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劳动生产第一课
作者:*4435      更新:2021-06-04 16:43      字数:7020
    第四章 劳动生产的第一课

    文兴邦和武卫国及在场的市级领导,简单地介绍寒暄商议了一下,留下肖可胜书记和熊冠军局长处理善后事宜。市上领导们开来的小车、警车都停在较远的地方,没有被掀翻砸毁。唯独龙峰乡派出所那辆警车遭了难!小车又继续向龙川市进发,文兴邦的头脑里仍在叠映着小车燃烧爆炸时的冲天大火和上千人群的抢水画面。水,这赖以生存活命的水,千百年来不知发生过多少纠纷,多少争斗!他也曾经参加过偷水的争斗。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龙峰公社龙洞大队二生产队里的生活情景。

    就在石秀花为文兴邦安好家后的第三天,他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张兰英插队的龙洞大队4生产队张兰英家。张兰英见到他的到来十分高兴。她把文兴邦带到自己的屋里,告诉他说:

    “我现在还没有在这屋里住,住在公社革委主任张卫彪家里,和他女儿一道睡。吃饭也在他家里。主任把我认作干妹子,说是一笔难写两个张字。我们这种黑帮子女有了主任的保护,将来也许会少吃些亏!”

    文兴邦不以为然的对张兰英说:

    “我认为还是早点儿独立生活好些。在别人家里总会给别人添些麻烦,自己也会有些不方便。”

    中午,文兴邦学着石秀花的样子,和张兰英一道自己做饭吃。张卫彪的妻子何雅菊也来帮忙,她把家里的一些鲜菜、咸菜拿来,让这里有了一些家的样子。何雅菊一脸病容,十分消瘦,一副风都吹得倒的样子。和张卫彪的潇洒英俊半点儿不般配。可以想见,夫妻俩的生活状态肯定和谐不了!她来帮着两个年青人张罗一番之后,回去了。文兴邦和张兰英手忙脚乱地做了一顿素菜饭,将就填饱了肚子。所谓晚食以当肉,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这是物质生活丰富了之后的人们,吃什么都不好吃了的情状,是不可比拟的。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文兴邦不便久留,告辞回去。张兰英也跟着他去看了看他的新家。好在同属一个大队,相距不远,往来也还方便。

    第四天早饭后,石秀花扛来一把锄头,叫文兴邦把门后的锄头扛上,他们来到文兴邦的自留地边上,告诉他说:

    “小文子,你这块地可挖一相来栽点儿茄子、海椒、苦瓜、丝瓜之类的蔬菜,其余的可种点儿玉米,套种一些豇豆。今天先种玉米吧!玉米窝儿要打得大一些,窝内的土要挖松切细。要大致相等,竖行要笔直。第二行要错开来,打在第一行的窝儿与窝儿之间。这样便于光合作用。我先打一行给你看看。”

    说毕,秀花熟练地退着打窝,很快便打完一行。然后告诉他说:

    “来,小文子。你来打第三行。注意错开我现在打的第二行的窝儿打,要在行距2.5尺,窝距1.5尺,比照着我这行的一二窝之间下锄打第一个窝儿。也就是你打的第三行和我打的第一行是窝儿对着窝儿的。注意握锄把的手不要太紧,否则,你干不了一会儿,手上就会打起泡,疼死了!”

    文兴邦学着石秀花的样子,找准位置,在窝儿内深挖两三下,再将泥土切细。然后退一步打第二个窝儿。秀花站在侧边指点。待他慢慢地打了四五个窝儿之后,秀花的第二行已经打完了,并开始打第四行。很快秀花的第四行也赶上来了,于是秀花叫他来打第四行,她去接着文兴邦的第三行打。这样相互交换着,一块土打完,文兴邦不过只打了两三行。但手上还是起了两个泡。他不便声张,悄悄儿忍着。满土的窝儿打完之后,秀花又对他说:

