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解救金云儿

    那日在会稽客栈未能杀掉金云儿，夏侯无刃觉得丢了脸面，非要将二十两黄金退还。

    石越自然不肯收下，说道：“本山长早就说过，那丞相手下两个保镖武艺非凡，这次未能得手，也属情里之中，大侠不必计较。只是下次一定得选准时机，确保无误。”

    夏侯无刃见石越体量，心存感激，抱拳道：“山长如此宽容，夏侯定不负重托，若日后除不得那女子，夏侯势不为人！”

    石越说道：“大侠也是盖世英雄，石越虽然不才，但深受北朝圣上器重，只要此事办成，本山长一定向北朝举荐，封你一位高官做做。”

    夏侯无刃自是明白石越意思，说道：“士为知已者死。本侠不图高官厚禄，只要将山长大事办成，也就心满意足了。”

    石越点头一笑，道：“有大侠此话，那女子必死无疑了。”

    二人商定，找了马车，一路向余姚赶去。

    这天到了余姚，找到李府，让门人作了通报，片刻工夫，门人传话，说李主簿请二位进去说话。

    石越跟随门人出了头进，正要过天井进二进，掸眼见一年青女子拉着老妪躲闪到垂花门墙边，急用两眼余光横扫过去，顿时大喜：“啊？果真是她！”

    夏侯无刃顺着石越的眼神也向墙边瞥了一下，小声问道：“山长发现了什么？是否是那女子？”

    石越点头。

    夏侯无刃已将右手伸进衣袋，正要奔扑过去，石越一把拉住，遂如无事一般跟着门人进了二进客厅。

    正在等候的李逢见二人进来，急忙上前迎接。

    石越施过礼，将信件交与李逢。

    李逢拆信一看，知道来人是朝野闻名的“奇才”石越，敬佩万分，急忙施礼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再指着夏侯无刃问，“这位是……”

    石越回道：“这是本山长的好友夏侯大侠。”

    听说是大侠，李逢更不敢怠慢，赶忙给二位让了座，叫侍女沏茶。

    落座后，石越问：“大将军托付的事，不知主簿办得怎样了？”

    李逢瞟了石越与夏侯一眼，信心满满地说道：“凡属下官该办的，一切皆准备妥当，只待大将军一声令下。”

    石越问道：“那批货近日运到京师，有没有难处？”

    “下官已说过，只要大将军一声令下，即刻就起运。”

    石越这才放心，又朝门外瞟了一眼，问：“主簿大人，还有一事相问。”

    “请讲。”

    “本山长刚进门时，见到一年轻女子，不知那女子是主簿家的何人？”

    李逢知道石山长指的是他的姨侄女金云儿，下意识地向门前看了一眼，说道：“那是在下的一位亲戚。”

    石越紧追不舍：“什么亲戚？”

    “是在下的姨侄女。怎么，石大人有何想法？”

    石越长长地“哦”了一声，又向客厅四周看了看，见无他人，这才说道：“李主簿，你可知道你这姨侄女与当朝丞相的关系？”

    李逢一听，以为是说金云儿与王安石有儿女之情，就说：“我那姨侄女虽然与当朝丞相认识，那是因为她的爹爹与王丞相是好友，按辈份，她应该叫丞相……”

    石越将话打断，说：“咱是说你这姨侄女怕是已把大将军的事向丞相告发了！”

    李逢一听，“啊”地声趺坐在椅上，脸色顿时乌紫，嘴里哆嗦不停：“有有有这、这、这等事？”

    夏侯无刃“嗖”的从衣袖口飙出一只白晃晃的匕首，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女子不可留，要立即除掉！”

    李逢更是大惊。想到那年在京城丢失了金云儿，被夫人闹得无休无止，如此时金云儿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非得跟自己拼命不可。想着，有了主意，脸上堆出笑容，对石越说道：“石大人，我这姨侄女交给你们，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天色尚早，你们又是大老远地赶来，一路辛苦，不如先在这里吃罢晚饭，待天色黑下来，你们再将她带走，岂不更稳妥？”

