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启知青生涯
作者:*4435      更新:2021-06-04 16:06      字数:6259
    第二章 开启知青生涯

    1968年仲春时节,文兴邦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在地委大院长大的张兰英一道,初中没毕业就响应毛主席的号召,自愿报名上山下乡。他们一起被安排到龙川县龙岭区龙峰公社。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地确定恋爱关系,但两小无猜,同病相怜,一心想分到一个生产队,好相互照应,但公社的革委主任张卫彪却把漂亮的张兰英,分到了他自己所在的龙洞大队4生产队。还私下里告诉张兰英,一笔难写两个张字,以后就叫他张大哥好了。他们属于黑帮子女,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对象,不敢提半点儿要求,只有乖乖地听从安排。文革前,文兴邦的父亲文国泰任咸城地委书记,张兰英的父亲张德政任专员。有一年,刘少奇主席要到他们地区视察工作。那时正逢全国大饥饿的恢复时期,物资奇缺,肉食更是十分紧张。文书记、张专员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几名公安干警上山为刘主席打野兔、斑鸠等野味来接待。为此,文革中被划成刘少奇的忠实走狗,黑线人物。他们和自己的妻子一道被抓了起来,几天几夜,惨无人道的批斗,吊打,折磨,使他们生不如死,双双跳楼身亡。于是又多了一项畏罪自杀,叛党的罪名。文兴邦、张兰英的生活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由往常人人羡慕,讨好,巴结的公子、千金,成为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灾星。他们都想早日摆脱父母的阴影,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了解他们的陌生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文兴邦跟着到公社接他的生产队长石全开,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了龙洞大队二生产队兴隆湾的队长家里。这是解放前国民党将军何耀辉祖上修建的穿枋斗拱的四合院。大门进去是宽大的门厅,然后天井,厢房,正厅。他们来到正厅门前,高大的木制双合门,门两边各两扇雕花木窗。左边的木窗下悬着一个圆形蜂桶。蜜蜂不停地飞进飞出。这时正是收工回来吃午饭的时间,一大群人拥出来看新来的知青。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刚分到我们生产队的咸城知青文兴邦,以后大家就叫他小文子吧;这是去年分来的重庆知青何明秀。高中生。在我们这里算是大知识分子了。”

    “石队长,你别乱夸,我高中才读一年哩,哪算得什么大知识分子啊?”何明秀有些胀红了脸,赶忙辩解说明。

    一听到知青两字,文兴邦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穿着一件黑红线条组成粗大方格的衣服,黑色裤子,长辫齐腰,瓜子脸蛋,明眸皓齿,十分清秀。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张兰英不相上下,都属于漂亮姑娘。但比张兰英显得更成熟一些。而张兰英显得有些幼稚,青涩。

    “这是我们公社李家大队的回乡知青史利民。今天来给他大爷过生日。也是高中没毕业,因家庭历史问题,被学校清理回乡来的。他多才多艺,书写绘画,泥工、木工、石工,全都提得起放得下。他用一坨青石头雕刻的毛主席半身像,以贫下中农作品的身份参加过县上,地区的展览,受到好评。还参加过区上的堰坝、桥梁、渠道的设计施工工作,是我们公社小有名气的土工程师。”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一个普通的农二哥。石队长,你也别臭美我了!”

    史利民二十多岁,长着一对萝卜花儿眼睛。右下眼皮上有点儿疤痕。应该属于其貌不扬的范围吧!

    “这是我们本地龙峰镇的下乡知青武卫国,比小文子大几个月。出了名的书痴。到处借书,整天手不释卷。《三国》、《水浒》、《红楼》、《西游》什么书都看。初中没毕业,也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下到我们生产队来的本地知青。”

    “石队长,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臭我呢?那些书是属于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封、资、修一类的书籍,这不是说我是受封建遗毒祸害不浅的人么?”

    武卫国向文兴邦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哎呀!我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管他什么封资修不封资修啊!这是我们队的回乡知青吴为。1961年,因大饥荒学校停办,初中读了一年多就回到乡里。他是一个毛选迷,毛主席诗词全部能背,《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通读过两三遍。乡上背诵‘老三篇’比赛,他不错不落不打磕巴一口气背完夺得冠军。是我们乡有名的土秀才。”

    “石队长,别吹了,我们这些土知青在洋知青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武卫国和吴为差不多同时制止队长的吹嘘介绍。二人都长得清秀清秀的。吴为十七八岁,显得老成一些。武卫国十六七岁的样子,和文兴邦差不多大小。看来这也并非什么穷乡僻壤,蛮荒之地。处处藏龙卧虎,大有人在,应该向他们好好学习。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以后要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文兴邦心里想。