    “你看,这种错窝儿,横竖交叉都是笔直的,等包谷苗长到一人多高时,更好看。就像那天安门前受检阅的士兵一样的整齐壮观。”

    看来,这做农活也像在大地上绣花,也讲究一定的艺术性哩!文兴邦心想。正当他望着田地里横竖交叉笔直成行的窝儿出神时,秀花又叫住了他:

    “小文子,来,你来丢种,每窝丢四五颗包谷种,像我这样分散开来丢,不能丢成一堆儿。隔两三窝丢两三粒豇豆米。以后豇豆藤顺着包谷杆爬,又有包谷吃,又有豇豆吃,两全其美。我到生产队的猪圈粪坑里去挑几挑粪来浇在包谷窝内。只有你们才来的知青,才有资格用生产队的肥料,其它社员是没有资格用的。”

    秀花走后,文兴邦一边丢种一边想。城市里又脏又臭,人人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大粪,乡下人却把它当作宝贝。后来,待秀花在他丢了种的包谷窝内都浇完猪粪之后,他们又将打窝时挖出的细土,铲一些来将包谷种子盖住。这才算完成了一次播种任务。个把月之后,秀花又来帮他匀苗。每窝只留两三根粗壮的包谷苗,多余的羸弱的全部拔掉。匀苗之后又帮他施了两次肥。

    两三个月之后,玉米苗已长到两尺来高。又长又宽的叶片弯弯地向四周伸展。行距之间横平竖直,斜纵成行,果然像石秀花所说的那样,和天安门前的阅兵方阵一个样。

    一天,文兴邦有些寂寞,再次去看看儿时的伙伴张兰英。张兰英住房在一个小坡下边。下坡的路成年人还可以一步一步地迈。年青人往往来一个加速度。开始慢一些,下边越走越快,接近坡下时,一口气冲下去,噔噔噔地跑了起来。他见门虚掩着,没有反扣。他仗着和张兰英青梅竹马,儿时的玩伴,随便惯了的。再加上同病相怜,遭遇一个样。便不打招呼,唰地一下子推开了房门。堂屋里没人,便倏地一下子跨进了卧室。突然之间,见张兰英和公社革委主任张卫彪并排坐在床边上。是否是因为听到他下坡时的脚步声,刚从躺着的姿态坐起来的,看不大出来。不过两人都有些脸红筋胀,十分尴尬的样子。桌上一堆瓜子,还有一小堆剥好了的瓜子仁。也不知道是张主任给张兰英剥的,还是张兰英给张主任剥的。从剥出瓜子的数量上看,他们已经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张卫彪三十来岁,鼻直口方,仪表堂堂,长得十分帅气。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下乡时在公社的礼堂里,张主任曾接见过他们,并代表公社革委欢迎他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文兴邦啊,来来来,吃瓜子,吃瓜子!”张主任打破尴尬,招呼文兴邦坐到床前的桌子边上来吃瓜子。

    “文兴邦,你噔噔噔地冲进来,我还以为来了歹徒要抢劫哩!”张兰英也埋怨起他来。

    “来客人了,你们聊,你们聊,我回去了。”张卫彪起身告辞走了。

    文兴邦也有些尴尬,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张兰英送他出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告诉他:

    “我真应该听你的话,早点儿到自己的家来住。不应该住在他的家里……。”

    “怎么啦?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张主任欺负你了吗?”

    “没……没有。那一天,他老婆带着女儿到外婆家去了,我还是傻乎乎的在他家住……。以后,你……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不配和你相处下去。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女朋友吧!”

