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起江南(5)
作者:郗德文      更新:2021-05-04 09:51      字数:2209
    巴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忙抽出自己的手。

    “怎么样,少奶奶,你好好想一想……”

    “无耻之徒!”巴米气红了脸。

    徐祥忽然“哼”一声:“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上来撕扯巴米的衣服。玉娇和杏奴顿时大哭起来,李兰芳过来拉扯着徐祥,徐祥一下把李兰芳踢到一边。

    就听“呲”的一声,巴米的衣服被撕开。

    巴米连踢带叫……

    ……

    此时一双手按在徐祥肩上。

    徐祥顿时停住,就见是巴都善。

    巴都善厌恶地道:“徐把总,岂可造次?”

    “管你什么事?”

    “皇上只说查封家产,你这是干什么?”

    “你他妈少拿皇上来压派我!”

    “你敢对皇上不敬?”

    徐祥忽然愣住,嗫嚅着道:“我……我没那么说……”

    巴都善不想跟徐祥啰嗦,说道:“徐把总,总督大人有事找你……”

    徐祥闷闷地整理好衣装,忽然一把夺过巴米的包袱,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包袱里的东西就是罪证,都是要入官的,你还真以为这东西是你的?告诉你们,如今这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们的啦!”他“呸”了一声,抓起腰刀恨恨地走了,门口的木门兀自“格朗格朗”地响着。

    巴都善再次看巴米一眼,说道:“少奶奶,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倘若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巴米慌乱地整理好衣服道:“多谢大人。”

    巴都善推开门朝外瞧一眼,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巴米忽然搂住杏奴和玉娇哭起来。但她很快停了哭,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很快四人离开了……

    ………………

    次日一早。

    李家人再次醒来。

    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神色恍惚,似乎不知道今夕何夕?

    番兵送来食物。可李煦看着菜窝窝无法下咽。三十多年了,李家人在江南从未吃过如此糟糕的食物!

    詹姨太摸起一个菜窝窝看了看,忽然叹息一声丢进碗里。

    李煦目光呆滞地靠在墙上。

    李鼎心里窝火地厉害,刚要朝门口的番兵质问,就听番兵大喊一声道:

    “按察司大人提审李以鼎!”

    李鼎顿时抬起头来。

    钱仲璿愣了一下,忽然爬过来道:“公子,这……无论如何得想想法子啊?”

    李鼎失魂落魄地道:“事到如今,咱们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钱仲璿紧锁眉头,道:“公子,最近这几日我苦思冥想,虽然没有想什么良策,可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沈毅士明白钱仲璿的意思,忙说:“管家说得对,是得想想法子。”

    “那你们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钱仲璿谨慎地朝门口看一眼,轻声道:“说实话,这个事情来得实在突然,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咱们原本以为客山会在京城打通关节,不说十拿九稳,也有八分成算,可如今看来,客山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无所作为啊!”

    李鼎叹口气。

    钱仲璿斟酌着道:“我没有责怪李客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倘若咱们早早得到信息,就不会有今天这个被动局面了……”他再次看门外的番兵一眼,“至少,咱们可以把一部分财产转移出去……”

    一听到这里李鼎连肠子也悔青了。可李客山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事先没有探听出一点风声?

    他忽然长长叹息道:“也许这就是命,是咱们李家的命该绝了。”

    钱仲璿和沈毅士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事情毫无对策……

    ………………

    账房。

    账房已经改做了审计室。

    李鼎进去时就见一队衙役正把账册抱来。

    李鼎虽然经办织造多年,但看到这么多账册还是第一次。

    桌子上、地面上、茶几上,到处都是账册。

    按察司的官员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李鼎就觉耳朵里“哗哗”作响。

    葛继孔终于打完最后一颗算珠,说道:“李以鼎,从康熙五十九年起,你父亲因为身体孱弱,已经不大管事了,所以就把织府交由你来打理。本座详细查看了这些年的账目,觉得问题实在很多。”

    李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道:“究竟如何,全仰仗大人裁夺。”

    葛继孔冷笑一声,打量着李鼎道:“不说别的,咱们先勘验一下最近的一项银米……康熙六十一年,各州县送来织造府局米一万一千四百七十一石零六斗,我问你,这项局米现存何处?”

    李鼎想了一下道:“回大人的话,自然是储存在织造府局米仓里!”

    葛继孔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查看!”

    ………………

    米仓打开,就见里面空空如也。

    几只老鼠快速逃开。

    葛继孔冷笑道:“李以鼎,这你怎么解释?”

    李鼎胸口“嘭嘭”乱跳,说道:“回大人的话,是这样,各州县送来的局米,每年都不准时定量,也就是说,都有亏欠!卑职记得这一项局米……账目上虽有数目,实在是康熙六十一年各州县应该送来之米,可一直到现在也没送来,所以米仓一直空着,并不是我等亏欠之局米……”

    葛继孔脸色忽然黑下来,喝道:“本座管理按察司几十年,这点伎俩难道还看不出来?各州县历年所交织匠口米,的确有所缺额,但都已明白呈报,并行文在部,本座一查就能查到,岂容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李鼎就觉头上冒了一层冷汗,不由后退一步。

    “把钥匙拿来!”

    李鼎把钥匙递给葛继孔。

    葛继孔顿时愣住,就见那钥匙少说也有六七十把。

    “怎么这样多?”

    李鼎惨淡地一笑道:“回大人的话,卑职管理织府……各个门房的钥匙总归我管!”

    葛继孔一下把钥匙扔进李鼎怀里,喝道:“把这个仓门打开!”

    李鼎很快找到钥匙,打开仓门,就见一袋袋米粮呈现出来。

    米仓里光线昏暗,差役擦干净桌凳,葛继孔坐下道:“李鼎,别的米粮暂且不说,本座还未详细勘察,可这最近的一项你是抵赖不了的。如今按每石折银一两来算,你就亏空了一万一千四百七十两零六银子……”

    李鼎嗫嚅着道:“大人,这项米粮究竟如何,还需要卑职好好想一想……”

    葛继孔愣愣看着李鼎,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鬼花招,忽然大喝一声道:“来人,传唤李煦和管家对质!”

    很快李煦和钱仲璿被押送过来。

    李煦看着空空荡荡的米仓道:“管家,这项米粮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说已经原原本本地收在米仓里,怎么现在……”

    钱仲璿顿时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