    “这是我的老伴,人们都叫她石大娘。这是我的大儿子石小龙,大儿媳吴桂香,小孙子石家兴,三儿子石小豹,小女儿石秀花。我看了你的资料,秀花和你同年,比你还小三个月。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们,这里就是你的家。来来来,大家都到阶檐下去坐。”

    “不了,我们家里还有事情,就不打扰麻烦你们了。”史利民,武卫国和吴为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告辞。

    石队长将自己提着的箱子,和文兴邦背上的背包一并交给石秀花,让她放到屋里去。文兴邦来到阶檐右边的石凳上坐下。石大爷再次掏出自己平时舍不得抽,只有敬给大队公社干部抽的三角多钱一盒的黄金叶牌香烟,又递了一支给文兴邦。文兴邦初来乍到,显得有些木讷拘谨,他就着石大爷擦燃的火柴,点燃香烟,浅浅地叭了一口,便将烟雾吐出。由于路上抽过两支了,他觉得舌尖有些刺痛,嘴里有点儿火辣辣的不舒服。突然,石大爷大声地叫住了他:

    “小文子!小文子!快搬到右边来坐。你头上的蜜蜂怕烟熏,小心它刺伤你。”文兴邦一听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蜂群已乱了阵脚,在头上胡乱飞舞。他赶忙搬到右边去坐,离蜂箱远一些。心中还有些后怕。怕那些蜜蜂一拥而下,对他群起而攻之。使他已受伤害的身心再次受到新的伤害。

    石大爷提出一张高板凳坐在了文兴邦的旁边,向他介绍生产队的情况。石秀花和他母亲、嫂子一道做午饭去了。何明秀也被留下来吃午饭。不多久,饭做好了。石大爷招呼他们到饭桌上去坐。

    午饭较为丰盛。为招待他,得到去公社接人的通知之前,石大爷就特地叫儿媳吴桂香带上全家过年前卖肥猪返还的,平时舍不得吃而十分金贵的肉票,上街割了2斤宝肋肉,石小龙下田抓了两三斤鲫鱼。厅堂正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毛主席的彩色半身标准像。大方桌放在屋中间。石大爷石大娘坐上方,何明秀、吴桂香坐右方,石小龙石小豹坐下方,文兴邦一个人单独坐左方。后来,石秀花端菜上桌后,已没有座位,只能和文兴邦坐在一起。没有人特意安排,似乎大家下意识地形成了这个座次。他有些拘谨,不习惯。石秀花却又是给他添饭,又是给他夹菜,十分热情。不时把大块大块的肉和整条整条的鲫鱼,夹到他碗里。石秀花已出落成大姑娘了。宽宽的脸盘,白净的肤色,丰满的胸脯,大大的屁股。尽管已进入一个姑娘家的鼎盛时期了,但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什么不好看。和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张兰英,以及饭桌对面的重庆知青何明秀比起来,还是要差一两个层次。今天突然和一个大姑娘坐在一起,文兴邦心里还是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况且,石家人把他待若上宾,这和他在学校受批判,在地委家属大院遭白眼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了。

    饭后,石大爷和石秀花带他去看自己的屋子。路过一块地边时,告诉他说:

    “这块地是生产队划给你的自留地。以后你可以自己种点儿粮食、蔬菜来自己吃。”

    屋子就在石大爷房子背后坡上的保管室边上。这是生产队特地腾出的两间屋子,一间做卧室,一间做厨房。一尺厚的土墙上,乱七八糟的开着一些裂缝。农村屋子没有什么粉刷、吊顶之类的装修之说。屋梁,椽子,瓦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屋顶上安了两片玻璃亮瓦,便于采光之用。四柱双人床是新买的。床上的竹芭是新编的。石秀花帮着把一捆稻草铺在床上,床头的地方多铺一些,形成自然的枕头。其它的地方尽量铺平整一些。然后将一笼新蚊帐穿上两根秀气小巧的竹竿,放在床头柱的弯头上。铺上稻草,展开草席,打开被盖,这便有了一个栖身之所。床边有一张书桌,两张木凳,一个墨水瓶做的煤油灯。还有一包火柴。厨房里的灶头也是新砌的,墙角落有一堆豆秸、棉花杆之类的柴草。一张饭桌,四张高板凳放在屋中央。两个镔铁桶,一把锄头,门背后还有一根扁担勾,以及锅碗瓢盆等全是新买的。一个大瓦缸做水缸。一个小小的瓦缸里装有十几斤大米。地上有几斤红白萝卜、几根莴笋、一把油菜。碗柜里,油、盐、酱、醋一应俱全。这便是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新家。今后,他将从烧锅煮饭,洗衣浆裳,种自留地,生产队出工,一切从头学起。他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不,他自己的叛党黑帮子女身份,比普通农民的身份还要低贱得多。他必须脱胎换骨,接受教育改造,重先做人。