    “你说清楚一点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下来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不……不会的。今天张主任来告诉我:‘一个城市里的女孩子下乡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干起农活来十分艰难。公社革委决定让我到公社完小去担任民办老师。’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来这里也找不到人。我将搬到公社完小去住。以后公社召开的知青学习会上,大家还是可以见面的。”

    “祝贺你了,看来,你那个张大哥对你还是十分照顾的,真应该好好感谢他。”文兴邦心里有点儿酸酸的。今天,突然撞入门去,发现他们神态有些异常,张兰英刚才说话似乎也有些吞吞吐吐,话里有话。退一万步,就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是清白的。张兰英有了工作有了收入。地位不同了,交往的人也会随之改变。所谓‘贵易交,富易妻(夫)’,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他们还不是什么夫啊妻的!张兰英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富和贵,但在当时的农村,能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天天背太阳过山的日子,是十分不容易的。看来,以后和张兰英之间,恐怕只能分道扬镳了。文兴邦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心上增加了重重疑虑。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没隔多久,他就去公社完小找过两次张兰英。张兰英对他很是冷淡,不理不睬的样子。还暗地里告诉他,别来找她了,怕影响不好。文兴邦心里在淌血,他第一次尝到了失恋的滋味。回来之后,他茶不思饭不想在家里躺了两天。头脑里不断浮现出儿时和张兰英相处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小孩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们相互都会给对方偷一点儿出去让对方品尝。读小学了,上学放学都是一路相随。路上,一些不大了解情况的学生见他们经常在一起。于是异口同声地嘲笑他们:

    “那个女儿,青杠子儿;那个娃儿,火笼钵儿!”

    这个话虽然不含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仅是为了用儿化音押韵顺口胡乱编造的。但他们也知道是在嘲笑他们。后来,他们只好混在男孩和女孩中间,远远地相互照看而已。上初中时,他们相隔的距离更远了。在人们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尽管心里有许多话想向对方说,但都装着正人君子的样子,目不斜视,不愿多搭理对方。文革中,他们的父母遭受批判之后,他们也成了同学们批斗的对象,要他们揭发自己父母的罪行。直到他们双方的父母被活活地迫害致死之后,他们成了孤儿孤女,才没有人再对他们感兴趣了。

    石秀花、武卫国、和吴为等几个年青人,不时来看望他,反复询问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年青人心里的小秘密可以瞒父母兄弟,但对同龄要好的哥儿们姐儿们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经不住纠缠,他悄悄地告诉了武卫国。不久,几个年青人全都知道了他失恋的详情。但迫于张主任的权势地位,大家也只能三缄其口,不敢妄言,只能劝慰文兴邦:这样的人不值得交往信任。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她好的姑娘有的是,为她那样的女人伤心难过更是糊涂之极!听了大家的开导,文兴邦表面上也渐渐地开朗了一些。

    当文兴邦自留地里的庄稼生机盎然,玉米苗长到大半人高的时候,植株上上下下,长长短短的叶子,弯弯的,长剑般呈左右开弓的状态伸展开来,墨绿墨绿的植株,将整块土的地面覆盖得密不通缝。匀苗,提苗,除草等活儿,全是石秀花帮着指导,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操作。由于有生产队的肥料,随便由石秀花帮他挑来浇灌,地里的庄稼才能有如此茂盛的长势。遗憾的是,此时生产队里大面积土地里的庄稼,却要死不活,形将枯萎的样子,几个月都没有下雨,旱象越来越严重,瘠薄土地里的庄稼,几乎全干死了。好在他这块土地泥土肥厚,加上石秀花三天两头来帮他去井里,去河边,挑水来浇灌,他这块地里的玉米几乎没受什么损失。

    数月之后,石秀花带着文兴邦播种的玉米,长到一人多高,扬花背娃逐渐成熟了;豇豆苗也由出土时举起的两片白白的豆瓣,到豆瓣中间长出两片嫩黄嫩黄的叶子。以致长出藤蔓,缠绕包谷秆,竹杖,结出长长的豇豆来了。石秀花还帮着他在另一相自留地内栽了茄子、海椒,在地边上种苦瓜、丝瓜,地四角空旷处栽了几窝南瓜。尽管和张兰英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变化,但看到自己种出的庄稼一天天成长,成熟。待玉米可以煮嫰玉米吃时,他迫不及待地掰了两个回去煮来啃着吃。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心里还是有了一丝丝安慰。他学会了自食其力,自己种出庄稼来养活自己了。