    夏侯无刃看了主子一眼。

    石越略一思考，对李逢说道：“既然这么说，那就依从主簿的。不过，还得麻烦主簿一下。”

    李逢忙问：“大人吩咐。”

    石越道：“你得马上派两个家丁，将那金云儿绑了，藏到最安全处，待我们用过晚膳带走。”

    李逢点头答应。

    荆公回到江宁，自是要将江宁的事务在原有基础上谋划得更加扎实，更有新意。但他想得更多的，还是那批兵器究竟是从江南何处运出，以及石越带着杀手前来刺杀金云儿的事。想着想着，心情更是紧张。“石越所以不惜千里迢迢来追杀金云儿，定是害怕金云儿将他的秘密告之本官，所以他要来杀人灭口。石越为何频繁在碧云轩接触大将军？这事是否与京城丢失兵器及从江南向京城偷运兵器有关？”

    荆公越想越觉得事态严峻，凭着一位宰相的谋断，他已意识到其中极有可能隐藏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十天过去了，不见金云儿来信；半月过去了，还不见金云儿来信。

    荆公坐不住了。

    一日，他将江宁府主要官员召到府上，又对他们说：“前些日子去南边察看了些地方，收获不小；为全面了解江宁情况，本官还想到东边去察勘察勘。”

    同僚们再次说道：“大人放心，你走后，我等会尽心做好份内事务。”

    荆公见这班同事说得真恳，放了心，又扮作商人，带上晏正、金台、石子，直接去了金云儿姨夫所在的余姚县。

    余姚虽与荆公当年工作的鄞县毗邻，但他并未曾去过。这次到了城门口，打听到余姚县衙在姚河南岸，离此城门不过三里。打听清楚后，四人沿着姚河南岸一直往前走，不上半个时辰就见到一个威严的门楼，上书“余姚县衙”四个黑色颜体大字。门前一边站着一个侍卫，石子过去打听余姚主簿的值房。

    两个门卫皱起眉头，用怪怪的目光反复看了看荆公四人。左边那个胖门卫问道：“你们是李主簿的什么人？找他有何事？”

    金台指着荆公说道：“我们家主人是李主簿的远房亲戚，这次特来拜访。”

    右边那个稍瘦的高个说道：“李主簿这些天出差去了，不在衙里。”

    荆公一怔，问道：“李主簿去哪里出差了？”

    胖个门卫摇头道：“这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事了。”

    荆公想了想，问：“二位知道李主簿家住何处，能指点一下吗？”说着，示意金台拿出银两。

    两个门卫收了银两，胖门卫用手指着衙门偏西方向说：“从对面这街进去，等到了北边第三个巷道，进去先向西再向北过两道拱桥，再走百余丈，有一个大院，那就是李主簿的府上。”

    荆公听了，心里一阵轻松，想：“只要找到李逢的家，就极有可能打听到金云儿的下落；更能通过金云儿，打听到石越究竟是个什么人，以及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荆公四人按照门吏指引的路线，穿街过巷，翻过两座石拱桥，再走百余丈，果真见到一座大院。说是大院，其实也很简单：院门宽不足六尺，木门环上的黑漆已脱落得斑驳陆离；四周的院墙却不矮，足有丈余，但墙头上已生满了薅草。

    “看来这个李主簿也是个不善操持家务的官员。”荆公由己及人，这样推想道，一边让石子敲门。

    敲了一阵，不见里面动静；再敲，还是不见动静。

    荆公看了金台一眼。金台领会，过去抓住门上铁环猛摇几下，这时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石子接话道：“是我们。”

    里面又问：“你们是谁呀？”

    金台说：“我们是李主簿的亲戚。”

    里面回道：“对不起，李主簿家今晚来了客人，其他人一律不见。”说罢，脚步声越来越远。

    石子不死心，将一只眼紧贴门缝朝院里看去，但此门丝严密缝，无法看到内里。金台想起，后退数步，想从院墙上看那院内情况，但院墙过高，同样无法看到院内。  

    晏正反复看了院门与高墙，小声对荆公说道：“大人，我看这里面有些蹊跷。”