    临行,石大爷叫他晚上去吃夜饭,他谢绝了。早迟都要自己开锅,他决定自己做一顿饭来吃。待石大爷石秀花走了之后,他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睡梦中,他仿佛又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戴上高帽,穿着纸画的盔甲,押在大卡车上游街的情景;看到批斗自己的母亲时,她拒不交代,拒不认错,赖在台上,几个人架都架不起来的情景。他也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那么顽固,不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和最大的走资派刘少奇走在了一起!父母被批斗之后,他也难逃厄运,被“星火燎原”造反司令部开除,还被同学们批斗了几次。会上,要他揭露自己的父母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罪行。回答稍微慢一点儿,扇耳光,用指关节在他头上用力敲打,用脚踢,打得他大声哭叫,连连告饶。

    正当他想跑跑不动,想叫叫不出声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原来,石秀花又将家里的豆豉、酱豆腐、大头菜、酸菜等用竹篮提来了四五个玻璃瓶。还特地拿了一瓶蜂蜜。秀花将东西放下,抓起门背后的扁担勾,将两个镔铁桶挑起来对他说:

    “走,小文子,我带你去挑水。今年天干,水井里每天晚上浸几挑水早被人天不亮就抢光了,我带你到一里多路远的龙溪河里去挑。”

    明明比我小,还叫我是小文子!文兴邦对这个绰号或是昵称不大满意,但又不想纠正。他被动地跟在石秀花身后往河边走去。秀花一边走一边告诉他道:

    “这条龙溪河,是龙川河的一条支流。夏天涨水时洪水漫过河道,汹涌澎湃。平时一个个大回水沱也是汪汪一碧,深不可测!现在,满河都是一条干河沟了。”

    他们来到一个大回水沱底下,这里最低洼的地方挖了两三个大坑儿,每个坑儿底下放着一个大箩筐。箩筐里浸有半箩筐水,勉强能舀满一挑水。秀花放下铁桶,放下扁担勾。用带来的水瓢舀了一些水来洗桶。秀花将两只桶的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然后将水一瓢一瓢的舀到桶里,装满两只水桶。担起来闪悠闪悠的沿着来时的路回去。文兴邦像一个跟屁虫一样,畏葸地跟在后边,看着秀花大大的屁股,一扭一扭地,他有些遐想。一里多地,秀花只在肩膀上移来移去地换了两次肩。一路小跑般地挑到了屋里。放下之后,秀花先舀水将水缸洗净,再将水倒进水缸。然后对文兴邦说:

    “小文子,来,你自己挑上水桶,我们再去挑一担水回来。”

    文兴邦乖乖地担上水桶,秀花跟在他的后边。尽管是担空桶,文兴邦担在肩上也很不自在,不时移来换去的。农村里有句俗话“说得轻巧,端根灯草。”端根灯草久了,手也会酸,会胀,也是要换手的。他们来到原先挑水的地方,另找了一个箩筐。文兴邦学着秀花的样子,放下桶和扁担,将桶舀满。然后将扁担勾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弯腰勾住两只桶,用力撑起腰身,将水担了起来。由于扁担没有放平,前边稍轻了一点儿,后边重了一些,他只好用右手压住前边的扁担,左手抓住后边的绳子用一点儿力往上提。弯腰驼背地来一个苏秦背剑式。没走两步,桶里的水好似有两条大鲤鱼在里边蹦跶,汤天泼地地溅出来将他的鞋袜都弄湿了。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秀花忙叫他停下。不待他将桶放在地上,秀花站在他的侧边,用力将扁担移到自己的肩上去。文兴邦按扁担的右手紧紧地从秀花的肩上、胸前抽出来。他感到秀花的身体是那样的丰满,那样的富有弹性。这是他长成大小伙子后第一次紧紧地接触到一个姑娘的身体。秀花也是第一次让一个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身体上紧紧地拖过。一股电流倏地传遍了他们的每一根神经,两人的脸唰地红了起来。为掩饰尴尬,秀花迅速担水向前。她的扁担一闪一闪地富有韵律,双脚轻快地匀速向前。桶里的水微微地漾起小小的涟漪。文兴邦心里想,如果要在这里当一辈子农民的话,恐怕得娶一个这样的妻子,才能操持繁重的农活和家务。不过,他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张兰英,又赶快压住了这种思绪。

