右手从牛的嘴角边插进去,抓住牛的舌头,拉出嘴外。牛嘴自然张开。他弯腰拿起药筒,从牛的右嘴角伸进去,一下子将药水灌入了牛的喉咙里。然后放开牛,再装药水,再灌。他问石大爷:

    “石大爷,你把手伸到牛的嘴里不怕它咬你的手啊?”

    “小文子,你不懂,牛的嘴里边有槽牙,外边有门牙,唯独嘴角没有牙,它咬不着人的。不信,你伸手去试试。”文兴邦大着胆,抓住牛的缰绳,从牛的右嘴角边伸手进去,一下子抓着牛的舌头,拖了出来。石大爷趁机又将一筒药水灌了进去。

    好些年后,文兴邦读路遥先生《平凡的世界》一书。读到孙少安给牛灌药时的描写:

    “他跪在这肮脏的牲口棚里,一条胳膊紧搂着牛脖子,一只手拿一个铁皮长卷筒,在破脸盆里舀一卷筒药汤,然后扳起卧着的牛头,用铁皮卷筒撬开紧闭的牛牙关,把药强灌下去。有时灌呛了,牛给他喷一身。他顾不了这些,尽量不让牛把药糟蹋掉,浑身的劲都使在抱牛脖子的那条胳膊上,两个腿膝盖在牛棚的粪地上拧出了两个深坑,紧张得浑身大汗淋漓。”

    他明白,这样给牛灌药是不行的。路遥先生大概听说过一个人单独给牛灌药的事,没有实际看见或操作过。电视剧的导演也按小说的描写方法去给牛灌药,那是怎么也灌不进去的。给牛灌药,应该是像石大爷那样,让牛站起来,牵着它鼻子上的缰绳,将手从嘴角边插入,拉出它的舌头,轻轻松松地便能将药灌下去,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劲!抱住牛头强灌,无论如何是灌不进去的。俗话说,“牛不喝水强按头;鸡婆不孵折断脚杆也不孵!”就是指那些不可能,办不到的事情。当然,小说可以艺术加工,比如,李逵手握牛角,一下子将牛扳到在地。平凡的世界电视剧也借鉴了这一描写,以形容孙世安也像李逵那样的力大无穷。最近有个电视剧《绽放吧,百合》,也多次出现主人公大山,一个人拖着犁头,他的妻子百合扶犁垦荒,帮二叔耕地的镜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些不熟悉农村生活的作者、编剧、导演闹出的笑话。俗话有‘千斤犁头,万斤耙之说。’意思是犁耙耕田时,没有千斤万斤之力,是休想拖动的。艺术加工,也不能违背常识。有人说,李白可以写燕山雪花大如席。那是艺术夸张。如写广州雪花大如席,那就成笑话了。

    生产队栽秧子,他自然也要去体验一番了。好在插秧不费什么力气,只是腰弯久了,受不了。这是一块低洼地内没有干透的大田,水来之后耕作员牵来耕牛一犁一耙,泥水便能陷到人的大腿。插秧时腰弯得不十分厉害。石小龙打算先插一衣秧子将田对半剖开。一衣秧子五行。手艺高的人,不用牵绳子就能将秧行插得笔直。还有更绝的,在两块相连的田块里,这块田插完之后,翻过田坎,接着插第二块田。将两块田的秧行插成笔直的五条线。这叫鸭儿翻塍子。石小龙先在对门水井边上糊一大团稀泥,稀泥中间贴一片叶面向里背面向外的麻叶。麻叶背面的白色才会更显目一些。他要将一衣秧子的中间一行对准那片麻叶,笔直地栽过去。一切准备妥当,他将一个南方特制拱底的秧盆放在田边。他下到田里,将一箢篼连同秧苗稀泥块一道铲出的铲秧,放入秧盆里。这种铲秧在移栽之前要将狗屎人粪稀释到不清不酽的程度,泼洒在秧苗上,以便移栽之后能迅速生长。不像拔出秧苗,洗净稀泥移栽的白水秧,会坐篼,会打蔫。插秧时,秧苗上的粪便在脸边口边扫来扫去,庄稼人丝毫也不在意。反而认为粪便越多,收成越好。甚至在给秧苗泼洒粪便之前,每年都要安排几个老农,将生产队储存狗屎粪便的粪坑,一桶一桶地舀起来,全部用手将粪团捏烂。而且绝没有什么塑胶手套可戴的说法。那时国家生产的化肥很少,全靠农家肥当家。这些城里人想起就会恶心的行为,农村人却习以为常。“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没有从事过稼穑耕耘的人,怎么也体会不到的。

