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外资企业的介入，倒是便宜了某些人，他们从中捞了不少油水，还得到了一条小金鱼。那是原来镇长的，在他卸任后，这条小金鱼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办公桌，后来那场大风暴之后，这条小金鱼被吹走了，现在又出现了，又回到了闻风区。这不是个好兆头。可这又有谁会想那么多呢？

    说真的也挺奇怪的，外资企业来这有的建工厂，有的建商场。建工厂的血本无归，建商场的发了大财。工厂占地大，而且没有当地人支持，所以一直办不好，最近才有了一些起色。沈道前并不知道，在他来之前闻风镇有过多么荒唐的一段时间，记得那时候大风过去，地区要进行重建，各种风格的建筑都建了起来，可是不同喜好的人都支持自己喜好，鄙视他人的选择，一直闹事，搞得地方工程无法施工，都成了烂尾楼。现在一切都有所好转了。

    融合了多种风格的奇葩建筑在这里是常见的，以至于当地人宣传这里的时候都说：“咱这物产丰富，无所不有。”沈道前自然不管这些，他只想着把活干好，在这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娶妻生子，退休后安度晚年。

    钱利每天所做的事就是抬头看看天花板，低头看看文件，不论哪家公司的合同，他都是看都不看就准了，他知道自己的企业撑不下去了，能挣多少是多少吧。在整个厂里，除了一些老员工外，没人会可怜他。新来的人好多都是混日子，办事效率很低下，但是若开除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招不到人了。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外企的条件比较好。

    下班的铃声敲响了，钱利比他的工人更期待它的响起，太好了，终于又撑过一天了。整个工厂在机器都停止后，就像个钢铁的坟冢，毫无生气。不时有风透过缝隙和窗户吹进来，发出幽灵般地叹息。钱利是最晚离开自己的厂房的，他拿着破旧的公文包，慢慢走下有些生锈的楼梯，眼神呆滞地看着厂的屋顶，他想继续走，可每走一步，都听得到那奇怪的声响，像是零件脱落的声音，钱利笑了笑，他已经习惯了。

    不远处还有一盏没熄灭的灯，那是整个厂仅存的一点光了。钱利看着这点“萤火虫”，往前走去，才看清了他。沈道前一直在这里工作，虽然他早就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了，偏偏还有别人塞工作给他。“下班了。”钱利对他说。“老板，我还有些活没干完呢。”道前头也不抬的继续工作。“别再白费劲了，我不会加你工资的。”钱利说着，就把沈道前的灯给关了。可是沈道前没有停手，“我奶奶特别关照我说，一定要好好干活，将来成为一个像您一样的人。”

    钱利的手一哆嗦，嘴角也开始打颤，镜片上有了水汽，“你……真是个孩子呀。”钱利苦笑一声，替他又打开了灯，却有一滴水顺着灯罩躺下了。钱利慢慢走出去，看着门口的老保安们唠着嗑，开心地吃着饭，这心才放开许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只能花钱去享受欢乐，这最淳朴的快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呢。钱利想哭了，他想到了姐姐，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沈家的人，无论是他欣赏的，还是讨厌的。

    叮铃！叮铃！

    远处传来了摇铃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衣的人一边摇着铃，一边哼着曲：“天天想，夜夜思，不知孽缘，只因自作。痛苦！痛苦！”钱利看着那个白衣人，脑中又想起了什么，他吃惊地站起，却又无奈得低下头。直到这摇铃的声音散去，他才缓过神来继续赶路回家。

    那个空洞洞的大房子，只有灯光告诉外面人里面有人居住，这是个连小狗都不会来方便的地方。屋顶上一棵杂草都没有，真算是鸟不拉屎了。在这么个地方，钱利就一个人住着。这里也确实富丽堂皇，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门口的彩色玻璃立刻放出光辉，院子里的水法也喷出泉水。为了彰显气派，钱利在设计时特意要求，能镀金的就镀金，能用铜的就用铜。

    建成之后，拜访的人真是络绎不绝，虽说谈生意的占大多数，可来凑热闹的也不少。那时候这里才是个人人啧啧赞叹的地方。钱利在这里签署了一份份合同协议，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喝下午茶。人们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他的奴仆。

    与钱利交好，和他谈生意，得到他的支持，互利双赢之后，他们便成了钱利的好友。可是一遇到事情，被推出去的恰恰就是钱利他自己。就说那次龙卷风事件，钱利的损失是最大的，好多人还挖苦他说这是天谴，甚至传闻这些都是钱利干的，龙卷风是钱利触犯天怒招来的，所有的损失都应该他来陪。钱利能说什么呢？