    水挑到了家里,倒入水缸后,秀花又手脚麻利地帮他烧锅煮饭。

    “小文子,来,你先将这些豆秸像我这样,折成一个一个尺来长的小把儿,用稻草将它缠住。你一边挽柴把,一边烧火。我负责掌灶。你的锅是新锅,不单是要多洗几次,还要烧热之后用油浸过。不然煮的饭是黑的,不好看。”

    秀花一边示范,一边将火引燃。接着,她舀了一瓢水在锅内烧热,洗净。待洗过两遍之后,再把锅烧干,将少许的油倒入锅内,里里外外地檫一遍。最后再次掺水洗净,开始煮饭。

    “你平时一个人用这个小碗舀一碗米,煮的饭就可吃两顿。我今天晚上在你这里吃。我们煮一顿红萝卜干饭来吃。我多煮一点儿,剩下的明天早上你热一下便可将就吃了。”秀花一边操作一边告诉他要注意的要领。她舀两瓢水在锅内,盖上锅盖。见文兴邦烧的火熄了,烟雾沉沉的。用嘴去吹,被烟雾一熏,熏得来泪流满面的。她又来靠在文兴邦的腿边,观察灶内的情景。

    “小文子啊,你的柴把不能平放在灶底下,这样空气不流通,火烧不起来。柴把下边要空,这样火才烧得旺。”她用火钳在柴把下边鼓捣几下,火砰地着起来了。看来,处处留心皆学问,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要学才行。文兴邦心里暗暗嘱告自己。

    待火燃起来,秀花又将米淘了两次,倒入锅内煮着。她将红萝卜洗净,削去两头的蒂和根儿。削到四五条之后,再洗净,将每条萝卜切成两半,每半再对半切开。最后切成指头大小的萝卜颗粒。锅内开了,秀花揭开锅盖,用锅铲在锅内推拉几次,以防止米粒生锅。然后用锅铲将锅盖隔开来,以免米汤四处外溢。萝卜粒切到一小碗之后,她又将一把油菜折成小节小节的。连油菜杆儿的皮也一一撕掉。锅里的饭已开了好一会儿了。她打开锅盖,用锅铲将面上的米汤泡子捞起来倒掉,然后再捞些米饭起来看看。看到饭粒即将煮熟时,她将筲箕和盆洗净,把饭滤起来。锅里的饭和米汤舀完了,她又掺水洗锅,先煎油菜。

    “小文子,滤米干饭米汤要多掺一点儿,水掺少了,会煮得酽糊糊的,这样的饭蒸不好,会煮成夹生饭。当然,也不能掺得太多,太多了,清汤寡水的,米汤也不好喝。不清不酽的米汤,十分营养可口。这些,都要靠你以后自己摸索经验,吸取教训,才能逐步掌握。煎菜的锅要烧辣了再放油,油要煎熟,看它冒青烟了再将菜倒下去。不然,会有生油味儿,不好吃。”

    油菜煎好了,她又倒少许油到锅里煎红萝卜颗粒。

    待红萝卜颗粒煎成半生不熟的程度,加入少量的盐。和匀之后,再掺少量水将萝卜煮起来,并将筲箕里的饭盖在萝卜颗粒上,盖上锅盖。

    “让我来吧,这时要用文火,慢慢地闷。火大了会烧糊,不好吃。”

    看来,这烧锅煮饭也要师傅带啊,要是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这顿饭该怎么煮哩!文兴邦心里暗暗感谢这个石家妹子。

    闷了一会儿,石秀花又沿着锅边掺了一点儿水下去,怕水烧干了,饭还没有熟。又闷了一会儿,石秀花揭开锅盖,对着锅里的饭,吹了几口气,饭发出噗噗噗的声音。蒸汽直往脸上冲。

    “好了,好了!饭没熟发不出这种噗噗的声音,蒸汽也不会冲到脸上来。这些也要你以后慢慢地摸索体会。”

    说着,她将饭和下边的红萝卜混合均匀。用两个小碗盛着,开饭了。菜肴简单了些。一碗油菜,一瓶酱豆腐,一瓶豆豉,一瓶大头菜。刨第一口饭时,文兴邦就感到这红萝卜饭有盐有味儿,油香油香,回甜回甜的十分可口。这是他十几年来从没有吃过的饭,以致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仍然记忆犹新。许多知识青年把自己下乡的地方称为第二故乡。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几十年了,山河依旧,他该为自己生活过的第二故乡做点儿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