    石小龙瞄了一下身后水井边上的麻叶,然后揪着秧苗,拿出一块铲秧放在左手掌上,右手拇指配合其它四指,分出十来根秧苗,插入泥中。他很快排好五行秧苗的行距,唰唰唰唰唰,一边退一边快速地插出一行行笔直的秧苗。待他插出一丈来远,武卫国,吴为,石国安,王喜石,李老幺,石小豹,石秀花等人,一字排开,各自用秧盆装好秧苗,排开阵势,插起秧来。插秧时你追我赶,只见秧苗分飞,泥水飞溅。手脚快的人很快便能拉出三五丈远的距离。距离拉开之后,没有人追赶了,精神上也松弛下来。武卫国拖长声调,长声悠悠地念了一首民歌来抒发自己的感慨:

    口唱山歌手插秧,汗珠流尽谷满仓。

    牛出力来牛吃草,东家吃米我吃糠。

    吴为这个土秀才自然不甘寂寞,他也拖声朗气地来一首自己篡改过的插秧诗: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弯腰赶路头向后,屁股原来却向前。

    文兴邦也接过吴为的尾音,即兴朗诵了一首真正的插秧诗:

    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

    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

    “酸秀才们,侃啥子文啊,赶快栽啊,不然今天的任务完不成啊!”石小龙在前面大叫起来。

    文兴邦最后一个下到田里,他学着大家的样子,将箢篼拖入秧盆内,手忙脚乱地栽插起来。别人栽得笔直的五行秧子,他却栽得过乱七八糟,怎么也看不清什么行数。不一会儿,便感到腰酸胀疼痛,于是将持秧饼的左手肘放在左腿上,慢慢地栽插。王喜石栽完一箢篼秧苗之后,到田边上来装秧子。看见文兴邦栽的秧子不禁笑了起来:

    “小文子,你栽的啥子秧子啊,狗日烂了的样子,乱七八糟的。你写字能写得伸伸展展的,这栽秧子咋就栽不伸展了呢?”

    这时,石秀花也出来装秧子,看见文兴邦的狼狈相忙过来指导。

    “你的双脚不能不停地移动,到处踩起脚板窝,秧苗栽在边上会移动,会滑落,会淹没,你的尻子要架正,中间一行正对自己的胯下,在两行脚印之间。这样栽出的秧子才不会乱七八糟的。还有,你的横行要直,不能栽成围腰行,把自己围起来。”

    她一边示范,一边讲述。很快给文兴邦栽出几行像样的秧子来。文兴邦按照石秀花的示范,重先调整自己的方法。他心里想,处处留心皆学问,看来,我这个大老爷们,连姑娘媳妇也不如啊!后来。经过几年的磨练,文兴邦也成了一个栽秧的好手。恰在这时,李老幺家的李幺嫂到水井边来挑水,农村里的人平时开玩笑开惯了的。石小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大声地叫道:

    “李幺嫂,你帮我看看我这衣秧子插到你那儿的肚肚上没有啊?”

    李幺嫂自然明白他的语意双关,想佔便宜,赚奚头。于是故意左右看了看,大声地说:

    “歪了!歪了!你的屁股还要老实迈(卖)!”满田的人哈哈大笑。只有文兴邦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每人几衣秧子栽完之后,水田里平添了一层新绿。这时,王喜石和石小龙较起劲来,他说:

    “石小龙,人人都说你是栽秧高手。你看,是你的那一衣秧子伸展些呢还是我这衣秧子伸展些呢?”

    石小龙仔细看了看,说:

    “表面上看你那衣秧子的确伸展一些。你的秧子插得深,秧苗收得拢,弄不好以后会坐篼,长势慢。我这衣秧子是栽的锯齿行,三窝一拐,三窝一拐,近看有点儿乱,远看粗粗的五行秧苗一插到底,将来的长势肯定比你的好!”