    文兴邦也参加过两三次公社组织的知青学习会。每次会前,都会在张主任的寝室里看到主任对张兰英亲昵的情景。有时将开水倒入脸盆内,兑上些冷水,拿出一条新毛巾让她洗脸;天冷时又看到他将开水倒入另一个盆内,兑上些冷水让她洗脚。那时候公社里还没有安装自来水,吃水用水都是炊事员到水井里挑的。干部们的开水用水都要到食堂里去打。张主任跑来跑去,忙里忙外,这是其他知青不可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文兴邦冷眼旁观,心里有些隐隐发痛。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

    一次从公社学习回来,文兴邦在家里躺了半天。晚上,文兴邦屋外的晒场上,召开了生产队的又一次社员大会。社员们在晒场上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几张凉席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大家拿出叶子烟口袋,相互交换品尝着自己种植加工的烟叶口味。到处是一闪一闪的烟草燃烧的火光,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叶子烟气味。忽然,谁家孩子奔跑时,被地上躺着的人的腿绊了一个恶狗抢屎。

    “哇!——妈呀!——”

    “大娃儿!大娃儿!哪个打你啦?”

    坝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哪家的娃儿招呼到,开会了!”队长石全开扯开喉咙喊道。坝子中间一张学生双人课桌上,一个遍身油腻的亮壶燃着一朵大大的火焰,浓黑的油烟直往上冲。待大家稍微安静一些之后,石队长继续对大家说道:

    “现在先由重庆知青何明秀同志教大家唱一段样板戏。”

    何明秀站起来清了请嗓子说:

    “大家唱一段《沙家浜》里的‘朝霞映在阳澄湖上’吧!”

    “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全凭着劳动人民一双手,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

    一群年青人和小孩们跟着唱,几个爱哼几句戏文的中老年人也跟着轻声唱。没教几遍,大家居然勉强会唱了。当然不是大家特别用心,而是电影里,广播里经常在唱的缘故。

    接着,队长叫文兴邦给大家读县革委的《告全县人民书》。内容无非是全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全县人民要动员起来,群策群力,战胜自然灾害,树立人定胜天的思想。后来,队长又对眼前的生产进行了安排。他说:

    “同志们,大队里那台20马力的柴油机轮到我们生产队了。机子安好后没有水抽。我们大队的5生产队地处龙峰山的脚下,他们把山里流下来的溪水全部堵起来了。今天下午,全大队的队长会上,马支书给他们做工作,叫他们发扬龙江精神,放点儿水来兄弟队抽,开始他们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看实在过不了关,才答应放48个小时的水给我们抽。但是,同志们都很清楚,五队的沙堰下面还有四队、三队、一队几道沙堰,马支书叫他们放水通行,他们一个也不肯答应。他们一个个把自己的小型柴油机扎在河边,哪怕晚上渗出来一两个小时的水,也立即开机抽走。吵了半天,五队干脆一个小时的水也不放了。”说到这里,队长顿了顿,抹了抹流到嘴角的口水继续说:

    “大队安排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三晚,如果时间一过,其它生产队就会将机子抬走。如果我们不马上抽点水来,我们原早抢插的秧苗将会全部干死!还有许多水田的秧子栽不下去。到那时,不要说国家征购完不成,口粮也毫无希望,连明年的种子也将没有保障了。”

    会场由开始时的人声鼎沸到窃窃私语到鸦雀无声,家长们都把各自的孩子招呼在自己身边。随着队长对本队目前处境的分析,大家平静的心情变得紧张、愤怒起来。随着抽烟人一闪一闪的红火光。可以看出一张张愤怒的脸。于是会场里出现了嗡嗡声。队长的话音刚停,石小龙腾地站了起来,用打雷一样的声音吼道:

    “给他狗日的挖掉,老子们等着抽水来救命,他几爷子关起水来照太阳,映月亮!哪几个有种的跟老子们一道去,不给他龟儿子的挖掉老子们不姓石!”

