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志忙了大半宿，终于忙完了。

    马成功把马建开送出屋来，天边已经挂上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那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建开一乐，“成功，你知道的，这种人反正是没救了，就是个等死。”

    “她妈挺可怜的。”

    “你认识？”

    “她妈认识我爹，说以前来过我们家。”

    “那生了这样的女儿就没办法。”

    “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的，赚得差不多了就行了。“

    “没赚钱……我们这种事，提着脑袋过日子，有今天没明天，赚多少花多少，没存下钱来。”

    “有多久了……她？”

    “没多久，跟着街上几个小混混玩沾上的。”

    “那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妈可能知道了一点，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女孩子嘛，只要放得开，不花钱也有人供着……昨天晚上是他们打她,花人家的钱还不让人家玩个痛快,不是找死吗?幸亏我劝住了，象他们，刚吸过了，下手可没个轻重。”

    “你真是害人不浅。”

    “我又没要卖给他们，他们自己寻上门来的，不卖给他们还要死要活，哪天你去我家里看看,我不去给他们找,他们恨不得杀了我。”

    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马成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不跟你说，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成功，你要是需要用钱，跟我说一声。”

    马成功愣了一下。

    马建开冲他摆了摆手，兴高采烈的转身而去。

    马成功睡到中午才起床，马磊大清早又出去了。

    楼下传来母亲和多多嫂他们说话的声音，很是热闹的样子。

    “人前莫说长短，人后莫论是非。”父亲长长的叹息声传来，然后叫母亲赶紧做饭，他扛着锄头上山去了。

    马成功昨天晚上还想把小姑娘的事告诉周荷花，后来想想不能让周荷花知道是自己告诉她的，等有机会上街的时候找个公用电话打过去，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这会儿听到父亲的自言自语，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桑又香叽叽喳喳的哭诉声从楼下传来，原来周荷花已经找到洗马村来了，现在正在桑又香家寻死觅活，把桑又香家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吧烂，只差没上房揭瓦，放火烧屋了。

    周荷花也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人，说话有理有据，条条是道，她的女儿在桑又香家被人打了，她让桑又香把打女儿的人交出来。

    桑又香哪敢得罪那些吸毒的小混混，只好任由周荷花在家里又吵又闹。

    马建开听到信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桑又香没办法，只好去找村干部，几个村干部也都找理由躲起来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村里的人睁大了眼珠子伸出了脖子等着看桑又香的笑话。看她遭报应。

    针尖对麦芒！原来一上午洗马村就上演了这么大一出好戏。

    马成功从楼上的窗口往楼下看去。

    桑又香站在自家屋门前唱独角戏，邻居们有的看着她，象看猴戏一样，有的自顾自地几个人在说着各家的闲事，当桑又香不存在。

    总之一句话，好歹都没有人搭理她，看她能怎么办，由着她折腾……希望她做死，想看她的笑话，让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马成功叹了口气，从窗口探出头来，“别在这里吵，找不到村干部就报警。”

    桑又香听到马成功说话的声音，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你爹呢？让达叔帮我去劝她几句，又不是我打的她女儿，跟我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她在你家里被人打了，就跟你有关系。”

    “那也不是我让他们打的。”

    “这事我爹不好说，你还是找报警找警察吧。”

    “找警察不是找死吗？要是能报警我早就报了，你还不知道老建那个人，报了警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成功恍然大悟，“那怎么办呢，让老建回来，是他惹出来的事。”

    “现在不是找不到他吗？听说你爹跟她认识，让你爹帮我去说句好话，让她找老建去，他认识那两个人，我又不认识。”

    “我爹出去了，你找他去。”马成功知道父亲是故意躲出去的，这个节骨眼上，任谁也别想找到他。

    麻子笑了笑，“你可不要为难达叔，他帮你还是帮她，一个是熟人，一个是邻居，人家没法说。”

    “那你们就忍心看着我被一个外人欺负？”桑又香气得咬牙切齿。

    “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就怕了她？”

    多多嫂撇嘴，“我听说那女的也是个寡妇，男人都死了十几年了，人家带着那个女儿在城里做生意，很能干的，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不是个马虎角色。”

    原来你桑又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这下大家更不搭理她了，看热闹看久了也耽误时间，大伙三三两两的散了。

    马成功从楼上下来，唐淑贞在门口拦着他，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搭理她干什么？理都别理！”

    “我知道。”马成功走出门来。

    桑又香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爹到底去哪里了？”

    “我刚起床，不知道。”

    “那你认识她吗？”

    “我不认识，就上次我爹住院的时候，在医院碰上了，昨天晚上还是马磊认出来的，他认识那小姑娘。”

    “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你们家马磊告诉她的吧？”桑又香突然问道。

    马成功吓了一跳，急忙矢口否认。

    一直在屋里观察动静的唐淑贞一听到这话，三步并做两步从屋里跑了出来，“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冤枉好人，我们家马磊一大早就去他娘那里了，他十几岁的人，哪有那心思管你们的闲事。”

    “达婶，不是就不是，我就随便问一句。”

    “你倒是随便问一句，这话要传到老建耳朵里，那还得了？！深更半夜的到我们家来，马磊他爷爷摸着黑去给他们扯草药，忙了大半宿，天快亮了才睡一会……做人可要有良心，人的嘴不是茅屎，香的臭的随便喷！”

    “不是就不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桑又香被唐淑贞骂得面红耳赤，“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把这事说出去的，这事就没完！”

    马成功和唐淑贞愣了一下。

    桑又香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你赶紧给马磊打个电话。”唐淑贞厉声地叫了马成功一句。

    马成功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快打呀。”唐淑贞催促。

    “你别管，不干你的事。”不管这事是结果，都不能让母亲知道。

    马磊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又到你妈那里干什么去了，在家里一天都呆不住？”马成功上了楼关了房门才给马磊打电话。

    “我来拿衣服，一会就回去。”

    “昨天晚上那个小姑娘的事，你是不是告诉她妈了？”

    “是啊，她那么小就吸毒辣，现在戒可能还有机会，久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成功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你怎么有她妈的电话？”

    “爷爷前阵子让我去医院找她，问她借了点钱，就留下她的电话了。”

    “借的什么钱？”

    “赔给吴新枝的钱，还差一万，找她借的。人家都帮我们这么大的忙，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瞒着人家吗？”

    马成功真想扇自己两耳光！

    “怎么啦，怎么问这个了，老建去找你了？”

    “没有，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谁都不要说。”

    “我没有跟谁说，不过我也不怕他们。”

    “你以为你是谁，还管得了这事？！你算老几？！”

    “我管了又怎么着，他们还能杀了我？”

    “你以为他们不敢杀你，你有多大本事？！”

    “我没把他们交给公安局已经算便宜他们了，要是跟老子斗，大不了鱼死网破。有本事让他们冲我来，别害爷爷，在背后搞阴谋诡计。”

    “你说什么？”

    “我都问清楚了，上次老建就是故意撞的爷爷，他还想制造车祸，说大不了赔几十万块钱。我都不敢跟你们说，怕吓死你们。”

    “谁告诉你的？”

    “总有人告诉我，你不要问了，他老建要找你麻烦，就让他找我，我不怕他！”

    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马成功气得把手机朝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