    “是么?那咱们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王喜石虽然嘴里不服输,心里还是认为石小龙讲得有道理。

    还没栽过半天秧子,石队长就把文兴邦叫起来了。队里出于照顾,安排他同何明秀一起负责学习室的资料和墙报专刊。生产队的学习室保管室与知青住房之间,处于一个独立的小丘之上。许多个早上和黄昏,文兴邦和何明秀厮守在这里抄文章,谈思想,听音乐,看小说。张兰英和他越来越远之后,何明秀很快填补了张兰英的位置。他们也是同病相怜,都是下乡知青,都是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对象。独身孤影,千里飘零,举目无亲。正如王勃所言:“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由于这些主客观条件,他们的感情也在起着急剧的变化。反正大家只要一天不见,就感到憋闷得慌。许多时候,像一家人似的,饭也在一起煮来吃了。

    抄了几天的专刊该贴出去了。上午,文兴邦把刊头和通栏标题一一书画完毕。午饭后,文兴邦站在高板凳上将米汤刷在原有的旧专刊上。由于手上粘有米汤,会把墨迹抹花,于是明秀只好站在凳子上去粘贴。刚贴了两张,忽然,明秀在凳子上一个趔趄,望后便倒!文兴邦眼疾手快,赶忙一抱将她抱住。明秀软瘫在文兴邦怀里,牙关紧咬,脸色苍白,人事不省。文兴邦吓慌了,一直不敢松手,将她抱到自己屋里的床上去。忙乱之中,手中握着两只突突乱跳的兔儿。文兴邦一惊,赶忙将手从明秀的胸脯上移开,转身去找人。人们都上坡干活去了。转了一圈,他只好回来,见明秀正坐在床边上望着他笑呢!文兴邦好生纳闷,问道:

    “你刚才怎么啦?”

    “吓着了吧!我小时候会发羊儿疯(癫痫病),过一会儿便会好的。已经好多年没有发过了,这回不知是怎么的,又发了!大概是站在高板凳上恐高的缘故吧!”

    明秀低下头,看见自己胸前被文兴邦粘了米汤的手捏过的痕迹,两人的脸唰地都红了!

    偷水成功之后,队上不仅把插了秧的田普遍灌满,把缺水的干田全都整来实现了满栽满插,还把两口小池塘也灌得满满的。田里的秧苗已开始恢复了生机。人们洗衣服纷纷到塘边来了。往常文兴邦身边的秀花,不知何时换成了明秀。同时,文兴邦也学着秀花的样子,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之后,又抢过明秀的衣服帮着她洗了。有时明秀不在,秀花赶忙端着一个盆走来,当她抓过文兴邦的衣服来洗的时候,文兴邦赶忙一把按住,告诉她说:

    “我自己来吧!”

    秀花气得噙满泪花,咬着牙说:

    “好稀奇,你不跟人家两个谈,人家硬是要搭起楼梯给你两个谈!”

    说罢,端起盆,噙着泪,心痛万分的匆匆走了。

    一个逢场天的中午,文兴邦又来到明秀家。明秀刚从街上回来洗了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全拖在脑后,用一张艳丽的花手卷束在一起。可能是赶集的缘故吧,她全身上下焕然一新:一件方格花线呢衣服不肥不瘦十分得体,一条华达呢裤子棱角分明。身体修长,亭亭玉立。真像那出水芙蓉,娇姿欲滴!文兴邦出神地望了她几秒钟。她向文兴邦微微一笑,招呼他说:

    “挑水去吧,今天中午我办招待。”

    文兴邦十分乐意地去了。他知道,明秀的母亲在重庆一家医院里工作,每月给她寄20元钱来,生产队又是分一份半口粮。比起他来还是富裕多了。文兴邦挑回两挑水后便生火做饭了。明秀拿出买回的一斤肉炒了一大碗芹菜肉丝,一个番茄肉片汤。最后又拿出一瓶葡萄酒,关上门吃饭了。

    几口酒下肚,大家便感到无拘无束了。明秀对文兴邦讲:

    “妈妈又来信了,还是一个劲地催我好好劳动,认真接受再教育,争取以后回城去!”

    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酒,把酒碗递给文兴邦,又接着说:

    “妈妈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公社开知青会,口口声声都是讲的扎根山村闹革命,做一个社会主义时代的新型农民。即使以后分一点儿回城的名额,还不够那些臂膀子硬,有关系的人占了。像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狗崽子,永远别想有回城的机会!”