    “干!干!给他狗日的挖掉。要讲理老子们有理,要打架老子们奉陪到底!”有好些人随声附和。待大家一阵嘈杂过后,队长又提高音调说:

    “同志们!大家对形势还是有足够的认识,如果我们的田里抽了水,水井里也不会干了,大家也不会再像石小龙,黄三嫂他们那样,为一挑半挑水而吵闹不休,大动干戈了。那时挑几挑水来浇自留地也十分方便了。现在是如何才能抽到水?”

    会场上又闹腾开了,有的说去偷,有的说去抢!有的说什么偷抢啊,天老爷下的雨人人有份,他五队凭什么关起来不用?也有的说不能去打架闹事,应该找上级领导出面干预。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回乡青年吴为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大家的意见。待大家说得差不多时,他也咳嗽了两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应该把原来修的半拉子龙峰水库重先修建起来。如果平时能蓄积一库水,从山上放下来自流灌溉,哪会有今天这样的艰难。但那必须是区上县上组织起来才有那个能力。现在的关键是解决火烧眉毛的问题。我认为现在找上面干预,三五几天也说不出个子曰。如果我们明目张胆地去挖堰,那势必引起打群架。俗话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双方互有伤亡不说,还会把事情闹大。我认为只宜智取,不能力争!”

    接着龙峰镇下来的本地知青武卫国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就算你把五队的堰挖掉了,下面还有四队、三队、一队的堰,又怎么可能一道一道地挖下去?”

    “不要紧,三队四队挑的堰不大,容不下那么多水,并且溢洪道挖得不宽,水一下去两道堰抵挡不住全部冲垮!只有一队的堰挑得结实一些,但他们的溢洪道挖得又宽又矮,最多能容一半,其余的一半将会流入我们的堰内。”

    看到情况扯得差不多了,队长宣布散会,负责驾驭耕牛犁田的耕作员和吴为被留了下来。待人们散尽之后,队长压低声音对大家说:

    “同志们,大家把问题想得很周到,我们也是昧良心处于无奈!在这非常时期不得不采取点儿革命行动。这是关系到我们全队吃饭穿衣的大事,大家不要出去乱说。现在事不宜迟,今晚上立即行动。吴为和石小龙带五个人去挖堰放水。石小龙胆大性急,吴为沉着冷静,是我们乡有名的土秀才,鬼点子多一些。你们两个要多商量。我带二十多个人去加固我们的沙堰,不能让那宝贵的救命水白白的流跑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全队社员的希望,我们在下游盼着你们的水早一点儿到来!”

    听到队长叫去干这冒险的苦差事,吴为自认倒霉!他心想,我这个富农出身的儿子,初中才读一年多就学校停办,被迫回乡。只配干这类倒霉的差使,像什么参军、招工、招干、推荐上学之类的事情是轮不到我头上来的,甚至连民办老师呀记分员呀也绝没有自己的份!但听见队长叫他大小当了个头,这还是对自己的信任吧!古人云:“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这话还是有一些道理吧!正当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文兴邦恰好和他相反。文兴邦由于家在保管室,不可能离开会场。所以一直在听队长安排。加上他一则好奇,二则也想早一点儿脱胎换骨,改变自己黑帮子女,叛徒子女的形象。于是他主动争取道:

    “小龙哥,吴为,算我一个!”

    “算了吧,你去别给我们添乱,反而成了我们的包袱!”石小龙首先表态不同意。

    “不会的,小龙哥,你就让我去吧,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添乱成为包袱的。”

    “让他去吧,多一坨螺丝多一坨死肉,总会增加一点儿力量的。”吴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好吧,你自己小心注意,不能说话不能发出声音。”石小龙最终也同意了他的请求。后来又挑选了王喜石、武卫国、石国安等六人带上工具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