    正在捋须思考的荆公问道：“何以见得？”

    晏正道：“刚才那开门人说他主人家来了客人，其他人一律不见。来客与接见他人有何矛盾？这里一定有隐情。大人，我们不如……”

    石子早已蹦跳过来，说道：“既是这样，让我翻墙进去，到里面打探一番，只要金姑娘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

    荆公看了一下夜色正浓的天空，点头道：“进去要分外小心，既要看李府来的是哪些客人，又要设法打听金云儿是否到了这里。”

    石子点头，正要越墙，荆公又叮嘱道：“你先去打听，只要人在，就回来报告，千万不可贸然行动。”

    石子答应，来到大院的拐弯处，使出轻功，轻轻一纵，跃到一丈多高的院墙头，朝里一看，见这坐北朝南的大院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大门在倒座房的东南角。石子看准方位，如猫儿般轻盈地跳进大院，绕过大门和倒座房，来到西厢房，轻轻一跃，上了西厢房屋面，再借着天井向下一看，就见二进客厅灯火辉煌，中央果真有几人在吃酒。石子一看，认出那首席坐的正是石越。只听石越说道：“天色已黑，酒饭也饱了，我们也该赶路了。”

    说过，就见石越和另一位武士打扮的男子起身，由两个家丁领路，向西厢房走来。不一会，就见两个家丁和那武士押着一个女子出来。

    石子一见，“呀”地几乎叫出声来，已认出那女子正是他要寻找的金云儿。

    金云儿双臂被绑得结实。身后还有一位老妇人，正哭着嚷着拉扯着金云儿，边拉边哭：“你们不能带走我云儿！你们不能带走我云儿……”

    石子本想跳下救出金云儿，想到荆公的叮嘱，只得匆匆沿原路返回，跳下院墙，急忙对荆公说道：“大人，不好了，石越已将金云儿绑了，马上就要带走。”

    荆公一震，第一闪念是：此时若进去强行救人，石越定会首先将金云儿杀掉。想到此，荆公拿出自己的腰牌，交于石子，说道：“你带上这个，快去县衙报案，就说李府有刺客杀人，请求他们立刻派军士前来协助。”

    石子领命去了。

    荆公与金台正在紧守院门，忽听到里面有人叫喊，接着院门拉开。

    正守在门前的金台早看到石越与那曾经交过手的夏侯无刃押着金云儿出来，不等到面前，金台大喝一声：“大胆的石越，快将金姑娘放了，不然金爷爷要了你的狗命！”

    不等落音，夏侯无刃已举剑刺杀过来。

    二人自是打得天翻地覆，不辩东西。

    石越一见不妙，急忙拉着金云儿要夺门逃走。

    这时老妇人拚命追来，边拉住金云儿，边张口撕咬石越。

    荆公更是大声喝道：“石山长，你一向标榜为读书之人，今日如何将一个平民女子折磨成这等模样？还不快快松手！”

    石越自知身份完全暴露，只得横下决心，先是踹倒老妇人，再回身击杀荆公……

    金台发现，一面与夏侯无刃厮杀，一边与晏正护着荆公……

    夏侯无刃见金台两头顾及，以为他已是双手难敌四拳，更是杀得兴起，那把七星剑更是翻飞如闪电，左挡右刺，剑剑逼向金台的要害处。

    金台毫无惧色，一边以身护住荆公，双腿轮番踢击着冲向荆公的石越，手中单刀更是舞得夏侯无刃眼花缭乱，丝毫不敢大意……

    石越见金御师着实厉害，不敢久留，撇下金云儿，就要夺门逃走……

    就在这时，余姚知县、县尉及石子带领数百名弓手赶到。

    石越见势不妙，冲夏侯无刃喊道：“快走！”

    听到指令，夏侯无刃虚晃一刀，跳到圈外，见院门被堵，拉住石越，跑到院墙边，纵身一越，翻过高墙，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