    文兴邦夹了一大夹菜放在嘴里咀嚼着,咽下之后,又在明秀刚喝过的碗边喝了一大口酒。仿佛吻着了明秀的樱桃小口,品尝着明秀的香甜口液。最后递给明秀安慰她道:

    “我知道你祖父、父亲在解放时被镇压,又有一个叔父在台湾。和我这个走资派的儿子,叛党分子的儿子的身份差不多,都属于不值得信任,不可以培养的异类!当一辈子农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俗话说山那么大没有把螃蟹压死!农村里这么多人不是照样过来了么?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相依为命,相互照顾就是了。”

    不知是喝了酒后说的酒话,还是有意试探,文兴邦的话越来越露骨了。他的腿不经意地靠在了明秀的腿上,明秀既没有表示可否,也没有将腿移开。她吃了一口菜,喝了两口汤,又拿起酒瓶倒了小半碗酒。自己喝了一口之后又递给文兴邦说:

    “自我懂事以来,受到的都是冷眼、蔑视、欺凌,长大之后,见到的都是些邪恶、猥亵的目光。只有见到了你之后才感到遇到了知己。和我们一起下来的知青,有的膀子硬,下来后入党、提干,县、市先代会上作报告,作演讲;一般人则浑浑噩噩,三男两女偷鸡摸狗地鬼混。我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想清清白白地做人。”

    明秀可能是不善喝酒的缘故,脸上像两朵娇艳的桃花,说话时舌根也有些发直了。文兴邦将其余的酒一口喝尽,去舀了两碗饭,递一碗给明秀,开始吃饭了。他告诉明秀道:

    “要说靠本事,参加什么工作,或是升学,我们都比好些人要强得多!但出于我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眼下,只能尽快学会农事劳作,力求自己养活自己。我虽然初中差一点儿毕业,但从小喜欢读书。《三国》、《水浒》、《红楼》、《聊斋》、《红岩》、《青春之歌》、《欧阳海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及《诗经》、《楚辞》、《四书》、《古文观止》等,别看他们说是什么封、资、修的东西,批得过一塌糊涂,我却读得津津有味。《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看过两遍,《毛主席诗词》大部能背。”

    “《青春之歌》你也喜欢么?我也看过两三遍。深深地被林道静、余永泽的爱情故事所感动。林道静走投无路,投海自杀。如果不遇到余永泽,恐怕早已葬身鱼腹了!”明秀脉脉含情地盯着文兴邦说。

    这时他们都已将碗里的饭吃完,文兴邦三下五除二将碗放到锅里泡着。看见明秀脸上的红霞映红到脖子根,她将目光从文兴邦对视着的目光上移开,低头盯着自己被文兴邦捏过的地方,低声说:

    “我现在不是像林道静一样的走投无路了么……”

    文兴邦从何明秀的目光中,话语里,读懂了全部内容。他用自己紧张得瑟瑟发抖的身躯,一抱搂住这天仙一样的美人,喃喃地嘟哝道:

    “我现在就是你的余永泽……嫁给我,我们相依为命吧!”

    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相互亲吻着,拥抱着。衣服外的拥吻不足以满足自己的快感,很快将手伸入了对方的衣服之内。双方都如痴如醉,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裤。很快,他们相拥相偎着倒在了明秀的新床上。

    乡村的中午是宁静的,人们都在自己的家里煮饭吃饭。连鸡鸣狗吠的声音也没有,它们全聚在主人的桌子底下钻来钻去,寻找一星半点儿菜屑饭粒。只有树上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过不停。文兴邦先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怕万一有人来碰见了,那会多么的尴尬狼狈丢脸儿!明秀也赶快起来了,她撕烂一张报纸,一边揩拭着身子下边的血迹,一边抛掷到文兴邦的面前,嗔怪道:

    “就是你这个坏东西,你干的好事!你怎么懂得的?你原来和谁干过?”

    文兴邦看到明秀为自己献出的童真,一把抱过明秀一边亲吻一边耳语着告诉她:

    “这还用教么,这是连动物都会的本能,本能……”

    明秀一把推开文兴邦娇嗔地说:

    “滚开啊!不信老子揩来抹在你的脸上!

    说着,还将揩有血迹的报纸在文兴邦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