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玫瑰花开摘亦难(二)
作者:笨笨的姥爷      更新:2020-03-19 21:22      字数:2177
    华剑是第一次如此亲近女人,没有白天看得清楚,也没有灯下看美人比白日里更胜三分的感觉,但其美妙异常,无以言表。当是时,华剑像一个威武的勇士,挺枪上马,好不快意。

    葛延生不知道华剑正在做着春梦,她根本睡不着,干脆在床上坐起来抽烟。

    那天薛主任让她在公开场合抽了第一支烟,她的感觉甚好,随后抽烟就成了她日常生活的自然需要。她一般是在没人的场合抽烟,希望心里的浊气、怨气随着烟雾的吞吐能够得以排解。可事实上却是随着婚期的临近,她的烟瘾与所谓的浊气怨气同步见长。

    她已经喜欢上了香烟的味道。就像若干年以后一首流行歌曲《味道》所唱的“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也许有的少女天生就是为某种烟草味而生的,那里面既有异性的味道,也有父亲的味道。她闻不到那种可以让她神往,让她依赖,让她回味的味道,只有依靠自己提供,藉以去寻找可以淋漓尽致表达的爱情,寻找得以共鸣的灵魂,寻找值得留念的人生故事。她想到了廖进军,这家伙要在的话,那是要和我抢着抽呢。她笑了,苦涩的笑。

    华剑曾经劝她少抽或者不抽,她笑笑不置可否。

    她准备好了一条歪理,如果华剑再说的话,她就扛出薛主任的牌子,那天是薛主任让我抽的,你怎么不阻止?现在把我的烟瘾抽出来了,你管我了?但华剑没有继续说。

    华剑乐极生悲,因为蓄势已久,用力过猛,也就是一瞬间的快活,银样蜡枪头,一触即溃,原来却是春梦一场。“觉来知是梦,不胜悲。”他十分的狼狈。幸亏电灯没有亮,否则的话,让延生看到就丢人丢大了。

    房间里烟味很重,延生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他偷偷地窥探烟头发红发亮的那个点,看不清延生的面部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微微地调整睡姿,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虽然大腿档部那块有点不适,他想让自己很快回归梦境,重新体味刚才的惬意。

    葛延生没有丝毫的睡意,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做新娘这件事来得太快,自己前途未卜,竟然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人家一没抢,二没偷,三也没有强迫。是我自投罗网?她一丝苦笑,猛吸了两口,将烟蒂摁灭,又换了一支。

    晨光熹微。

    她看看卷缩在地上的华剑,也是蛮可怜的。她让自己努力营造着足以产生名曰“爱情”,或曰“情欲”的那种激素,尽量把华剑往可爱的方向想象。他是我的领导,是我的夫君,是父亲的同仁,也是江州土地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我不可过分造次。她突然就产生出妇道人家的慈悲心怀,古人尚能“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我作为他的妻子,总不能对丈夫睡在地上视而不见吧?水泥地上睡久了对身体有伤害呢。

    她下床拉醒了华剑,华剑还是一脸的朦膧,当他听清了延生说,请他上床睡的意思后,立马有了精神,眼神里平添了几分缠绵,不免又是心旌荡漾起来。

    他俩坐在床沿上,华剑情不自禁就要搂抱延生。不曾想,延生轻轻地,但是态度坚决地阻止了他。

    华剑正不知如何是好,延生却递给他一个小纸盒,说,这是你那位薛主任赠送的礼物,打开戴上吧。

    葛延生这一辈子都说不清,对薛主任送的小礼品,是感激还是怨恨,反正就是这盒小礼品,让她一下子抓住了婚姻的主动权,并且带动着婚姻的走向。

    华剑则恨透了这个小礼品,起码是因为它的出现,让原本可以行男女之事的好事泡汤。事后他把这件事记恨了好多年。你这位“江州一号”,送什么不好,偏偏送这个拿不上台盘的东西!

    真不知道薛主任用意何在?也许他是为了提供方便,担心你们革命青年想要用的时候,不知道在哪儿找;也许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挺时髦的玩意儿,给你们新婚之夜增加一点儿情趣;也许他什么也没有多想,看到了,就送出了,就这么简单。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为了在喜宴上保密,也为了送出去的礼品显得有档次,他是特地用精致礼品纸包装的。

    华剑接过来,借着晨曦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满是洋文的盒子上的画面,顿时就明白了。那是一盒人们平时常常拿来开玩笑的安全套。华剑刚刚萌动的性趣,像刚刚萌发的幼苗被严霜酷雪扼杀在早春里。

    那时候,这东西在民间还是罕见之物,把它作为礼品赠送给新人,更是别出心裁。新婚之夜,华剑和延生,还不曾有过肌肤之亲,说是要华剑当着延生的面戴上,等于是延生故意让他丢人,让他的形象变得丑陋猥琐,让他感觉到了难堪,甚至是遭受到了羞辱。

    华剑深感窝囊,一股无明业火涌上脑际,他意识到眼下,目前,此刻,已经没有了做男人的丝毫欲望,特别是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春梦,还担心有心无力,不就更是出洋相了。他将小盒子往延生手上一塞,起身而去,仍然回归他的地铺上。

    葛延生无法理解华剑发的哪门子火,已为夫妻,我只不过暂时不想有小孩而已,你又凭什么发什么鸟火?神经病!延生似有天大的委屈,好像自己已经卖身求荣了,对方反倒不屑一顾?她拿着那个小盒子朝着华剑离去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那个小盒子砸到华剑的肩头上,弹到地上。

    新婚之夜,从头天晚上一直延伸到第二天早晨,华剑和延生终于不欢而散。

    转眼立秋,处暑又过。外人看到他们无不羡慕。

    有时华剑到地区革委会上班,有时两人一先一后到“红司”上班,可谓新时代的一对革命夫妇。而且,同志们可以看到,在工作场所,两人从不多说一句私房话,桥归桥,路归路。哪像一些小夫妻,人前人后,整天都是黏黏乎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新婚。

    华主任、葛主任就是大气,就是做大官的料,真的是大家学习的楷模哦。

    偶尔他俩也会听到这些议论,无论是华剑,还是葛延生都只是得体地露出微微一笑,别人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对他俩越发敬重。看看,多有风度,多有涵养。

    他俩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